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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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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邵先生看著滿屋的杜瓦瓶,非常苦惱。

這些屍體其實多數沒有保存好,有的簡直稱得上很糟糕。

主要是洛克島的電力來自於馬裏亞納州,近年難免也被斷電事故牽連,而且每次時間都很長。

所以冷凍的屍體就像冰箱裏不斷解凍又重新上凍的肉制品,早就慘不忍睹。

那些被他放牧的意識,若想要再回到原先的軀殼,多數是不可能。

怎麽向他們繼續施加威懾,就成了件大麻煩。

最好的辦法是繼續從馬裏亞納州以及附近州縣捕獲一些人過來。

那些人的理想身份是流浪漢或沒有親人的那種,即使失蹤也不易被發現,警察更沒心思追究。

然後再訂購一批魚芯片,重新為自己培養一批死士。

新人幹掉舊人,最劃算。

問題是自從雷老去世,魔笛公司換了位新當家,聽說他自己的生意還忙不過來,根本不願再搭理自己這位老客戶了。

邵先生安慰自己:我從來不會由於前面的失誤而影響後面的心情!

即使我有一半的時間都沒有取得什麽成果,都在犯錯,到最後依然能贏!

我一定有辦法找到光刻機,找到新的死士。

他腦子裏盤旋往覆的都是這件事,以至於從木屋出來,走向辦公室的途中,根本沒留意從身邊經過的年輕人。

直到那人走遠了,邵先生才恍然緩過神回頭去看:

那位年輕人高大,走路有些不穩當,估計是本島的漁民。

反正只要不是姓周的那小子就好。

周夏剛遇見邵先生時,還沒想好怎麽應付。

哪知對方頭也不擡地走過去,徒留一股寒氣,像是剛從冰櫃裏鉆出來。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正披著陸世風的殼,對方肯定沒認出來。

周夏原本想去找那陸世風,誰知守門人僅說了一句“周先生”在休息,就死活不讓他進去了。

他只能出來閑逛,不知不覺又逛到上次路過的木屋附近。

想必剛才他的這位繼父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那地方上次他就註意到了,應該是地窖之類的。裏面肯定也藏著些不能見光的隱秘吧,就像上次他看見過的那些生物標本一樣。

只是今天他沒有什麽好奇心,僅想著明天能夠順當地離開洛克島,因此也就沒在去探究。

陸世風身體恢覆得很快,吃好飯、睡了個午覺,立刻就覺得精神充沛了,想要去找周夏。

哪知道前腳剛邁出門,就見院子門口坐著保爾,笑瞇瞇道:“小周午睡好了?別出去了,你媽交代過,外頭太陽正熱著呢。”

陸世風問:“我那位朋友呢?”

保爾其實也不清楚,嘴上少不得胡扯:“他在另一個院子呼呼呢,放心不會虧待他,你媽叮囑過。”

陸世風轉身想要回去,又折回來說:“保爾,你在洛克島還習慣嗎,樂不思蜀了?”。

保爾笑說:“我哪裏有‘蜀’?走一步說一步吧,再說島主夫婦對我也不錯。對了,你們把光刻機藏起來了?讓阿群空手而歸!”

呦,這套話呢?

陸世風盯著他的臉,不否定,也不肯定。

保爾覺得周夏的眼神比以往更加犀利,像換了個人似的,怪不舒服。

他忙道:“也好,那玩意兒不能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裏,特別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那種,否則人家立刻就能快馬加鞭地生產出來類似於‘毒藥’的芯片,比如魔笛公司。”

陸世風問:“邵先生不算嗎?”

保爾四下張望,輕聲笑道:“哈哈,邵先生充其量是個民科,小打小鬧而已。”

陸世風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回到屋裏把邵太太端來的水果盤拿了出來。

他對芒果一次過敏終身怕,就算換了軀殼也是心有餘悸。

何況這裏有個碩大的芒果,聞著味道他就心悸。

保爾笑得臉上開出了花,連忙接了過來。

他這在也沒人聊天,難得有人願意和他閑聊。

半只水果下肚,保爾才問:“邵先生的局域網裏,鎖了好多接近崩潰的生物意識,你知道嗎?”

陸世風只能含糊地“嗯”了一聲,問:“怎麽了?”

“邵先生叫我幫他做一個防火墻,把他們都給攔起來,說萬一放到外網,那真是洪水猛獸。我去局域網一看:天啊,先前的防火墻也不知道誰搞的,簡直和紙糊一樣,我雖然技術不咋地,也就趕鴨子上架了,畢竟住在人家這裏,幹點活也心安。”

陸世風聽周夏提過,說邵先生以前是個腦外科大夫,後來似乎也對芯片感興趣,轉行後埋頭苦幹,這才有了魚芯片,還有一個專門存放多頭動物屍體的收藏館,甚至連九頭蛇和雙頭人標本都有。

他略微猜到局域網裏東西的來源,感慨道:“邵先生為什麽不把那些玩意兒銷毀啊?留著多嚇人。”

“舍不得丟吧,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戰利品,幸好我服務過路詩客,變態的人見多了,邵先生這種並不算什麽。”保爾自嘲說。

聽見路詩客的名字,陸世風不由聳下肩膀。

保爾沒有察覺出他的不自在,繼續道:“

不過,誰又有路詩客的財力和魄力啊?

我有時候也真得挺佩服他,世界這麽混亂,他卻瘋狂到願意為所謂的理想投入上千億的家當,也是男人的終極浪漫了!

不過要論人品,路詩客確實不行,可能對於大多數成功人士來說,當一個冷血的混蛋才是唯一的成功之路。”

“希望這不是你的路,”陸世風冷冷道。

保爾尷尬地笑了一下,忙道:“我改過了自新了,現在正拜托邵先生幫忙找女兒,等找到了她,我就買個小超市送給她,裏面有吃不完的巧克力、餅幹、薯片,隨便她拿。”

仿佛怕自己的話沒有份量,保爾還特意摸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指給陸世風看:“我閨女小時候的照片——喏,就左邊這個,看著就很淘氣對吧,是個假小子,喔,右邊那個是鄰居家的小子。”

說到這裏,保爾突然歪著腦袋盯著陸世風:“還別說,你和這小子看著有點像。”

陸世風脫口道:“我不認識她。”

說完這話,他才想起來自己沒資格這樣講,這話得由周夏說了算。

保爾笑笑,滿臉憧憬道:“我找了她們母女很多年,以前因為我的工作導致她們受牽連,後來老婆死了,閨女就失去了聯絡,邵先生願意幫我找,我真得很高興。”

陸世風望著他的笑容,明白女兒重新給了他生活下去的希望,竟然也有些替他感到高興。

他何嘗不懂,一個人最幸福那一刻,有時並不是待在光明之中,而是從遠處凝望光明,朝它奮力奔去!

晚飯前,邵太太翩翩而來。

陸世風想起保爾手機裏的照片,問她說:“您有我小時候的照片嗎,大概10歲左右。”

他有點好奇,因為他也覺得那張照片上的男孩子確實有點像周夏。

“沒有,你爸和你姑應該有,”邵太太說:“怎麽啦?”

陸世風道:“我想知道自己小時候什麽樣子。”

邵太太莞爾:“我可以把你兩歲前的照片和視頻給你,估計很多張他們都沒見過。”

陸世風連忙鞠躬說:“謝謝您。”

邵太太被他的隆重禮數嚇了一跳:“這孩子一口一個‘您’,好別扭。”

陪他吃好晚飯,邵太太才低聲把光刻機的具體藏匿地點悉數告知,說:“陸世風那邊我就不直接通知了,反正告訴你,不就等於和他說了嗎?”

說完這話,邵太太就笑了。

陸世風猜她對兒子的事情,應該知道個八九不離十的。

果然,邵太太接下來的一段話,差點把他說哭了。

只聽她道:“陸世風比你大不了多少,但越是沒安全感的人,有時看起來會越成熟,而越有安全感的人,比如你,看起來才會越像小孩。

希望你們今後互相扶助,有話別揣著掖著。

他沒有爸爸媽媽,要對他好一點,知道了嗎?”

她見陸世風不吭氣,以為兒子不好意思,就直接端起桌上的餐盤,奇道:“你這次不僅話比較少,送來的飯菜也好多沒碰,是不是太累了?早點休息睡覺吧,明天一早回去。”

第二天清晨,邵太太還有麗莎,去碼頭送別兩位少年。

路上就看到了阿群,她問:“今天是你來送人嗎?”

阿群忙道:“今天是老三送,我出海辦點事,順便過來看看船有沒有備好。”

他說話時沒有挪步子,和後面的陸世風一不小心撞了個滿懷。

只聽見“啪嗒”一聲,兩人身上都同時掉出來個小巧的白色U盤。

邵太太看了眼陸世風,他連忙彎腰撿起其中的一個,邊上的周夏好奇道:“裏面是什麽?”

陸世風心說:裏面說不定有你小時候的果照。

嘴上卻道:“媽媽給的好東西,回家再說。”

阿群也連忙撿起另一只白色U盤,塞進上衣口袋。

大家分別時,邵太太叮囑了兩個人好多話,無非是“不要沖動”、“早點和博士把事情解釋明白說光刻機沒拿到”之類的話。

就在陸世風剛要轉身離去時,邵太太突然又叫住他,從陸世風的長褲口袋裏,摸出個圓型的硬片。

只見她冷笑一聲,把不遠處的阿群叫回來,丟給他道:“別在我兒子身上使這招,沒用!”

阿群知道追蹤器被發現了,只好撓下腦袋,訕笑著走了。

周夏見狀連忙摸了下自己的各個口袋,什麽都沒有。

阿群登船後,發現保爾也在,估計剛才的一切都看見了。

保爾知道邵太太不喜歡自己,擔心會撞到她,所以老早就過來了。

見了阿群他才道:“把你那東西給我看看。”

阿群遞過來他一瞧,果然是個定位跟蹤器,圓圓、扁扁、帶粘鉤的那種。

估計貼在少年的褲口袋裏,但形狀太明顯了,邵太太一看就認了出來。

他猜是邵先生想監督兩個男孩,看他們會不會沈不住氣去找光刻機從而暴露行蹤。

就是這個活兒做的太糙了,一下子就被人發現了馬腳。

“送給我了,估計你還有很多,”把跟蹤器塞到自己口袋,保爾打了個哈欠,懶懶道:“我以前做軟件的,從不在路詩客的廠子裏呆著,哪裏知道光刻機長什麽樣子?我又不會潛水,非帶我出來有什麽用?”

阿群道:“我們有內部消息,說那東西就是個圓柱形金屬筒,”

他比劃了一下:“這麽長,這麽粗,你給瞅瞅嘛,又累不死。”

話剛說話,只見遠處一片鯨魚群,拍打著尾鰭而來。

糟了,討債鬼又來了。

阿群心想,不是說每年座頭鯨每年都進行有規律的南北洄游,現在應該是去暖和的地方了,今年怎麽總也不走呢?

這時候再想開船逃跑鐵定不行,阿群只能假裝什麽都沒看見,繼續按照原有節奏穩定著船速。

反而是保爾,一副沒見過市面的樣子,指著遠處的鯨魚群道:“快看,快看!”

阿群氣不打一出來,低著頭不去看。

保爾道:“你看啊,光刻機,那不是你說的光刻機嗎?”

阿群手一顫,慌忙擡頭眺望,果然——一條鯨魚的腦袋冒出了海水面,露出嘴裏咬著的東西,還真是那只圓柱形金屬筒。

好家夥,還真讓它們給找到了!

盡管保爾的衣服、頭發都被魚群拍出來的海水澆透了,他根本沒顧得上擦拭,而是大聲道:“它們應該就是邵先生豢養的那群苦力了!”

阿群聽見“苦力”這兒詞兒,低頭道:“對。”

保爾摸摸下巴:“它們這是想作什麽呢?要挾,還是邀功?邵先生是不是答應過要還它們身體?”

阿群不安道:“是說過,但沒想到它們真做到了。”

他試著去召喚那只含著光刻機的鯨魚,對方根本不理他,甚至還有別的鯨魚朝他嗞水。

估計也是不相信他。

保爾則試了召喚了一下對方。

只見為首的座頭鯨,眼睛突然瞪得很大,慢慢地朝小船游過來,盯著這個中年男人看了很久。

終於,座頭鯨閉上眼,聽憑他撫摸頭部,像一個乖巧、柔順、聽話的小姑娘。

阿群感慨道:“這是領頭的那只,它好像對你很客氣。”

保爾輕撫著座頭鯨的腦殼,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之前殞命的學生卡琳娜,那個一心追隨自己的女孩。

他心裏很不舒服,趕緊把腦海裏的畫面趕走,從褲袋裏摸出之前的那個跟蹤定位器,朝座頭鯨腦門上的藤壺上一掛。

嘿,結結實實地纏上了!

然後他沖阿群使個眼色,對方會意,開著小船慢慢朝回走。

一直到鯨魚不再跟隨,保爾才道:“回去別忘了盯梢,看看座頭鯨會在哪片水域停留很久,東西估計就在那裏。但先別和邵先生說,等有戲了再說不遲。”

阿群問:“那東西很值錢嗎?”

保爾沈吟片刻:“對有的人來說或許是無價的,比如魔笛汽車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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