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

江銘昱看著他又摸了另外的一根路燈桿子。

“這個桿子也冷”

隨後他輕輕捉住江銘昱的手，自言自語的道：“你的手也冷，我幫你暖暖吧”

說完也不等江銘昱回答。

溫厭就這麽牽住了江銘昱的手，等了一會，江銘昱沒什麽反應，像是不知道他的手正在被溫厭牽著一樣。

溫厭放松了一下手指，又在下一刻收緊一點。

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圍巾，扯松一點，又上搭一點，然後在衣服口袋和褲子口袋裏來回的摸索，在旁人看來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他的動作很大，吸引來了江銘昱，問他在找什麽

溫厭低著頭抿緊唇，沒回答。

那只罪魁禍首(手)也安靜下來，不再翻找，江銘昱倒也沒有追究到底的意向，溫厭不回答他也沒繼續再問下去。

溫厭的個頭要比江銘昱要矮一點，在路燈落在地上，兩人走過去的時候，雪落在溫厭的頭發上格外明顯。

發絲搖搖欲墜的承載了一粒雪花，江銘昱腳步站定，叫了溫厭一聲。

溫厭應聲而擡眼。

一雙澄澈的眼眸，睫毛長而卷翹，專註的看著江銘昱，手不自覺的輕輕收攏了些。

問他：“怎麽了？”

江銘昱看了他片刻，驟然一笑。

搖搖頭。

說道：“沒什麽，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溫厭哦了一聲，又垂下眼去，踩著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細碎聲響。

……

等到江銘昱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已經是要到春節前夕，學校早放假了。

他得回邊城，走的時候收拾的東西不多。

給導師打完電話，他想了一下還是跟溫厭發了消息說他要回去，可能消息有時間會延遲收到，叫他有事就打電話。

問了江陵和母親要什麽東西，買齊了裝上後備箱。

關上，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掃了一眼，溫厭發了兩個字

“好的”

冬天過去的很快，太陽出來了之後就沒消失過，北南已經開始化雪。

化雪的時候比下雪更冷，這一點深感無疑。

開車五個小時，江銘昱回到了邊城，邊城只是一個小城鎮，氣候跟四季如春差不多，最冷的時候穿一件毛衣也就夠了。

用汪琴的話來說，很適合她以後來養老。

江銘昱前後把老房子重新裝修了一下，空調熱水配套設施齊全。

江銘昱的外公外婆早就去世，母親是獨生子女，當初離婚被娘家人裏裏外外念叨不少。

多了，她便也不喜歡去，這麽些年過來，早就與那邊斷了聯系。

過年的時候就一家三口一起過。

或許是太冷清，母親話裏話外都想要江銘昱找個女朋友回來。

江銘昱之前都是裝著聽不懂，這一次汪琴說了他沒有岔開話題說什麽，母親在廚房裏包著餃子。

江銘昱手上還沾著面粉灰，他開口：“媽，看見我房間的雜志了吧？”

汪琴微彎的身影一頓，過了一會才接著手裏的動作，包著餃子褶，她的手指很靈活，這樣的事情她做過太多次，餃子的褶子都捏得很漂亮。

手裏的一個放下，跟之前的排成一排，紋路就要難看些。

一眼就能挑出來。

江銘昱的房間，有他出國前買的一本雜志，裏面的圖片都是一些男性模特，光看封面指向性模糊。

裏面的內容沒那麽大膽露骨，卻也能讓翻過的人看明白是什麽，江銘昱買回來其實沒翻過幾頁，就擱置下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房間裏面已經找不到那本雜志。

當時江銘昱只是在床上坐了一會，就如常的站起來去忙別的事情。

這回江銘昱沒再像當時發現那本雜志不見了回避，他的手指飛速的動作，遺傳江母江銘昱包的餃子也是不多不少八個褶子。

他跟在江母的後面，將他包的放在案板上。

天然氣竈上，鍋裏的水已經煮開，滾了起來。

咕嘟咕嘟的白色熱蒸汽往上直冒。

江銘昱說：“我買的”

他又說：“不怎麽好看，應該換一本的”

他垂眼，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江母雙目定定的看著一處，眼神空洞的，唇瓣翕動，抖了幾下，到底是沒說出來什麽。

年過到後面還算有點年味，小孩子拿著響炮在小巷子裏跑，屋裏電視放著春晚。

江陵盤腿在沙發上坐著看了會就覺得沒意思便跑出去玩。

江銘昱站在陽臺聽著屋內屋外的動靜，零點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

溫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才睡醒，又像是感冒了，或者又是悶在被子裏。

他說:“新年快樂”

江銘昱略一怔，看著窗外的煙火，目光有些放空。

隨即笑了一下說：“新年快樂，小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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