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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歸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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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歸墟8

從目前可以確認的信息來看,關於凳子離奇死亡這件事,嫌疑最大的就是花錦川。

這艘船本來只是泉清的個人物品,甲板上的監控是用來觀察外界的,船艙內部從上到下都沒有設置任何監控。也就是說,沒辦法證明花錦川一直在房間裏。

但是同樣的,也沒法證明他離開過房間。

且不說就像白黎提出的那樣,這艘船上可能藏著敵人,單論泉清和蘇熙,其實也沒辦法證明他們就肯定不是兇手,畢竟他們並非一直都在甲板上,完全有時間動手。

綜合種種因素,最後,江寒陵提議暫且擱置內部排查以免陷入徒勞的內訌,把關押老聰和大雨的籠子放到甲板上加強監視,順便帶著眾人一起把整艘船從上至下由裏至外檢查了一遍。

然而,檢查結果並不如意,船上連半個多餘的腳印都沒發現。

那就只能證明兩件事了,要麽船上有敵人,要麽就是焱玖一直都能遠程控制這些魔族,全程故意為之。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好消息,再按照原計劃繼續前往歸墟,前路恐怕愈加危險。

白黎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

他了解花師兄的為人,絕對不可能和焱玖有牽扯,但是,出於理智考量,他不能要求江寒陵給出同樣程度的信任,這太為難人了。

白黎試過問一些只有花錦川能回答上來的問題,例如師門的各種小事情之類的,對方通通對答如流,身份確認無疑。

可僅僅確認身份並不足以完全洗清嫌疑。

正所謂疑心生暗鬼,檢查完整艘船後,眾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微妙起來,泉清和蘇熙都在有意無意偷瞄花錦川,花錦川則用覆雜的目光看著白黎,白黎左右為難,江寒陵倒很公平,無差別審視所有人,表情滴水不漏,看不出究竟是怎麽個想法。

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白黎不能再單獨行動了。

這回,江寒陵的態度比之前在海市的時候更嚴肅,當時還只是要求他不要隨便到街上去,至於他想去隔壁陪花錦川還是待在房間裏都無所謂,可以自由行動。

現在可好,白黎連踏出房門的權利都沒了,直接被一道結界關了起來。

白黎趴在狗窩裏,百無聊賴,望著房門發呆。

他想起花錦川那種被所有人懷疑的表情就覺得難受,明明眼眶都紅了,還強撐著裝作無所謂,只是希望師弟可以相信自己。

怎麽會不相信呢?可是只有相信是沒用的,得找出真相才行。

一個小時前,所有人檢查完整艘船後一無所獲,江寒陵說要去找花錦川單獨談話,把白黎關到房間裏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又吵起來了。

唉,誰看誰都不順眼,不吵才怪。

白黎愁到不行,感覺身上的毛都比前兩天掉得多。

於是他出了竅,找出梳子給小白梳毛。

江寒陵一進門就看見白黎坐在狗窩裏薅狗毛,旁邊的地板上積攢了一大團白毛。

“……”他扯扯嘴角,“你很閑?”

“確實甜不起來。”白黎惆悵道,“我師兄怎麽樣了?”

江寒陵看他眼巴巴朝門外瞅,反手關上門扇:“還行,活著。”

這叫什麽話?

白黎舉手請示:“江隊長,我申請去探望師兄。”

“申請駁回。”江寒陵脫下袖口沾血的外套,隨手扔到一旁,“安全起見,找出真兇之前,你最好不要靠近他們任何一個人。”

有理有據,無從反駁。

白黎放下手,把小白翻了個面,繼續薅狗毛:“哦。”

“……”江寒陵說,“要禿了。”

“沒關系。”白黎蔫蔫的,精神狀態十分美好,“狗毛出在狗身上,我打算用這些毛給小白織一件毛衣。”

江寒陵:……

他走到狗窩跟前,彎下腰,伸手搭上白黎後頸:“你就這麽擔心他?”

對一只鬼來說,活人的體溫有些過分灼熱,這動作包含的掌控感又太過強烈,難以忽視。

白黎縮了縮脖子:“別人可以不相信花錦川,我不能不相信我師兄。”

江寒陵垂睫看著面前的人,手指輕輕一動,指腹貼上頸側,冰涼細膩的皮膚觸感像冰淇淋,掌心下的脖頸白皙秀頎。

他掐過不少脖子,這無疑是最脆弱的一個,稍稍用力就能斷掉。

但同時,這也是最堅韌的一個,無論遇到怎樣的困境都堅持挺立。

白黎一直低著頭擺弄狗,整個人蔫嗒嗒的沒什麽精神,柔軟的黑發垂在額頭上,微翹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瑟縮時閉上眼,很乖順的模樣。

要是放在以前,被這樣掐住脖頸,恐怕這會兒他已經開始大喊“好漢饒命”了。

但他現在連頭都不願意擡,吸吸鼻子:“我是不是做錯了?”

江寒陵一楞。

白黎低聲說:“要是我不那麽快確定凳子的死因,師兄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被所有人懷疑,他肯定很傷心,我還不能去安慰他,我真沒用。”

說著說著,越來越難過:“我好像總是讓他傷心,真的、真的挺沒用的。其實我一直在說大話,你應該……也覺得我只會給別人添麻煩吧?”

江寒陵蹲下身,神情難得溫柔:“不要這麽說自己,你沒有做錯。”

白黎撇撇嘴角:“真的嗎?”

“真的。”江寒陵拍拍他的肩膀,“再等等,花錦川不會有事的。”

白黎準確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擡起頭,大喜過望:“那就是說明你知道兇手是誰了?我是不是能去看師兄了?”

“……”江寒陵的溫柔消失無蹤,站起身,“你還是繼續織毛衣吧。”

“啊?”白黎跟著站起來,“為什麽啊?”

江寒陵轉身往浴室走:“不為什麽。”

白黎鍥而不舍跟在他背後抱怨:“老是不說清楚,你就告訴我嘛,又不會懷孕。”

江寒陵走到浴室裏,準備關門。

白黎卡在門口扮演覆讀機:“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江寒陵微微一笑,放棄關門,雙手在身前交叉,扯住衣擺向上掀,直接脫掉上衣,又啪嗒一聲解開腰帶,順手就要脫褲子,動作絲滑。

白黎:……

這已經是江隊長第二次在他面前脫衣服了,那八塊蜜色腹肌比腰帶上的紅寶石扣頭更加奪目,簡直閃瞎狗眼。

白黎雙手捂眼:“你怎麽耍流氓啊?”

江寒陵閑閑道:“是你先耍流氓要看我洗澡。”

“……誰要看你洗澡了。”白黎辯解,“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麽不能去看師兄。”

江寒陵在打開淋浴頭之前給了一句提示:“花錦川不正常。”

白黎火速逃離浴室。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毛衣原材料,倒在床上,腦子裏不住思索江寒陵剛才說的話。

花錦川不正常。

這話很不客氣,接近人身攻擊了。

但白黎明白這是實話。

現在仔細回憶師兄的表現,確實不太正常。尤其是從上船之後,師兄整個人都變得比以前陰郁暴躁了不少。

大多數時候花師兄都是溫文爾雅的代表,明事理,不會無端發脾氣,更不會陰陽怪氣,往常他也看不慣江寒陵,在海市也吵過架,但都保持了最起碼的禮貌,哪怕說不過也不會惡言相向,一直都是就事論事。

而自從上船之後,他先是一反常態假裝暈船,在房間裏躲了一整天不肯見人,發現凳子死亡之後,他更是表現得極其暴躁,說話跟吃了槍藥似的,臉色陰沈得可怕,連正常對話都帶著一股不耐煩的勁兒。

會不會是船有問題?也就是說,泉清有問題?可他性格那麽溫和熱心,不太像。

蘇熙呢?連著幫過好幾次忙,更不像。

難道師兄是被控制了?可神智明明又是清醒的。

那他的表現會是什麽原因?

白黎在床上攤成“大”字,盯著天花板發呆,腦海中千絲萬縷理不出頭緒。

知道師兄不是兇手,心就已經放下了大半,緊繃的精神驟然放松,不由自主湧上一陣困倦。

沒過多久,視線逐漸模糊,亂成一團的思緒互相融合、消散,最後歸於虛空。

他睡著了。

經過兩天一夜的波折橫生,失眠不藥而愈。

白黎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他只知道,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上方出現了一個人。

是江寒陵。

描述得更準確一點,是沒穿上衣的江寒陵,腰間圍著雪白的浴巾,跪坐在白黎身邊,自上而下俯視著他。

大概是剛洗過澡的緣故,江寒陵渾身熱氣蒸騰,頭發半濕,有一滴水珠從發梢滑落,滴到高挺的鼻梁上,路過淺色的疤痕,落到棱角分明的薄唇邊。

那雙總是泛著冷意的灰瞳一瞬不瞬地盯著下方的人,唇角探出一抹淡紅的舌尖,靈巧而緩慢地舔去了小小的透明水珠。

白黎頭皮發麻,感覺自己仿佛也被舔了,驚恐萬分。

什麽情況啊?

吃錯藥了嗎這是?

堂堂江隊長怎會如此不守男德?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很快,他就知道了什麽叫真正的不守男德不成體統。

江寒陵跪起身,長腿一跨,雙手撐到白黎枕頭兩側,滿目溫柔,笑意寵溺。

接著,他擡起一只手,用指尖描摹白黎的眉眼、雙唇,珍而重之,捧住他的臉,壓低身體,緩緩靠近。

白黎:……

白黎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想叫救命,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

鬼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他卻覺得自己心如擂鼓,快要窒息了,一股熱意從腳底直竄到了天靈蓋。

他是誰?

這是哪?

怎麽辦?

江寒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了上面,喑啞的嗓音充滿磁性,悄聲呢喃:“白黎……”

叫完名字,低頭就要吻下來。

“啊啊啊你且住口!”白黎情急之下擡手抵擋。

然後,他摸到了對方的胸大肌,手感溫熱軟韌。

“啊啊啊啊對不起!”白黎趕緊挪開手。

然後,他摸到了對方的腹直肌,手感溫熱軟韌。

白黎手足無措,即將原地自燃,炸成煙花。

萬幸,江寒陵終於停止了繼續靠近。

白黎渾身僵硬,看著這人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上方。

他劫後餘生,松了一口氣。

然後,他就看見江寒陵開始盤腿打坐,念念有詞:“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沾,俗相不染……”

白黎:……

清心訣。

江寒陵在念清心訣。

江寒陵在突然不守男德之後又突然開始念清心訣。

這個世界終於瘋了。

白黎內心湧起一股發自靈魂的無語之情。

白黎在無語中醒了過來。

他聽見了熟悉的心聲。

【虛空寧宓,渾然無物。無有相生,難易相成。份與物忘,同乎渾涅……】

白黎扭過頭。

他那罪惡的手正搭在江寒陵腹部,隔著睡衣,手感溫熱軟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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