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

江銘昱的眉心微蹙，再次將電話撥了過去。

第一次溫厭並沒有接，江銘昱在手機自動掛斷後又撥了一道，電話鈴聲在車內顯得極其明顯，是一道極為歡快的背景音樂。

在最後一道聲音響完後，江銘昱再次點亮屏幕準備撥通，目光落在上面手頓住。

一手拿起手機貼在耳邊，一手系上安全帶。

雨刮器輕輕掃了一下車窗前的落雪。

江銘昱叫了對面一聲。

“溫厭”

大概是還在外面，踩到了雪，咯吱的聲音特別明顯，顯然對方也意識到了，所以沒再走動，他輕輕應了一聲。

江銘昱說：“現在在外面嗎？”

溫厭嗯了一聲，輕淺的呼吸聲撲在聽筒上，準確的被江銘昱捕捉到。

對方的少年音色清潤，發著細微的顫像凍的，又像是緊張。

“在樓下”

溫厭大概是想撒謊的，可他顯然沒有純熟得能欺騙過江銘昱。

江銘昱略走了一瞬間的神，又回過神。

“你是來給我送吃的嗎？……”

江銘昱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

眉輕輕蹙著。

嚴肅的問了溫厭，在得知對方在外面呆了好幾個小時後。

江銘昱跟著安靜了會，然後對溫厭說:“剛才的意思只是開玩笑，太遠了”

“我知道了”

溫厭輕聲說:“我已經回去了”

奚成江說，溫厭其實跟正常人沒有區別，只是不能準確理解別人情緒化的語言，這種缺陷讓他在遭受排擠導致性格內向，一層層的包裹起來，成了現在的樣子。

江銘昱今天第一次直面，並且認識到了。

他認真地對溫厭道歉。

溫厭幾乎是一秒的接受了，自己在風雪裏站了幾個小時也沒等到消息都作罷。

“沒事的”他說

溫厭像是沒有發生一樣問江銘昱晚上應該吃些什麽。

江銘昱說:“還沒有想好，回家有什麽吃什麽”

溫厭哦了一聲，隨後跟江銘昱說:“我可以跟你見面嗎？”

沒等江銘昱問他就解釋:“是下周的座談”

“你去嗎？”

江銘昱說:“去”

溫厭的聲音高興了起來，對他說:“好的”

接著補了一句“到時候見”

座談是周一，江銘昱到的時候不算早，人已經落座很多。

不過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溫厭。

沒有其他，只是很好找，溫厭不喜歡跟人離得很近，江銘昱只需要把目光放在最後一排和第一排，四個角。

就找到了。

溫厭也看見了他，淺淡的唇微微抿了抿朝他招手，還戴了帽子。

手舉得不高，因為人多而拘束，像老師提問舉手回答的乖乖學生，江銘昱溫和的露出一個笑容。

朝他點點頭。

江銘昱挨著溫厭坐下，因為上面的老師已經開始講話所以兩人並沒有什麽交流。

兩人挨得很近，溫厭似乎也很喜歡他們貼得近。

身體很放松的坐著，座談很快就結束了，溫厭頭一次覺得枯燥的座談應該可以再延遲一兩個小時。

人群開始散，江銘昱並沒有動，所以溫厭也沒有動。

很快的，整個房間安靜下來。

江銘昱轉過頭看溫厭。

問他:“講的什麽？”

沒想到會被提問，溫厭張了張嘴眼睛略微有些驚訝。

“沒聽？”江銘昱說:“那座談你是來幹什麽的？”

“借口”溫厭很誠實的回答。

江銘昱換了一個問題。

“系統……還是要你完成任務嗎？”

溫厭點點頭說:“要的”

“你要幫我嗎？”

溫厭說。

江銘昱沒應這句話。

溫厭等了會，沒等到回答就自己轉而問別的話題。

“你今天吃飯了嗎？”

他專註地看著江銘昱。

每天重覆的問題，有些呆板和固執。

覺得好笑江銘昱便笑了，他問溫厭:“這是系統給的任務嗎？”

沒想到溫厭在猶豫了一秒後點點頭。

“可以這麽說”

想起來似的，他說:“我以後可以經常和你見面嗎？”

江銘昱斂了些笑意，但依舊溫和的問:“為什麽？”

溫厭似乎有些苦惱。

垂下眉眼，說:“不然，系統就要懲罰我，讓我頭痛”

江銘昱神色微變，對面青年白皙的臉龐上泛著淡淡的紅，不正常的紅暈，唇色也淺淡得幾乎是沒有絲毫血色。

他伸手很輕的觸摸到溫厭的額頭。

因為江銘昱變得嚴肅，溫厭的話也變少了。

他覺得視線模糊了一瞬間。

“不是系統的懲罰”

江銘昱看著他的眼睛說:“是你發燒了”

溫厭的思緒變慢，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並沒有覺得發燒，不過這是江銘昱說的。

他覺得可信。

哦了一聲，重覆道:“我發燒了”

溫厭的身體好像被觸發了什麽機制，發燒的不適癥狀立馬顯現出來。

脖子臉頰燒得緋紅。

連眼角都燒到紅意，溫厭眉眼懨懨，江銘昱跟他說什麽都反應很慢，有種艱難的無力，溫厭對發燒頭痛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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