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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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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謝苗苗不慌不忙,從書包裏翻出準備妥當的維生素C片、牛黃解毒片、沖調好的淡鹽水,扳開他的嘴,把藥片塞進他嘴裏,一個勁地給他灌水。

“謝苗苗!你瘋了!你給辰澤下毒?”許暮蕓癡楞地看著謝苗苗動作嫻熟地救治,朝她吼道。

狹小的理發店,及周圍收拾道具的劇組成員,被她突然的怒吼嚇一跳,聚攏過來。

“沒事,食物中毒,小狀況,喝點水休息會就好。”謝苗苗輕描淡寫,似乎胸有成竹。

“快來人,打電話送醫院!”許暮蕓跪在地上,搖晃謝辰澤癱軟的軀體,邊哭泣,邊嘶喊。

“你別晃他,這樣他難受。”謝苗苗把他側轉過來灌水,防止被嗆到,對周圍人喊道,“不想明天被頂上微博熱搜第一,就別打120,聽我的。”

謝苗苗不過是許暮蕓身邊小助理,有條不紊地救治,向周圍人發號施令,讓他們離遠一點,給他足夠的空間呼吸空氣。

眾人被震懾住,紛紛往後退,個個神情凝重,默默註視謝苗苗的急救。

“來幾個人幫忙,把他擡上車。”厲峰發覺情況不妙,揮手讓四名保安趕緊離開,招呼劇組成員,一起幫忙。

莊雪迎聞聲趕來,一臉茫然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許暮蕓,問道:“謝董怎麽了?”

“真的不嚴重,一會就恢覆,你們給我安靜點。”謝苗苗沈著,繼續給他灌淡鹽水,輕拍後背。

許暮蕓情急之下,暴露謝辰澤身份,劇組裏幾乎人人知曉,他身份特殊,在片場出事,被嚇得魂飛魄散。

“車來了。”羅萬全察覺情況不對,第一反應去找車,把平時接送演員的依維柯,開到理發店門口喊道,“快把他擡上來。”

謝辰澤全身癱軟,尚有意識,被眾人合力擡上面包車。許暮蕓、謝苗苗、莊雪迎飛快入內。車門剛合上,依維柯在狹窄的水泥地上揚灰而過。

不知許暮蕓搞的什麽鬼,但見謝苗苗沈著應對,應該問題不大。厲峰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告誡他們必須全力封鎖消息,不得對外界說出一個字。

劇組成員大多心知肚明,幾位新入組的演員,沒見過這陣勢,嚇得連連點頭。

醫護人員在醫院門口推來便攜救護床,一位護士問道:“什麽情況。”

“食物中毒,吃了點半生不熟的蘑菇,已經餵下兩片維生素C、四片牛黃解毒片,150淡鹽水。”謝苗苗言簡意賅地回答。

醫生趕來,扳開謝辰澤眼皮,用手電筒照一照,未發現瞳孔放大,病人意識清醒,對護士說道:“準備洗胃。”

“其實不用洗胃。”謝苗苗解釋道。

醫生瞪她一眼,把病人推進醫院,謝苗苗只好閉嘴。

“誰是家屬,過來登記下。”護士在車前問道。

“我!”許暮蕓舉手,跟在護士身後。

護士與她對視兩秒,認出她是大明星許暮蕓,救人要緊,招呼她進去。一行人來到急診室預檢臺。

護士瞥一眼被推入的病患,問道:“姓名?”

“謝辰澤。”許暮蕓答道。

護士一楞,擡頭看一眼許暮蕓。救死扶傷,爭分奪秒,不容她有半點猶豫,接著問道:“年齡?”

“29歲。”

“什麽癥狀?”

“吃沒熟的蘑菇中毒。”

護士在電腦裏飛快地輸入,讓她去補辦掛號手續,盯著她的背影,回憶方才對方的回答,驀地渾身一顫。

醫院裏人來人往,很多病患和家屬認出一臉焦急地許暮蕓,紛紛舉起手機拍照。

心急如焚,無暇顧及他人,許暮蕓跟隨醫生進入診療室。莊雪迎和羅萬全張開雙臂,擋住眾人追隨。

“現在要幫病患洗胃,麻煩家屬出去一下。”醫生把謝辰澤推進裏間的診療臺,關上房門。

許暮蕓四下張望,向謝苗苗詢問:“到底怎麽回事?”

莊雪迎和羅萬全守在外面,謝苗苗關上診療室門,吐露實情。

她一個小身板,肯定攔不住謝辰澤,唯一辦法是把他毒倒,讓他使不上勁,這樣就能完成任務。

午餐做小雞燉蘑菇,故意控制火候,把蘑菇燉得半生不熟,盛一碗帶有蘑菇片的雞湯,再把剩餘的燉熟,沒燉熟的蘑菇湯,被謝辰澤喝下,導致蘑菇中毒。

謝苗苗膽小惜命,前段時日去山裏采蘑菇,發現很多好看的菌菇,村民告訴他那些菌菇有毒,嚇得她一個都不敢采摘。

怕自己吃蘑菇中毒,去景雲醫療的救助站詢問,醫護人員告訴她,輕微中毒問題不大,吃點維生素C片和牛黃解毒片,用淡鹽水沖淡體內毒素即可,平躺一到兩個小時,期間上廁所把毒素排出體外,不需要洗胃。

她怕下手太狠,惹出事端,危及謝辰澤身體健康。昨晚她以身試毒,第一次蘑菇煮得有點熟,全身微微乏力,但仍可走動,無法達到癱倒的效果。

寫好遺屬,把手機放在身邊,預先調到許暮蕓的通訊錄,再煮一鍋,豁出性命去嘗。

約莫半小時,癥狀顯現,全身乏力,頭暈眼花,手裏緊緊攥著手機,以防不測。

艱難地擡起手臂,服下維生素C片和牛黃解毒片,拼命往嘴裏灌淡鹽水。期間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撥通許暮蕓電話,最後還是忍住沒打。

一旦撥通,被送去醫院,前功盡棄,這罪就白受了。

平躺兩個小時後,稍稍緩過來,四肢逐漸恢覆力量,能下床走動。

為此,她一宿沒睡,拿自己試毒,做實驗。

“你為什麽不早說?”許暮蕓長舒一口氣,坐在靠背木椅上。

“是你叫我不管用什麽法子,把六叔公攔住,你覺得我有這個能耐?”謝苗苗舉起細小的胳膊,解釋道,“提前告訴你,你能同意我給他下毒?這是要被判刑的。暮暮,你要保我!”

“知道了,我不會讓你有事。”謝苗苗平時不靠譜,關鍵時候懂得拿捏分寸,看她沒事的樣子,許暮蕓懸在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

謝苗苗為幫她,受一晚上的罪,許暮蕓不忍責怪。

裏間的門打開,謝辰澤被推出,醫生說道:“病患已做催吐處理,幸好毒素不強,只是輕微中毒,現已無大礙,家屬去繳費,辦住院手續,觀察兩天。”

“那個,我能不能也洗一下胃。”謝苗苗問道,“我也中毒了。”

解毒方法是聽救助站醫務人員說的,還在網上核實過。聽說謝辰澤洗完胃還要住院,謝苗苗開始後怕,擔心自己小命不保。

“我看你挺好的。”醫生瞧她一眼,未察覺異樣。

“真的,我昨晚也吃了沒燉熟的蘑菇。”謝苗苗解釋道。

“昨晚中毒,現在才來看?”醫生為她把脈,脈搏偏快,說道,“那來吧,先去掛號。”

謝辰澤身份特殊,許暮蕓要了個VIP病房,陪在身側。

莊雪迎見他沒事,回劇組善後。羅萬全陪謝苗苗洗胃,辦理住院手續。

謝辰澤掛完點滴,身上稍許恢覆些氣力,問道:“謝苗苗那個蠢貨呢?叫她滾進來。”

“這事不怪她,她在洗胃,我讓她這麽幹的,是我的主意。”為維護謝苗苗,許暮蕓攬下罪責。

“你?”黑色的眸子深不見底,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知道媽的死,對你造成很大的心理創傷,甚至患上雙向情感障礙。”許暮蕓把他的手握在手心,低垂著頭說道,

“我希望你能正視這件事,勇敢面對,我陪你一起面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辰澤閉上雙眼,沈默數秒,緩緩開口,講述往事。

謝文柏死後,謝鴻升郁郁寡歡,整日自責。若強行把兒子帶回來戒賭,就不會被債主活活打死。

臨終前,把家主位置傳給謝文松,囑托他務必把溫曼青接回老宅,好生安置,待謝辰澤美國念書回來,母子相聚。

謝文松在港城永來武館尋到溫曼青,遇見鄭宏坤,怕半夜吵醒尚在熟睡的許暮蕓,在武館外商議談妥,溫曼青同意跟謝文松去京北。臨走之際,遇上債主上門,對方見他大老板氣派,臨時起意,想要綁架他。

溫曼青死死拖住歹徒,鄭宏坤奮力保護謝文松,雙腿不幸被砍。謝文松只來得及把滿腿是血的鄭宏坤拖進武館報警,再開門出去,溫曼青已然不見,街道上留下兩道血痕,延伸十數米。

第二天清早,謝家的私人飛機和救護人員趕到,把謝文松、鄭宏坤、許暮蕓一同帶回京北。

數天後打探到,那晚四名歹徒綁架未遂,把溫曼青帶到一處廢棄工廠,將怒氣撒到她身上,輪番對她進行慘無人道的折磨,長達四個多小時。

溫曼青咬斷其中一個歹徒的根,被歹徒亂棍打死。

歹徒伏法,斯人也玉殞。

港城警署發現死者是曾紅及一時的溫曼青,聯系其家屬,被家人告知已斷絕關系,不再往來,不願前來港城收屍。

警察只好聯系她的前經紀人莊雪迎,來為她辦理後事,向她描述案發經過。

數年不見,再相見時,陰陽兩隔。莊雪迎心中唏噓,念及昔日情分,把她葬在坪洲紀念花園,與梁若彤墓地不遠。

兩位昔日摯友嫁入豪門,不過十數載,香消玉殞,莊雪迎心中悲痛萬分。

謝文松聞聽噩耗,趕往港城,遇見莊雪迎在她操辦後事,從她口中得知溫曼青的遭遇。

先輩祖訓,謝文松不敢忤逆,溫曼青一介風塵女子,無法葬入謝家陵園,供奉在謝家祠堂。

他剛上位不久,位置尚不穩固,無力將她迎回。既已入土為安,不便驚擾。

彼時謝辰澤正在美國念高中,謝文松把他送去港城,為其吊唁。期間結識莊雪迎,得知事情緣由,及死時慘狀。

回到美國,長期陷入自責。本以為早日混個文憑,回去交差,能回去與母親團聚。不料當初分別,竟是永別。

他每日酗酒,企圖割腕自殺,被保姆及時發現,送往醫院救治,撿回一條性命。

身體創傷愈合,心理遭受巨大打擊,謝文松找到全美最好的心理醫生Steven為其醫治,整日陪伴在側,給他看謝家老宅花園裏的風景,寄希望舒緩心情。

萬念俱灰的謝辰澤,陡然發現一張老宅花園相片裏,出現許暮蕓的身影,小小年紀,提著澆水壺,在一株梔子樹下澆水。

母親已逝,愛人還在,謝辰澤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與病魔鬥爭,最終病情得到控制。

“因為有你,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是你幫我克服病魔,渡過難關。”謝辰澤最後說道。

能心平氣和與她說起溫曼青的死,顯然是鼓足勇氣,許暮蕓略感欣慰,決定放手一搏,助他徹底克服心魔。

走到VIP病房門口,朝走廊張望,此時已是深夜時分,樓道燈光黯淡,護士臺前,一名護士趴在桌上小憩。

在門把手上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拉上窗簾,爬上病床,伏在他胸口,獻上兩瓣薄唇,解開病號服的紐扣,撫摸厚實的胸膛。

“你瘋了?這是在醫院!”謝辰澤推開她,低聲說道。

“我沒瘋,清醒得很。”許暮蕓不予理會,再次與他親吻。

蔥白在肌肉上游移,於各處繚繞,緩緩向下,把手伸進去,輕輕婆娑,待時機成熟,把濕潤的吻,落在他的喉結、胸膛、肚子。

一路向下,滑到最終的目的地。

謝辰澤驟然繃緊身子,用手把她的頭推開。

“別怕,有我在,放輕松,你知道我是愛你的。”許暮蕓倔強地把頭移回。

指尖輕撫小腹的紋身,親吻每一個字母,纖細的蔥白在繃緊的肌肉間來回游走。

輕輕沒入,因為沒有經驗,一時不知該如何操作。

忽然想到那晚銜的芒果的情景,將其埋入一頭烏黑的秀發。

感受到溫熱的愛意不斷流入心間,驅散恐怖的陰翳,幽暗的牢籠被光芒籠罩,黑暗無處遁形,溫曼青的死亡陰影,慢慢化開,迷霧稀薄,母親的臉在光芒的護佑下顯現。

“親愛的兒子,不光要愛別人,也要愛自己。你很堅強,是媽媽的驕傲。看到你幸福,我也感到寬慰。糾結往事沒有意義,你的人生還很漫長,走好今後的路,要向前看,前方有個人一直在等你。不論隔得有多遠,她從未離開過你。要好好珍惜。”

“媽媽!”謝辰澤喊了一聲。

伸手想要抓住母親那張模糊的臉,溫曼青帶著笑容與祝福,在眼前消失。

在他最頹廢的時候,是許暮蕓救贖他。也是她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撫平心靈的創傷,使他得以鼓起勇氣,直面面對那段不堪的往事,助他擺脫心魔。

許暮蕓賦予他兩次生命。

把滿滿的愛註入她軀體。

那一刻,感到無比輕松自在,兩顆惺惺相惜的心,緊緊纏繞在一起,滿足的愉悅洋溢在兩人幸福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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