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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0章 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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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0章 白頭

“……”

沒有啊。

我怔怔的看著還在掌心盤亙的紫氣。

太突然了!

都給我整一楞。

下意識的擡頭看向夜空,媽媽呀,老天爺的出手要比我快,王勝男是真遭天譴了!

轟~哢哢~!!

又一道白光落下。

仿佛探下來一根彎彎曲曲的樹枝,徑直劈到了大姐身上。

怪異的是那白光還像一道繩索,劈到大姐就將她束縛住了!

大姐登時發出一聲慘叫,掙紮間還驚恐不已,“小妹!這什麽情況!”

我迅速觀察了一下局勢,哥哥們也隨之緊張,“小螢兒,你大姐怎麽也遭雷劈了!”

眼見他們要沖過來,我趕忙擡手,“不要靠近,這是好現象!天道幫忙了!”

說著,我也朝一旁讓開了幾步,就見束縛大姐的雷光推著她到了王勝男身前。

王勝男被劈的已經沒了反應,待大姐靠近,她輕飄飄的就從身體裏走了出來。

如同某一種形式上的交接,王勝男的魂魄稀裏糊塗的就從軀殼裏出來了。

並且走出來的她像是大幅度縮水,變成了一個都沒有我胸口高的小女孩兒。

她外表看上去還很瘦弱蒼白,有雙很大的眼睛,正困惑的四處看著。

貌似被劈懵了,還沒鬧明白發生了什麽。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白光便推著大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進入肉身。

大姐的魂靈朝前一栽,進入軀殼的一剎應該很像撞進了麻袋裏,她冷不丁的自然會不適應,眼睛一翻,身體軟軟的就倒了下去。

哥哥們順勢跑上前,侯哥扶起大姐的肩膀探了探她的鼻息,眼神示意我沒問題了!

轟隆隆……

夜空裏的雷音隨即消隱。

我一時間百感交集,立馬在心頭道謝。

果然是天降祥瑞,我大姐能回來了!

最意外的是這步完全沒用我操心。

天道輕輕松松的就幫我搞定了!

起勢後功德的大禮包簡直不要太豐厚!

“怎麽回事?我怎麽變成小孩子了?”

王勝男回頭看了眼被哥哥們簇擁的大姐又看向我,“謝萬螢!你殺了我!你這是作孽!!”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小姑娘,我心頭竟毫無波瀾,“抱歉,我跟你不熟,你該上路了。”

“你少來這套!我可是你親二姐!”

“萬昭昭,上路了,萬昭昭……”

天道的配送服務也是相當到位,陰差都給安排好了!

有時候立場一調換,我聽著陰差那冷腔冷調都覺得是天籟之音!

“不,我不能下去,會遭罪的,我怕疼,我特別怕疼,小妹,你救救我!我能不走啊!”

小姑娘的臉上躍起驚恐,她試圖拉扯我,但變成靈體的她又懼怕陰陽先生身上的烈氣,所以她畏畏縮縮又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小妹,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用筆紮你那一下,其實我不是想害你,我真的特別特別心疼你,只是我太怕了,要是慈陰真把血丹誕下來,我就完了,我只能斷臂自保啊!”

這話怎麽聽著有點耳熟?

上回她好像就說過斷臂自保。

這胳膊跟著她也夠遭罪的,總得被斷!

“小妹,都是慈陰把我教壞的,她說要想做成大事,就得有殺父母的心,都是她害的我啊!”

她連哭帶嚎起來,“你帶我回去重新教化吧,我會變好的,我本性很善良的……小妹!”

我跟前來的陰差大人道了聲謝,偏過頭就沒再看她。

事情到這步,我發現自己對她既沒有親情,也沒有特別洶湧的仇恨。

換句話說,讓她給我磋磨的都麻木了。

其實慈陰很會對癥下藥,教給她的攻心之法對我都很有用。

尤其是她那句‘姐心疼你’,每每聽她說這話,我都像是被血緣裹挾,很是無力。

好在她今晚來了場大爆自爆,我在瓜田裏吃了個水飽,同時也解脫出來了。

“小妹!你真要那麽狠嗎,小妹——!”

我雖然偏著頭,餘光也能看到她被陰差大人給帶走了。

她太弱太小了,輕飄的像是一片樹葉,都不需要用鐵鏈捆綁,陰差大人隔空就能掐住她胳膊,跟扯熊孩子似的,拽著她便去往了幽冥。

許是看出無力回天,王勝男從哭嚎連天無縫銜接成破口大罵,各種問候我跟她共同的父母。

那嘴屬實是太臟了。

真得去下面好生清洗清洗。

雖不知她在下面要捱到什麽時候才能償還完罪孽,有一點我很清楚,我跟萬昭昭再無交集了。

“小螢兒,你不用擔心,你大姐只是魂靈的氣脈太弱,沖撞暈了。”

走到哥哥們身邊,侯哥對著我開口說道,“她跟屋舍融合個三五天就能恢覆利索了。”

我點頭道,“你們幫我把大姐送到我和孟欽的住處把,等她醒過來了我好照顧她。”

“別,我覺得還是送她回太平巷比較好,她跟孟欽都不熟,醒來看到個陌生妹夫容易尷尬。”

劉小溫看向我道,“而且你也得修養,哪有精力再去照顧她,你聽話,就把你姐交給我們吧,先讓她住到你的西樓,我們會給她雇個臨時護工,費用還是你出,沒問題吧。”

我難掩疲憊的笑了聲,“好,謝謝了。”

“謝啥啊,行啦,你累的都要打晃了,趕緊下山吧!”

乾安下頜朝土路上送了送,“孟欽還在山下等你呢,他說跟你有過約定,不會在你工作時打擾,也不跟我們一起上來,你快去見見他吧,估計你現在也是歸心似箭的了,這邊全是人,沒你啥事兒了,你就別在這當活菩薩了!別整的地球好像離了你就不會轉了!”

嘿……

這棵綠油油的聖誕樹是怎麽回事!

他不都說了文采可強麽,說話咋還那麽直呢,慧根差就別踏道說法!

我握了握大姐的手,確定她氣脈無恙,點頭正要離開,武妹很貼心的拿出濕紙巾遞給我,“小螢兒,你先把臉擦擦,眉心還有血呢。”

“對,把臉擦幹凈了,咱妹妹可是殯葬公司千金。”

沐豐哥笑著道,“小螢兒,恭喜你不再是敗家子了,我怕是就要失去一個投資人了,痛心啊。”

我忍俊不禁,“幾個投資人?”

沐豐哥彈起一根手指,大聲道,“一個!”

行事兒!

嘴真不瓢了!

就是他這過年似的表情可跟痛心不沾一點邊兒。

“哥,妹妹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

就沖這五個魄,我冤種的屬性都不能改!

當然,哥哥們都不是傷春悲秋的人,即便我現在能接收情意了,他們也習慣跟我用另一種方式相處,沒誰去提戳心窩子的事兒,不聲不響的就要翻篇兒,像是無聲的在告訴我,日子很長,不用刻意的去提及什麽,往後餘生,我們都會是最親密無間的家人。

擦完臉,我還不忘看向武妹,“幹凈沒?毀沒毀容?”

武妹嘶了聲,“眉心這傷口很深啊,估摸得落疤,孟欽夠嗆能像以前那樣喜歡你了。”

我啊了聲就要翻出手機照臉,“完了,我沖破試煉後固魄湯是不是也得失效,以後我得變醜吧。”

武妹噗嗤一聲笑了,壓下我的手臂,“逗你玩兒的,落不了疤,你不會變醜,還是有那份……”

頓了頓,他略顯高深的說道,“破碎的美感,尤其是你現在,要是在含上一汪眼淚,那就是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損他淡淡春山,甭管誰看到你都扛不住,男女通殺。”

我笑著擺了下手,“那我先下山了!一定要照顧好我姐,回頭我給你們去電話!”

說完我扭頭朝山下跑出幾米,站定後又回頭看向他們,“哥!”

五位哥同時朝我看了過來。

我眼睛酸酸的,扯了扯唇角,“謝謝你們。”

他們自然能聽出我謝的是什麽。

武妹哎呀了一聲,別過臉就道,“都說了扛不住她還這樣,非得逼著我哭。”

乾安嘁了聲,插著褲兜偏過頭,“怎麽樣,我就說這事兒完了她得整景兒,可看是姓謝了,一天到晚她不是擱那吟詩作對就是感謝天感謝地的,動不動就自從有了你,生命裏都是奇跡,酸,酸倒牙了都要,得虧她被娶走了,孟欽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沐豐哥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行啦,小螢兒現在不需要消耗了,你說話習慣也改改。”

“對她我改不了,不就是給了她一個我用不上的東西麽!有啥好感動的!”

乾安粗著嗓子道,“再說受益人不還是我麽!要說感謝也得我說!上哪能輪得到她,萬應應,我謝謝你行不,感謝你八輩祖宗!你趕緊去找你老公吧!別在這忙叨人了!”

我哭笑不得,咱也沒說啥啊。

見侯哥他們都沒再看我,貌似我討了個沒趣,我笑了笑正欲轉身,小溫又叫住我,“小螢兒,其實你前世幫過我們,要是沒有你,我們早都餓死了。”

我沒懂,“什麽意思?”

“我們五兄弟前世都是福薄的乞兒,是你給了我們爺爺一些銀兩,才讓我們沒有餓死。”

小溫說道,“可能正是因為跟你有過交集,我們才會增長出慧根,今生也就註定了會跟你相遇……”

我微微張嘴,想起前世自己施粥被揍時那個勸架的老者,以及老者身後幾名哇哇大哭的孩子。

他們就是他們……

好奇妙的緣分。

小溫笑了笑,“當然,就算沒有前世的機緣,我們也早就做好準備要給你五個魄了,你還記得你是哪年跳的橋嗎?”

“我十九歲的年底。”

我應道,“三年前吧。”

“那回我們去醫院看你,給了你一張手工做的卡,你還有印象嗎?”

我點頭,“嗯,卡片上粘貼了五片樹葉,分別代表你們那棵樹的樹葉。”

劉小溫笑著道,“上面寫的那句詩你還記得嗎?”

我想了想,“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沒錯,那就是我們兄弟五人的心聲,亦是我們對你埋下的伏筆。”

劉小溫眼神真誠,“小螢兒,我們五個並沒有幫上你太多忙,最初還欺負過你,我們唯獨有的,就是各自多出的這條魄,這也是三爺收養了快上百名孩子,為什麽只有我們五個能留在他身邊的原因,那天我對你說,在你敗氣沒有褪去前,我們會持續給你添堵,可未來還有一輩子,我們哥五個會竭盡全力的護你周全,不敢說今晚做到了,但今天只是開始,小螢兒,以後我們會一直在。”

我嗯了聲。

原來那張卡片還有這重用意……

但有故人供祿米,微軀此外更何求?

未在多言,我見大姐被侯哥抱起來了,轉身也朝山下跑去。

沒了敗氣的加持,我感受到了穿著羊絨大衣以及高跟鞋穿山出林的不便。

不但跑不起來,大衣在零下的溫度裏還特別不保暖,風一打就透。

得虧我跑的急,倒也不覺得冷的受不住,只是當我略顯狼狽的從後山的入口處沖出來時,腳步卻不由自主的一停。

月光下,孟欽身姿頎長的站在一輛車子旁。

他依舊穿著風格極簡的柴斯特大衣,裏面是很正式的西服。

站在那既有沈穩內斂的氣質,亦有形容不出的高貴典雅。

只是……

他頭發居然白了。

月亮像是一盞瑩瑩的燈,照的他似一夜白頭。

我遠遠地對上他的視線,眼神隨即落在他頭發上。

孟欽見我跑出來就彎起唇角,似卸下了千斤重擔,下意識的要迎上前。

緊接著他步伐也是一頓,像是想到了自己的頭發,神色反倒有了那麽幾絲慌亂。

我對著他的眼,怔怔的朝他走近了幾步,“你頭發怎麽了?”

孟欽唇角還牽著,眸底卻有水光溢出,“出來得急,忘染了。”

“你說謊,上回你就騙了我,在搶救室外面的那回。”

我的聲音不大,但確定他能聽清,“上次你應該就是擔心我不能回魂才白的頭發,過後你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今晚你肯定也是憂思過重,才會突然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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