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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爾利的采石場附近多數只能步行, 因為路不平，沒法開車，不過有小推車可以用來運石頭。
采石場的生意並不好, 沒有幾輛小推車在工作，來這裏的多數是零散的游客, 稀稀拉拉的, 顯得這裏像個剛解除封禁的無人區。
柏西諾沒有買到內爾利的地圖，只能叫系統在網上下了一張, 不知道準不準確，先試著用一下。
按照地圖上的路線, 柏西諾朝碧石礦走去。
背包客話比較多, 他道：“碧石不是真的有礦，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綠色石頭的蟲以為這是某種稀有礦物質，所以就叫了這個名字，後來檢測發現它就是一堆普通的石頭。”
柏西諾道：“你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蟲。”
背包客笑笑，“我只是研究得比較多而已, 對了, 我叫卡尼，你怎麽稱呼？”
“叫我喬恩吧。”
“喬恩先生，那我們就做個同行的夥伴吧, 也好有個照應。”
柏西諾倒是不需要別人的照應, 他有阿提摩就夠了，這群蟲裏也只有阿提摩信得過。
阿提摩故意掉隊了一段距離，此刻他身後突然冒出了三個陌生的黑腹狼蛛雌蟲, 阿提摩早就看見他們, 故意落後想把他們辨識得更清楚，往後瞄一眼的時候趁機記住他們的樣子。
那三個黑腹狼蛛雌蟲也留意到阿提摩了, 過來前他們接到老大指示，說那個雄蟲身邊有個高等雌蟲，他們還提前看過阿提摩的照片，是他們老大偷拍的，正是眼前這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雌蟲。
三個黑腹狼蛛放慢了跟蹤的腳步，盡量遠離阿提摩一些，對於高等雌蟲他們還是有些畏懼的。
蟲星上最多的是中等雌蟲，低等和高等都很少見，中等雌蟲都懶得看低等雌蟲一眼，因為他們普遍是半蟲的模樣，樣貌醜陋，戰鬥力也比較渣，沒什麽好在意的。
低等雌蟲普遍生活在較為原始的地方，不喜歡出來見蟲，高等雌蟲哪裏都可能有，往往高高在上，中等雌蟲喜歡諷刺他們，但同時又有點懼怕他們。
背後罵一罵高等雌蟲可以，但是當面起沖突的話還是不要了，保命要緊，別和高等雌蟲做無畏的鬥爭。
三個黑腹狼蛛遠遠地跟著柏西諾。
阿提摩記住他們的樣子後快步跟上柏西諾，聽見卡尼還在侃侃而談，柏西諾偶爾會搭句腔。
黑觸須蟲對周圍的環境很敏感，他很快察覺到了身後那三個雌蟲不太善意的目光，於是他快速跟上阿提摩，直覺告訴他，這個戴帽子口罩的蟲很有威懾力，跟著他或許比較安全。
見身邊又擠上來一個蟲，阿提摩側目看了他一眼。
黑觸須蟲腆著臉沖阿提摩討好般的一笑，算是交了半個朋友，阿提摩沒理會他。
走了十多分鐘的山路，眼前就是碧礦區了，所謂的碧礦區很大，整個山頭大部分都是綠色的石頭，顏色有深有淺，還有混合色，運氣好的話能找到一塊很漂亮的。
柏西諾看了一眼馬吉他們的定位，他們還在繼續往前移動，看樣子是要到碧礦區的深處，柏西諾決定跟上。
卡尼走著走著就蹲下來撿地上的石頭，把他覺得好看的都扔進自己的背包裏，絲毫不嫌背著重。
黑觸須蟲一邊緊跟阿提摩，一邊留意地上的石頭，他也在找好看的石頭。
柏西諾對身邊的阿提摩道：“還要往前走走。”
阿提摩點點頭，跟著他繼續深入。
大小各異的石頭堆成了腳下的路，眼前的小山頭上不止有石頭，還有樹，樹幹又大又高，這些樹至少都有幾十年的樹齡了。
腳下有一條被踩出來的小道，他們沿著小道上山，漸漸走入樹林。
卡尼忙著撿石頭的時候落後了柏西諾很大一段距離，等反應過來後立馬跑著追了上來，“還往裏走啊，你是不是知道裏面有一個雕刻店？”
“雕刻店？”柏西諾問道，“雕刻石頭售賣嗎？”
卡尼點頭：“是啊，我聽我朋友說的，他去年來過，說這裏有家店賣石頭雕塑，出品還不錯。”
柏西諾哦了一聲，“我不知道，我瞎走的，既然你說有個店，那肯定要去看看，說不定還能遇見喜歡的雕塑，買一個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卡尼呵呵笑著，“是，我這麽想的，我實在是太喜歡這些石頭雕出來的東西了，我最近在網上看見有一個雄蟲主播直播雕刻藝術品，簡直太完美，我超愛。”
說到這兒，黑觸須蟲朝卡尼看了過來，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是嗎？”柏西諾笑道，“我也看過，那位雄蟲主播很有魅力，還有才華。”
黑觸須蟲內心更愉悅了，眼睛裏都帶了笑意。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那家雕刻店，這裏根本沒有店鋪，只是搭了一個木頭棚子，棚下坐著一個中年雌蟲，他手裏捧著一塊多色石頭正在雕刻。
中年雌蟲雕得很認真，仿佛外界都與他隔絕了，他只專註於自己的手藝。
柏西諾看見了坐在了雕刻家面前的馬吉和阿弗麗爾，他們正耐心地坐著等，或許是在等他們要的成品。
柏西諾他們站在棚外十米的地方看了一會兒，還是卡尼先出聲：“老板，你在雕什麽，我可以看看嗎？”
他走上前去，湊上腦袋去看老板手裏的雕塑，那是一個還沒完成的作品，隱約可以看見一個戴著頭盔的腦袋。
卡尼看了一會兒，驚嘆道：“雕得太精細了，這是誰，光看腦袋都好酷！”
老板沒有回答，只專心雕刻。
馬吉擡頭沖卡尼笑道：“你想買雕塑的話可以問問老板的徒弟，等會兒他徒弟就回來了，他去拿石料了。”
卡尼：“謝謝。”
阿提摩拋下柏西諾獨自走到老板面前，緊緊地盯著他手中的那個半成品，盡管只有一個還沒完成的腦袋，他也能認出那是誰。
阿提摩曾把他的照片翻來覆去看了上百次，上千次，關於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條發絲阿提摩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阿提摩盯著老板手裏的雕塑看了許久，久到他的眼中不知不覺泛起淚花。
“你手裏的東西多少錢，我買。”他終於開口道。
卡尼朝阿提摩看來，“你也喜歡啊，我也喜歡，不如讓老板雕兩個吧，我也買一個。”
老板依舊沒理他們，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精細。
阿提摩道：“謝謝你把他雕得這麽好看，這和我印象中的他很像，你手藝很好。”
老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銳利的目光朝阿提摩看來，他盯著阿提摩看了許久，忽然用有些啞的聲音道：“你的眼睛和他很像，這個雕塑送你了。”
老板繼續低頭雕刻，“明天下午五點，你來這裏取。”
“謝謝。”阿提摩道。
卡尼一臉茫然，“怎麽送他了，我拿錢買都不行，這不公平，老板你怎麽做生意的。”
馬吉對卡尼道：“嘿，你猜為什麽老板送他而不送你？”
“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認出那是誰。”
卡尼更茫然了，“那是誰，是哪個明星嗎？”
馬吉笑著搖頭，但什麽都沒說。
柏西諾此刻已經走到了阿提摩身邊，他盯著那個雕塑看了半晌也沒認出那是誰，索性就求助系統了。
系統在網絡上搜尋了一遍，回：【是賽勒斯，一位偉大的雄子】
“賽勒斯？”柏西諾沒聽過，“他現在在哪兒？”
【他已經去世了，二十二年前死在仙圖星上，主人，他是阿提摩的親生父親】
柏西諾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個雕像竟然是阿提摩的親生父親，難怪他一眼就認出了。
柏西諾再次仔細看著那個雕像，老板在用心的雕刻他的身體，手裏的雕刻刀一點一點刮去多餘的石料。他很小心翼翼，生怕雕壞了這位雄子。
他的頭盔下飄著幾縷白色的頭發，頭發是白色的石頭改造而成，看起來很有質感。
柏西諾再看了看阿提摩，他們兩個的眼睛是有七八分相似，不愧是親生的。
“那到底是誰？”卡尼撓著頭，他是真的沒見過，沒什麽印象。
後面的黑觸須蟲上前一步告訴他，“是賽勒斯雄蟲閣下，二十年前的偉大雄子，你不認識很正常。”
“二十年前！”卡尼驚了，趕緊在網絡上搜索賽勒斯，馬上看到了一連串的相關信息：《仙圖之上，雄子隕落》《他是平民的神，是我們通向雲上的階梯》《賽勒斯說他不比誰高貴，他也不過是萬千銀河中的一粒塵埃》《仙圖配不上賽勒斯，偉大的雄子應該永生》。
卡尼順著網頁滑下去，看見了許多與賽勒斯有關的標題，也難怪他不認識，他今年都沒滿二十二歲，怎麽可能對二十二年前的雄子有印象。
他大概翻看了一下，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沒資格買這個雕塑總可以買別的吧，我買別的。”
阿提摩看向黑觸須蟲，他看起來很年輕，能認識賽勒斯讓阿提摩覺得很意外。
老板的徒弟背著一背簍的石頭回來了，他放下背簍朝站成一圈的游客看來，“你們要買什麽，需要看看成品嗎，有現成的。”
卡尼第一個道：“要看要看！”
“跟我來。”
卡尼和黑觸須蟲跟著徒弟來到棚裏，徒弟掀開一張綢布，露出了擺在石桌上的各種雕塑，“成品都在這裏了，就這些，你們自己挑挑，一口價。”
兩個蟲開始挑選起來，黑觸須蟲只是看得仔細，不像是要買的樣子。
柏西諾和阿提摩在外面看著老板雕刻，馬吉坐著的，他擡頭打量了柏西諾他們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顯然他不認識柏西諾。
旁邊的阿弗麗爾對柏西諾也沒什麽印象。
老板將徒弟帶回來的一筐石料拖到馬吉面前，“你自己挑合適的，三天後出成品。”
“好，多謝。”馬吉開始在筐裏挑起來。
他選了兩個大小差不多的石料，約莫有二十厘米高，“就這兩個吧，這次不要王蟲了，就刻兩個警察的形象，好看一點就行。”
老板答應下來，“好。”
卡尼買了一個雕塑品，只有拳頭大小，因為他考慮到自己的包塞不下了。
幾個蟲從棚的最裏邊出來，黑觸須蟲問徒弟：“哪裏可以找到適合雕刻的石料？”
徒弟隨手一指外面，“到處都是，你自己去找，懶得找的話可以找采石商購買，批發零售都可以，這山腳就有個采石商，貨挺多的。”
“謝謝，具體在哪個位置，我上來的時候沒看見。”黑觸須蟲道。
徒弟說：“你從哪邊上來的，你繞著山腳走一下就看見了，在一條小溪旁，他家就在那裏。”
“小溪，我知道了，我等會兒去找找。”
柏西諾對阿提摩道：“你要的雕像明天才能拿到成品，不如我們也去采石商那裏看看？”
“嗯。”阿提摩點頭，轉身往山下走。
黑觸須蟲盯著阿提摩看了幾眼，選擇繼續走在他旁邊。柏西諾留意到這個蟲總是跟著阿提摩，疑惑地打量了他幾遍，他看起來像個黑腹狼蛛雌蟲。
柏西諾道：“明天來取成品時我也買幾尊雕塑帶走，我看卡尼買的那個的確不錯。”
柏西諾本來是跟阿提摩說話的，沒想到黑觸須蟲搭腔了，“雕得確實還可以，我喜歡大一點的雕塑品，可惜他這裏沒有。”
卡尼不知何時跑著跟了上來，“大一點的很難帶走，只能讓運輸公司拖運回去，我先去看看石頭，如果遇到喜歡的我說不定還會買來請他雕一個。”
柏西諾一心想著藏在雕塑裏的違禁品，山上的雕刻家那裏可能有，山下的采石商也可能有，如果他們都沒有的話那雕塑裏的東西是怎麽被灌進去的。
聽馬吉的說法，那兩個王蟲的確是雕刻家的作品，他嫌疑很大。
再次來到山下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他們繞著山腳走了兩公裏就看見了老板徒弟說的那條小溪，小溪旁有一住戶。
卡尼指著小溪旁的簡陋房屋道：“那裏應該就是采石商的家了，我們去看看。”
他們來到木屋前，地上擺了一堆各種各樣的石頭，大的比成年雌蟲還高，小的就像顆花生米一樣，所有石頭都淩亂地堆在地上。
木屋頂上冒出炊煙，所有蟲聞到了食物煮熟的香味。
柏西諾提高了嗓門道：“老板，你這裏的石頭賣嗎？”
沒一會兒，木屋裏出來一個蟲化特征較多的青壯年雌蟲，他的面部五官不夠柔和，尖尖的嘴裏長著露在外面的獠牙，耳朵也是尖的，頭頂有一對長長的觸須，看不出是什麽族類。
他伸出手指著滿地的石頭，“自己挑，屋裏還有，可以隨便選，不砍價。”
他伸出來的手也不是正常的手，而是有六個指頭的爪子，指甲又尖又長。
這是低等雌蟲，柏西諾還是第一次見到低等雌蟲，因為他們確實很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
柏西諾道：“好，那我們先選選，對了老板，你這裏提供住宿嗎，我和我朋友需要一間房，我們想在這裏過夜。”
低等雌蟲朝柏西諾看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好看的亞雌，便道：“我這裏不提供住宿，要住宿你們可以去島心，那裏有一家旅店，但我有一間雜物房，你可以選擇來住，十個銀珠。”
卡尼趕緊道：“我也想住，去島心還有好遠的路，實在不想走了。”
低等雌蟲道：“雜物房只有一間，還有一間倉庫，不嫌棄的話你們可以住，五銀珠。”
黑觸須蟲拉了卡尼一把，“我跟你一起住倉庫吧，我也不想走了。”
“好啊。”卡尼點頭答應。
黑觸須蟲立馬支付了五銀珠給采石商。
柏西諾也跟著付了錢。
柏西諾在地上挑石頭，他一共選了兩塊，一塊綠色的，一塊彩色的。
“多少錢老板？”
采石商道：“二十。”
柏西諾毫不猶豫地付了款。
這兩塊石頭一個大一個小，綠色那塊長二十厘米，寬二十厘米，高五厘米，另一塊長和高都是八十厘米左右，寬為十多厘米。如果拿來雕刻的話一定可以雕刻出兩個風格迥異的物件。
柏西諾抱著大的那塊石頭往雜物房走去，雜物房就在小木屋的左側面，采石商給他開了門。
阿提摩抱著另一塊小石頭跟了過來。
來到雜物房柏西諾才明白為何他只收十個銀珠了，眼前這個十多平米的小房間內堆滿了雜物，所謂的床只是一塊搭起來的木板。
木板上放著一些麻袋和背簍，還有一些不怎麽好看的石料。
采石商道：“你們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就可以睡了，沒有多餘的被子，冷了可以去屋外烤火，有木材，免費給你們用。”
“謝謝。”柏西諾道。
采石商交代完後就離開了。
柏西諾把石頭放在地上，阿提摩挨著他放，屋子裏也沒有其他可以放東西的地方了，只有木板床前的空地上還有一點落腳的空間。
柏西諾不敢想象卡尼他們睡的倉庫該是什麽樣，照這樣看，可能連個木板床都沒有。
柏西諾把木板上的雜物搬下來，堆在了另一處石料上，木板床算是騰出來了。
柏西諾在木板上摸了一把，整個手掌全是灰。
他無奈地沖阿提摩笑笑，“我去找老板要條毛巾擦擦。”
幾分鐘後，柏西諾拿著毛巾回來了，手裏打了一盆水。
他就著這些水開始擦木板，盡量把它擦幹凈。
柏西諾擦了好幾遍，還是覺得不行，於是去換幹凈的水繼續擦。
阿提摩就在旁邊看著，他才發現西諾閣下這麽愛幹凈。
柏西諾打了水回來繼續擦，足足擦了五遍才確認木板幹凈了。
“法裏斯，晚上你將就睡一下，明天我盡量帶你去島心住旅店，這裏的條件是有點簡陋，委屈你了。”
阿提摩看著那塊木板，原來是給自己睡的，他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屋子裏堆著許多雜物，柏西諾找到一個鐵錘，他拿著鐵錘對準了剛購買的那塊小石頭重重砸了下去。
第一下石頭沒碎，柏西諾接連砸了三下都沒反應。
阿提摩給他遞來一個錐子，柏西諾接過錐子，“謝謝。”
他把錐子對準石頭，錘子在錐子上猛地敲了一下。
幾次過後，石頭從中間裂開了。
綠色的石頭裏面卻不是純綠，而是一些發白發灰的顏色，沒有表面那麽好看。
“實心的料，什麽也沒有，而且它算不上是一塊好看的石料。”阿提摩說。
柏西諾覺得有點可惜，把石頭碎塊推到了一旁。
還剩下一塊大石頭，到底要不要現在敲開看呢，柏西諾猶豫了片刻，決定不開了，第一塊沒開出來，第二也不一定能開出來，除非他跑去把那滿地的石頭都開了。而且包裏的探測器根本沒反應。
天色暗下來了，山裏有月亮，透過雜物房的窗戶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見那彎月。
蟲星的月亮和柏西諾從前見過的月亮不同，它很少出現，至少在柏西諾的印象裏就沒見過幾次，而且它很大，光芒中帶了微微的紅色，如果這紅色再濃一點，就成了血色彎月了。
月光從窗戶照了進來，照出一束光影正打在木板床上。
柏西諾看了看時間，離直播還有兩個小時，他可以趁這點時間去外面轉轉，或許可以發現隱藏違禁物品的秘密基地。
“法裏斯，你要不要去外面散散步，今晚的月色不錯，山裏風光好。”
阿提摩點頭，“走吧。”
兩個蟲出了雜物房，柏西諾把門拉攏但沒鎖，這裏沒有鎖的必要。
柏西諾沒有放下背包，而是把包背在身上，因為那包裏的東西都比較重要，還是帶在身上比較放心。
卡尼貓著腰在屋前那堆石料裏轉來轉去，都沒留意到柏西諾他們過來了。
柏西諾道：“卡尼，你在找什麽？”
卡尼猛地擡起頭來，沖柏西諾嘿嘿一笑，“找石料啊，我看這裏這麽多石頭，肯定還有更好看的，去山裏翻多麻煩，這裏這麽多現成的，掏點錢就能選到。”
柏西諾：“那你慢慢找，法裏斯，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哦對了，卡尼，和你同住的那位呢？”
卡尼：“不知道，往小溪那邊去了，我跟他不熟。”
柏西諾和阿提摩也往小溪那邊走去，走了幾百米就看見了小溪旁的身影，正是那個黑觸須蟲。
柏西諾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點眼熟，而且這個雌蟲看起來怪怪的，但具體哪裏怪他又說不上來。
阿提摩道：“他是個雄蟲，他偽裝的，根本不是黑腹狼蛛。”
柏西諾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判斷出來的？”
他想起阿提摩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眼就辨認出了他是雄蟲，阿提摩好像有這方面的天賦，能快速看穿蟲的偽裝。
阿提摩也看著那個雄蟲的背影，“在船上我就知道他有精神力，不是雌蟲，我判斷精神力比較快速。”
柏西諾哦了一聲，朝那個雄蟲走近，他故意放輕腳步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阿提摩也學著他的樣子往前走。
柏西諾可以更清楚地看見雄蟲的背影了，他這才看見這個雄蟲手裏拿著雕刻刀，正在小溪旁邊雕一塊石頭。
他雕刻得很認真，沒察覺到身後有兩個蟲在盯著他。
柏西諾不刻意隱藏了，直接上前說：“晚上來雕刻，看得清嗎？”
雄蟲擡起頭來看了眼柏西諾，馬上又開始專註雕刻，“今晚有月光，看得清，這個石頭不錯，忍不住就動手了。”
柏西諾打量著他手裏的那塊石頭，是常見的綠色，但是顏色比較淺，而且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有一種半透的美感。這塊石頭的表面極其光滑，應該是被水長期沖刷過，可能是從河裏撈起來的。
雄蟲把手裏的石頭切割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形，然後削掉了圓球的頂，看起來像個魚缸。
他開始仔細打磨魚缸的邊緣，把這個魚缸變得更自然，這是一個邊緣有荷葉邊弧度的水晶魚缸，很小巧精致的擺設品。
他做得很認真，顧不上旁邊盯著他看的兩個蟲。
柏西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手上，那雙拿雕刻工具的手格外眼熟。
這讓他想起一個主播：偽藝術家。
這樣一想，柏西諾覺得雄蟲的聲音也像偽藝術家，他有些驚訝。
“精神捕網，根據外貌特征查查他的身份。”
【主人，他的信息就在我建立的隱私庫裏，來自狼那星，叫做阿什比，橙意的雄蟲主播：偽藝術家；直播間：你是我的藝術品】
果然沒認錯，柏西諾懊惱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才認出來，這樣的同行應該早就認出來的。
雄蟲冒險跑到這種山區來找石料雕刻，看來他是真的喜歡幹這一行。
偽裝成雌蟲，虧他想得出，幸好像阿提摩這樣能一眼識別雄蟲的雌蟲不多，否則他恐怕很難走到這裏。
看了一會兒雄蟲雕石頭，柏西諾就沿著小溪往下游走去，這條小溪也就三四米的寬度，在水淺的部位踩著中間的石頭跨過去也沒什麽難度。
今天雖然是彎月，但光亮足夠，溪水裏石頭的顏色基本能看清。
他沿著小溪往下走了十來米，阿提摩一直跟在他身後，柏西諾沒發現阿提摩的目光又警惕了起來。
柏西諾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問阿提摩，“違禁的催情劑藥品對你沒用處，那對我呢？”
阿提摩怔了怔，“你想做什麽？”
柏西諾望著溪水，沈聲道：“催情劑是需要加工提煉的，必須有原材料提供，而原材料青蒙葙子需要種植才能存活，我查過青蒙葙子的生長條件，有水的地方才利於它們生長，這條溪流雖然小但貫穿整個內爾利。”
阿提摩道：“如果有的話，那這條小溪或許是它們的灌溉源泉，你想怎麽試？”
柏西諾蹲在小溪前仔細盯著水面，“青蒙葙子單獨拎出來就是烈性的催情植物，一點分量都能讓雌蟲瘋狂，流經它們的水域難保不會沾染上它們的汁液。”
平時蟲們喝的水都是經過處理的，不會直接從河裏就接過來喝。
此時，柏西諾盯著溪流，把手探入了水中。
他擡頭看著阿提摩，“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畢竟我和你不一樣，如果有，就麻煩你把我敲暈了拖回去。”
說完，他捧起溪水喝了一口。
他是雄蟲，這種用在雌蟲身上的催情劑能把他怎麽樣的可能性不大。
山裏的溫度很冷，尤其是在夜間，溪水仿佛加了冰塊，把柏西諾的喉嚨都涼得一陣刺痛。
他喝了一口覺得還不夠，於是喝了第二口，這一口比剛才的分量要多。
系統怯怯地提醒：【這是沒經過處理的自然水，小心食物中毒，忘了你之前吃的那個果子了嗎】
柏西諾問系統：“中毒的話會嚴重嗎？”
【嗯……分情況，看水裏含汙染物幾級，這個我檢測不出來，只是喝水的話一般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
柏西諾喝完水起身，三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感覺。
他無奈地搖搖頭，“走吧，法裏斯，再往下游走走看。”
走了大概有一公裏的時候，柏西諾感覺腳步有點虛浮，他暫時頓住了，扶住了路邊一塊大石頭。
阿提摩靠上前來，認真問道：“有感覺了？”
這句話問得柏西諾老臉一紅，幸好他是背著光的，阿提摩看不見他的臉色。
柏西諾搖搖頭，“不是那種感覺，倒像是食物中毒。”
阿提摩道：“正常，不會有蟲直接喝這種水的，水中毒不會傷及性命，只是你可能要難受一陣，回去吧，回去休息。”
柏西諾感覺又好了一點，於是繼續往下游走，“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植物都很奇特，在其他地方都沒見過，像是新品種。”
阿提摩早就留意到了路邊長的那些雜草和小野花，是比較新奇，“大概是內爾利特有的植物品種，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這裏連石頭都是綠色的。”
也有道理，一方水土養一方花草，柏西諾選擇繼續往前走。
腳邊的那些草的形狀越來越奇怪，柏西諾發現一株長相尤為怪異的，蹲下來仔細查看。
這東西的葉子是一長條，所有葉子都從根部長出來，乍一看像是大黃硝，但是大黃硝是不開花的，它的中間長出一根花枝，開出了黃色的小花。
它的葉子更奇特，一部分葉子和大黃硝一樣，邊緣長著鋸齒，另一部分葉子沒有鋸齒，邊緣和水波紋一樣柔和。
“這像是大黃硝的變異種。”柏西諾笑道。
說著，他還把這棵草拔了出來，它的根須極短，上面有一些很小的白色刺球。
柏西諾眉頭一皺，“這不就是大黃硝。”白色刺球是大黃硝的典型特征，這種東西經過醫學方式提煉後可以解毒，正如柏西諾此刻的食物中毒就可以用它來解，只是不能直接吃。
蟲星上大多數自然生長的植物都不能直接吃，極容易引起食物中毒。
阿提摩也蹲下來看，他沒見過這些野草，分辨不出來，聽柏西諾這麽說，這裏的植物是有問題。
“你是說這棵草變異了嗎，原本該是大黃硝，現在長成了不倫不類的東西。”
“差不多。”柏西諾道。
柏西諾把這棵草提在手裏，繼續沿著之前的路走。
阿提摩卻忽然拉了他手腕一把，“不能再走了，聽我的，先回去，明天再來。”
見阿提摩神色嚴肅，柏西諾猜到可能會有危險，於是點點頭。
就在柏西諾轉身的時候，他看見了躲在遠處草叢裏的幾個身影，難怪阿提摩說要走了，萬一他們在前面做了埋伏那就兇多吉少。
在對危險的感知上，還得聽阿提摩的。
柏西諾快速往回走，看見阿什比還在雕刻石頭，柏西諾善意提醒了一句：“朋友，回去了，山裏到處都是危險，你獨自在這裏不安全。”
阿什比擡頭看了柏西諾一眼，繼續手裏的動作，“馬上，我等會兒就回來。”
阿提摩從他身邊經過，特意彎腰小聲說了句：“雄蟲閣下，有不法分子在附近，你自己保重。”
“誒，等等！”阿什比趕緊起身，“我跟你回去，等等我，我洗個手。”
他把手伸進溪水裏劃了幾下，趕緊跟上阿提摩的步伐。
阿什比現在心咚咚直跳，沒想到這個雌蟲這麽快就認出他來了，憑借著自己的直覺，他還是認為阿提摩可靠，於是趕緊跟上。
一聽那個雌蟲說附近有不法分子阿什比就怕了，還是腳底抹油趕快溜吧。
柏西諾回到房間準備直播，阿提摩直接往門外一站當起了門神，他還拿了個凳子來坐在門口。
柏西諾直播前拉開門看了一眼，瞧見阿提摩正坐在一個小木板凳上守在門外。
柏西諾尷尬地笑笑，“辛苦你了。”
阿提摩只嗯了一聲，沒說別的，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直播這件事他們心照不宣。
恰逢阿什比從房間前經過，阿提摩叫住了他，“餵，借我一把刻刀。”
阿什比：“哦，你想要什麽樣的？”他朝阿提摩走來，打開自己的背包讓阿提摩挑。
“有石雕鑿、石雕錘、雕塑刀，你自己看，其實這裏的石頭大部分材質很軟，比其他地方的石頭好刻多了，不費手的。”
阿提摩在包裏挑挑選選，最終拿了兩把最簡單的工具。
阿什比道：“你是新手吧，想刻什麽我教你，隨便選塊石頭來。”
阿提摩去地裏挑了塊長石頭，大概有二十厘米高，十厘米寬。
“我叫阿什比，你怎麽稱呼，我看看你這塊石頭適合刻什麽？”他拿過那塊石頭打量起來。
阿提摩道：“法裏斯，我想雕刻亞雌像，難嗎？”
“亞雌啊？”阿什比頓了頓，“也不是很難，你可以用簡單的手法刻，我教你。”
阿什比拿著刀和鑿子在這塊石頭上鼓搗了幾下，喜道：“剛好是塊軟石，那就更容易了，你會畫畫嗎，先把你要雕刻的亞雌在石頭上畫個簡單的框架，去掉多餘的石料再慢慢雕琢。”
阿提摩道：“會一點。”
阿什比直接遞過來一支筆，“隨便畫，對於新手來說，無論雕成什麽樣都沒問題，只要沒雕壞我都能給你糾正回來。”
阿提摩開始拿筆在石頭上畫線條，他只畫了一個亞雌框架，連亞雌的發型都看不出來。
阿什比盯著阿提摩畫的線條看了一會兒，“嗯……也行，先拋掉多餘的石料，我給你示範一下。”
他拿過石頭和工具開始操作，很熟練地就敲下一塊碎石來，而且掉落的部位線條流暢，沒有損壞剩餘的石塊。
“法裏斯，你來試一下。”
阿提摩照葫蘆畫瓢，也敲下一塊碎石來。
阿什比感到驚訝，“你太聰明了，看一眼就學會了，你有不有興趣以後跟我學雕刻，我教你。”
看得出來阿什比的眼睛很興奮，但阿提摩潑了盆冷水過來，“沒興趣。”
“好吧。”阿什比收回那熱切的目光，作為B級雄蟲，他向來很少被雌蟲拒絕，眼前這個家夥倒是有意思，一眼看穿了他雄蟲的身份還對他不理不睬，太拽了。
阿提摩坐在小凳上刻著石頭，阿什比蹲在旁邊瞧著他，越瞧越覺得哪裏不對。
這個雌蟲沒有觸須，從他外表也看不出任何蟲化特征，難道他只有一處不明顯的蟲化特征。
阿什比驚了一下，“你是高等雌蟲？”
阿提摩沒回他，算是默認。
乖乖，阿什比倒吸一口涼氣，難怪人家對他沒有很大興趣，原來是個高等雌蟲。
B級雄蟲對高級雌蟲確實沒有很大的吸引力，或許A級雄蟲來了才能讓他們側目。
阿提摩的帽子摘了，粉色頭發露在外面，但臉上依舊掛著口罩。
阿什比盯著阿提摩的臉，哪怕隔著口罩，他也覺得這個雌蟲生得好看，好想看看他摘口罩的樣子。
阿提摩一刀下去雕歪了，阿什比趕緊把石頭接過來，“看我給你救回來，我可是專業雕刻家。”
阿提摩仿佛看見一個雄子在獻寶，這感覺太熟悉了，從前偶爾遇見。
阿什比幾刀下去還真的把雕像給他救回來了，此刻的石頭形狀又正常起來，看起來這個亞雌就是簡單的站立，沒有別的覆雜動作，太覆雜阿提摩也雕不出來。
阿什比這才註意到阿提摩的耳朵裏塞著只小型耳機，顯然他在聽什麽東西，或許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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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爾利的采石場附近多數只能步行, 因為路不平，沒法開車，不過有小推車可以用來運石頭。
采石場的生意並不好, 沒有幾輛小推車在工作，來這裏的多數是零散的游客, 稀稀拉拉的, 顯得這裏像個剛解除封禁的無人區。
柏西諾沒有買到內爾利的地圖，只能叫系統在網上下了一張, 不知道準不準確，先試著用一下。
按照地圖上的路線, 柏西諾朝碧石礦走去。
背包客話比較多, 他道：“碧石不是真的有礦，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綠色石頭的蟲以為這是某種稀有礦物質，所以就叫了這個名字，後來檢測發現它就是一堆普通的石頭。”
柏西諾道：“你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蟲。”
背包客笑笑，“我只是研究得比較多而已, 對了, 我叫卡尼，你怎麽稱呼？”
“叫我喬恩吧。”
“喬恩先生，那我們就做個同行的夥伴吧, 也好有個照應。”
柏西諾倒是不需要別人的照應, 他有阿提摩就夠了，這群蟲裏也只有阿提摩信得過。
阿提摩故意掉隊了一段距離，此刻他身後突然冒出了三個陌生的黑腹狼蛛雌蟲, 阿提摩早就看見他們, 故意落後想把他們辨識得更清楚，往後瞄一眼的時候趁機記住他們的樣子。
那三個黑腹狼蛛雌蟲也留意到阿提摩了, 過來前他們接到老大指示，說那個雄蟲身邊有個高等雌蟲，他們還提前看過阿提摩的照片，是他們老大偷拍的，正是眼前這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雌蟲。
三個黑腹狼蛛放慢了跟蹤的腳步，盡量遠離阿提摩一些，對於高等雌蟲他們還是有些畏懼的。
蟲星上最多的是中等雌蟲，低等和高等都很少見，中等雌蟲都懶得看低等雌蟲一眼，因為他們普遍是半蟲的模樣，樣貌醜陋，戰鬥力也比較渣，沒什麽好在意的。
低等雌蟲普遍生活在較為原始的地方，不喜歡出來見蟲，高等雌蟲哪裏都可能有，往往高高在上，中等雌蟲喜歡諷刺他們，但同時又有點懼怕他們。
背後罵一罵高等雌蟲可以，但是當面起沖突的話還是不要了，保命要緊，別和高等雌蟲做無畏的鬥爭。
三個黑腹狼蛛遠遠地跟著柏西諾。
阿提摩記住他們的樣子後快步跟上柏西諾，聽見卡尼還在侃侃而談，柏西諾偶爾會搭句腔。
黑觸須蟲對周圍的環境很敏感，他很快察覺到了身後那三個雌蟲不太善意的目光，於是他快速跟上阿提摩，直覺告訴他，這個戴帽子口罩的蟲很有威懾力，跟著他或許比較安全。
見身邊又擠上來一個蟲，阿提摩側目看了他一眼。
黑觸須蟲腆著臉沖阿提摩討好般的一笑，算是交了半個朋友，阿提摩沒理會他。
走了十多分鐘的山路，眼前就是碧礦區了，所謂的碧礦區很大，整個山頭大部分都是綠色的石頭，顏色有深有淺，還有混合色，運氣好的話能找到一塊很漂亮的。
柏西諾看了一眼馬吉他們的定位，他們還在繼續往前移動，看樣子是要到碧礦區的深處，柏西諾決定跟上。
卡尼走著走著就蹲下來撿地上的石頭，把他覺得好看的都扔進自己的背包裏，絲毫不嫌背著重。
黑觸須蟲一邊緊跟阿提摩，一邊留意地上的石頭，他也在找好看的石頭。
柏西諾對身邊的阿提摩道：“還要往前走走。”
阿提摩點點頭，跟著他繼續深入。
大小各異的石頭堆成了腳下的路，眼前的小山頭上不止有石頭，還有樹，樹幹又大又高，這些樹至少都有幾十年的樹齡了。
腳下有一條被踩出來的小道，他們沿著小道上山，漸漸走入樹林。
卡尼忙著撿石頭的時候落後了柏西諾很大一段距離，等反應過來後立馬跑著追了上來，“還往裏走啊，你是不是知道裏面有一個雕刻店？”
“雕刻店？”柏西諾問道，“雕刻石頭售賣嗎？”
卡尼點頭：“是啊，我聽我朋友說的，他去年來過，說這裏有家店賣石頭雕塑，出品還不錯。”
柏西諾哦了一聲，“我不知道，我瞎走的，既然你說有個店，那肯定要去看看，說不定還能遇見喜歡的雕塑，買一個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卡尼呵呵笑著，“是，我這麽想的，我實在是太喜歡這些石頭雕出來的東西了，我最近在網上看見有一個雄蟲主播直播雕刻藝術品，簡直太完美，我超愛。”
說到這兒，黑觸須蟲朝卡尼看了過來，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是嗎？”柏西諾笑道，“我也看過，那位雄蟲主播很有魅力，還有才華。”
黑觸須蟲內心更愉悅了，眼睛裏都帶了笑意。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那家雕刻店，這裏根本沒有店鋪，只是搭了一個木頭棚子，棚下坐著一個中年雌蟲，他手裏捧著一塊多色石頭正在雕刻。
中年雌蟲雕得很認真，仿佛外界都與他隔絕了，他只專註於自己的手藝。
柏西諾看見了坐在了雕刻家面前的馬吉和阿弗麗爾，他們正耐心地坐著等，或許是在等他們要的成品。
柏西諾他們站在棚外十米的地方看了一會兒，還是卡尼先出聲：“老板，你在雕什麽，我可以看看嗎？”
他走上前去，湊上腦袋去看老板手裏的雕塑，那是一個還沒完成的作品，隱約可以看見一個戴著頭盔的腦袋。
卡尼看了一會兒，驚嘆道：“雕得太精細了，這是誰，光看腦袋都好酷！”
老板沒有回答，只專心雕刻。
馬吉擡頭沖卡尼笑道：“你想買雕塑的話可以問問老板的徒弟，等會兒他徒弟就回來了，他去拿石料了。”
卡尼：“謝謝。”
阿提摩拋下柏西諾獨自走到老板面前，緊緊地盯著他手中的那個半成品，盡管只有一個還沒完成的腦袋，他也能認出那是誰。
阿提摩曾把他的照片翻來覆去看了上百次，上千次，關於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條發絲阿提摩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阿提摩盯著老板手裏的雕塑看了許久，久到他的眼中不知不覺泛起淚花。
“你手裏的東西多少錢，我買。”他終於開口道。
卡尼朝阿提摩看來，“你也喜歡啊，我也喜歡，不如讓老板雕兩個吧，我也買一個。”
老板依舊沒理他們，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精細。
阿提摩道：“謝謝你把他雕得這麽好看，這和我印象中的他很像，你手藝很好。”
老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銳利的目光朝阿提摩看來，他盯著阿提摩看了許久，忽然用有些啞的聲音道：“你的眼睛和他很像，這個雕塑送你了。”
老板繼續低頭雕刻，“明天下午五點，你來這裏取。”
“謝謝。”阿提摩道。
卡尼一臉茫然，“怎麽送他了，我拿錢買都不行，這不公平，老板你怎麽做生意的。”
馬吉對卡尼道：“嘿，你猜為什麽老板送他而不送你？”
“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認出那是誰。”
卡尼更茫然了，“那是誰，是哪個明星嗎？”
馬吉笑著搖頭，但什麽都沒說。
柏西諾此刻已經走到了阿提摩身邊，他盯著那個雕塑看了半晌也沒認出那是誰，索性就求助系統了。
系統在網絡上搜尋了一遍，回：【是賽勒斯，一位偉大的雄子】
“賽勒斯？”柏西諾沒聽過，“他現在在哪兒？”
【他已經去世了，二十二年前死在仙圖星上，主人，他是阿提摩的親生父親】
柏西諾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個雕像竟然是阿提摩的親生父親，難怪他一眼就認出了。
柏西諾再次仔細看著那個雕像，老板在用心的雕刻他的身體，手裏的雕刻刀一點一點刮去多餘的石料。他很小心翼翼，生怕雕壞了這位雄子。
他的頭盔下飄著幾縷白色的頭發，頭發是白色的石頭改造而成，看起來很有質感。
柏西諾再看了看阿提摩，他們兩個的眼睛是有七八分相似，不愧是親生的。
“那到底是誰？”卡尼撓著頭，他是真的沒見過，沒什麽印象。
後面的黑觸須蟲上前一步告訴他，“是賽勒斯雄蟲閣下，二十年前的偉大雄子，你不認識很正常。”
“二十年前！”卡尼驚了，趕緊在網絡上搜索賽勒斯，馬上看到了一連串的相關信息：《仙圖之上，雄子隕落》《他是平民的神，是我們通向雲上的階梯》《賽勒斯說他不比誰高貴，他也不過是萬千銀河中的一粒塵埃》《仙圖配不上賽勒斯，偉大的雄子應該永生》。
卡尼順著網頁滑下去，看見了許多與賽勒斯有關的標題，也難怪他不認識，他今年都沒滿二十二歲，怎麽可能對二十二年前的雄子有印象。
他大概翻看了一下，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沒資格買這個雕塑總可以買別的吧，我買別的。”
阿提摩看向黑觸須蟲，他看起來很年輕，能認識賽勒斯讓阿提摩覺得很意外。
老板的徒弟背著一背簍的石頭回來了，他放下背簍朝站成一圈的游客看來，“你們要買什麽，需要看看成品嗎，有現成的。”
卡尼第一個道：“要看要看！”
“跟我來。”
卡尼和黑觸須蟲跟著徒弟來到棚裏，徒弟掀開一張綢布，露出了擺在石桌上的各種雕塑，“成品都在這裏了，就這些，你們自己挑挑，一口價。”
兩個蟲開始挑選起來，黑觸須蟲只是看得仔細，不像是要買的樣子。
柏西諾和阿提摩在外面看著老板雕刻，馬吉坐著的，他擡頭打量了柏西諾他們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顯然他不認識柏西諾。
旁邊的阿弗麗爾對柏西諾也沒什麽印象。
老板將徒弟帶回來的一筐石料拖到馬吉面前，“你自己挑合適的，三天後出成品。”
“好，多謝。”馬吉開始在筐裏挑起來。
他選了兩個大小差不多的石料，約莫有二十厘米高，“就這兩個吧，這次不要王蟲了，就刻兩個警察的形象，好看一點就行。”
老板答應下來，“好。”
卡尼買了一個雕塑品，只有拳頭大小，因為他考慮到自己的包塞不下了。
幾個蟲從棚的最裏邊出來，黑觸須蟲問徒弟：“哪裏可以找到適合雕刻的石料？”
徒弟隨手一指外面，“到處都是，你自己去找，懶得找的話可以找采石商購買，批發零售都可以，這山腳就有個采石商，貨挺多的。”
“謝謝，具體在哪個位置，我上來的時候沒看見。”黑觸須蟲道。
徒弟說：“你從哪邊上來的，你繞著山腳走一下就看見了，在一條小溪旁，他家就在那裏。”
“小溪，我知道了，我等會兒去找找。”
柏西諾對阿提摩道：“你要的雕像明天才能拿到成品，不如我們也去采石商那裏看看？”
“嗯。”阿提摩點頭，轉身往山下走。
黑觸須蟲盯著阿提摩看了幾眼，選擇繼續走在他旁邊。柏西諾留意到這個蟲總是跟著阿提摩，疑惑地打量了他幾遍，他看起來像個黑腹狼蛛雌蟲。
柏西諾道：“明天來取成品時我也買幾尊雕塑帶走，我看卡尼買的那個的確不錯。”
柏西諾本來是跟阿提摩說話的，沒想到黑觸須蟲搭腔了，“雕得確實還可以，我喜歡大一點的雕塑品，可惜他這裏沒有。”
卡尼不知何時跑著跟了上來，“大一點的很難帶走，只能讓運輸公司拖運回去，我先去看看石頭，如果遇到喜歡的我說不定還會買來請他雕一個。”
柏西諾一心想著藏在雕塑裏的違禁品，山上的雕刻家那裏可能有，山下的采石商也可能有，如果他們都沒有的話那雕塑裏的東西是怎麽被灌進去的。
聽馬吉的說法，那兩個王蟲的確是雕刻家的作品，他嫌疑很大。
再次來到山下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他們繞著山腳走了兩公裏就看見了老板徒弟說的那條小溪，小溪旁有一住戶。
卡尼指著小溪旁的簡陋房屋道：“那裏應該就是采石商的家了，我們去看看。”
他們來到木屋前，地上擺了一堆各種各樣的石頭，大的比成年雌蟲還高，小的就像顆花生米一樣，所有石頭都淩亂地堆在地上。
木屋頂上冒出炊煙，所有蟲聞到了食物煮熟的香味。
柏西諾提高了嗓門道：“老板，你這裏的石頭賣嗎？”
沒一會兒，木屋裏出來一個蟲化特征較多的青壯年雌蟲，他的面部五官不夠柔和，尖尖的嘴裏長著露在外面的獠牙，耳朵也是尖的，頭頂有一對長長的觸須，看不出是什麽族類。
他伸出手指著滿地的石頭，“自己挑，屋裏還有，可以隨便選，不砍價。”
他伸出來的手也不是正常的手，而是有六個指頭的爪子，指甲又尖又長。
這是低等雌蟲，柏西諾還是第一次見到低等雌蟲，因為他們確實很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
柏西諾道：“好，那我們先選選，對了老板，你這裏提供住宿嗎，我和我朋友需要一間房，我們想在這裏過夜。”
低等雌蟲朝柏西諾看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好看的亞雌，便道：“我這裏不提供住宿，要住宿你們可以去島心，那裏有一家旅店，但我有一間雜物房，你可以選擇來住，十個銀珠。”
卡尼趕緊道：“我也想住，去島心還有好遠的路，實在不想走了。”
低等雌蟲道：“雜物房只有一間，還有一間倉庫，不嫌棄的話你們可以住，五銀珠。”
黑觸須蟲拉了卡尼一把，“我跟你一起住倉庫吧，我也不想走了。”
“好啊。”卡尼點頭答應。
黑觸須蟲立馬支付了五銀珠給采石商。
柏西諾也跟著付了錢。
柏西諾在地上挑石頭，他一共選了兩塊，一塊綠色的，一塊彩色的。
“多少錢老板？”
采石商道：“二十。”
柏西諾毫不猶豫地付了款。
這兩塊石頭一個大一個小，綠色那塊長二十厘米，寬二十厘米，高五厘米，另一塊長和高都是八十厘米左右，寬為十多厘米。如果拿來雕刻的話一定可以雕刻出兩個風格迥異的物件。
柏西諾抱著大的那塊石頭往雜物房走去，雜物房就在小木屋的左側面，采石商給他開了門。
阿提摩抱著另一塊小石頭跟了過來。
來到雜物房柏西諾才明白為何他只收十個銀珠了，眼前這個十多平米的小房間內堆滿了雜物，所謂的床只是一塊搭起來的木板。
木板上放著一些麻袋和背簍，還有一些不怎麽好看的石料。
采石商道：“你們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就可以睡了，沒有多餘的被子，冷了可以去屋外烤火，有木材，免費給你們用。”
“謝謝。”柏西諾道。
采石商交代完後就離開了。
柏西諾把石頭放在地上，阿提摩挨著他放，屋子裏也沒有其他可以放東西的地方了，只有木板床前的空地上還有一點落腳的空間。
柏西諾不敢想象卡尼他們睡的倉庫該是什麽樣，照這樣看，可能連個木板床都沒有。
柏西諾把木板上的雜物搬下來，堆在了另一處石料上，木板床算是騰出來了。
柏西諾在木板上摸了一把，整個手掌全是灰。
他無奈地沖阿提摩笑笑，“我去找老板要條毛巾擦擦。”
幾分鐘後，柏西諾拿著毛巾回來了，手裏打了一盆水。
他就著這些水開始擦木板，盡量把它擦幹凈。
柏西諾擦了好幾遍，還是覺得不行，於是去換幹凈的水繼續擦。
阿提摩就在旁邊看著，他才發現西諾閣下這麽愛幹凈。
柏西諾打了水回來繼續擦，足足擦了五遍才確認木板幹凈了。
“法裏斯，晚上你將就睡一下，明天我盡量帶你去島心住旅店，這裏的條件是有點簡陋，委屈你了。”
阿提摩看著那塊木板，原來是給自己睡的，他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屋子裏堆著許多雜物，柏西諾找到一個鐵錘，他拿著鐵錘對準了剛購買的那塊小石頭重重砸了下去。
第一下石頭沒碎，柏西諾接連砸了三下都沒反應。
阿提摩給他遞來一個錐子，柏西諾接過錐子，“謝謝。”
他把錐子對準石頭，錘子在錐子上猛地敲了一下。
幾次過後，石頭從中間裂開了。
綠色的石頭裏面卻不是純綠，而是一些發白發灰的顏色，沒有表面那麽好看。
“實心的料，什麽也沒有，而且它算不上是一塊好看的石料。”阿提摩說。
柏西諾覺得有點可惜，把石頭碎塊推到了一旁。
還剩下一塊大石頭，到底要不要現在敲開看呢，柏西諾猶豫了片刻，決定不開了，第一塊沒開出來，第二也不一定能開出來，除非他跑去把那滿地的石頭都開了。而且包裏的探測器根本沒反應。
天色暗下來了，山裏有月亮，透過雜物房的窗戶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見那彎月。
蟲星的月亮和柏西諾從前見過的月亮不同，它很少出現，至少在柏西諾的印象裏就沒見過幾次，而且它很大，光芒中帶了微微的紅色，如果這紅色再濃一點，就成了血色彎月了。
月光從窗戶照了進來，照出一束光影正打在木板床上。
柏西諾看了看時間，離直播還有兩個小時，他可以趁這點時間去外面轉轉，或許可以發現隱藏違禁物品的秘密基地。
“法裏斯，你要不要去外面散散步，今晚的月色不錯，山裏風光好。”
阿提摩點頭，“走吧。”
兩個蟲出了雜物房，柏西諾把門拉攏但沒鎖，這裏沒有鎖的必要。
柏西諾沒有放下背包，而是把包背在身上，因為那包裏的東西都比較重要，還是帶在身上比較放心。
卡尼貓著腰在屋前那堆石料裏轉來轉去，都沒留意到柏西諾他們過來了。
柏西諾道：“卡尼，你在找什麽？”
卡尼猛地擡起頭來，沖柏西諾嘿嘿一笑，“找石料啊，我看這裏這麽多石頭，肯定還有更好看的，去山裏翻多麻煩，這裏這麽多現成的，掏點錢就能選到。”
柏西諾：“那你慢慢找，法裏斯，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哦對了，卡尼，和你同住的那位呢？”
卡尼：“不知道，往小溪那邊去了，我跟他不熟。”
柏西諾和阿提摩也往小溪那邊走去，走了幾百米就看見了小溪旁的身影，正是那個黑觸須蟲。
柏西諾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點眼熟，而且這個雌蟲看起來怪怪的，但具體哪裏怪他又說不上來。
阿提摩道：“他是個雄蟲，他偽裝的，根本不是黑腹狼蛛。”
柏西諾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判斷出來的？”
他想起阿提摩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眼就辨認出了他是雄蟲，阿提摩好像有這方面的天賦，能快速看穿蟲的偽裝。
阿提摩也看著那個雄蟲的背影，“在船上我就知道他有精神力，不是雌蟲，我判斷精神力比較快速。”
柏西諾哦了一聲，朝那個雄蟲走近，他故意放輕腳步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阿提摩也學著他的樣子往前走。
柏西諾可以更清楚地看見雄蟲的背影了，他這才看見這個雄蟲手裏拿著雕刻刀，正在小溪旁邊雕一塊石頭。
他雕刻得很認真，沒察覺到身後有兩個蟲在盯著他。
柏西諾不刻意隱藏了，直接上前說：“晚上來雕刻，看得清嗎？”
雄蟲擡起頭來看了眼柏西諾，馬上又開始專註雕刻，“今晚有月光，看得清，這個石頭不錯，忍不住就動手了。”
柏西諾打量著他手裏的那塊石頭，是常見的綠色，但是顏色比較淺，而且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有一種半透的美感。這塊石頭的表面極其光滑，應該是被水長期沖刷過，可能是從河裏撈起來的。
雄蟲把手裏的石頭切割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形，然後削掉了圓球的頂，看起來像個魚缸。
他開始仔細打磨魚缸的邊緣，把這個魚缸變得更自然，這是一個邊緣有荷葉邊弧度的水晶魚缸，很小巧精致的擺設品。
他做得很認真，顧不上旁邊盯著他看的兩個蟲。
柏西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手上，那雙拿雕刻工具的手格外眼熟。
這讓他想起一個主播：偽藝術家。
這樣一想，柏西諾覺得雄蟲的聲音也像偽藝術家，他有些驚訝。
“精神捕網，根據外貌特征查查他的身份。”
【主人，他的信息就在我建立的隱私庫裏，來自狼那星，叫做阿什比，橙意的雄蟲主播：偽藝術家；直播間：你是我的藝術品】
果然沒認錯，柏西諾懊惱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才認出來，這樣的同行應該早就認出來的。
雄蟲冒險跑到這種山區來找石料雕刻，看來他是真的喜歡幹這一行。
偽裝成雌蟲，虧他想得出，幸好像阿提摩這樣能一眼識別雄蟲的雌蟲不多，否則他恐怕很難走到這裏。
看了一會兒雄蟲雕石頭，柏西諾就沿著小溪往下游走去，這條小溪也就三四米的寬度，在水淺的部位踩著中間的石頭跨過去也沒什麽難度。
今天雖然是彎月，但光亮足夠，溪水裏石頭的顏色基本能看清。
他沿著小溪往下走了十來米，阿提摩一直跟在他身後，柏西諾沒發現阿提摩的目光又警惕了起來。
柏西諾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問阿提摩，“違禁的催情劑藥品對你沒用處，那對我呢？”
阿提摩怔了怔，“你想做什麽？”
柏西諾望著溪水，沈聲道：“催情劑是需要加工提煉的，必須有原材料提供，而原材料青蒙葙子需要種植才能存活，我查過青蒙葙子的生長條件，有水的地方才利於它們生長，這條溪流雖然小但貫穿整個內爾利。”
阿提摩道：“如果有的話，那這條小溪或許是它們的灌溉源泉，你想怎麽試？”
柏西諾蹲在小溪前仔細盯著水面，“青蒙葙子單獨拎出來就是烈性的催情植物，一點分量都能讓雌蟲瘋狂，流經它們的水域難保不會沾染上它們的汁液。”
平時蟲們喝的水都是經過處理的，不會直接從河裏就接過來喝。
此時，柏西諾盯著溪流，把手探入了水中。
他擡頭看著阿提摩，“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畢竟我和你不一樣，如果有，就麻煩你把我敲暈了拖回去。”
說完，他捧起溪水喝了一口。
他是雄蟲，這種用在雌蟲身上的催情劑能把他怎麽樣的可能性不大。
山裏的溫度很冷，尤其是在夜間，溪水仿佛加了冰塊，把柏西諾的喉嚨都涼得一陣刺痛。
他喝了一口覺得還不夠，於是喝了第二口，這一口比剛才的分量要多。
系統怯怯地提醒：【這是沒經過處理的自然水，小心食物中毒，忘了你之前吃的那個果子了嗎】
柏西諾問系統：“中毒的話會嚴重嗎？”
【嗯……分情況，看水裏含汙染物幾級，這個我檢測不出來，只是喝水的話一般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
柏西諾喝完水起身，三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感覺。
他無奈地搖搖頭，“走吧，法裏斯，再往下游走走看。”
走了大概有一公裏的時候，柏西諾感覺腳步有點虛浮，他暫時頓住了，扶住了路邊一塊大石頭。
阿提摩靠上前來，認真問道：“有感覺了？”
這句話問得柏西諾老臉一紅，幸好他是背著光的，阿提摩看不見他的臉色。
柏西諾搖搖頭，“不是那種感覺，倒像是食物中毒。”
阿提摩道：“正常，不會有蟲直接喝這種水的，水中毒不會傷及性命，只是你可能要難受一陣，回去吧，回去休息。”
柏西諾感覺又好了一點，於是繼續往下游走，“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植物都很奇特，在其他地方都沒見過，像是新品種。”
阿提摩早就留意到了路邊長的那些雜草和小野花，是比較新奇，“大概是內爾利特有的植物品種，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這裏連石頭都是綠色的。”
也有道理，一方水土養一方花草，柏西諾選擇繼續往前走。
腳邊的那些草的形狀越來越奇怪，柏西諾發現一株長相尤為怪異的，蹲下來仔細查看。
這東西的葉子是一長條，所有葉子都從根部長出來，乍一看像是大黃硝，但是大黃硝是不開花的，它的中間長出一根花枝，開出了黃色的小花。
它的葉子更奇特，一部分葉子和大黃硝一樣，邊緣長著鋸齒，另一部分葉子沒有鋸齒，邊緣和水波紋一樣柔和。
“這像是大黃硝的變異種。”柏西諾笑道。
說著，他還把這棵草拔了出來，它的根須極短，上面有一些很小的白色刺球。
柏西諾眉頭一皺，“這不就是大黃硝。”白色刺球是大黃硝的典型特征，這種東西經過醫學方式提煉後可以解毒，正如柏西諾此刻的食物中毒就可以用它來解，只是不能直接吃。
蟲星上大多數自然生長的植物都不能直接吃，極容易引起食物中毒。
阿提摩也蹲下來看，他沒見過這些野草，分辨不出來，聽柏西諾這麽說，這裏的植物是有問題。
“你是說這棵草變異了嗎，原本該是大黃硝，現在長成了不倫不類的東西。”
“差不多。”柏西諾道。
柏西諾把這棵草提在手裏，繼續沿著之前的路走。
阿提摩卻忽然拉了他手腕一把，“不能再走了，聽我的，先回去，明天再來。”
見阿提摩神色嚴肅，柏西諾猜到可能會有危險，於是點點頭。
就在柏西諾轉身的時候，他看見了躲在遠處草叢裏的幾個身影，難怪阿提摩說要走了，萬一他們在前面做了埋伏那就兇多吉少。
在對危險的感知上，還得聽阿提摩的。
柏西諾快速往回走，看見阿什比還在雕刻石頭，柏西諾善意提醒了一句：“朋友，回去了，山裏到處都是危險，你獨自在這裏不安全。”
阿什比擡頭看了柏西諾一眼，繼續手裏的動作，“馬上，我等會兒就回來。”
阿提摩從他身邊經過，特意彎腰小聲說了句：“雄蟲閣下，有不法分子在附近，你自己保重。”
“誒，等等！”阿什比趕緊起身，“我跟你回去，等等我，我洗個手。”
他把手伸進溪水裏劃了幾下，趕緊跟上阿提摩的步伐。
阿什比現在心咚咚直跳，沒想到這個雌蟲這麽快就認出他來了，憑借著自己的直覺，他還是認為阿提摩可靠，於是趕緊跟上。
一聽那個雌蟲說附近有不法分子阿什比就怕了，還是腳底抹油趕快溜吧。
柏西諾回到房間準備直播，阿提摩直接往門外一站當起了門神，他還拿了個凳子來坐在門口。
柏西諾直播前拉開門看了一眼，瞧見阿提摩正坐在一個小木板凳上守在門外。
柏西諾尷尬地笑笑，“辛苦你了。”
阿提摩只嗯了一聲，沒說別的，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直播這件事他們心照不宣。
恰逢阿什比從房間前經過，阿提摩叫住了他，“餵，借我一把刻刀。”
阿什比：“哦，你想要什麽樣的？”他朝阿提摩走來，打開自己的背包讓阿提摩挑。
“有石雕鑿、石雕錘、雕塑刀，你自己看，其實這裏的石頭大部分材質很軟，比其他地方的石頭好刻多了，不費手的。”
阿提摩在包裏挑挑選選，最終拿了兩把最簡單的工具。
阿什比道：“你是新手吧，想刻什麽我教你，隨便選塊石頭來。”
阿提摩去地裏挑了塊長石頭，大概有二十厘米高，十厘米寬。
“我叫阿什比，你怎麽稱呼，我看看你這塊石頭適合刻什麽？”他拿過那塊石頭打量起來。
阿提摩道：“法裏斯，我想雕刻亞雌像，難嗎？”
“亞雌啊？”阿什比頓了頓，“也不是很難，你可以用簡單的手法刻，我教你。”
阿什比拿著刀和鑿子在這塊石頭上鼓搗了幾下，喜道：“剛好是塊軟石，那就更容易了，你會畫畫嗎，先把你要雕刻的亞雌在石頭上畫個簡單的框架，去掉多餘的石料再慢慢雕琢。”
阿提摩道：“會一點。”
阿什比直接遞過來一支筆，“隨便畫，對於新手來說，無論雕成什麽樣都沒問題，只要沒雕壞我都能給你糾正回來。”
阿提摩開始拿筆在石頭上畫線條，他只畫了一個亞雌框架，連亞雌的發型都看不出來。
阿什比盯著阿提摩畫的線條看了一會兒，“嗯……也行，先拋掉多餘的石料，我給你示範一下。”
他拿過石頭和工具開始操作，很熟練地就敲下一塊碎石來，而且掉落的部位線條流暢，沒有損壞剩餘的石塊。
“法裏斯，你來試一下。”
阿提摩照葫蘆畫瓢，也敲下一塊碎石來。
阿什比感到驚訝，“你太聰明了，看一眼就學會了，你有不有興趣以後跟我學雕刻，我教你。”
看得出來阿什比的眼睛很興奮，但阿提摩潑了盆冷水過來，“沒興趣。”
“好吧。”阿什比收回那熱切的目光，作為B級雄蟲，他向來很少被雌蟲拒絕，眼前這個家夥倒是有意思，一眼看穿了他雄蟲的身份還對他不理不睬，太拽了。
阿提摩坐在小凳上刻著石頭，阿什比蹲在旁邊瞧著他，越瞧越覺得哪裏不對。
這個雌蟲沒有觸須，從他外表也看不出任何蟲化特征，難道他只有一處不明顯的蟲化特征。
阿什比驚了一下，“你是高等雌蟲？”
阿提摩沒回他，算是默認。
乖乖，阿什比倒吸一口涼氣，難怪人家對他沒有很大興趣，原來是個高等雌蟲。
B級雄蟲對高級雌蟲確實沒有很大的吸引力，或許A級雄蟲來了才能讓他們側目。
阿提摩的帽子摘了，粉色頭發露在外面，但臉上依舊掛著口罩。
阿什比盯著阿提摩的臉，哪怕隔著口罩，他也覺得這個雌蟲生得好看，好想看看他摘口罩的樣子。
阿提摩一刀下去雕歪了，阿什比趕緊把石頭接過來，“看我給你救回來，我可是專業雕刻家。”
阿提摩仿佛看見一個雄子在獻寶，這感覺太熟悉了，從前偶爾遇見。
阿什比幾刀下去還真的把雕像給他救回來了，此刻的石頭形狀又正常起來，看起來這個亞雌就是簡單的站立，沒有別的覆雜動作，太覆雜阿提摩也雕不出來。
阿什比這才註意到阿提摩的耳朵裏塞著只小型耳機，顯然他在聽什麽東西，或許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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