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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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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

“正所謂,合而利則動。”

確定與FBI的合作後,大洋彼端立即傳來了羽田浩司案的案件細則,諸伏景光終於找到定罪朗姆的關鍵證據,大大舒緩了整日來緊張的神經。他總算打氣欣賞的態度對待發小沖泡的咖啡——即便是速溶的,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絲放松笑意。

“美國人與我們利有相合,才借勢合作罷了。有什麽必要相互為難呢?”

“你放松得太早了,景。”安室透則說,“為了這事,警視廳才不能繼續忽視FBI遞上的遣返令了。可他們押回本國的那部分境外組織成員,分明是警方辛苦勞動的成果。”

“算啦,那部分人沒有日本籍,早晚都是要遣返的。”諸伏景光安慰他,端起咖啡又嘗一口,在電腦上輕快敲著脅田兼澤保釋申請的回函,並以其人之道地利用“擾亂執法公務罪”相關法條,成功嚇退了不死心的律師。

他做完這一切,才發覺某人又像怨夫那樣坐著了,臉上的苦惱不減分毫。

“而且,”安室透說,“朗姆被立案,組織應當會很快收到消息……”

“你在擔心久川君嗎?”諸伏景光點破他,悠悠嘆一口氣,“你不像你了,零。找回你的理智,好嗎?”

安室透頓了一下,說:“我很理智。”

諸伏景光在沈默中打量他,表示:“看不出來。”

他被自己的發小狠錘一下,越發放肆地大笑起來,邊笑邊搖著頭:“好了,不理智也不一定是壞事——我是說,人總是得有需要踩油門的時候!”

“而我,現在連油門在哪都找不到。”

諸伏景光看得出,他是真切在煩惱著的。像一頭滿腹躁郁而無從發洩的困獸,徒勞無功地求索慰藉。安室透表面平靜,心思卻已轉了多回,再三權衡之下,突然站起身來:

“我們沒有時間了。”

諸伏景光習以為常,將他按回來,勸人“先用午餐”。可憐的盒飯被安室透撂在桌上,放涼了也未多看一眼,可金發公安卻撥開發小的手,堅定地註視他上挑的雙眸,不容置疑地說:

“我們要從朗姆口中挖出情報。烏丸蓮耶的醫院,他一定知道——已經沒有時間了。”

-

在死寂的黑暗裏,久川埴想了很多。他認為自己的臨場發揮並不算好,蹩腳的密信至少琴酒並沒有聽懂,竟然輕飄飄地放過了他,只送了自己禁閉室兩日游。

事已至此,除了祈禱於虛無縹緲的心電感應,似乎他什麽也做不了。久川埴心中苦笑,在人為圈造的這座牢籠裏,放空著回憶安室透曾給予他的吻和愛,那種感覺太過溫暖,以至熟悉的緊閉竟變得一秒比一秒難熬。

他餓且渴,強打精神不讓自己昏睡過去,終於等到計時清零的時刻,禁閉室的門自動解鎖,顫顫地打開了。

首先是活動手腳,然後才站起來。久川埴走出禁閉室,仍然感覺眼前發暈,許是低血糖的緣故。他閉眼緩了一會,再往外走時,不註意絆在一只多餘的凳腳上,身體再無力氣及時反應,只得屏著氣護住頭頸。久川埴等了半天,卻發現自己跌在一個溫軟的懷裏。

“嘖嘖,投懷送抱可沒用了,小蜜勒米爾。”

熟悉的聲音。久川埴遲鈍地擡頭看她,半晌才認出:“貝爾摩德?”

“是啊,孩子別是被騙傻了吧。”金發魔女調侃他,“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暗許終身,名花有主咯。”

久川埴扶著額頭,艱難地讓自己遠離她,這才註意到房間內陳設的變化。導致他摔倒的罪魁禍首們正亂七八糟躺在地上,目之所見沒幾個落腳地方,沒用的桌子椅子幾乎堆成小山。

他無語:“……這裏什麽時候變成雜物間了?伏特加又去哪了,他把我忘在這了嗎?”

貝爾摩德笑得更歡,問:“你更想看到他呀!——你該提升一下識人的審美了,蜜勒米爾,否則下回一樣容易被男人騙哦。”

久川埴忽略兩次,終於受不了她的騷擾,煞有其事地嘆氣道:“別笑我,貝爾摩德。”

他緩了許久,終於又積攢出一些力氣,扶著椅子站起來。貝爾摩德斂起玩笑的神情,這才正經回答他的問題:“因為組織出了幾個臥底,基地不再安全了。伏特加正在做搬家公司的活,呵呵,那還蠻符合他素日以來的形象。”

“伏特加主持……那琴酒呢?”

久川埴又問,但這次貝爾摩德只是拍拍他的腦袋,又突然不再配合了:“我沒義務回答你的所有問題,孩子。”

她撩動頭發,就這樣將久川埴晾在一邊,起身往外走。極細的高跟並不足以阻礙女人行動,久川埴眼睜睜看她踩著臺步避過障礙,女人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門外。貝爾摩德在此時停住腳步:

“對了,你要不要和我走?”她低頭扣一下美甲,狀似很隨意地問,“接下來的組織可不太平。至少我和琴酒不同,沒有囚禁你的愛好。”

久川埴楞了一下,貝爾摩德又緊接著說:“……算了,隨你。”

然後她便轉身走了。久川埴眨眨眼睛,無奈也驅使身體往門外走去,這對他來說不太容易,肌肉不聽使喚,不得不時常停下來休息。

基地裏太安靜了,貝爾摩德又是那樣狠心,將他丟在這個沒人的地方自食其力,不知多久才能挪到地方。幸好伏特加終於想起他了,姍姍來遲地帶來水和食物,連連道“把你忘了,蜜勒米爾”。

“再晚一點,也許你能有幸看見我的死相。”久川埴說。

伏特加便訕笑,又說今天大哥不在,他得盯著上下。隨即轉移話題似的環顧四周,說:“貝爾摩德來過了嗎?”

“沒。你怎麽會這麽想?”

“奇怪,除她外咱們還有人在用這麽香的香水啊。”伏特加思考,很快放棄,揮揮手道,“老久沒見著她了。別是被條子抓了吧。”

“……我想那還不至於。”

“那就行。”伏特加滿意地說。

基地的大批人已被遣散,瑪格麗特是為數不多留下的,久川埴不喜歡他,看見他就頭疼。他愛審訊室如家,在組織遭殃後徹底瘋了,整天嚷著血腥和覆仇,自稱有某種完美翻盤的計劃。地上一頁一頁鋪滿了審訊記錄的紙頁,瑪格麗特男生女相,矯情又緬懷地望著它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的。

這份不離不棄的真心,在組織落寞時格外可貴。伏特加身為琴酒的副手,往日甚少多看這名審訊組長一眼,而今竟然要主動安撫他。

他問瑪格麗特:“你怎麽還在這裏?”

瑪格麗特充耳不聞,雙目狂熱地沖上來,大叫:“快啊,我要見琴酒!”他像個誇張過頭的中二病返祖患者,伏特加顯然不知如何應付,搪塞地把人推回去。

久川埴從不知瑪格麗特對組織竟如此有歸屬感,感覺需要心理醫生。

他好心問:“發生什麽了嗎?”

誰知瑪格麗特註意到他,頓時讓場面更不可收拾了。他一指久川埴,相當慷慨地質問他:“你怎麽還敢在這——就是你把條子引到這裏來的!”

“……連琴酒都暫時沒多說什麽,你確定要在這裏指控我嗎?”久川埴嘆氣。以這家夥口不擇言的程度,就算真能得見琴酒本人,恐怕在傾聽他的覆仇計劃前,就要被騷擾到送他槍子。

伏特加適時解圍,告訴瑪格麗特:“回你的地方去,如果大哥回來,你自然會知道。”

久川埴瞥了他一眼,暗想:琴酒果真去了別的地方,而且,連伏特加都沒有告訴。

-

琴酒走在醫院的走廊裏,一席黑袍與背景的白墻白衣格格不入。往來的醫護全都低眉垂眼,步履匆匆,很有私人醫院供職的職業素養。琴酒對此表示滿意。

BOSS正躺在監護室裏,隔著玻璃探望,除了監護儀“嘀嘀”作響的聲音,病床上枯槁的老人再無一絲生命氣息。他上一次醒來,猶是在詢問研究進項,可憐他終於得知了組織重創的事實,長生的執念終於成為妄想。老人哀哀地嘆了一聲,在琴酒面前再次合眼,至今便沒再醒來。

煙霧模糊了玻璃,走廊上沒有一個護士敢上前提醒,眼睜睜看琴酒又點起一只雪茄。他的前半生始終為忠字所縛,烏丸蓮耶有恩,他便甘心做那頭獵狗。為盡最後的忠誠,他至少該做出努力。

日本不再安全,組織該徹底撤離。琴酒吐出煙圈,於是伏特加收到新的命令:「讓那架飛機待命。」

「現在嗎,大哥?」

琴酒勾唇一笑,將叼著的煙放下了。護士臺裏的護士幾度探頭,總算等到那個駭人的黑色男人離開了,這才敢繼續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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