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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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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翼

他縮回手掌一看, 指尖沾染了血。

“法裏斯……”柏西諾盯著阿提摩。

阿提摩垂下眼瞼,小聲說:“抱歉,傷口裂開了。”

很抱歉, 他弄臟了西諾閣下的手。

阿提摩穿的是黑色衣服,不是很明顯能看出來血跡, 柏西諾脫下自己的灰色外套披在了阿提摩肩上, “先出去。”

“跟我走。”

他領著阿提摩擠出蟲群,走了快速結賬通道, 此通道對雄蟲和有軍功的軍雌開放。

柏西諾拿出電子身份證對著結賬的機器一掃,機器立刻承認了他是雄蟲, 開啟了結賬功能。

通過自主收銀機, 柏西諾快速把東西交了費裝好,帶著阿提摩返回車上。

由於不清楚阿提摩具體是什麽傷勢,柏西諾走得很快,想盡快去找藥店。

但一走快他又怕阿提摩有傷在身跟不上來,於是又放慢了腳步。

他轉頭看著身後的阿提摩, “嚴重嗎, 需不需要去醫院?”

阿提摩搖搖頭,“自己買藥,自己處理, 你能幫忙嗎, 我不能去醫院,因為我和別的高等雌蟲不一樣。”

“好,現在去藥店。”柏西諾把采買來的東西放進後座, 將阿提摩拉到了副駕駛坐好。

阿提摩坐在副駕駛, 正要去拉安全帶就看見柏西諾從駕駛位上俯身過來,一手扯過安全帶給他扣上。

阿提摩把目光從柏西諾臉上移開, 他現在距離柏西諾的面龐不到一公分。

系好安全帶後,柏西諾迅速導航去最近的藥店。

“需要買哪些藥品,你列給我。”

阿提摩將需要的藥品和工具寫在智腦上,列成清單發到了柏西諾的社交賬號。

到了藥店,柏西諾道:“你在車上等我。”

他拿著阿提摩發來的清單去了藥店,幸好所有東西都能買到,包括一些簡單的醫用刀具。

柏西諾迅速返回車上,把買來的一大包藥瓶和工具打開給阿提摩看,“看看買對了嗎,還缺什麽?”

“可以了。”阿提摩道。

柏西諾嗯了一聲,開著車返回家中。

越野車被停在小院裏,柏西諾先下車,然後來幫阿提摩開車門。

“你還能走嗎?”

柏西諾問出這一句就發現阿提摩怔怔地看著他,忽地道:“西諾閣下,我還可以動,沒有很嚴重。”

“那就好。”柏西諾還是扶了他一把。

回到阿提摩的房間後,阿提摩自行把所有藥瓶和醫用工具在桌子上攤開。

他開始用買來的消毒液給刀具消毒,同時把要馬上用到的藥品擰開瓶蓋。

做好這些後,阿提摩一時間沒動。

柏西諾疑惑地問了句:“還不開始嗎,是不是還有什麽要準備的?”

阿提摩摘下帽子和口罩,半側過身來看著柏西諾,他那原本蓬松的頭發被帽子壓得有些淩亂,此刻正有幾根飄到額前。

他有些支支吾吾道:“那……麻煩你了,骨翼的位置……我碰不到。”

柏西諾把凳子推到他面前,柔聲道:“坐,交給我,不過我可能會有點生疏。”

阿提摩在凳子上坐下,“沒關系,我會告訴你怎麽做。”

阿提摩解下了柏西諾的外套,接著脫去自己的外套,最裏面是一件淺色襯衣。

他的後背上全是鮮血,令原本的米色襯衣染了大片的紅色。

柏西諾一時間看到這麽多血有些不適應,不過這比他第一次穿過來時看見的場景要好太多了。

“衣服粘在傷口上了,你先別脫,否則會撕扯到傷口。”

柏西諾拿了消好毒的醫用剪刀,對著襯衣剪了下去,一條大口子撕開,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

巴掌長的一條大口子直接暴露出來,柏西諾直視著傷口眉頭微蹙。

“都這樣了還不嚴重,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再拖下去你不去醫院都不行了。”

阿提摩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柏西諾趕緊停了動作,“對不起,我是不是太用力了,我盡量輕一點兒。”

“沒,繼續。”阿提摩道。

柏西諾小心翼翼把襯衣剝開,最後徹底剪掉,阿提摩的整個上身都露了出來。

背後原本該長翅膀的地方,現在只有一個巨大的口子,像是翅膀硬生生從這裏折斷了。

“你的翅膀還能再長出來嗎?”

阿提摩沒說話。

“對不起,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柏西諾拿過了桌上那瓶清洗傷口的藥水。

“你忍著點兒,我先清洗這個部位,否則會發炎腐爛。”

“嗯。”阿提摩應了聲。

冰涼的藥水浸進了傷口,鈍鈍的痛感傳來,阿提摩默默承受著。

比起傷口的痛,失去骨翼更讓他覺得難過。

“骨翼只有一對,很難再長出新的。”阿提摩說。

柏西諾聽了覺得有些可惜,那對骨翼多麽漂亮又強大,就這樣沒了。

不過他很快安慰道:“有很多軍雌沒有骨翼,也不影響他們作戰,不必灰心。”

阿提摩淺淺地嗯了一聲。

“你這樣的傷口最好是靜養,不要再到處走動了,一動它就會裂開。”

阿提摩卻道:“你是說約昆西警官的時候,我不用去了?”

“嗯,我自己可以搞定,你不就是想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雌蟲集體爆發嗎,我查到會一五一十告訴你,並且帶證據給你,這樣總放心了?”

阿提摩又有一會兒沒出聲。

仔細清洗了傷口後,完整的傷口徹底展露在柏西諾眼前,傷口很深,清洗後可以看見裏面的骨頭縫。

這裏還有骨頭斷裂的痕跡,不過等傷口合攏可能就看不出來了,這裏從前就是生長骨翼的地方。

“接下來要怎麽做?”

阿提摩取出一支針管,吸入足夠劑量的麻藥,然後將針管遞給柏西諾,“西諾閣下,請註射麻藥,就打在傷口附近。”

“好。”柏西諾按要求將麻藥註射進去。

等到麻藥起了效用,阿提摩遞來醫用針線,“縫吧,反正也不會再長骨翼了。”

柏西諾有些生疏地開始縫起來,由於不懂怎麽縫,所以他邊看視頻邊學,最後算是成功了。

縫完這麽大一條傷口,柏西諾的額頭都冒汗了,說實話,有點緊張,畢竟這是醫生才幹的活。

阿提摩遞過來一些藥,“塗上去,促進傷口愈合。”

柏西諾照做。

良久,阿提摩忽地道:“西諾閣下,我還是想去,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

柏西諾:?

“去哪兒?”

“和你一起去找昆西,我發誓,不打擾你和昆西警官約會,我只是去警署看看。”

柏西諾一怔,“我沒說要和昆西約會。”

阿提摩還是道:“西諾閣下找誰約會是你的權利,我絕不會打擾。”

柏西諾:“我有說過要去約會?”

阿提摩:“那為何不讓我去?”

柏西諾:“……”

“去,你去,我不攔著你。”

真不懂這種高等雌蟲是什麽腦回路,柏西諾在心裏長嘆,自己的後背都豁開了,還要想著往外跑,圖什麽。

傷口得用無菌紗布包裹,否則容易碰傷,也容易感染。

柏西諾這一點常識倒是很清楚,於是主動拿了紗布往阿提摩身上纏。

他買的正好是大片的無菌紗布,可以整塊裹住巨大的口子。

柏西諾將紗布按好,繞到阿提摩胸前,纏一圈再繞過來,如此反覆幾次就可以了。

快收尾的時候柏西諾才把目光放在阿提摩傷口以外的地方,脖頸以及肩胛等處。

嗯……線條很漂亮,肌肉很緊實。

“我去拿幹凈的衣服給你。”柏西諾出了房間。

阿提摩坐在凳子上沒動,剛才柏西諾的手不經意地碰在他的皮膚上,碰了好多次。

他在努力隱忍克制著自己,放眼所有蟲星,沒有雌蟲是可以在雄蟲面前心如止水的,尤其是像柏西諾這樣溫和有魅力的雄蟲。

在阿提摩眼中,柏西諾比凱希好出一萬倍。

很快,柏西諾拿著衣服來了,拿的都是他自己的,因為阿提摩那些今天新買的衣服還沒洗。

阿提摩正要接過衣服來穿,柏西諾就把一個袖子從他手臂上穿過去,“你不要做大幅度的動作,如果你不習慣我幫忙也請暫時忍耐一下,等傷好了再說。”

阿提摩任由柏西諾給他穿上另一個袖子,他沒有不習慣柏西諾的幫忙,只是這樣勞煩他真的好嗎?他會不會因此厭惡自己。

昆西好像比他更會討雄蟲喜歡,阿提摩細想自己的經歷,他好像從來不討雄蟲喜歡,A級以下的雄蟲看見他都要繞道走。

柏西諾繞到阿提摩面前來給他系紐扣,阿提摩忽然轉身背著他,“我自己來。”

柏西諾楞在原地,“哦,好。”

麻藥還沒失效,阿提摩感覺不到疼痛,系紐扣的動作很快。

柏西諾看見了,忍不住提醒:“你動作幅度小一點兒。”

阿提摩沒吭聲,兩下就把紐扣系好了。

柏西諾又拿來了外套,想了想,還是幫著他把外套穿上。

這個高等雌蟲這麽不喜歡低級雄蟲碰他,現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柏西諾也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剛費力處理好的傷口又崩開。

不喜歡被低級雄蟲碰也得忍忍,柏西諾在內心感嘆,高等雌蟲就是講究。

出臥室前,柏西諾還不忘囑咐:“晚上睡覺你得趴著睡,好好養著你才能早日出門活動。”

阿提摩看著他走出臥室,順便幫忙帶上了門。

柏西諾無奈地搖搖頭,回到自己的書房,像阿提摩這樣的雌蟲到底該怎麽對待呢?

靠得近不太好,離得遠仿佛也不太對,實在有點傷腦筋。

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柏西諾還要準備晚上的直播。

直播前,系統突然道:【主人,你覺得那位上將軍雌怎麽樣,如果你要挑選伴侶的話會選他嗎?】

柏西諾隨口回:“我現在這種情況有什麽資格挑選伴侶,能活著就不錯了,萬一你再休眠又把我隨機投送,我找個伴侶不是讓人家守活寡嗎?”

【嚶嚶嚶,主人,我努力不再休眠,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問的是那位雌蟲上將】

“暫時沒想法,你看他像喜歡低級雄蟲的樣子嗎,結婚講究門當戶對,別亂扯鴛鴦譜。”

【……】

“門當戶對”幾個字系統都沒說出口,怎麽不門當戶對了?高等雌蟲上將軍和S級雄蟲不是很配嗎?

算了,主人沒想法它就不瞎問了,還不如聽直播去,攢情緒值才是令它感到快樂的事。

【主人,你的身體在升級,天賦也在升級,你可以嘗試判斷距離多遠可以察覺到雌蟲們紊亂的情緒,這有助於我們以後針對性尋找雌蟲群,把即將暴走的雌蟲扼殺在搖籃裏】

聽見系統一陣說,柏西諾問:“這樣你還能獲得情緒值嗎?”

【可以,我要的情緒值就是從雌蟲們身上收取,普通雌蟲一般多,暴動的雌蟲非常多,即將暴動也等於暴動,效果一樣】

【如果你能遠距離感知即將暴動的雌蟲方位,我升級後可以嘗試直接大規模治愈他們,如果能成,我們就又多了一個更輕松捕獲情緒值的方式,不必再冒險去各地的治療中心】

柏西諾覺得這個可行,便道:“試試。”

柏西諾和昆西是約在一個工作日的下午,柏西諾說直接去警署接他,昆西同意了,畢竟這段時間警署是真的很忙,他想提前下班也不行。

今天到給阿提摩傷口換藥的時間了,柏西諾敲響了阿提摩的房門,“阿提摩,你需要換藥。”

門開了,阿提摩放了柏西諾進來,他主動往桌前的凳子上坐去,“麻煩你,西諾閣下。”

藥和紗布已經在桌上放好了,阿提摩自行脫了身上的休閑襯衣。

好看的身體曲線顯現在柏西諾眼前,柏西諾去拆纏在他身上的紗布。

他的手指碰到了阿提摩的脊椎骨,從脊椎骨一路往下,那裏有兩條微微凹陷的腰線。

緊實的腰部肌肉和流暢的腰線結合在一起,顯得這腰的韌性非常好,難怪身手靈活。

柏西諾小心翼翼拆下紗布最後一層,貼近傷口的地方沾了些許藥膏和血跡。

“恢覆得不錯,但是切記不能大幅度動作,繼續保持。”

柏西諾簡單清洗了一下傷口周圍,上了一層新藥,接著繼續將傷口包裹。

紗布一圈一圈地往阿提摩身上纏去,他乖乖地坐在那裏一句話也沒說。

柏西諾給他穿上襯衣後他才道:“下午幾點出門?”

柏西諾:“四點過去接他,我訂了六點的晚餐,應該剛剛好。”

阿提摩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臨出門前,阿提摩照舊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將一張臉嚴嚴實實遮了起來。

柏西諾手裏提著一個金屬制的小手提箱,長二十厘米,寬和高都是十五厘米。他取出冰箱裏的鎮定劑裝了兩只進去,然後鎖緊了小手提箱的門。

阿提摩出來時瞧見了,“帶上這個有什麽用?”

柏西諾擡頭朝他看來,“給你帶的,我在想如果遇上緊急情況可能沒法及時回家,萬一你又發作了,這個能幫幫你。”

阿提摩楞楞地看著柏西諾,為他的細心感到震驚。

“西諾閣下,你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雄蟲。”

“你這是在誇我嗎?”柏西諾笑笑,提著手提箱走了過來,“這是一個便攜式小冰箱,可以保存鎮定劑超過三十六小時。”

“你上次拿出來沒及時冷凍,不能多次解凍,否則就失去效用了。”

阿提摩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柏西諾,輕輕地嗯了一聲。

“走吧,到時間了。”

柏西諾和阿提摩出了門,開著車往昆西上班的地方去。

布蘭得利的戶籍管理局處在還算繁華的地段,一個城市也不止一個管理局,而昆西上班的地方距離柏西諾這裏不算遠,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

越野車停在了警署門外,還有空置的停車位,柏西諾隨便選了一個位置停進去。

當他和阿提摩從車上下來時,昆西也從警署走了出來,他還穿著工作服,還有一會兒才到下班時間。

昆西帶著笑意的目光朝阿提摩看來,在阿提摩身上仔細地打量了一遍。

“柏西諾先生,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

柏西諾笑了笑,“不著急,不過昆西警官,我和朋友可以進去坐坐嗎?”

“可以。”昆西擡手邀請,“有休息室,你們在那裏等我,跟我來。”

柏西諾看了阿提摩一眼,示意一起進去。

在進入警署大門時,昆西習慣性地摸了摸擺放在門口的一個吉祥物,那是一個石頭雕刻的王蟲,他穿著特制的盔甲,他的目光悲天憫人。

警署的大門兩邊都擺著王蟲雕塑,只有半米高,並不怎麽顯眼。

此刻,又有一名警雌進去,他也習慣性地摸了摸王蟲的腦袋,王蟲那腦門都被摸得鋥亮鋥亮的。

阿提摩盯著昆西摸過的王蟲雕塑看,眉頭微皺。

經過王蟲身邊時,阿提摩也摸了一把,不錯,手感很好,極其光滑,是個蟲都想來摸一摸。

柏西諾將三個雌蟲摸王蟲的動作看在眼裏,覺得好奇,這塊石頭有什麽好摸的,於是他也摸了一把。

嗯,挺滑溜。

昆西沒有帶著他們經過辦事大廳,而是從旁邊的過道穿行而過,來到了後方的休息室。

他推開其中一間房門,“這裏是我和另外一位同事午休的地方,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很快就下班了。”

“房間裏有水和食物,可以隨便吃。”昆西說。

“好,昆西警官,你去忙吧。”柏西諾笑著道。

昆西點點頭,出去前,他的目光再次掃了阿提摩一遍。昆西認為這個雌蟲哪怕不是柏西諾現有的雌君,那也一定和他關系匪淺,不可能是普通朋友。

哪個高級雄蟲和別的雌蟲天天做普通朋友的,是炮友和戀人還說得過去。

這麽一想,昆西對那位遮著大半張臉的雌蟲更感興趣了,既然能得到高級雄蟲的喜歡,又為何把臉擋起來,有什麽見不得蟲的。

系統的小人兒悄悄問:【主人,調動一下你的身體天賦,是否能感受到這裏有情緒波動?】

柏西諾的神情嚴肅很久了,從進入大門開始他就察覺到了,那種情緒波動在不斷地激蕩,柏西諾現在可以斷定,這就是敏感期紊亂的雌蟲們映射出來的。

他告訴系統:“有,這裏有即將敏感期爆發的雌蟲群,這個警署有古怪。”

系統有些激動,原地跳了一下:【很好,主人,繼續保持對情緒的敏感度,現在可以確定警署裏有大量的雌蟲即將成為暴雌,我來給他們挨個標記,晚上我再入侵他們的智腦,強行讓他們進入直播間】

系統開始幹活了,近距離標記是它現在的能力可以做的事。

系統沒有柏西諾的天賦,無法辨別每個個體的具體情況,於是把警署裏的雌蟲都標記了,包括昆西。

幹完這一切後,他浮現在柏西諾腦意識裏:【搞定,只等開播瘋狂收割情緒值,順便治愈他們,請叫我最敬業的精神捕網,蟲星的守護神】

柏西諾不理它的自賣自誇。

阿提摩一待在陌生的環境裏就顯得像個木偶,柏西諾覺得他應該是想要低調,努力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一點,柏西諾承認阿提摩做得比他好,像他這樣高調隱瞞身份的估計也沒幾個,被發現是遲早的。

不過也沒辦法,他需要在網絡上曝光,他需要大量的情緒值,涉及的東西太覆雜,他只能盡量隱瞞得久一點,給系統多爭取些修覆捕網的時間。

“法裏斯。”柏西諾道,“你覺得這裏是否有催情劑之類的東西。”

阿提摩道:“我對催情劑並不會很敏感,暫時無法判斷,就算有,應該也不會那麽輕易被發現。”

有道理,如果真是有蟲故意放置催情劑在警署,那一定會放得很隱秘。

柏西諾問系統:“目前有那些禁用的催情劑,可以快速刺激雌蟲敏感期的?”

【水石天花粉、青蒙葙子、地丁大血藤,還有一種最烈性的異蟲膜】

【如果把異蟲

你唱歌,消除你的疲憊。”

柏西諾明白低等雌蟲的處境,哪怕不喜歡相親的雄蟲,但和他們結婚也是最好的歸宿,和喜不喜歡相比,能讓雄蟲的精神力庇護才是最要緊的。

這世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這條定律在蟲族最為適用。

當然不結婚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聯邦政府不斷地在研發新的抑制劑,每一次抑制劑的更新換代都比從前更好,效果也在成倍遞增。雌蟲們只需要在皮膚下埋植抑制劑,就可以安然無恙。

麽樣,他根本察覺不出來,要不是身份證上寫著雄蟲,還以為他是個亞雌。

帕爾默回:“是不止你一個,但布蘭得利這座城市的雄蟲閣下之前已經請過了,你是新來的,所以單獨來叫你。”

柏西諾哦了一聲,還是厚著臉皮問:“是哪個領導,找我這樣一個普通雄蟲有什麽事嗎?”

阿布依舊不理人,還是帕爾默回答:“去了你就知道了,這麽說吧,蟲星近幾年不太平,上面格外關心各位雄蟲閣下,所以特地派領導來視察,你不用緊張,只是例行公事隨便問幾句。”

“這樣啊。”柏西諾若有所思。

那就是上面借著關心雄蟲的事來找精神捕網,能這麽大費周章,看來精神捕網這個系統果然是個超牛的系統,能讓蟲星政府官員這麽緊張。

看阿布和帕爾默的樣子,尤其是帕爾默,估計連他們這些政員都不知道上面到底在找什麽,瞧帕爾默那一臉單純的樣子,倒真像是相信上面是為了關心雄蟲閣下而做這件事。

柏西諾對系統道:“你自己小心一點,你不想暴露就更要警惕起來,不要像之前那樣掉鏈子。”

系統委屈巴巴:【我沒有……】

“你有,你聽直播時忽略了攻破你的外來系統。”

系統更委屈:【那還不是因為主人你的聲音太好聽了,換誰誰能不迷糊啊】

“別找借口,自己當心。”

【知道了,主人】

從布蘭得利飛到泰羅拉需要十幾個小時,柏西諾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快四點了,今晚的直播看來需要在飛機上進行,還好蟲族的科技支持飛行中連網,否則他要鴿直播間的觀眾了。

柏西諾就坐在兩個政員的中間,盡管三把椅子之間隔了很寬的距離,但柏西諾還是感覺自己像個被押送的犯人。

他環顧了一圈,覺得有些無聊,於是看起了西諾聲戀後臺的消息。

大多數信息是未關註的聯系人發來的,柏西諾一路往下刷去,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ID:等淩晨日出。他記得這個ID,之前抽獎抽中了但是沒到場,等了兩天都沒回應。

等淩晨日出:主播,我之前出了點兒事,現在有空了,還有中獎者的權利嗎?

柏西諾當即回覆:有的,今晚直播間找你連麥。

沒等到三秒,等淩晨日出立刻回覆:好。

飛行過程極其的無聊,柏西諾實在受不了,悄悄換了個靠窗的座位。他往窗外看去,瞧見了萊納星的雲層,整片雲層很薄,呈小塊狀,很密集,看不見雲下的景象。

柏西諾看雲也看膩了,於是調了個晚上八點半的鬧鐘,開始靠在椅子上小憩,保持精力,晚上好賣力直播,攢情緒值。

阿布和帕爾默看了已經睡著的雄蟲一眼,紛紛覺得疑惑,真不明白為什麽他有那麽多覺要睡,上午睡了那麽久還不夠?看來這個D級雄蟲身體真的很虛。

兩個雌蟲都有點嫌棄的意思,對於太虛的雄蟲,他們沒多大興趣。

晚上八點半,柏西諾在鬧鈴聲中醒來,他關掉鬧鈴,把耳機塞進了耳朵裏聽歌,好讓自己的意識更快地清醒過來,因為他有個毛病,聽歌的時候忍不住會去記詞和曲,所以聽歌會讓他越聽越清醒。

一首歌後,柏西諾徹底沒了困意,接下來開始準備晚上的直播。

系統不知利用什麽高科技給他做了聲音屏障,可以讓他直播時發出的聲音被消掉,旁邊的蟲是聽不見的,只要柏西諾躲進廁所就可以進行直播。

他從座椅上起身,順便伸了個懶腰,然後看似漫不經心地往洗手間走去,阿布和帕爾默知道他要去廁所,都懶得去瞄他。

柏西諾就這樣順利地躲進了廁所,沒有耳麥,只能就這樣播了。

他打開直播網站,調出顯示屏,將顯示屏縮小到只有手掌大,讓它投影在廁所的墻壁上。再把“等淩晨日出”的ID置頂,以便提醒自己等會兒好叫對方連麥。

此時,塔瓦拉高等星球上,一個剛從雷莫斯監獄出來的A級雄蟲徒步走進了一個小樹林。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席地而坐,看著橙意網站後臺發來的消息。

西諾聲戀:有的,今晚直播間找你連麥。

雄蟲顯得有些興奮,坐在地上一直等著直播間開播。

西諾聲戀校準的是主星的時間,塔瓦拉星現在是早上,雄蟲所待的小樹林裏還沒有別的蟲經過,太陽還沒從地平線躍起呢。

他的臉很小巧,五官也很精致,一條長長的漂亮尾勾在草地上輕輕掃動著。

上一次剛被主播抽中獲獎,下一秒他就被執行者抓進了監獄,都怪體內那該死的精神力,總是不受控制地侵犯周圍的一切,A級雄蟲強大的精神力爆發起來,瞬間就能將路邊的雌蟲們壓迫得喘不上氣來。

他艱難地控制著自己,可惜身體仿佛不屬於他自己,他也無能為力,雌蟲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躁動的精神力只顧將他們掀翻,脅迫,卻不安撫他們,差點導致一群雌蟲就此殞命。

要不是執行者來得快,他都不知道現在要背上多少條蟲命了。

雄蟲盯著還沒開播的直播間,他也是偶然發現這個直播間有治愈精神力的功效,雖然目前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也好過沒有。

他在監獄裏已經接受過治療了,執行法官親自來見了他,可惜,執行法官送來的藥也無法將他徹底治好,只能暫時穩定他的精神力。

在執行者們再三確認他短期內不會做出當街欺負雌蟲的事才決定放他出來,並且勒令他八個小時內返回家族,在家族的看護下才能出行,否則只能待在家裏。

柏西諾打開了直播間,百萬起步的在線蟲數已經成了常態。

“晚上好,又是這個時間,愛你的我,上線啦!”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親愛的,今天吃到一顆好吃的糖,想用嘴巴和你分享。”

【來吧,不過我虎牙有點尖,你得忍忍】

【主播你是魚嗎,怎麽一看見你就想釣】

【嗚嗚嗚,西諾閣下,又是想你的一天】

【等淩晨日出送出800個星球】

【等淩晨日出送出900個摩天大廈】

西諾聲戀:“可以點播今天的歌曲了,親愛的,來選一首我唱給你聽。”

柏西諾將三首流行歌曲放在屏幕上投票,票數最多的那首歌就是今晚要當做開場白來唱的。

不足一分鐘,《火光星光》就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出了。

直播間裏響起主播溫柔的笑聲,“看來親愛的比較喜歡聽我的原創歌曲,以後有機會我多寫幾首,每晚都唱給你聽。”

“一首火光星光送給你,問候送給你,希望你聽過後時常能夠想起我。”

直播間裏,主播唱起了歌。

“有問候,送給偶遇的過客。聽過後,是否還會想我呢。”

……

【主播今天的聲音好像有點空靈,是換了話筒嗎?】

【好好聽,我懷疑作為蟲子也可以假孕,我最近有點孕早期的反應,尤其是聽到主播的聲音後】

【哥哥,你是我的藥,一日見效】

歌唱完了,柏西諾環顧了一下四周,全是堅實的墻壁,這個廁所隔音很好,哪怕不用系統消音,外面也不一定能聽見他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墻壁的緣故,導致他的聲音有點空靈,不過效果似乎還不錯,偶爾換一點點口味觀眾可能會更喜歡。

現在直播間的彈幕上是滿屏的騷話,柏西諾已經無法直視了,這些蟲大膽起來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柏西諾決定再加一把火,讓系統把觀眾們的情緒值掏個幹凈。

西諾聲戀:“我想,在一個有雨有肉的夜晚,和你沒頭沒尾,分一瓶酒。”

“我想就這樣和你生活在一起,清晨和夜晚,在你的身體內起床,在你的身體內躺下。”

“我喜歡你,這是來自我心臟的耳語。”

此話一出,彈幕以更快的速度向上滑動,多到看不清晰,甚至直接激發了直播間的全屏彈幕模式,整個直播間被彈幕鋪滿,看不見中間的音樂線條了。

【趁我相思病,主播要我命!】

【我感覺這輩子出不去這個直播間了】

【想象不出能和主播約會的雌蟲能有多快樂,這快樂能不能分享給我一點啊啊啊!】

【光是這聲音,我已經爬不起來了,救蟲命!】

【單身三十年,從來沒有這麽想找雄蟲約會】

【不管你在上面還是下面,都在我裏面】

系統:【嚶嚶嚶,我中病毒了,醫生說要親熱解毒】

柏西諾一楞,什麽東西亂入?

他在意識裏警告:“精神捕網,一邊待著去,你又在這裏湊熱鬧。”

系統:【主人,真忍不住……】

如果意識裏能延伸出一只手,柏西諾一定把系統扇到角落去,什麽熱鬧都要湊。他厚著臉皮說這些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精神捕網,當然……也為了自己。

咳咳!柏西諾繼續投入到直播中。

直播進行了一會兒,又是一首歌之後,柏西諾問起了那位等淩晨日出,“等淩晨日出,你在嗎,我現在邀請你連麥。”

【等淩晨日出送出300個熱氣球】

【等淩晨日出:在】

西諾聲戀:“好的,已經給你發送連麥請求,你準備好了就點擊同意。”

【怎麽突然找他連麥,不抽獎嗎?】

西諾聲戀:“大家可能忘了,等淩晨日出是很早前就中獎的觀眾,只是一直沒聯系上,今晚我將補全他中獎的權利。”

右下角有了頭像顯示,等淩晨日出已經成功連麥。

西諾聲戀:“親愛的,中獎者可以向我提一個小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的。”

等淩晨日出:“好,怎樣的要求算小要求?”

西諾聲戀:“你說來聽聽,合理的都可以,親愛的。”

等淩晨日出:“我是雄蟲,我喜歡聽你唱歌,你唱歌的時候,我感覺……嗯,怎麽說呢,感覺很舒服。”

西諾聲戀:“好的,你想聽什麽歌,點一曲。”

等淩晨日出:“我想聽你原創的,不過不是火光星光,我想要另一首,你再寫一首,我想要中低音頻多一些的歌曲,這個小要求可以嗎?”

西諾聲戀:“可以,今晚我先臨時清唱一段,後續我會把完整的歌曲放在主頁,親愛的雄蟲閣下你可以自己去聽。”

等淩晨日出:“好的,記住是中低音頻偏多,我喜歡這樣的。”

西諾聲戀:“好,請稍等。”

柏西諾沒想到還有雄蟲來聽他的直播,不過這顯然是個好事,說明直播間的定位可以輻射更廣,將來更有發展前途,可以吸引更多流量。

彈幕裏炸了一片:

【還有雄蟲閣下?!】

【雄蟲也喜歡主播嗎,雄蟲搞基嗎?】

【我也是雄蟲,喜歡聲音不行嗎】

【居然還有別的雄蟲?!是雄蟲的報上名來,我數數有多少,離譜!】

【實在沒想到,作為一個單身雌,有一天我不僅要和雌蟲爭雄蟲,還要和雄蟲爭雄蟲】

柏西諾發揮自己的優勢,一邊哼唱一邊寫下一段詞,算做是新歌的樣板:

要用所有的力氣來記念

當我命懸一線

走馬燈隨天使一起盤旋

你穿越了空間

帶著那靈魂和軀體幸免

遠離了深淵的邊緣

……

暫時寫下一段初步的調子,主播道:“等淩晨日出,我先清唱一小段,剩下的我會逐步完善後再放出來,或許會有微調。”

等淩晨日出:“好。”

西諾聲戀:“嗯。”

直播間裏難得響起主播清唱的聲音,他很久沒有清唱了,聲音一出口的瞬間,直播間都安靜了許多。

聽清唱是一種極致的享受,尤其是歌唱者有著直擊靈魂的嗓音。

沒有多餘的雜音,曲調直通心靈。

塔瓦拉星上,A級雄蟲閉目聆聽,他感覺很舒服,那中低音頻的調調鉆進耳中對他有著特別的治愈能力。

他對這種頻段的尤其敏感,所以才會要求西諾聲戀偏重中低音頻。原本聽西諾聲戀直播對他的治愈效果不是很明顯,但現在針對性地改了曲調後,效果顯著提升了。

此刻,這個A級雄蟲聽得很入迷,很享受,這比吃藥舒服多了。

小段曲子眨眼就沒了,雄蟲顯然還沒聽夠,直接在直播間道:“這就沒了,能不能再加點兒?”

西諾聲戀:“抱歉,創作需要點時間,等完整的歌曲出來了我會放主頁,等淩晨日出,那我就先取消連麥了。”

等淩晨日出:“好吧。”

等淩晨日出有些喪氣地從直播間退出來,此刻他正獨自坐在小樹林裏,回味著剛才聽到的曲子。

兩個一本正經,身穿藏藍色制服的雌蟲來到他面前,齊齊恭敬地喚了句:“卡伊閣下,回家吧。”

卡伊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渣,跟著兩位雌蟲護衛離開。

【主播,剛剛那首歌叫什麽名字,有名字嗎】

【一曲神作即將誕生】

【主播把歌曲發到音樂頻道吧,絕對霸榜】

西諾聲戀:“就叫《救贖》吧,俗俗氣氣,普普通通。”

柏西諾繼續接下來的直播,選了兩個粉絲連麥。

阿布接到了泰羅拉那邊打來的電話,轉頭就對帕爾默道:“奧斯維得選了八十二位雄蟲閣下,加上咱們這個一共八十三,一起帶過去見上將吧。”

帕爾默點點頭,“那就一起見,別耽誤上將時間,我看上將最近有些憂心忡忡,我猜想雄蟲閣下們有些糟糕,他們的精神力被損毀說不定是不可逆轉的。”

阿布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糟糕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們,我家裏那個小崽子你知道的,他從小就對黑花素奴卡因成分過敏,抑制劑裏偏偏有這個鬼東西,我只能早早給他訂好婚,如果雄蟲都變成這種樣子,我們就完了。”

帕爾默也是一臉的憂心,不過很快又緩和下來,“我覺得你不用太擔心,聯邦政府不會放任不管的,這個問題只是暫時的,你看,他們現在不是很關心雄蟲們嗎,甚至把阿提摩上將都派來了。”

兩個政員就此問題討論了一陣,過了約莫十來分鐘,阿布疑惑地朝洗手間方向看了一眼,“那個雄蟲怎麽還不出來,他不光睡覺久,拉屎也這麽久?”

帕爾默也朝洗手間方向看去,“我去看看,別在洗手間裏睡著了,我可不想帶著一個渾身沾滿屎臭味的雄蟲去見阿提摩。”

帕爾默來到洗手間門外,等了一會兒才敲門,“柏西諾閣下,好了嗎,你已經在裏面待了半個小時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柏西諾還沒下播,不能這個時候來回覆帕爾默,系統這次機靈了很多,直接屏蔽了帕爾默的聲音,直播間只留主播的聲音。

出於禮貌,帕爾默又等了三分鐘,他再次敲門,“柏西諾先生,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裏面依舊沒有回應。

阿布此時走了過來,看了看廁所的門,這門從外面強行打開是需要用鑰匙的。他叫來乘務員,要了一把備用的開鎖鑰匙,他冷著臉對乘務員道:“打開吧。”

“等等。”帕爾默攔住了他,“再等三分鐘。”

這三分鐘裏,他們都有些不耐煩了,三分鐘一到,帕爾默就示意乘務員開鎖。

乘務員的鎖剛插進去,門就從裏面開了。

只見一個模樣好看的雄蟲沖著他們三個微微一笑,禮貌點頭,“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我腸胃不好,所以蹲得比較久,實在抱歉。”

柏西諾從裏面出來,把廁所讓給他們三個,自己則返回了座位坐好,還系上了安全扣。

廁所外的三個雌蟲面面相覷,乘務員悄悄把鑰匙收了起來,兩個政員也返回座位。

都在座位坐好後,柏西諾面對阿布和帕爾默投來的目光報以微笑,看起來很是客氣的模樣。似乎對於在廁所拉了這麽久的屎這件事,他很抱歉。

阿布冷不防問了句:“柏西諾先生睡覺那麽好,腸胃不好,是不是跟睡太久有關系?”

柏西諾一臉單純地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等空了就去醫院檢查檢查,不過,我現在又有點困了,兩位,我先睡一下,到了再叫我。”

阿布還想再說點什麽,轉眼一看,柏西諾已經閉上眼睛了,沒一會兒呼吸就均勻了,好像真的一秒入睡。

阿布震驚地朝帕爾默看去,不可思議地攤開了手掌,怕爾默也和他做了一樣的動作。

淩晨四點,飛機抵達泰羅拉機場,阿布和帕爾默叫了柏西諾足足五分鐘才勉強把他叫醒。

阿布和帕爾默看起來一臉的疲憊,柏西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望著他們,“兩位沒有休息好嗎?”

阿布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往出口走去。

怕爾默扶了柏西諾一把,“走吧,先生,我們叫你時費了很大的勁,所以有點累了,你知道你睡得有多沈嗎,如果剛才飛機直直砸進地面你估計都不會醒,你是有什麽嗜睡癥嗎,我建議你看腸胃的時候順便看看這個。”

柏西諾客氣地應著:“好。”

柏西諾根本沒有睡夠時間,如果不是最近系統攢了許多情緒值,讓他的精神力飽滿了許多,他現在根本不可能醒過來,他那不是睡,是虛脫得昏迷了。

即便現在勉強醒了,柏西諾還是腳步虛浮,趁著帕爾默扶著他,他趕緊一把將帕爾默抓牢了,以便借點力氣。

泰羅拉的機場太大了,光是走一個走廊柏西諾都覺得疲憊。

“政員先生,我感覺我沒有休息好,實在走不動了,能不能叫一輛車,我們搭個車走。”柏西諾道,“我從來沒來過泰羅拉這樣大的城市,沒見過這麽大的機場,走了這麽久還沒看見出口呢。”

帕爾默扶著柏西諾看了阿布一眼,阿布嘆了口氣,朝不遠處開著觀光車的工作雌招手。工作雌開著車過來,他們帶著柏西諾坐了上去。

一出機場,專門來接政員的車就等在外面了,三人上了車,柏西諾靠在座椅上一頭昏睡了過去。

阿布和帕爾默對視一眼,實在無話可說,他們就沒見過這麽弱的雄蟲。

從機場開往泰羅拉的大禮堂需要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裏,柏西諾像昏死了過去,什麽都不知道。

車子駛入大禮堂的停車場,車上兩名政員都沒動,帕爾默看著靠在座椅上睡得正沈的雄蟲,嘆了口氣:“阿布,反正上將也沒這麽快召見他們,不如讓他再睡幾個小時,等九點的時候再領他過去。”

阿布看了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雄蟲,讚同了帕爾默的提議,他對司機道:“你在這裏守著,讓他就在車上睡,我和帕爾默要回去一趟,等會兒會來接他。”

司機雌蟲點頭:“好的,我會看好他。”

阿布和帕爾默下車離開。

柏西諾一直睡到八點五十,本來是不會醒來的,但實在沒抗住系統的喊叫。

【主人!他來了!】

【啊啊啊!聯邦政府的!又是他!】

【主人,絕對不能讓他發現我!】

……

柏西諾感覺腦子裏裝了個大喇叭,他被迫醒過來的時候兩只眼睛都是迷茫的。

“你催命啊!”

【是,他要我的命來了,嚶嚶嚶,主人救我!】

柏西諾揉了揉腦袋,“安靜,你放心,我有分寸,到底是誰來了?”

【他】

柏西諾還沒弄明白他是誰,前排的司機就說話了,“先生,你醒了的話可以下車了,帕爾默政員來接你了,馬上到了。”

柏西諾朝車窗外看去,瞧見了朝這裏走來的兩道身影,其中一個是帕爾默,另一個是阿提摩。

“精神捕網,你說的就是他?阿提摩,是他要找你?”

精神捕網重重地嗯了一聲,【肯定是他在找我,已經遇見過他兩次了,每次都和你暴露有關,雖然這次不算是暴露,但也差不遠,他就是聯邦政府派來的】

“好吧,你見識多,我信你。”

阿提摩的身份眾所皆知,他肯定是聯邦政府的雌蟲,如果政府派他來找系統也說得過去,而且沒有任何問題。阿提摩戰力強,找系統東追西捕絕對沒問題,他是很合適的人選。

柏西諾打開車門,帕爾默就和阿提摩過來了,帕爾默朝柏西諾走來,阿提摩沒有上前。

“柏西諾閣下,我本是要帶你去見領導的,但剛在路上偶遇了領導,所以就一起過來。”帕爾默介紹了一下他身後站著的雌蟲,“這就是上面來的領導,阿提摩上將。”

柏西諾微微一笑,“阿提摩上將,我認識,見過一次。”

帕爾默有些震驚,轉頭看著阿提摩,“上將見過他?”

阿提摩微微地點頭,“在虎甲星,你是怎麽把他找來的?”

帕爾默哦了一聲,趕緊道:“他是才移民萊納星的,戶籍管理局有他最新提交的資料,我看見了,他是一個直播網站的合夥雄蟲,我覺得符合您的要求,所以就和阿布政員去把他接過來。”

“嗯?直播網站的合夥雄蟲?”阿提摩定定地看著柏西諾,那雙銀灰色眼瞳裏有著嚴肅地打量,“橙意直播網站?”

柏西諾微微點頭,“是的,雄蟲也需要賺錢生活,我覺得和別的蟲一起做網站是個很好的出路,上將是對這個感興趣嗎?”

阿提摩的眸子深邃起來,他邁著緩慢的步子朝柏西諾走近,直到逼近他面前,“柏西諾?西諾閣下。”

銀灰色的雙眼微微彎起,眼尾帶了笑意。

柏西諾看不透這一絲笑意,不知道是善意還是惡意,但他知道,剛才那聲西諾閣下是想把他拆穿,阿提摩太聰明了,他不僅四肢發達頭腦也發達。

系統此時正在腦意識裏瑟瑟發抖,柏西諾作為它的主人能清楚地感知到。

面對這種情況,柏西諾當然是裝傻,他直視著阿提摩的雙眼,柔聲道:“上將別喊得這麽親昵,稱呼我柏西諾就好了,不知道上將找我是有什麽事,我那裏還有你的電話呢,直接打個電話豈不是更方便。”

聽到柏西諾還有阿提摩電話,帕爾默震驚了,嘴巴都張起來了,暫時無法閉上。

阿提摩收回緊盯著柏西諾的目光,“我奉上面的手令,來視察,沒什麽大事,柏西諾先生,我們去會議室聊,請。”

阿提摩往會議室走去,帕爾默趕緊跟上,柏西諾則走在帕爾默旁邊。

阿提摩在最前面走著,步伐堅定,腳上的靴子緊貼著小腿肌肉,線條流暢漂亮。

和阿提摩超好的精氣神比起來,帕爾默和柏西諾就顯得像個菜雞,尤其是柏西諾,遠不如身邊的雌蟲帕爾默。他還沒睡夠,腳步都是虛浮的。

三道身影走入了大禮堂的會議廳,此時的大廳裏已經坐著八十二位雄蟲了。

濕了一片,那還是柏西諾的衣服。

布萊恩給柏西諾看了兩個字:涼快。

柏西諾會意,趕緊剝去阿提摩的外套,只留了一件襯衣。汗水早已將襯衣打濕,阿提摩的身體線條可以透過衣服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個很好看的雌蟲,無論是臉還是身材。柏西諾以人類的目光來看也想讚美一句。

但現在不是讚美的時候,如果阿提摩熬不過去他就真的只能犧牲系統了。

柏西諾內心已經提前跟系統說了句抱歉,系統還不知道自己可能要祭天。

布萊恩就算再看不慣這個暴雌,也沒有殺蟲的心思,他立即去打了盆涼水來,沾濕了毛巾遞給柏西諾。

柏西諾用毛巾擦去阿提摩額頭上的汗,脖頸處的也順帶擦了一下,好讓他涼快涼快。

這一波發作,阿提摩全靠硬抗。

十幾分鐘後,他漸漸安靜了下來,身體不再顫動,體溫逐漸下降。

布萊恩告訴柏西諾:裝新的抑制劑。

他以為是阿提摩的抑制劑用光了,和從前的雌父一樣。

布萊恩示意柏西諾看看阿提摩的手腕,一般皮下埋植抑制劑會埋在手腕處。

柏西諾抓起阿提摩的右手手腕,還沒來得及看對方就迅速把手抽了回去,直接把手藏在了身下。

柏西諾:“……”

阿提摩現在的狀態比剛才好了許多,情緒漸漸地穩定了下來,但他把臉埋在枕頭上,不讓柏西諾看見。

柏西諾無奈地朝布萊恩攤攤手,沒辦法,人家不讓看。

也是,像他這樣的高等雌蟲怎麽可能讓D級雄蟲碰,哪怕是碰碰手都不行。

柏西諾悟了,不能隨便碰他,他是瞧不上D級雄蟲的,於是柏西諾站起來離床遠一點。

“你如果有什麽需求的話就告訴我,說不了話就寫字,和布萊恩一樣。”

阿提摩沒反應,頭依舊埋在枕頭裏。

柏西諾再觀察了一會兒,確認是沒什麽事了,“我就在書房,你自己可以話就去醫院裝新的抑制劑。”

說完了之後柏西諾帶著布萊恩從房間出來,沒有給他關門,以免等會兒又發生什麽事。

阿提摩獨自在床上趴著,埋在枕頭裏的臉紅了一片,他第一次在一個雄蟲面前這般失態,而且對方還是西諾閣下。

光是聽著西諾的聲音他都會心跳加速,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被他觸碰,再被西諾閣下多碰幾次,他很難保證自己不當場發瘋。

柏西諾讓布萊恩給阿提摩送來了一套幹凈的衣服,都是柏西諾自己的衣服。

布萊恩把衣服放在床上就離開了,他現在可不想趁機欺負敏感期的雌蟲。

阿提摩緩和下來後抱著衣服去了浴室,手臂上的傷沒法碰水,洗澡的過程很艱辛。

等他好不容易洗完出來時,西諾聲戀直播間已經開播了。

阿提摩迅速把門關上,塞上耳機進入直播間。

西諾聲戀的嗓音如清泉淌進他心裏,好聽到讓雌蟲無法自拔。

雄蟲的聲音作為介質傳遞著精神捕網的力量,阿提摩聽著這樣的聲音情緒穩定了許多,整個身體也略感舒暢,不像剛才那副要死了的狀態。

西諾聲戀:“這世間,我貪戀的一切,恰好都是你。”

“寶貝,我說喜歡你,不是要你回饋,而是希望你在絕望的時候能想到我,會覺得自己沒那麽糟,至少還有我喜歡你。”

西諾聲戀的話總能說到雌蟲們心裏。

阿提摩很想給他送禮,可惜他賬號的功能被他摧毀了,只能隱藏在暗處偷偷地聽,甚至在直播間都不會顯示他已上線。

柏西諾空閑的時候會點開粉絲排行榜,前十位裏,只有VIP提摩FOR的昵稱是灰色的,他已經兩天沒上線了。

這個提摩FOR……柏西諾心裏閃過一抹驚詫,他不會和自己一樣,用真名的後兩個字吧……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阿提摩,提摩FOR。

直播結束後,柏西諾打開了星網,想查詢關於阿提摩上將的新聞,可是奇怪的是一條和阿提摩相關的新聞都沒有,更沒有任何一個文字提到阿提摩上將失蹤了。

政員們的事果然不是普通蟲能看透的,柏西諾隨便瀏覽了一下新聞就退出了網站。

他開始犯困了,系統說得沒錯,他只是一個精神力極度不穩定的D級雄蟲,自保都成問題,更何談拯救別的雌蟲。

柏西諾滾回床上睡覺,好養足精神明天繼續直播。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小院時,布萊恩和阿提摩在屋子外的院子裏面對面站著。

阿提摩習慣早上活動活動,正準備動動拳腳就想起來自己不能隨便亂動,否則那管針劑的藥效會揮發得更快。

當他正準備走的時候布萊恩攔在了他面前,阿提摩用手比了一把qiang的動作,問布萊恩是不是想動手。

布萊恩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阿提摩的手腕,然後指了指院子外面的那條馬路。

阿提摩大概猜了一下,用智腦顯示屏寫下一行字:讓我換抑制劑?

布萊恩點頭。

阿提摩忽地笑了,他搖搖頭,指著自己的左手手腕,表示抑制劑還有。

這下輪到布萊恩疑惑了,有抑制劑為什麽還會敏感期爆發,不應該啊。

條彈幕,到底是哪裏開戰了,怎麽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平時這種打仗都會有消息告知的,尤其是戰場在蟲星的話,政府一定會及時通知的,但今天什麽風都沒聽到,就突然說打仗了。

聽晚風盡管疑惑,但還不能退出直播間,哪怕直播間還有一點觀眾,他也不能放他們鴿子。

柏西諾就不一樣了,果斷從聽晚風的直播間退了出來,迅速爬上了星網。

在星網的軍事板塊,一個戰爭的直播畫面直接被放了出來,但這次的直播場景拉得很遠,顯然戰地記者沒有做好準備。

別說場景遠了,甚至連畫面都有些模糊,說不定戰場那邊的網絡都沒提前架好,這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柏西諾放大那個直播畫面,遠遠地看見了一群風暴獸,還有一團炸開的光圈。

畫面裏,好像有一道急速飛躍的影子鉆進了風暴獸群,在獸群裏攪得天翻地覆。

“精神捕網,那是什麽?”

精神捕網的灰色小人兒跳了出來,【主人,在打仗,地點在水藍星外環,風暴獸F-91部隊駐紮的地方】

“我知道,是誰在和他們打,怎麽沒有看見蟲族的士兵,那團光是怎麽回事?”

【主人,沒有蟲族的軍隊,只有一個軍雌,你看仔細點兒,那團光是電漿火箭炸出來,直接炸在了獸群裏】

“一個軍雌?”如果這話不是系統說出來的,柏西諾絕不會相信,一個軍雌單挑獸族F-91部隊?

離譜。

由於戰區那邊的網絡不好,不斷湧入軍事直播間的觀眾都被卡住了。

彈幕跳出來時有些卡頓。

【什麽……情況?】

【我方的士兵呢?】

【我操!我看見風暴獸從中間炸開了,到底是誰在動手,我怎麽看不見,你們看見了嗎?】

【網卡了,老子看不見!】

【我看見了,但是我看見的是風暴獸自己炸了???】

柏西諾仔細盯著視頻,在電漿火箭的光團熄滅那一刻,他好像看見了一個身影。

那道身影眨眼間從獸群裏飛出,他的背後有一雙翅膀,直接飛向了F-91部隊重型武器安置處。

巨大的空間戰艦上,風暴獸部隊發出低沈的吼叫,他們根本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這種時候他們絲毫沒有打算和蟲族開戰。

蟲族這一次有點不道德了,放在星際上也是會被批判的程度。

眼看那道身影落入重型武器區,風暴獸迅速集結起來一支隊伍朝他撲去。

那道身影毫無顧忌地往前沖,一頭落入武器之中,他肩上扛著一個能量炮,直接轟開了武器庫大門。

“阿提摩!”F-91部隊指揮中心高喊出這個名字,憤怒充斥在風暴獸的喉嚨裏。

阿提摩!

直播間的觀眾都聽見了,什麽?那道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身影竟是阿提摩上將!

能量炮將武器庫的門轟得稀巴爛,阿提摩一頭鉆了進去,蝶角蛉那無蟲匹敵的敏捷速度在這個時候突顯到極致,一步就甩開了跟著他的風暴獸。

能量炮還有最後一枚彈,阿提摩忽地轉身,對著身後追來的風暴獸開炮。

屏幕上再次爆開一陣耀眼的光圈,晃得觀眾看不清畫面,許久屏幕才漸漸清晰下來。

觀眾們再一看的時候,武器庫裏所有的聚能炮都詭異地排成了一排,阿提摩站在所有聚能炮的中間,掃了一眼手腕上的定時器。

隨著他一個響指,定時器到點,一排聚能炮同時向著風暴獸主部隊開炮,激光凝聚成的高能束流鋪天蓋地沖向風暴獸群。

F-91指揮中心肉眼可見的慌亂,控制室的風暴獸聲音嘶啞,立刻吩咐掌控空間戰艦的風暴獸,“編號FS-03,尾端爆破!”

來自戰艦下方的聲音響起:“收到!”

控制室裏的幾頭風暴獸眼看著鋪天蓋地的高能束流激光朝頭頂轟炸過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控制室會被夷為平地,他們的骨頭都會被燒得灰都不剩。

控制室裏的風暴獸發出最後一個指令:“編號FS-03,將阿提摩永遠留在戰艦廢墟裏。”

編號FS-03:“收到!”

閃瞎眼的光亮足足持續了好幾分鐘,屏幕外的看客只能聽見聲音,仿佛是控制室散成了廢墟。

F-91部隊的戰艦上,最表面一層被火光灼燒,將一切點成了白晝,刺眼的束流光團持續不滅,造就了風暴獸眼中地獄般的恐懼。

他們沒準備作戰,這是意外,是偷襲,他們損失慘重,F-91部隊沒料到會死在非戰區裏。

不過這和之前風暴獸偷襲虎甲星和萊納星也有異曲同工之處,是他們先偷襲的,阿提摩只不過是還了他們一次。

屏幕外的觀眾依舊看不清晰,幾分鐘後再次聽見一聲巨響,這聲音是從武器庫的方向傳來的,也就是戰艦的尾端。

就在阿提摩腳下的位置,埋著不止一顆反物質炸.彈,一旦引爆,可以輕松毀滅大片區域,逃無可逃。

編號FS-03藏匿在戰艦的角落,按下了炸毀的開關,眼看著所處的戰艦四分五裂。

風暴獸不惜以死亡為代價也要將阿提摩永遠留在這裏,如果一個F-91可以永遠將蟲族的阿提摩埋葬,他們風暴獸也會覺得很欣慰,很值得。

阿提摩被巨響和火光吞噬,飛起來的戰艦碎片從他身上劃過,他右臂的傷口裂開,流出的血液瞬間被高溫烤幹。

碎片割碎了阿提摩的翅膀,一部分翅膀成了風暴獸的陪葬品。

他被外力掀起,高高地拋向漆黑的宇宙深淵,殘破的翅膀顫抖著無法再起飛。

柏西諾第一次以命令的口吻吩咐系統,“我要看清!”

【好的,主人!】

只有柏西諾的顯示屏清晰起來,火光之上,阿提摩被高高拋起,即將落入墨色深淵。

他那雙威風凜凜的黑色翅膀,此刻殘缺不全,狼狽不堪,血跡和碎片落了他滿身。

高溫吞噬了阿提摩,翅膀著了火,他高高飛起,然後迅速墜落。

阿提摩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死亡。

柏西諾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為什麽,為什麽阿提摩一定要去攻擊駐紮在非戰區的風暴獸,顯然這是一場不該發生的戰爭。

阿提摩為什麽要白白去送命?

柏西諾看得手心冒汗,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那瀕臨死亡的氣息。

曾經他那雙翅膀的飛行速度堪比戰機,如今破破爛爛被火焰一點就著,曾經他那雙臂膀將柏西諾從廢墟中撈起,現在兩只胳膊滿是鮮血。

柏西諾不忍再看,可卻移不開眼睛。

就在他盯著阿提摩隕落時,視頻突然中斷了,屏幕變成一片漆黑。

“系統!把視頻調出來!”

【主人,是戰區那邊單方面斷網了,而且屏蔽了信號,我暫時沒辦法過去】

“為什麽?”

【可能上面並不想讓民眾看見上將隕落,這是一件很悲傷的事,而且,錯在阿提摩,他不該挑戰非戰區的風暴獸】

系統說得很誠實,的確是這樣的,錯在蟲族,這場直播從一開始就不該放出來。

柏西諾盯著漆黑的顯示屏良久,隨後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惋惜什麽。

“系統,你再試試,那邊的網絡全斷完了嗎?”

【主人,真的不行】

柏西諾關掉黑了許久的直播間。

他進入軍事新聞板塊,想找尋本次戰爭的相關報道,詭異的是一條都沒有。

系統看出來了柏西諾想做什麽,於是道:【別找了主人,相關新聞全壓下去了,上面不讓報道,我檢測到了他們的攔截路線,是從高等星球過來的,多半是仙圖星,可惜我還無法爬上仙圖】

軍事板塊的新聞倒是全被攔截了,柏西諾想到另一個地方可能會有,於是他迅速切到娛樂板塊。

果然在娛樂板塊看到了他想要的消息,數條相關新聞爭相跳了出來,一出現就直接擠占了娛樂板塊的最高熱搜。

《驚!阿提摩上將戰死!》

《為何只身突襲風暴獸,阿提摩上將瘋了!》

《偶像不死,我是您永遠的追隨者》

《F-91與阿提摩同歸於盡》

……

娛樂新聞終究是娛樂新聞,柏西諾挨個點進去看,並沒有挖掘到很有價值的東西。

今晚的娛樂新聞,只要帶上阿提摩的名字就一定會沖上熱搜排行榜。

今夜,柏西諾準時直播了,但是在線蟲數並不多。

今晚大多數蟲都奔走在吃瓜第一線,星網的娛樂板塊被擠壞了,哪怕一直是那幾個無關緊要的點,他們也會翻來覆去的看。

上將死了。

上將獨自沖進風暴獸群。

是誰頒布的命令,或者上將只是單純的瘋了。

……

柏西諾在直播間說著慣常的情話,他放低了聲音,仿佛耳語:“想念你的時候,我會擡頭看看天空,那裏是浩瀚的宇宙,無論我們距離多少個星球,總歸是在同一片宇宙之下,親愛的,只要你記得我,我就永遠在你身邊,星星在天上,我在你心裏。”

“今夜,給你唱首歌吧,是關於懷念的歌,或許它不夠暧昧,但它很深情,一首《焚淵》送給你。”

“星球化成隕石吹起深淵的風。”

“自傳軌跡巧合碰撞絕不落空。”

“你跌落的廢墟有我最後訴求。”

“親愛的,不要回頭。”

……

今天的情緒值並沒有收到很多,因為今天的在線蟲數不是很理想。

柏西諾關掉直播後沒去問系統收了多少情緒值,他覺得今天有點累,早早躺回床上去睡了。

隔壁臥室的布萊恩睜著兩個大眼睛一點困意也沒有,今天的瓜他顯然也吃到了,因為他學會了瀏覽星網的任何一個角落。

今天傍晚,阿提摩與風暴獸F-91部隊同歸於盡的視頻他看見了。

他只是聽養父叫過阿提摩上將,並未真正見識過他的風采。

布萊恩花了三個小時看完阿提摩從前大部分戰鬥的視頻,經典的和不經典的都看了,直到他將自己看得熱血沸騰。

激動過後,布萊恩就沮喪了起來,他再也無法見到上將了,那樣勇武的身姿最終融進了宇宙的深淵裏。

他花了幾分鐘成為阿提摩忠實的追隨者,卻花了一夜時間來緬懷他。

水藍星首都的所有政員從昨晚開始就慌張得原地打轉,薩洛米的政事廳裏,政員們圍坐了一整天。

“亞歷克斯,昨天切出直播鏈接的相關政員全部停職。”

一頭金發的亞歷克斯有些喪氣地垂著頭,“議長,昨天切出直播是我同意的,我沒料到會這樣。”

議長老鷹般的眼睛朝亞歷克斯盯來,“那正好,等上面問起來我就拿你去交差,昨天的網絡是仙圖星上直接攔截的,你猜猜他們現在有多生氣。”

亞歷克斯把頭垂得更低了,“抱歉,我真的沒想到那個軍雌是阿提摩上將。”

坐在議長旁邊的政員道:“哪怕不是阿提摩上將,那種畫面我們也不應該播,F-91駐紮在非戰區,我們是不能開戰的,這會誤導我們的民眾。”

“議長,副院,我知道錯了,我回去就閉門思過,停職,直到議長同意我覆職。”亞歷克斯道。

一道加密文件發到了議長的智腦上,他點開看了一眼,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現在不是我同不同意的問題,阿薩,仙圖星派政員來了,已經到薩洛米運輸港了。”

圍坐在一起的幾十個政員全都站了起來,每個蟲臉上都如臨大敵。

“議長,怎麽辦?”

“副院,現在誰去接他們?”

每個蟲都很緊張,不知道現在還能做些什麽。

副院阿薩一臉凝重,“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就能從仙圖星上下來,這樣的速度放在整個星際也是罕見的,恐怕是啟動了生物傳輸環。”

生物傳輸環是目前蟲星最快的交通工具,嚴格來說它不能被稱做交通工具,而是戰略設施,只有在情況緊急的時候才會啟用。

仙圖星距離低等星球很遠,一天之內是不可能達到的,只有生物傳輸環可以做到。

上面直接啟動了生物傳輸環,可見這件事有多麽重要,水藍星的政員已經可以想象,仙圖議院裏那一張張臉此刻正黑得像墨水一樣。

議長吩咐:“阿薩,你帶政員去接他們,動作快一點,我怕你們還沒出門他們就已經闖進來了。”

“好,我馬上動身。”阿薩招呼了幾個政員就徑直往外走去。

哪怕來不及迎接,也要有迎接的禮數。

薩洛米運輸港,沈寂了許久的生物傳輸環運載艙打開了,兩道身影從艙內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高等雌蟲帶著一頂黑色漁夫帽,盡管身上穿著休閑的衣服,但透露出來的氣質就是活脫脫的政員氣質。

跟在他身後的同樣是個高等雌蟲,而且是個軍雌,穿著軍裝,肩上繡著四片金葉子。軍雌手裏提著個黑色箱子,軍服外套下別著他擅長使用的武器。

軍雌身高一米九往上,壓迫感十足,他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禁止危險靠近。

戴漁夫帽的政員大跨步朝前走,運輸港內的工作蟲早已得到上級命令,用最快的時間為他們開辟了專用通道。

當兩個雌蟲走出運輸港,準備自己叫車前往薩洛米議事廳時,阿薩帶著政員和車趕來了。

阿薩恭敬地站在兩個高等雌蟲面前,微微躬身,“艾德裏安大人,坐我的車去吧。”

艾德裏安微微扯起嘴角,俯身鉆進了阿薩的車子裏,身後的軍雌也跟了進去。

阿薩坐副駕駛,司機發動車子開往首都的議事廳。

他們身後還跟著一輛車,是跟隨而來的薩洛米政員,盡管匆忙也要給足領導儀式感。

首都議事廳內,上下議員們排成一排恭候領導到來。

阿薩接著領導來了,高等雌蟲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四葉軍雌,阿薩和其他政員走在旁邊保駕護航。

議長親自上前迎接,“艾德裏安大人,我們在此恭候您,請入座。”

艾德裏安象征性地點了一下頭,不客氣地在議長準備好的主位上坐下。

“奧爾丁議長,你應該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麽。”

奧爾丁就坐在他旁邊,垂眸道:“我想我應該知道,我們派艦隊去外環看過了,沒找到阿提摩上將,那種情況下,他大概不會留有屍身。”

艾德裏安眉頭一凝,“你們都認為他連灰都不剩了,議長大人,有證據嗎?”

奧爾丁無奈地搖搖頭,“哪裏找得到證據,只不過大家都看見了,F-91啟動了自毀系統,上將和戰艦一起融化了。”

艾德裏安的拳頭砸在了議桌上,“我說議長大人,我不要這個結果,我要的是你繼續搜尋,一個艦隊不夠就派兩個,明白嗎?”

奧爾丁點頭,“明白了,我會的。”

艾德裏安捏緊了拳頭,“不是我非要為難你,是法比安叫我來的,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合過眼,如果我告訴他阿提摩連灰都不剩了,你猜他會不會瘋掉。”

奧爾丁表示理解,“我知道,大人,我會一直找下去,哪怕宇宙中什麽都看不見。”

奧爾丁道:“我們政員的失職,還請您處罰。”

艾德裏安擺擺手,“這個不歸我管,我這次來僅代表法比安的意願,他只有這一個寶貝兒子,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你必須把水藍星附近翻個遍,至於水藍星以外的地方,由我負責。”

“議長,政員失職的事聽候上級安排,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我幫不上忙。”

艾德裏安語氣一沈,“但若是阿提摩一事上你不盡力,我敢打賭,明天你們的骨灰也會散落進深淵。”

奧爾丁嚴肅起來,其他政員也都聽見了,艾德裏安的意思是即使什麽都找不到,他們也依舊不能放棄。

奧爾丁道:“我這就加派艦隊,環星球搜尋。”

就在這時,分管水藍星其中一支艦隊的軍雌發來消息,奧爾丁點開來看,只見對方說:報告議長,阿洛伊艦隊丟失了一架隱形戰機,編號為Y-2202T.

奧爾丁眼中瞬間蹦出喜色,直接把這條消息從顯示屏裏調出來放大給所有政員看。

“大人,昨天戰區丟失了一架戰機!”

艾德裏安牢牢地盯著投影出來的那條消息,嘴裏喃喃念道:“編號Y-2202T。”

他立刻朝四葉軍雌看去,“巴洛,追蹤Y-2202T。”

奧爾丁繼續道:“我們的每一架戰機都不會憑空消失,哪怕是報廢處理也能找到源頭,它消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借走了。”

這個借字用得很尊敬,至少是對那位上將的尊敬,無論這種可能性有多大,目前來說都是一個可以供他們交差的理由。

這下,法比安總不會讓水藍星議院陪葬了。

無端的災禍燒到自己身上,總是有點冤的,如今找著這麽個突破口,哪怕機會小得可憐,他們也要全力追查。

巴洛鄭重接下了命令,“是,我會全力追蹤Y-2202T。”

中一定有問題。

西諾聲戀:“你的雄主生病了嗎,可以觀察一下,一定要時刻留意身體狀況,有了問題要及時幹預,這樣才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塗塗小兔:“沒有啊,我們做了婚前體檢,都沒有問題。”

西諾聲戀:“那就再試試,如果還是這樣,我覺得可以尋求生育盟會的幫助。”

【主播說得有道理,這樣長期下去肯定會影響生蟲崽的】

【是啊,不要覺得讓雄主沒面子,這是一個家庭的大事,生育也是蟲星的大事】

【@塗塗小兔,我感覺我家雄主也是這樣,不會生的是同一種病吧】

【你們讓我想起一樁事,聯邦曾說過,少數雄蟲閣下出現了精神力不穩定的狀況,我猜你們可能是攤上這件事了,想確認是不是,直接去雄蟲保護組織進行測驗,如果你們不怕自家的雄主沒面子的話,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柏西諾把上面這條信息完整地看了,他也覺得是這樣,精神力不穩定是體檢不出來的。

可能體檢的時候精神力是穩定的,那什麽都查不出來,而且這種不穩定的情況也要分嚴重程度,有些雄蟲是輕微的,有些雄蟲比較嚴重。

輕微的那些或許自己都沒察覺。

此時,等淩晨日出楞住了,因為他就是典型的精神力不穩定,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所以現在根本不可能和雌君約會。

西諾聲戀:“塗塗小兔,不用太過擔心,如果有問題要及時接受治療。”

塗塗小兔:“我知道,我會留意的,我愛我的雄主。”

西諾聲戀:“好的,沒有別的問題我就切掉連麥了。”

塗塗小兔:“嗯。”

柏西諾關掉了和塗塗小兔的連麥,直播間的彈幕開始討論起雄蟲精神力的問題。

【雄蟲如果沒有精神力,那尾勾不就成了擺設,長得再好看也是個花架子】

【也不能這麽說,畢竟雌蟲沒有尾勾,那東西還是很有用處的,至少可以讓你爽】

【沒有精神力那也不過是機械的摩擦,爽什麽爽】

【不讚同,如果那位雄蟲是主播的話,我覺得我可以,我可以自己動】

彈幕討論得激烈露骨,直播間出現一排小紅字:

【帶你去抓怪獸言論違規,賬號封禁一周】

【愛上西諾言論違規,賬號封禁一周】

【西諾閣下你壓我頭發了言論中度違規,賬號封禁兩周】

……

短短幾分鐘內,直播間封了一堆賬號。

柏西諾表示不忍直視,他這個直播間的粉絲永遠是一副面孔,想睡主播,並且狠狠地睡主播。

從前可能還假裝掩飾一下,自從主播開始講騷話,全都不收斂了,直播間每天都有被封的賬號。

第一個粉絲連麥完畢,柏西諾開始唱歌,現在輪到唱《火光星光》了。

汶思湖暴雌治療中心的九個治療室內,大喇叭裏響起主播唱歌的聲音。

系統正瘋狂地收撿情緒值。

智腦控制室裏,年輕雌蟲和哈克特牢牢盯著懸浮在面前的投影顯示屏,上面不斷地刷新著直播間的彈幕。

“組長,現在要怎麽辦,任由直播繼續放下去嗎,要不我去關總閘?”哈克特說。

年輕雌蟲身為組長,他比哈克特的職位要高,他怒瞪了哈克特一眼,“關了總閘暴雌們都逃出去了怎麽辦,你來交差嗎,不能關。”

組長點進去西諾聲戀的主頁,看見了主播介紹上寫著:雄蟲。

是真的雄蟲主播,組長還在持續的驚訝中,他平時忙著治療中心的各種雜事,根本沒空看什麽直播,根本不知道現在竟出了雄蟲主播,太稀奇了。

組長盯著西諾聲戀主頁看了一會兒,連雙手撐在桌上的姿勢都沒挪動一下。

於是哈克特沒有打擾他。

歌曲結束後,直播間裏響起主播低沈的嗓音,“親愛的,關於你的身體,每一個部位都讓我感到興奮。”

“浩瀚宇宙,繁星萬千,都不及你半分笑意。”

組長的臉悄然紅了起來,一米□□的大個頭此刻竟透露著一絲嬌羞。

就連哈克特這個中年老蟲都楞了一下,直播間裏這個雄蟲的聲音太好聽了,尤其是說情話的時候,簡直讓蟲欲罷不能。

上到九十歲下到剛成年,沒有一個雌蟲能逃過主播的魔爪。

組長第一次接觸這樣的雄蟲直播,沒有任何抵抗力,瞬間被西諾聲戀攻陷了。

“哈克特,我感覺這個雄蟲的聲音有點特別,你覺得呢?”組長忽然轉過頭來問。

“嗯……好像是有一點兒,特別好聽。”哈克特說。

組長道:“不單是好聽,你沒覺得他能讓你感覺很舒服嗎,我是指身體上的,尤其關於敏感期情緒,嗯?哈克特。”

哈克特再仔細感受了一下,搖搖頭,“可能是我年紀大了,我沒有明顯的感覺。”

組長不再看哈克特,顯然他和哈克特聽直播時的感覺不一樣,他覺得這個雄蟲的聲音有治愈能力,但哈克特沒有察覺到,可能是因為哈克特真的老了,對事務的判斷力差。

第九治療室裏,一個大頭泥蜂雌蟲縮在角落,他正是加拉赫的雌父,今天剛被送進來,旁邊的雌蟲有五個是他的同事。

一分鐘前他還縮在墻角瑟瑟發抖,但隨著聽直播的時間越長,他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此刻已經不會劇烈抖動了。

捕網牽引附著在這些大頭泥蜂雌蟲身上,柏西諾的聲音一響起系統就直接進行安撫,瘋狂收取暴雌的情緒值。

系統的小人兒歡快地跳動著,【主人,只要捕網牽引還沒到期我就能繼續收取他們的情緒值,每次都是數量翻倍,很賺!】

柏西諾道:“你滿意就行,所以明天直播可以繼續收取?”

【是的,明天我還會讓他們的廣播放你的聲音,讓治療中心的雌蟲都聽來聽你直播】

“精神捕網,既然那批大頭泥蜂雌蟲可以收集情緒值,那麽治療中心的其他雌蟲呢?”

【按理說也可以,但是我沒在他們身上留下捕網牽引,無法獲得翻倍的數值】

“必須留下捕網牽引才能翻倍?”

【是的,不然你之前給昆西安撫的時候我就該察覺到了,何苦等到現在才發覺這個好辦法】

“捕網牽引只能面對面留嗎,有不有別的方法?”

【沒有,主人,我能力有限,隔空布置牽引還做不到,必須通過你面對面地留牽引,而且這個方法只對暴雌或即將成為暴雌的蟲才有用】

柏西諾基本明白了,“我想辦法去汶思湖暴雌治療中心走一趟,這樣你就可以面對面給雌蟲留下捕網牽引了。”

柏西諾也有點興奮起來,“單是二十幾個雌蟲你就可以翻倍收取,那一整個治療中心的雌蟲加起來你豈不是很快就能修覆精神捕網了。”

系統突然焉了一下,【沒那麽容易主人,嚶嚶嚶,精神捕網是個很龐大的存在,比蟲星都大,我需要很多很多情緒值,你想象不到的那樣多】

柏西諾:“看來這是個大工程,等將來你可以隔空設置捕網牽引的時候,就離你成功修覆精神捕網不遠了。”

【是的主人,有你是我的幸運】

柏西諾繼續直播。

“寶貝,我現在很想撲進你的懷裏,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反正我在想你。”

【求求主播別再釣我了,我每次都會上鉤嗚嗚】

【還是那句老話,怎麽能睡到主播,誰能出個教程】

【我對世界說晚安,唯獨對哥哥說喜歡】

【我有個朋友叫我幫他問問你,能約會嗎,能相親嗎,能結婚嗎?】

第九治療室,大頭泥蜂雌蟲從墻角起身,他疑惑地望著墻上的喇叭,仔細聽著裏面的雄蟲腔調。

“加裏,你看起來好了很多。”另一個雌蟲問他。

加裏緩緩點頭,“是,聽這個主播的聲音讓我感覺好了很多,下午打的那幾針讓我吃不消,很奇怪,聽了他唱歌後好多了。”

另兩個大頭泥蜂雌蟲圍了過來,紛紛點頭,其中一個道:“我打了針沒你這麽大反應,不過剛才的聲音的確是治愈了我,至少比剛進來的時候舒服多了,我感覺比打針有用。”

“莫非這是治療的一種方式,看來這個治療中心有點意思。”一個雌蟲道。

直播間裏開啟了第二次連麥,選中了一個ID:VIP西諾是我雄主。

被連麥的粉絲還沒開口,先在直播間刷了一波禮物。

【VIP西諾是我雄主送出10000個風鈴】

【VIP西諾是我雄主送出800朵煙花】

巨大的煙花特效在屏幕上炸開,美輪美奐,一度遮蓋了誇張的彈幕。

VIP西諾是我雄主:“哈哈哈,終於輪到我了,我的雄主閣下,哈嘍哈嘍!”

西諾聲戀:“你好,親愛的,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希望我們的聊天可以給你帶來快樂,可以聆聽一下你今天的開心事嗎?”

VIP西諾是我雄主:“開心事就是你和我連麥,雄主,你要不要來我的星球玩,我可以幫你辦外出申請。”

西諾聲戀:“寶貝,不面基哈。”

VIP西諾是我雄主:“我知道,我只是問問,萬一你有興趣呢,畢竟我這裏是阿爾塞拉星,有最棒的戰甲和戰艦,還有很多新上市的武器,誰會不感興趣呢。”

【你以為雄蟲閣下和咱們一樣對打架感興趣嗎,我見過的高級雄蟲都不喜歡武力】

【你說的這些東西,我這個雌蟲比較感興趣,真的很想看看阿爾塞拉星上最新研發的MG62量子機qiang】

西諾聲戀:“抱歉,親愛的,涉及隱私的話題我不便多聊,不如這樣,我這裏是情感直播間,你有關於情感的問題問我嗎,我可以回答,如果我答不出來,直播間裏很多夥伴都可以幫忙,就像上一位連麥的那樣。”

VIP西諾是我雄主:“那我可太多了,我有好多關於感情的問題要問主播。”

西諾聲戀:“太好了,請說吧。”

VIP西諾是我雄主:“請問哪裏可以找到和主播你一樣的優質雄蟲,我不差錢,付出多少錢我都可以。”

西諾聲戀:“能找到一個相伴一生的好雄主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不知道哪裏有適合你的雄主,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VIP西諾是我雄主:“好,那我再換一個感情方面的問題,我親愛的雄主,如果我是你的戀人,你會和我接吻嗎?”

西諾聲戀:“會,接吻是表達愛意的方式,我每天會親你很多次,因為我愛你。”

VIP西諾是我雄主:“看吧諸位,我就說了,他是個好雄主,你們誰家的雄主一天會親你好多次,我打包票沒有。”

【被你說中了】

【一天被紮幾次心】

【做的時候都不會親,更別說平時了,根本沒親過雄主的嘴,大概是他不愛我吧】

【很少親,能接吻的雄主都是對他的雌君愛到骨子裏的】

柏西諾也了解過這方面的知識,好像雄蟲是不太喜歡接吻,如果不是很愛他的雌君,他們不太會主動做這件事。

或許雄蟲們普遍對自己的雌君愛得不夠,不過在這樣的社會模式下,出現這種情況也可以理解。

雌蟲不一定是真正的愛雄蟲,只是想和他們滾床單繁衍下一代,而雄蟲可以接受雌蟲的好意,接受他們的求愛,還可以同時愛上好多雌蟲。

在這樣的心態下,無法鐘情一個雌蟲並深情地和他接吻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西諾聲戀:“我一直是你的戀人,我喜歡你的話,一定會喜歡你很久,這是我的習慣,我會輕輕地吻你,再重重地吻你,沒有親吻的愛情是不完整的。”

【我麻了……我今晚要死在主播的溫柔鄉】

【加一】

【像主播這種雄蟲的愛情觀到底是在哪個星球培養出來的,疑惑?】

【自從進了這個直播間,每天都在欲仙.欲.死】

【沈迷主播給的虛假戀愛無法自拔】

【今晚夢一個和主播親嘴兒】

結束了和VIP西諾是我雄主的連麥後,直播間開啟了慣常的抽獎活動,被抽中的幸運粉絲可以跟主播提要求。

今夜中獎者:聖甲蟲的糞球、十一點、熬夜小天才。

西諾聲戀:“聖甲蟲的糞球,說出你的小要求吧,看看今天我又會聽到什麽有趣的提議。”

【聖甲蟲的糞球:嗯……能不能為我唱一首歌,我是說只單獨為我唱,你來作曲我來作詞,第一遍由我聽,聽完後我會放出來共享給大家】

西諾聲戀:“可以的,正好最近我也想出新歌,那新的歌曲就由你來填詞。”

【聖甲蟲的糞球:太好了,謝謝你,我愛你。】

西諾聲戀:“我也是,親愛的,這個要求可能沒那麽快,你先加我好友,後續我們再聯系。”

【聖甲蟲的糞球:好】

第一位的要求很快就應下了,正如柏西諾所說,他最近剛好準備發新歌,這下就有粉絲要來填詞,豈不是剛剛好。

西諾聲戀:“十一點,輪到你咯,你在幹什麽,說說你的想法,提一個我可以完成的小要求吧。”

【十一點:今天睡前,我想要主播親口跟我說愛我,可以嗎?】

西諾聲戀:“可以的,等會兒下播後跟你說。”

【十一點:嗯,我沒有別的要求了,非常幸運今天能抽到我】

西諾聲戀:“那就下一位。”

“熬夜小天才,輪到你提要求了。”

直播間裏沒有對話框跳出來。

柏西諾利用系統剛更新的搜索功能把熬夜小天才的ID調出,再問了一遍,“親愛的熬夜小天才,你在嗎,可以提要求了,你中獎了。”

過了一會兒,對話框裏才冒出幾個字:【主播,我現在好難受,幫幫我】

柏西諾眉頭一凝,“親愛的,你怎麽了,需要我怎麽幫你?”

【熬夜小天才:我好像敏感期紊亂,好像要死了】

【熬夜小天才:幫幫我】

西諾聲戀:“私發我你的地址,我來想辦法。”

直播間裏沒有回應。

熬夜小天才沒有再說話。

【完了,他可能出事了】

【已經感受到了,敏感期紊亂發作得快的話很快就會變成暴雌,逮誰咬誰】

【最近看到好幾期暴雌事件了,下午的時候萊納星就發生了一起較大的動亂】

西諾聲戀:“熬夜小天才,你還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聽得見的話請回答,私發我你的地址!”

仍然沒有回應。

西諾聲戀:“親愛的,今天的直播結束了,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柏西諾迅速關掉了直播間,他打開後臺看去,沒有熬夜小天才的好友申請,更沒有他發送的私信。

他順便給十一點發去了晚安語:親愛的,愛你,願你睡個好覺。

“精神捕網,能不能查到他的地址,無論是叫醫護雌還是警雌,好歹得叫個蟲去幫幫他。”

系統的小人兒剛收完大量的情緒值,灰色小人兒從柏西諾的腦意識裏擡起頭來,【可以,我這就順著他的ID爬過去】

【主人,他就在萊納星,就在布蘭得利,而且距離你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要去嗎?】

柏西諾當下就做了決定,“去,正好也可以給你收集情緒值,總不能見死不救。”

【我可以直接報警】

“具體是什麽情況他在直播間根本沒說,如果真的出事了他附近的蟲報警應該會比我們更快,你監測一下附近是否有蟲報警。”

【好,我現在就監測,有蟲報警的話就告訴你,這樣吧,你再等我一下】

系統不知道幹嘛去了,灰色小人兒一動不動。

十幾秒後,系統說話了:【主人,我剛剛進入了他所在的小旅館,能通過監控看到他,他還沒發作,不用報警,你來得及趕過去,我們正好阻止一次雌蟲暴動】

柏西諾對系統豎起大拇指,升了兩級的系統就是不一樣,入侵別的電子設備做得越來越熟練了。

“精神捕網,定位給我,現在出發。”

【已經發給你了主人】

出發前,柏西諾來到布萊恩的門外,沒有聽到房間裏有什麽動靜,猜想他可能是睡著了,於是他給布萊恩的智腦留了言:我出去一趟。

出發前,柏西諾用了一支能量棒,試圖維持一下精力,省得待會兒還沒找到熬夜小天才自己就先昏睡過去了。

“系統,我現在大概還能堅持多久,真怕自己會睡過去。”

【你現在精神力還不錯,畢竟是個C級雄蟲了,堅持兩個小時試試看,實在不行我再想辦法】

從家裏出來,外面一片漆黑,上哪兒去找車是個問題。

柏西諾忽然想到一個雌蟲,他立刻把電話打給了昆西。

“昆西警官,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借我一輛車,我的車壞了還沒修好,現在需要出門一趟。”

昆西的聲音還很清明,顯然是沒睡,“等我一下,我馬上把車開過來。”

“謝謝。”

“不客氣,你可是我那罕見的高級雄蟲閣下,嘿嘿,為尊貴的雄蟲閣下服務是應該的。”

昆西說完,立刻把車開出了門。

昆西本來就是這一個片區的警雌,他家離柏西諾住的地方並不遠,十多分鐘後昆西的大越野車就在了院子外面。

他從駕駛座上跳下來,沖柏西諾笑笑,“你要去哪兒,需不需要我來開車?”

柏西諾笑著道:“去辦點私事,我想自己去,辛苦你了昆西,回頭請你吃飯。”

昆西當然很樂意吃飯,“趕時間的話就快去吧,不趕時間我想你也不會半夜找到我。”

“謝謝。”柏西諾迅速上了車,發動了車子。

從這裏到系統發的定位,車程是整整兩個小時,到了目的地就是晚上十二點,很晚了。

柏西諾強撐著精力開車,盡管已經食用過補充體力的能量棒,他還是覺得整個蟲有點萎靡不振,畢竟從前這種時候他都是在床上悶頭大睡的。

今天四十分鐘的直播耗費了很多精神力,每次將精神捕網的力量傳輸出去都需要消耗他自己的精神力作為傳輸介質。

在能量耗盡後最好的補充方式就是休息,嚴格來算柏西諾那都不是休息,而是昏死過去了。

他現在全是靠意志力在堅持。

是嘴硬道:“我要報警!救命!有暴雌殺蟲!”

“救……”

命字還沒喊出來,刀刃就整個沒入了風暴獸死穴, 他來不及把最後一個救命喊出聲。

風暴獸快死了, 他在痙攣,力氣很大。

阿提摩牢牢壓著他, 再次把刀往他腦部按入幾分。

終於,風暴獸咽氣了, 身上的亞雌皮像風幹了一樣瞬間散開, 露出裏面風暴獸的獸皮。

這是一頭體型較小的風暴獸,偽裝起亞雌來比較容易,把這樣的高科技手段用在身上,不知道背後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呢。

阿提摩不敢細想,敵人都已經混到萊納星了, 到底是誰放他們進來的。

埃拉尼斯的星際關卡非常嚴格, 別說風暴獸了,普通外星文明想要進來都要經過重重審核,而且一般是不會放別的生物進來的。

風暴獸偽裝亞雌進入蟲星, 這不是一件小事, 阿提摩捏緊了拳頭,他誓死要抓出蟲星的背叛者。

風暴獸的屍體倒在花叢裏,茂盛的花叢暫時遮掩了他們的身影。

阿提摩想起身卻發現身體不對勁, 那股熟悉的紊亂感又來了。

他可以熬過第一次, 第二次,也有信心熬過今後的每一次。

阿提摩咬緊牙關躺在了風暴獸旁邊, 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除了敏感期紊亂的情緒,他的四肢也開始出現拉扯的痛感,這和他剛才動手殺獸有關,用的力氣太大了,之前風暴打的那支藥劑會給他的肌肉帶來這種痛楚。

直播剛一結束,系統就急吼吼地道:【主人主人,我給那個上將做的標記快要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怎麽這麽快消失,十分鐘前他的情緒值還在很穩定地輸出,最後十分鐘直播裏突然就沒了,我猜想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遠離聲音直播的範圍,二是他可能快要死了】

柏西諾道:“你不是能定位嗎,他遠沒遠離你不知道?”

【知道,就遠離了三百米,這不近不遠的距離我無法判定到底是哪種原因導致我無法收取他的情緒值,所以我決定告知你一聲】

柏西諾思考了三秒,還是決定去看看,誰讓那位上將把他的小命從四個聖甲蟲手裏又撈回來一次呢。

“精神捕網,給我他的最後定位。”

【已發送】

柏西諾看了看距離,開車過去要半個小時,可是他現在沒有車,這種時候去找昆西也是非常地耽誤時間。

柏西諾心一橫,快速塞了支能量棒在嘴裏就跑出了門,直奔汽車修理中心。

汽車修理中心是通宵不關店的,柏西諾一路狂奔跑到了三條街外的汽車修理店。

工作雌還在連夜打磨損壞的汽車零件,猛地一擡頭就看見一個累得半死的亞雌沖了過來。

“什麽情況?”工作雌晃著兩條略顯驚慌的觸須問。

柏西諾喘著氣道:“我的車修好了嗎?號牌是zz6x.”

工作雌一指最裏面的陳列位,“那輛啊,都快爛散架了,至少再等一周,說真的你買個新的會比較快。”

柏西諾道:“你這兒有新車賣嗎?”

“啊?”工作雌一臉茫然,“大哥,我這裏是汽修店,不是賣車的,不過我有一輛剛買的摩托,你要嗎,五萬賣給你。”

“好,在哪兒?”柏西諾道。

工作雌以為他開玩笑的,笑著指向他自己的摩托車,“喏,那輛黑色的,你要就開走。”

“多謝。”柏西諾拍了拍工作雌的胳膊,“我沒帶現金,轉賬吧,給我你的賬號。”

“你當真啊?”工作雌一臉懵地盯著柏西諾。

來不及了,柏西諾吩咐系統,“查出來這位小哥的賬號,給他轉五萬。”

【已到賬】

“您的賬戶收入500金令。”工作雌的智腦跳出一條消息,他低頭一看手環上的信息,當即楞住了。

再轉頭一看時,柏西諾已經朝那輛摩托車跑了過去,還大聲問了句:“鑰匙呢?”

工作雌還在發楞,直到柏西諾再問了一句:“鑰匙?”

“哦,給。”工作雌掏出車鑰匙扔了過去。

“我開玩笑的,其實兩萬就夠了……”工作雌的話還沒說完,柏西諾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這輛機車性能不錯,裏程還長,柏西諾已經很久沒碰過這種車了。

上輩子開過,跟人拼車跑山路差點把自己玩死,後來生了病就玩不了這種刺激的運動了。

如今再次開上機車狂飆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過還真的是隔世。

把速度拉到極限,目前距離汶思湖還有十五分鐘。

“精神捕網,他的牽引標記還在嗎?”

【報告主人,檢測不到了,不過五分鐘前他都沒有挪動過位置,應該不會走遠】

汶思湖在一個地勢偏高的地理位置,而汶思湖治療中心比湖泊還要高接近一百米,選擇這樣的地勢修建主要是想讓治療中心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便於患者恢覆。

不在繁華地區,空氣良好,周圍安靜,晚上就更是如此,甚至顯得有些陰森了。

柏西諾乘著盤旋的山路而上,郁郁蔥蔥的樹木懸在他頭頂仿佛一朵朵巨大的黑雲。

路燈很遠一盞,全靠車燈照亮。

柏西諾來到汶思湖的時候終於看到成排的路燈了,畢竟有不少工作雌住在附近,基礎設施該完善的需要完善。

汶思湖的周圍長滿了南庭芥,鮮艷的紅色花朵開得遍地都是,有半個成年雌蟲那麽高。

【主人,就在附近,你往左走】

柏西諾照著系統的導航走,他把摩托車停在一盞路燈底下,頭盔取下來放在車上,鑰匙揣在了包裏。

沿著汶思湖的左岸一直走下去,剛走了沒幾步,身後響起警笛聲。

烏拉烏拉的警笛聲刺得柏西諾心臟一陣陣發緊。

警笛聲明顯是朝他這邊來的,而且越來越近。

柏西諾加快了腳步,瞥見了一簇南庭芥花底下的身影。

他迅速上前,看見一個雌蟲蜷縮在南庭芥花的根部,雌蟲身邊還躺著一具風暴獸的屍體。

警笛聲刺激得阿提摩睜開了眼睛,他迅速翻身坐起,目光一下就接觸到了柏西諾的視線。

兩個蟲都楞了一下,此刻的阿提摩還帶著帽子和口罩,但那雙瞳孔還是被柏西諾認出來了。

阿提摩的目光快速從柏西諾身上掠過,迅速把風暴獸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

他將所有衣服連在一起打了個結,將湖邊的巨型石塊綁了上去,和風暴獸的屍體綁在一起。

柏西諾二話不說,上前幫忙,他將大石塊的位置調整好,以便它不會輕易掉下來。

阿提摩掃了他一眼,動作迅速地將風暴獸推入湖中。

阿提摩本來不想使用鎮定劑的,但此刻只能浪費一支了,他從衣服包裏取出一支玻璃小管,徒手掰碎了頭部將液體倒進喉嚨。

那支玻璃管被他隨手扔進了湖中。

柏西諾小聲道:“如果是你殺的這頭風暴獸,不想被警雌發現的話,現在必須馬上離開。”

警笛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阿提摩伸出手心,上面放著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方塊。

“這是什麽?”

阿提摩搖搖頭,盡管他見多識廣,他也不認識這個東西,“風暴獸身上摘下來的,是它報的警。”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很小聲。

【主人,這是一個追蹤器,你打開它,裏面有一個鉑金片,拔出來帶走,剩下的扔水裏泡著它就徹底失效了】

柏西諾照做,將鉑金片揣進了兜裏,剩下那個小方塊扔進了湖中。

“現在就馬上走。”柏西諾說。

阿提摩點點頭,可是他腳步虛浮,渾身無力。

從治療中心拿出來的二十幾支藥劑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就要過冷凍期了,必須馬上放進冰箱。

柏西諾扶著阿提摩走出花叢,往摩托車方向走去。

阿提摩本想自己扛過去這一波發作,沒想到警雌來得這麽快,他必須迅速振作起來保持體力。

如今,他緩慢往前走著,半邊身體靠在柏西諾身上。

“柏西諾先生,你是怎麽找過來的?”

柏西諾開始忽悠雌蟲,“C級雄蟲可以給雌蟲做簡單的標記,你不知嗎?”

“我在哥達文小鎮暈過去時,有蟲救了我,以防找不到蟲報恩,情急之下我就在那個蟲身上留了標記,而我在趁著標記消失之前趕到了這裏,剛好就看見你了。”

阿提摩現在腦子還不夠清醒,他是知道C級以上的雄蟲可以做簡單的標記,在對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味道,但他從未見識過。

“標記消失?”阿提摩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什麽也沒聞到。

“已經消失了,你聞不到。”柏西諾繼續忽悠。

當他扶著阿提摩來到靠近摩托車的路燈下時,警車就在他們前方十米的位置停了下來,有兩個警雌朝汶思湖這邊走來。

柏西諾看不清阿提摩口罩下的臉色,只能瞧見他不經意避開警雌的目光。

“法裏斯。”柏西諾輕喚了一聲,“轉過身來。”

阿提摩略有些驚疑地半轉過身看著柏西諾。

摩托車就在他們面前停著,頭頂是略顯昏黃的路燈,而警雌在靠近阿提摩那邊的路上走著。

柏西諾的左手從阿提摩的臂下穿過,攬在了他的後背,另一只手貼近他的側臉,順勢將口罩摘了下來。

阿提摩神情驚訝,但此刻卻不敢發出聲,他不能引起那些警雌的註意,否則警雌一定會發現他的異樣。

他手上還有殺風暴獸時染上的血跡,敏感期也沒有穩定下來。

柏西諾悄悄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出聲。

他將阿提摩的口罩捏在手裏,右手壓著阿提摩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阿提摩聰明勁兒上來了,立刻明白了柏西諾的意思,直接把雙手揣進了柏西諾的外套兜裏,仿佛是抱著他一樣。

這樣一來,路過的警雌只能看見阿提摩小半個側臉。

兩個警雌也的確是好奇地看了過來,他們就從阿提摩身旁經過,其中一個警雌手裏還拿著探照燈。

就在警雌拿探照燈朝柏西諾他們照過來時,柏西諾一把將阿提摩的雙眼捂了,接著皺著眉朝警雌看去,“警察先生,拜托別這樣照,會瞎的。”

拿探照燈的警雌並沒有覺得很抱歉,只是笑著把探照燈移開了。

另一個警雌忽地問道:“你們兩個有沒有見到附近有蟲報警?”

“報警?”柏西諾一臉疑惑地搖頭,“沒見到,這裏還有別的蟲,報的什麽警,殺蟲還是搶劫?”

警雌搖搖頭,顯然懶得再問,兩個警雌繼續沿著汶思湖走去。

“報警的地址就是這裏了,除了那兩個家夥,好像沒別的蟲。”

另一個警雌點頭,“是,等等,那兩個是亞雌?他們在幹什麽?”

拿探照燈的警雌:“剛才我沒照清楚嗎,很明顯,在約會,要不是我們趕到,估計這會兒已經滾草叢裏去了。”

旁邊的警雌:“瘋了。”

拿探照燈的警雌:“沒錯,我再饑不擇食也不會找你這種雌蟲,他們怎麽想的。”

旁邊的警雌瞪了同伴一眼,“我不是亞雌,我是中等雌蟲,很有力氣。”

拿探照燈的警雌:“中等雌蟲我也沒興趣,忘了問他們來這裏多久了,是不是一直沒有其他蟲經過。”

說著,他又把探照燈往回照,看見那兩個所謂的亞雌已經坐上摩托車走了,只留下一串尾音。

阿提摩坐在車後座,柏西諾剛開始把車的速度提得很快,想盡快遠離那幾個警雌,剛起步就發現阿提摩直直往下掉。

他趕緊把車速降下來,低聲詢問:“還有力氣抱緊我嗎,不行的話我再想別的辦法。”

阿提摩縮在後面,喉嚨裏悶悶的“嗯”了一聲,兩只手從柏西諾腰側圈了過去,勉強抓住了他的衣服。

柏西諾感覺還是有點懸,萬一從車上摔下去不死也要脫層皮,他索性停下車,把外套脫下來綁在阿提摩腰上。

柏西諾扯了扯外套的兩只袖子,長度還不夠在前面打結的,於是道:“你坐近一點。”

阿提摩沒動。

柏西諾道:“我們還沒脫離警雌的視察範圍,不要耽誤時間,我知道這樣不妥,抱歉,我也不是故意要冒犯你,迫不得已,還請見諒。”

阿提摩想解釋一句,但老毛病又犯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閉嘴,默默往前挪了一截。

他幾乎是牢牢貼在柏西諾後背,柏西諾這才成功把兩個袖子打結,算是勉強固定住了阿提摩。

他還是把阿提摩的雙手拉過來圈在自己腰上,嘴裏說著:“抱歉,我先帶你回家。”

阿提摩的心隨著車子飛馳,他很緊張,因為他現在牢牢抱著西諾閣下。

西諾閣下還要為此和他道歉,他這張嘴很笨,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阿提摩能清晰地感知到貼在自己下腹部的尾勾,藏在那裏的尾勾很拘謹,全程沒有挪動一下,仿佛是個死物。

林蔭樹下,阿提摩說:“柏西諾先生,謝謝你救了我,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柏西諾迎著風說,有些寒涼的夜風吹得他臉疼,好像皮膚要開裂了。

“不要告訴任何一方我的存在。”

“好。”

從系統說阿提摩保留了進入西諾聲戀直播間的鏈接後,柏西諾就隱隱猜到阿提摩是知道他這裏有精神捕網了,而且是已經確認的程度。

只是阿提摩沒明說,他也不可能主動跳出去交代自己藏著什麽秘密。

這樣一想,阿提摩的一切行為就都說得通了,只是還有一點存疑,既然在找精神捕網,為何找到了卻不帶回去。

柏西諾迎著風試探著問:“我答應了你,那你也會對我網開一面嗎?”

“網開一面什麽?”阿提摩道。

柏西諾:“不知道,什麽都有可能,比如我冒犯你的事,或許還有別的。”

阿提摩微微一笑,“當然,柏西諾先生,我們現在算是夥伴嗎?”

“算的。”

“那就好說。”

秘密沒有挑明,那就還是秘密,大家彼此都這麽認為。

沒有蟲是傻子,只有蟲選擇裝傻。

柏西諾選擇裝傻,做一個普通雄蟲,給阿提摩的行蹤保密。

阿提摩選擇裝傻,做一個已死的蟲,假裝看不見近在眼前的精神捕網。

摩托車停在小院裏,柏西諾解下了身前的外套,松開了阿提摩。

小院裏的燈忽然亮起,布萊恩推開客廳的門披著外套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有些許困意,“父親,快進來,外面冷,降溫了。”

當柏西諾把阿提摩扶下車的時候,布萊恩的眼睛牢牢盯著阿提摩。

“你還活著?”布萊恩的語音傳達出來明顯很驚訝的語氣。

阿提摩盯著布萊恩,似乎對他這個新的語音傳輸系統很感興趣,因為說得實在太清晰了,而且像是實時傳達布萊恩的意思,都沒有轉換的停頓時間。

柏西諾把阿提摩帶回了家,布萊恩關了客廳的大門。

“父親,現在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給上將把書房收拾出來休息。”

柏西諾搖搖頭,“你明天要去學校,這裏用不上你幫忙,回去睡覺。”

“好。”布萊恩也不糾結,直接回了房間關上門,把客廳的空間留給父親和上將。

阿提摩靠在客廳的雙人沙發上,頭無力地往後靠著,他把鴨舌帽扯了下來順手搭在沙發上,雙眼緩緩閉了起來,好似很疲憊。

柏西諾也很疲憊,直接在阿提摩的帽子旁邊坐了下來,他的精力也差不多繃到極限了。

直播後本是該睡覺的時間,可是到現在都還沒躺上床。

柏西諾緩了口氣後還是問道:“你想吃點什麽,有肉有蔬果。”

阿提摩閉著眼睛說:“營養劑,謝謝。”

“嗯。”柏西諾艱難地朝冰箱走去,取了支高級營養劑,順便還給他倒了杯牛奶,再順便加熱。

現在的室外溫度估計只是十一、二度,一路上被冷風一吹,柏西諾感覺自己涼透了。

阿提摩應該也差不多,這種時候喝牛奶還是加熱的好。

柏西諾把營養劑拆開倒進牛奶裏,這樣溫度就剛剛好了。

他把加了營養劑的牛奶遞到阿提摩面前,“先填飽肚子再說。”

阿提摩接過半透明的牛奶杯,眼睛微微睜開望著面前的柏西諾。

“西諾閣下,我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

柏西諾看著他把那杯牛奶喝完。“我本身就有很多麻煩,不過上將,你方便再多說一點嗎,方便我們以後合作。”

柏西諾接過他手中的空杯子,便聽阿提摩緩了緩道:“有政員不想讓我活著回去,我便遂了他的意,而且有些事我暫時不想做,聯邦上將這個身份死了更好。”

“西諾閣下,以後叨擾你了。”

柏西諾拿著杯子去洗,“不叨擾,倒是我也有需要麻煩你的地方。”

“為了避免麻煩,以後在外蟲面前我就叫你法裏斯,在家裏就叫你阿提摩,你沒意見吧,不會覺得我沒規矩就好。”

柏西諾在廚房裏,聽見阿提摩的聲音傳來:“西諾閣下想叫什麽都行。”

這下,他們知道了對方的秘密,但是都保持沈默。

不說開的秘密就還算秘密,對彼此都好。

柏西諾洗完杯子回來,指了指臥室,“你看起來很虛弱,臥室留給你。”

阿提摩從包裏取出一堆玻璃小瓶,只有手指粗細,三厘米長短。“這是我從治療中心拿的鎮定劑,可以幫我放冰箱嗎?馬上要過冷凍期了。”

柏西諾捧起那一堆小藥瓶,“從治療中心拿的?”

阿提摩:“偷的。”

柏西諾忍不住笑了聲,捧著藥瓶放進了冰箱的冷凍層。“你的身體現在感覺怎麽樣?”

阿提摩道:“好多了,我沒事。”

“西諾閣下,你睡臥室就好。”

柏西諾果斷搖頭,“我睡書房習慣了,早點休息,我現在太困了,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聊。”

他徑直朝書房走去,把塞在角落的折疊單人床重新拖了出來。

阿提摩好歹是個聯邦上將,是仙圖星上的高等雌蟲,怎麽能睡書房受這種苦呢,柏西諾覺得自己有必要禮讓一下。

雖然在蟲星,雄蟲才是被保護的對象,雄蟲才是柔弱的那個,但以現在的情況看,阿提摩才是嬌弱的那個。

如果阿提摩知道柏西諾這樣想,恐怕要分分鐘給他顛覆一下嬌弱這個詞的定義,哪怕是敏感期紊亂,身體虛弱的高等雌蟲此刻都能一手將柏西諾這樣的雄蟲撕成兩半。

把嬌弱一詞放在阿提摩身上,過於離譜了。

但柏西諾認為此刻的阿提摩像個脆皮,劫後餘生,滿身傷痕,虛弱無力,無論從哪一點看都是弱勢的一方。

來不及想太多,柏西諾迅速進入了睡眠,今天太累,直接昏死了過去。

阿提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楞楞地望著書房的方向,他不明白,為什麽西諾閣下這樣的雄蟲總是在雌蟲面前謙讓。

難道因為自己聯邦上將的身份讓他所有顧忌,冒犯了要道歉,睡覺了要讓臥室。

阿提摩見過的雄蟲雖然柔弱,但大多都是高傲的,不會像柏西諾這樣的性格。

如果同時有一張床和沙發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睡床,而另一張沙發誰睡他們根本不在乎。

阿提摩望著書房的方向出了神,等緩過來後他去了浴室,清洗掉身上的臟東西,包括風暴獸的血跡。

這天本來要早早送布萊恩去學校的,但柏西諾睡暈過去了,幾個鬧鈴也沒把他吵醒。

下午兩點,他慌慌張張從書房出來時看見了阿提摩。

阿提摩手裏拿著吹風機,一頭粉發看起來很蓬松幹爽,是才洗過頭發吹幹的樣子。

“剛才搬東西碰了一頭灰。”阿提摩說。

柏西諾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布萊恩。”柏西諾視線越過阿提摩,對著布萊恩的房間喊了一句。

“他去學校了,應該給你留言了,你看看。”阿提摩道。

“他自己去的?”

“不是,我送他去的,他求我的。”

柏西諾:“?”

阿提摩慢悠悠地把風筒放進浴室外的抽屜裏,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柏西諾,“西諾閣下,有個問題我想問你,你知道為什麽每次敏感期紊亂的發作都是成群結隊的嗎?”

膜和地丁大血藤混在一起,我敢說,能讓一整座城的雌蟲瘋掉,所以這兩種東西你就是翻遍蟲星估計也找不到,好多年前就禁幹凈了】

“怎麽識別這幾種東西?”

【有探測器,不過這種專業的藥品探測器只有緝毒警雌那裏有,探測一下水石天花粉和青蒙葙子還是很容易的,至於地丁大血藤和異蟲膜恐怕得找更高級的檢測設備】

“你有沒有檢測藥品的功能?”

【我?我想我應該還沒進化出這種功能,不過我很期待能有】

“這附近有緝毒警署嗎?”

【查詢到布蘭得利的機場和運輸港各有一個,我覺得運輸港的設備可能會更先進一點,可以考慮偷運輸港那邊的測驗機】

“偷什麽偷,我只是借用一下。”

【明白主人,嚶嚶嚶,咱們去借一下】

柏西諾起身對阿提摩道:“我去附近轉轉,看看有不有可疑的地方。”

“我也去。”阿提摩跟著出來。

兩個蟲走出了休息室來到了走廊上,這一排都是警雌們的休息室,可做接待自己家屬用,目前這個時間走廊兩邊都很安靜。

柏西諾和阿提摩順著走廊的一方出口出去,來到了辦事大廳的正後方,這裏是警署後院。

院子裏有一個洗手間,旁邊有一排洗手池。

柏西諾來到院子裏,仔細留意著長在地上的花草,那些禁用藥多數是由植物提煉出來的,說不定就是其中一棵草呢。

柏西諾摸著其中一棵草問系統,“這是什麽?”

【山根青果,清熱生津解毒】

柏西諾又摸著一朵花,還沒問系統就答:【這是千裏蛇舌,解毒通淋】

“既然這些你都認識,為何不認識地丁大血藤和異蟲膜。”

【如果它們是原形出現的話我自然認識,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它們不會被光明正大地種在這種地方,多數時候它們被加工過,不過如果加工後依然有能夠辨認的形態我也能認出來,我可以提取全網數據做辨別對比】

“知道了。”

柏西諾不再看那些無足輕重的花草,對方不會蠢到光明正大在警署種違禁藥材。

那麽按照他們的推理,警署一定有能激起雌蟲們敏感期的違禁物品。

至於那東西放在哪裏,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容易發現。

“法裏斯,你說能把那種東西放進警署,對方會是什麽身份?”

阿提摩道:“可能是警員,可能是議員,也可能是來辦事的民眾。”

柏西諾:“沒錯,大海撈針,我們很難找出幕後指使,別說幕後指使了,現在就連那東西在哪裏都不知道。”

“法裏斯,我要去趟運輸港,取個東西,不過不是現在,可能明天或者後天,到時我會再來警署一趟。”

“去拿熒光探測器?”阿提摩道。

柏西諾笑笑,“不說你也知道,沒錯,拿來用一用,估計從來沒有緝毒警把機器拿到這裏來探測。”

“我也去。”阿提摩說。

柏西諾疑惑地看著他,“你就打扮成這樣去?”

阿提摩朝他看來,“我不去,憑你能把探測器搶出來?”

柏西諾:……可以不必這樣侮辱蟲。

“法裏斯……我們可以不用搶的。”

阿提摩:“那怎麽?偷,可以,我也很擅長。”

柏西諾揉了揉眉心,內心長嘆了口氣,道:“搶和偷都不行,你我都經不起這種暴露,我會想辦法混進去,到時候你想去就跟著吧,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柏西諾是真怕他做出什麽搶和偷的事來,那還藏個屁的身份,直接把帽子口罩摘了算了。

所以這就是高等雌蟲的腦回路嗎?真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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