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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4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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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4章 選擇

風沙瞬時加大。

烏雲濃烈的仿若墨汁。

我瞇著眼朝前看去,只見一只碩大的黑霧手掌從殘破的建築裏伸了出來。

像是搖曳而出的巨大荷葉,掌心處盤踞著密密麻麻的骷髏頭,對著我們發出怪異的嚎叫!

“鎖氣!舌尖抵住上牙膛!”

我朝哥哥們喊著,“她要……噗!”

快!

太快了!

黑霧手掌出來就像按下了快進鍵!

速度快到只留下一記黑色晃影,那掌心的骷髏頭還跟人一樣能揮舞起骨骼手臂!

沒等我反應過來,臉頰就剩下火辣辣的疼,活像是被五根凹凸不平的鐵鞭子給抽打了!

我貌似穿越回了九年前,被虐到騰空而起,落地五臟六腑都隨之震顫!

哥哥們的情形更是慘烈!

乾安還想推開我,誰知他先一步被那只有手骨的巴掌給扇的差點掛樹上!

幸好這裏荒廢的足夠久,雜草厚實到堪比床墊。

乾安刮斷了幾根樹杈就摔在了草堆裏,當場暈過去了。

黑霧手掌仿佛一面豎起來的鐵墻,墻面上還鑲嵌著一堆骷髏打手!

我們六個人居然被扇飛出六個方位!

倒是誰也沒占誰的航線,慈陰楞是給我們兄妹打出個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趕腳!

耳畔接收著落地的悶哼,沐豐哥摔到了墻根。

武妹被扇到了另一邊的圍墻下,劉小溫好像被扇丟了!

我匍匐在地面輕咳著,餘光一掃才發現,小溫是被扇的翻滾到外面了!

最要命的是侯哥,他被巴掌扇的竟然朝醫院裏面飛去,眼瞅著就要摔到那門口的石階上!

我趴在地面趕忙散出金光咒,金光雖然隔空護住了侯哥的身體,減輕了強煞,可摔在石階上的他仍是抽動著背身吐出一口血沫子。

“不堪一擊。”

空氣裏傳出慈陰冷冷的聲音,“一群烏合之眾,也敢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詞,可笑至極。”

“……”

陰風拂過腫燙的面頰。

我緊緊攥了把泥土,多損,缺大德的老太太!

故意的是不?上來就打我臉!妝都白化了!

嘶嘶的站起身,我揉著胸腔看了圈。

哥哥們倒是覆制了九年前某晚的光景,橫七豎八的摔在地上。

他們要麽被巴掌扇出局了,要麽暈過去了,要麽面容痛苦的看著我,神情很是無力。

我沒空多想什麽,擦了下唇角的血漬,覺得他們躺著待會兒也挺好。

畢竟都吃了護體的符箓,受傷疼是疼了點,但不會留下後遺癥。

既然我是謝逆的徒弟,就應該我獨自去面對。

抖擻著精神,我朝著醫院裏面走去。

“小螢兒……”

踩上臺階的時候,戚屹候還掙紮著要起來,“哥陪你。”

“不用,你歇會兒。”

我看向他,“有些事能陪,有些事不能陪,侯哥,你知道我更怕什麽。”

比起我自己受傷,我更怕家裏人受傷,比起我死,我更怕身邊人死。

壓垮我的,從來都不是苦難,而是苦難包裹的情意,是能殺死我自己的內疚之心。

侯哥半趴在臺階上,紅了眼眶,“好,哥不給你添麻煩,你去吧。”

我沒再言語,進到大廳略有怔楞,裏面竟然很幹凈。

想不到慈陰還是個講究人,借個地方約會,還把這裏給打掃了。

邊邊角角的米田共都不見了,就連破桌子爛椅子都被挪走了!

我琢磨著要不要上樓,隨即聽到吱呀聲響。

轉過臉,就見大姐推著個輪椅從一旁的走廊出現了。

瞳孔微微縮緊,我視線直接鎖定在輪椅上,那上面坐了個小山般的人。

之所以用‘小山’去形容,是那坐姿真的很像一堆,沒骨頭似的,完全攤在輪椅上。

用我們那邊的地方話講,她哌哌在輪椅上,跟呔歪雞崽子似的!

穿的還是一身黑色的袍子,身體裹得嚴嚴實實,頭上還圍著黑色圍巾。

好像那外國婦女,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不過咱說實話,人外國的女子罩著圍巾,露出的眼睛都很有異域風情,深邃迷人。

輪椅上的這位只讓我看到垂垂老矣。

露出的是正宗的老麽哢哧眼!

這形象算讓師父說準了!

捂這麽嚴實,她身上肯定得爛到沒眼看了!

最一言難盡的是她還傳遞出一股子香臭香臭的死味兒!

應該是想掩蓋身上的腐臭味兒,所以她噴了很多香水去鎮壓。

感覺特像是粑粑被噴了香水,粑粑不但沒變香,還把香水給汙染臭了!

思維跳躍間,我還看了眼大姐,挺佩服她,跟在這樣一個老太太身邊,她是怎麽做到不幹噦的?

“老三!你看到神尊奶奶真身了還不立即下跪!”

大姐推著慈陰跟我隔了段距離停下來,“快求神尊奶奶網開一面原諒你!”

啥玩意兒?

是不是搞反了?

我舌尖頂了下木漲漲的半邊臉,“大姐,應該是你們下跪祈求我的原諒。”

“哎呀我的天,你這死腦瓜子,我真服了!朽木不可雕也!”

大姐翻了個白眼,“小妹!你快去照照鏡子吧!都成豬頭了還在那……”

“勝男啊,你稍安勿躁,你這妹妹她自詡正道,早就被謝逆給教傻了。”

慈陰倚靠在輪椅上,手從袍子裏拿出來,先是擡手打斷大姐的話,又對著我冷笑道,“謝萬螢,你倒是又讓本尊高看了一眼,沒起勢還敢來見本尊?”

我看到她手露出來,心頭抑制不住的一陣膈應!

太開眼了,活這麽大真頭回見到手能潰爛到淌湯的!

她手上的皮肉都翻翻了,混合著膿液,擡起來就像蠟燭被燒的滴蠟了!

我強忍著惡心,“你都有臉要見我,我為什麽不敢來見你?倒也是,你怕看,真沒眼看。”

“放肆!”

慈陰拍了下輪椅扶手,“事到如今你還嘴硬!”

我好懸沒幹嘔出聲,那手一甩黃湯都嘀嗒一地,是拉褲兜了還是怎麽的。

整得我都想提醒大姐要不然先給她擦擦,散散味兒,這老太太眼瞅著要到壽了!

“奶奶息怒,我這妹妹天性愚笨,她打小就一根筋,誰跟她說什麽她都奉為聖旨……”

大姐受驚般對著慈陰好一通安撫,直起腰又瞪向我,“小妹!這真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神尊奶奶以為你起勢入邪了,才賞臉來跟你見一面,你不能不識擡舉!”

啊。

讓小溫分析準了!

師父的這步棋走對了!

如果我沒被慈陰誤會,還沒有見她的這份‘殊榮’!

“小妹,聽姐一句勸,給神尊奶奶下個跪,發誓以後不再找神尊奶奶的麻煩……”

“你行了吧。”

神尊奶奶……

我去她奶奶的!

“大姐,你奶早過世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你再在外面隨便認人做奶,你親奶的棺材板都容易壓不住。”

“你……!”

大姐像是被我氣著了,“謝萬螢!你能不能懂點人事兒!”

“這話你還是得問問你自己,大姐,總倒打一耙就沒意思了。”

我淡淡的道,“今天我來,只是想見見這位愛朝自己臉上貼金的慈陰女士,不過呢,見到她真身後我很失望,因為她絲毫沒讓我看出氣質,都不如讓我看看那張大臉,至少還有點人樣兒。”

頓了頓,我啞然失笑,“快爛成湯了,她居然還有勇氣活著……”

說不好聽的慈陰找我做臨終關懷,這業務我都不接!

別看我生冷不忌,哢哢都敢捏蛆,慈陰我真不敢碰,沒地兒下手!

來之前我還挺好奇她長啥樣,被虐了這麽多年,咱得瞻仰瞻仰啊!

看完她的手我是一點都不好奇了,都能想象的到,那臉得跟蠟人似的要融化了!

還是用大醬做的蠟人!

這誰能扛住?

哦不!

話不能說死。

我大姐就扛住了!

站慈陰身邊還親密無間的!

那慈陰手上流出的黃膿都淌她鞋面上了,大姐都面不改色!

人前人後她玩兒的還挺明白,背後連名帶姓的稱呼慈陰,當面一口一個神尊奶奶!

嘴可甜!

咱是學不來!

多孝順啊!

我爸養她一場養出了血海深仇!

慈陰推波助瀾一把反倒成了她的蓋世英雄!

“好啊,你偏要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我今天非得打醒你!”

大姐擼胳膊挽袖子就要過來,“奶奶!您別著急,我肯定會讓她向您認錯!”

“勝男啊,你收收性子,忘了本尊和你說過得話了?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哎呀媽!

這師徒倆在我面前還推心置腹上了!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

慈陰很是溫和的看著大姐,“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啊,你這個妹妹,她就是朝菌和蟪蛄,目光短淺,卻又自以為是,若是她一心求死,你又何必阻撓呢?”

“奶奶,您別生她的氣,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大姐瞄了我一眼,看向慈陰有些無措,“她終歸是我妹妹,當年的敗氣我也沒想到會讓她困住,雖說她性格愚鈍不開化,但她的確是無辜的,還請您放她一條生路。”

慈陰蒼蒼的笑了聲,眼神落在我身上,“聽到了嗎,你是何其幸運,有個疼你愛你的好姐姐。”

我沒什麽表情的看著她們,“嗯,我很感動,不過相比較我有個好大姐,慈陰你更是有個好徒弟,這個徒弟為了能讓你少個絆腳石,寧願讓親妹妹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所以,我更加感動於你們的師徒情,我爸沒做到的事兒,你全辦到了,這孫女兒養的太好了。”

坦白講,我對大姐的心理很覆雜。

我恨她,可我做不到不顧一切的拍死她。

大姐對我或許也是一樣,她嫌我礙事兒,可也見不得我在她面前永遠閉眼。

這大抵就是親情的枷鎖,血緣將我們捆綁在一起,很窒息,也很難直截了當的去掙脫。

大姐聞言便對我怒目而視,無聲的向我傳遞出別再不識擡舉!

慈陰倒是笑了,“謝萬螢,我知道,你想追求的境界是,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老實講,如果你沒有師從謝逆,本尊會很欣賞你,因為你當真是個很有慧根的孩子,可你同時也有些過於迂腐,你所推崇的道義是真的道義嗎?公道又是否真在人心?”

慈陰輕嘆,“本尊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比你還要善惡分明,比你更懂俠之大者,可天道是怎麽對我的?我所信賴的父老鄉親又是怎麽對我的?孩子,我並非生來如此,只不過我經歷過煉獄,是苦難讓我明白,本尊只有成神,才不會再受壓迫。”

我理解不了,“這就是你壓迫別人的理由嗎?”

慈陰眼底笑著,“只有變成強者,才不會被推翻,這是屬於我的時代。”

我對著她那雙眼睛,“不,強者不仁,將是最大的惡,時代永遠不是某一個人的,只是一群人成就了一個人,正所謂,善欲人見,不是真善,惡恐人知,便是大惡,慈陰,我斷言你的心願不會達成,你會落得最慘烈的下場,死後你想魂飛魄散都不成,我勢必給你送到陰曹地府,永受極刑!”

“你快給我閉上臭嘴!”

大姐指著我就要叫罵,慈陰笑音冷森,“勝男,你莫要急,本尊同你這妹妹打過數次交道,早就見識過她嘴巴多硬了,也罷,看在勝男的面子上,謝萬螢,本尊給你兩個選擇,你要麽主動低頭,本尊給你留個餘地,要麽,本尊逼你低頭,讓你只能茍延殘喘的活著,你自己選吧。”

“小妹,你……”

騰~!

火光乍起!

小孩子才去做選擇,姐妹來這目的就是跟她拼到底!

趁她說話的檔口,我便從兜裏摸出三支煙,咬在嘴裏一咗,同時燃符掐出指訣!

“一心之主心元君,左有青龍肝元君,右有白虎肺元君,前有朱雀堅元君,後有玄武孔元君!”

我快速念著混元咒加持五雷威力,“吾心所屬盡歸真,煉氣為神拔斷業根,超出天外,撞入虛空,有難即護!有事來成,如意變化應侯來臨!吾奉三山九侯先師律令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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