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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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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原本還想把喜鵲送回家再去跑車,奈何雨下得太大,周夏這次只能帶著小東西去接單。

要送的貨是一個很大的白色泡沫箱,收件地址竟然是,陸世風的家!

呦,這人啥時候出來的?

他一口氣開車沖到28樓,直接就砸門,“哐哐哐眶”,喜鵲被嚇得躲在了他背後。

門開了,果然是那張冷漠厭世臉。哪怕看到是他,也沒有半分吃驚。

周夏把東西朝他手上一塞,沒聲好氣道:“呦,您老人家還活著呢!”

陸世風道:“剛回來,還沒來及得通知你。”

見他氣鼓鼓地轉身要走,陸世風立即道:“進屋再說吧”

周夏原本不想理他,聽他聲音有氣無力,又替他擔心。

這時就聽見“嘩啦啦”的翅膀扇動聲,一只虎皮鸚鵡從周夏背後露出腦袋,嘴裏發出“咦”,然後就是一聲:“帥哥,哎——”

尾音朝上,要多賤,就有多賤。

陸世風被這個大嗓門嚇了一跳,看著周夏問:“這是你的鳥?”

周夏立即予以糾正:“它叫喜鵲,不叫‘你的鳥’。放心,它乖得很。”

陸世風很快就發現這是句大瞎話!

因為喜鵲進屋後,先是站在主人肩膀上不住觀察四周,然後嘴裏就不停發出響亮的、連續的、類似於人招貓逗狗時發出的那種“啜啜啜啜”的聲音。

估計生平還沒有被能喘氣的生物調戲過,陸世風有點懵。

喜鵲明顯是個社牛,熟悉環境之後,它話就開始多了,好幾次還特意飛到陸世風跟前,貧嘴道:“哎吆,好帥的哥哥,親親!”

以至於陸世風後來都不敢和它對視,唯恐多看一眼,它就要過來親自己。

是人你還可以對它說,能不能要點碧蓮?

但它僅是只嬌憨小鳥,他怎麽好意思去傷害它呢?

於是每次當喜鵲犯花癡病,陸世風的表情就在生無可戀和隱忍間輪流切換。

周夏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心說喜鵲這熊孩子能把那人收拾得這麽服帖,真不愧自己養大的幹兒子!

最後他怕陸世風被惹毛,還是呵斥了幾句熊孩子,喜鵲只好蹲在主人肩膀上,把腦袋埋進翅膀裝睡。

兩人終於可以安靜下來談些正事。

周夏先開口:“吹簫已經有癥狀了,我現在有預感,阿焰也會出事兒。”

陸世風問:“你就沒想到自己嗎?”

“我好著呢!”周夏心虛地說。

萬一阿焰真出了什麽事兒,他就不得不承認,當初陸世風的勸誡是對的:普通人真不該隨意去錦山。

當初應該聽他的話,而不是為爭口氣以至於連累朋友。

陸世風沒說話,拆開了那只白色泡沫箱,把裏面的抗過敏口服藥和腎上腺素筆都拿了出來。

周夏見過這種筆形狀的註射器,是過敏病人呼吸困難時的救命針,萬一過敏嚴重,隨時紮下去就能起作用。

這可憐的家夥,盡管一直以強硬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卻不知有多少次,要獨自面對險情來臨的危急時刻。

那一剎那,周夏的心突然變得很柔軟。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當初不肯進山,是一直在等這個藥嗎?”

陸世風數了下藥品,若無其事道:“對啊,但對方遲遲沒發貨,我猜自己上線後,應該就不會出現過敏癥狀,果然沒有發作。”

也就是說,他進山時最關鍵的東西並沒有隨身攜帶,一旦出現意外,說不定小命都沒了。

那他為什麽著急進山呢?難道因為自己選在了那一天進山,他怕自己出事兒?

不不不,做人不能這樣自作多情,光這樣猜想想就已令人臉紅,太不要臉了。

而且,周夏回憶起剛才他說那些話時,口吻輕松、毫無後怕。

可陸世風那種對危險的蔑視,並不是周夏認知中英勇人物對危險的不屑一顧。

他所散發出來的、將己身置於危險絕境後的無畏,似乎更接近某種自我流放。

這是種非常微妙的感觸,周夏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並不確定,更不敢去問。

他們的交情顯然還不到那一步,以至於連“你為什麽對錦山了解那麽多”這個問題,周夏都不想問了。

頭一回,面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心頭泛起柔情的漣漪。

不管之前陸世風表現得有多自負、強硬、古怪,這時的他,都是值得被寬容和原諒的。

陸世風整理好藥品才對他說:“吹簫後來又去了趟錦山,還上了線,你知道嗎?”

周夏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第一個疑問是:“你怎麽知道?除非你也——”

“對,我也回去了一趟。”那人轉身望著他,拿出手機關掉,示意對方也如此。

周夏也連忙關掉手機,說:“那個質數怪藏在深山,它所在的局域網就像個單機游戲。這應該是路詩客的手筆吧?把整座山都變成一個超腦基地?”

陸世風點頭道:“我回去也是想看看,這個基地的初衷究竟是什麽。”

周夏忙道:“你先別告訴我答案,我猜如果錦山的網絡與外界互聯,數據得到充分交流,質數怪不就成了掌控世界的怪物了嗎?”

陸世風笑了,他搖頭道:“首先,AI沒有覆雜的欲望,就沒有生命進化的動力;其次,它沒有高級情感,就沒有與同類交流合作的基礎;最後,AI沒有身體,沒有精細的手部動作,無法進行對身體靈敏度要求很高的生產創作。最關鍵的是,一旦斷電斷網,它們的世界就毀滅了!”

周夏記得自己以前也威脅過星河說要斷網斷電,把它氣得要命。

可是,一旦斷電斷網,人類世界也無法運轉了。

他說了自己的想法,陸世風道:“就看誰更能憋得住氣咯!”

周夏繼續追問他的發現,陸世風道:“我在裏面重新和奇伊進行了交流,發覺設計者的初衷應該不是為了掌控世界,因為這裏的局域網僅是一個低頻率集成電路,時間流速比外界稍慢,設計者如果一開始把這裏建成高頻率集成電路,時間流速遠大於線下,AI的進化才會非常快,戰鬥力會更強,質數怪不至於現在還處於幼年狀態,連最起碼的自我認知都沒有完成。”

確實,連奇伊自己都說了“我還是個寶寶”。

陸世風又說:“而且很明顯,之前一直有人在定期飼養它。”

周夏大吃一驚,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你的意思是拿活人過去嗎?”

這下輪到陸世風笑了,他連忙擺手道:“不是,給它帶一個移動硬盤就行了。捕食人類的意識,是無人飼養這匹猛獸後,才發生的慘案。”

按照他的分析,不管是飼養還是殺戮,都應該發生在去年埃爾斯成功登錄火星前。

周夏想起來,他們剛遇到奇伊後,陸世風就試探過它是否知道“人類成功移民火星”,它說不知道。

陸世風深呼吸一口,又說:“第二次返回線上,我終於能夠確認,錦山這個碩大的超腦基地,其實是路詩客打造的一個墓地,奇伊是守墓人。”

周夏又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他問:“我沒太聽懂,墓地是線上的嗎?”

“對,墓地的外表看上去類似於宗教建築,我在那裏等到了傍晚,發現太陽落山時,光線恰好可以在塔頂上產生極具動感的‘蛇影’,懷疑是瑪雅人的金字塔。但我能力有限,根本進去不,也不知道裏面是誰。”

周夏對此只能為嘆為觀止,大呼神奇!

他又擔心道:“你就不怕這次出不來嗎?”

陸世風道:“我不怕,但吹簫這次肯定出不來了,他很明顯是去尋寶,可高估了自己。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他就會被——”。

陸世風右手在脖頸中一劃,做了個“殺人”的手勢。

周夏臉色突然發白,他道:“阿焰呢?”

那人奇道:“我沒看見她,她怎麽了?”

周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自己大腦有了預見畫面的能力和盤托出。

陸世風意味深長道:“你對她很好啊。”

周夏忙道:“我幫她,不是因為我偏心女孩子,而是因為我和她一樣,某種程度上都是弱者。”

“好,我都明白了。”這句話他說得非常溫柔,以至於周夏有點不大明白,很想問對方到底明白了什麽。

等到兩人聊完這些,已經是深夜了,陸世風好像默認他會留宿,很快就把客房收拾出來給他。

周夏從下午就開始跑車,到現在才想起來口渴,見他去自顧去廚房倒果汁,陸世風道:“給我也倒一杯水!”

“美死你了!”周夏一邊說,一邊找出兩個水杯。

大概是累懵了,他為陸世風倒水時,竟然自己先喝了一口,才拿給他。

陸世風看著他,也不吭聲。

周夏後知後覺,也楞楞看著對方,樣子又呆又萌。

陸世風這才小聲道:“好喝嗎?”

周夏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臉立刻就紅了,剛想把水杯搶過來換個新的,哪知道陸世風竟然一仰頭,把杯子裏的剩水全喝了,這才離開客廳回臥室。

只留下周夏在原地繼續發懵,心說這廝剛才是在撩我嗎?

他突然想了起來,自己當時在線上為了脫身,曾對奇伊提問說“愛上了自己的兄弟”。

陸世風不是誤會了吧?完了完了,十有八九是誤會了。

這天晚上,周夏睡得很不踏實,一會兒夢到了質數怪,一會兒夢見自己墜入深海。

等到他從噩夢裏乍然驚醒,才發現時針才指到了淩晨三點半,他睡了還不到一個小時。

既然醒了,他便習慣性地拿起手機,順手查了下阿焰的定位,昨天晚上分別前,他特意設置的。

這一看不要緊,周夏立即打了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

阿焰的定位根本不在家!

那小小的紅點,正在以不緊不慢的速度,沿著一條公路,緩緩朝海邊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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