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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0章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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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0章 我喜歡你

“十次了,你還無法化解掉郡主的那份怨念嗎?”

蘇婆婆酸澀著音腔,接過湯碗給床上的男人餵著藥,話卻是對著她說的,“為何非得要了我棠兒的命?從始至終,我棠兒都沒有做錯過什麽啊。”

“就因為郡主她傾心於棠兒,而我棠兒對她並無情意,就要受到這份傷害嗎?”

“你說我棠兒是負心漢,可我棠兒從未心悅過郡主,又談何負心?”

“明是她單相思,只不過死者為大,逝者已矣,我才不願多言……”

頓了頓,蘇婆婆眼含淚光的看向她,“應應,你若執意要取了棠兒的性命,不如先殺了我,是我以為自己能度化了你,是我,想著廣結善緣,妄想消除你的業障,奈何你……是真的冥頑不靈嗎?”

她站在門口,唇角囁嚅著動了動,“祖母,我……嘔!”

話沒待說完,她忽然彎下身子,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烏黑色的血!

我嚇了一跳,但下一秒,就見那黑血像被爐盤炙烤,滋滋的冒起煙霧消失了!

剎那而已,我心頭就有了種輕松感,再看向另一個我。

她吐完血有些站立不穩,倚靠著房門,虛虛的喘息著。

肩膀和頭頂的的寶冠旋即又縈繞而出了幾縷煙霧。

那些煙霧像是一根根黑色的長絲,盤旋著一點點從她的身體裏抽離——

“應應!”

蘇婆婆終歸是放心不下她,湯藥碗送到侍女手裏,步伐急促的過來,“你從未吃過東西,怎麽會吐出黑血?”

“我……我……”

她靠著房門滑座在地,擡臉看向蘇婆婆,額頭居然溢出了活人才有的汗滴,“我化怨了,祖母,我錯了,您教過我,一念之正,百邪隱退,一念之差,萬惡俱來,是我不好,我對他太不好了,以後,我不會再傷害他了。”

“好孩子,你終於化解了郡主的這份怨恨,可我的棠兒怎麽辦,他要怎麽辦……”

蘇婆婆哭著抱住了她,“應應啊,你救救他,救救他……”

“……香灰!”

她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我的香灰能治病!”

“對對對,香灰!”

蘇婆婆淚眼婆娑的吩咐道,“阿蕓,快去佛堂取一些香灰過來——!”

相比之下。

我並沒有太過焦灼。

心裏很清楚,這個容棠他不會死。

至少不會現在死,更不能死在她的手裏。

畢竟我還做過和神尊娘娘對話的夢,她說過,我入世沒有背負因果。

那便說明,我在做假菩薩期間,沒有牽扯什麽業障關系,手上更不會留有人命。

畫面淩亂的翻轉,我暗暗的想,只要給那個容棠喝下摻有香灰的湯藥,他應該就能退燒。

待他醒來,和畫中的‘我’就會達成和解,隨後‘我’大抵就會離開蔣軍府,開啟假菩薩之路了。

因為她沒有理由再待在這了。

我長時間陪伴她,發現她逐漸增智後對誰都有著‘愛’。

這份愛可以說是友愛,親愛,唯獨沒有情愛,所以她待誰都是親善和煦的。

可是對這個容棠,別說情愛了,她連親愛和友愛都沒有,先前只有恨。

郡主的執,讓她生成了莫須有的恨。

如今執念消散,她應該也不會再想留在蔣軍府。

而且隨著她的成長,她並不需要長時間待在畫裏了。

那幅畫有點像她的家,她母親的孕肚,在她靈力尚且微弱的時候,她做不到離開畫作太久,每天都得回到畫裏尋求保護。

最近她已經能連續幾日都不回畫裏了,我想只要假以時日……

啪嚓~!

瓷碗破碎的聲音響起。

“老夫人!”

“祖母!”

我猛地回過神,就見蘇婆婆暈倒了。

視線落在地面摔碎的湯碗上,又看向床上虛弱蒼白的‘容棠’。

窗外有雞鳴聲傳出,天光泛白,原來是她的香灰無用了。

男人依然高燒不退,蘇婆婆急火攻心才……

怎麽會?

她雖然沒啥本事,香灰還是有點外掛的。

竟然救不活這個容棠?!

我跟著都有些不淡定了!

游魂一樣的飄到床邊,見男人散落著一頭長發,劍眉微蹙,神色難掩痛苦,我無端想起發燒時的孟欽,心頭隱隱的又泛起疼。

忽的想到,是不是他這一世流血流的太多,後世才落下個凝血機制不好的毛病?

奶奶的!

他該不會真……

我不敢深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真兇’身上,“都是你幹的好事!快救活他啊!”

哪好意思說自己是菩薩娘娘呢!

一天天說著人話卻不幹人事兒!

府內混亂非常,太醫院的大夫又被請了過來。

老者看了眼男人腰腹包紮纏裹的白布,見血漬暈染出來,他無奈的搖頭嘆氣,“此乃刀傷引發的寒熱重癥,病痛入骨,下官再給容蔣軍加兩副藥吧,兩天後高溫再不消解,別無他法了。”

送走了大夫,蘇婆婆也一病不起了。

雲吹雲散,日起日落。

到了大夫說的那第三晚,蘇婆婆執意來看了他。

見他面色時而蒼白,時而泛紅,掌心觸到他額頭,回饋的似乎只有燙手。

蘇婆婆擔憂到再次咳出了血。

阿蕓唯恐她出事,只能以下犯上的將她攙回房間休息。

男人臥房裏的仆人們還在忙碌著,他們給男人餵下湯藥,用傳統的法子為他擦身降溫。

罪魁禍首呢?

她呆呆的站在一旁。

想幫忙又無從插手的樣子。

這一刻倒是真沒人把她當做仙子看待了。

貌似從她學驢叫喚的那天起,下人們就不再稱呼她仙子,而是稱呼她應應小姐了。

是的,在她的一再作妖下,仆人們對神仙的認知都被她打破了,幾乎都默認她是人。

原先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她的存在不會造成恐慌。

現在我反而覺得弊大於利了,因為在大家都接納她是‘人’之後,就沒誰再去佛堂單獨給她供奉香火了。

仆人們都是在給佛堂裏的其他神龕上香時,捎帶腳的才在她畫像前的爐鼎裏插一炷香。

純粹的意思意思,工作流程。

也沒誰朝她發願,無需她做什麽功德。

她倒也無所謂,天天只顧著玩兒麽。

心都野了,做功德哪有學驢叫喚有樂趣。

從她會眨眼開始,修行至今,她最大的進步就兩點。

一個是殺他的時候有點勁兒,二個是離畫的時間能長一些了。

其餘真啥也不是,都沒個小鬼兒的能耐大。

氣氛愈發的壓抑,更夫每在府院外敲一次鑼,屋內一眾的神情就更焦慮了一些。

隱隱約約的,他們也對另一個‘我’傳遞出了憎怨。

一位上了年歲的老管家更是說道,“應應小姐,醜時了,您在這也無濟於事,回佛堂去歇著吧。”

就差直說你別在這裏礙眼了,瞅你都來氣!

她踟躕著不願離開,手指在身前擰攪著。

聽到外面又傳來一聲鑼響,她像是知道,很快就要破曉了。

那等到天亮……

不知想到什麽,她提氣看向眾人,“你們先出去吧。”

仆人們都看向她,沒等誰開口,她便加重了一下語氣,“都出去!”

作為府內身份特殊的畫仙,仆人們哪怕對她心有不滿,也不敢忤逆,只得先退到了門外。

屋內燭火昏黃。

男人床邊的紗帳還微微搖曳著。

她走上前,直接坐到了男人的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似乎也感受到了滾燙,她眉心一緊,竟然俯身將嘴唇和男人貼在了一起!

我驚訝的睜大眼!

媽呀!

開智了?!

都知道親嘴兒了?

哦,不好意思,是我思想不綠色了嗷,她其實是在渡氣!

我走近又彎身看了眼,感覺自己都有點猥瑣,像偷窺似的,但確認了她當真只是在給男人渡氣!

只是那動作太親密。

跟親吻無異。

她鼻尖都跟他碰觸在了一起。

燭火跳動中,宛如一副繾綣綺麗的畫。

沒過多一會兒,男人便微微蹙起了眉宇。

他像是感覺到了自己被冒犯,擡手還想推開壓著他上半身的女孩子。

她自然不能如他的意,雙手固定般捧著他的臉頰,重重碾壓著他的唇瓣。

男人的呼吸略有不穩,眼皮稍稍掀開。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和他只有寸距的女孩子。

而她只是緊閉著眼,一副專心致志‘救人’的模樣。

有豆大的汗珠逐漸的從她額頭溢出,她顧不上擦,也沒心思去擦。

不知是不是眼睛閉的太用力,她睫毛都像是蝴蝶的羽翼般微微震顫著。

男人的眸底掠過了一閃而逝的詫異,隨後又生出了很多莫名的情緒。

他沒再推開她,也沒有動,只看她的眼神漸漸地清亮。

最最後,他像是恢覆了力氣,擡起一只手似乎想擁住她,音腔擦著她的唇角出來,“應應。”

她聽到便移開了唇,對著他還笑了笑,“是不是感覺好多了,放心吧,你身體很快就能恢覆了。”

男人的一只手還虛浮在她背身,掌心跟她脊背隔了幾厘米的距離,並沒有真正的抱住她。

對著她的眉眼,男人嗯了聲,幽深的眸底反有些失神,“應應,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

說著,他收回虛浮在她背身的手,指尖似乎想戳一下她唇角的梨渦。

可就在那一剎那間,她身體忽的變成了透明狀。

男人看不到她,忙撐著胳膊坐起,“應應!”

門外的仆人聞聲沖了進來,見他醒了自是大喜過望,“蔣軍!您……哎~應應小姐呢?”

現場只有我這個空氣能看到她。

因為修為盡失,她飄蕩著回到了佛堂的畫卷裏。

沒錯,她像是贖罪般,將本就不富裕的修為全給了男人。

男人得到她的加持,順利退燒,熬過了傷口感染的生死關。

她一時半會兒的卻沒有辦法從畫裏出來了。

如同一個受了重創的孩子,只能回到母體的繈褓中慢慢覆原。

這份‘衰弱’被所有人看在了眼裏,大家都知道,是她用靈力救了他。

有人說這是她應該做的,蔣軍受傷是拜她所賜,她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若是蔣軍真因她一命嗚呼,她也不配做仙子,畫像必然會被燒毀陪葬!

還有人說,蔣軍不算是被她傷的,仙子也很無辜,她又不想沾染到郡主的怨氣。

就在這絮絮的人言中,庭院內的景致從盛夏到了深秋。

落葉飛舞的季節裏,男人養好外傷痊愈了。

他第一時間來到佛堂看她。

一人一畫,隔空相望。

當他淺笑起來的時候。

她在畫裏也發出了空靈的笑音。

仿佛有了某種默契,他們誰都沒提那晚的‘肌膚之親’。

連同那個賭約,都像是隨著秋風一並消散了。

他喚她應應。

她會應了。

在此期間,蘇婆婆也恢覆了安康。

老人家帶著府內的一眾,來佛堂鄭重的拜謝了她。

仆人們自責那晚對她的怨誹,特意來給畫像上香,祈求諒解。

源源不斷的香火也給她帶來了加持力,在初雪來臨時,她又能從畫裏蹦跶出來了。

這一次,她似乎成長了很多,又好像和原先沒什麽差別。

成長的地方在於,只要她待在畫卷裏,哪怕是單獨面對蘇婆婆,她也不會再擅自開口人言。

她像是知道這樣做不好,佛堂前總有人走動,貿然說些什麽,極易嚇到旁人。

沒啥差別的地方在於,她對人間依舊有著強烈的探索欲。

另外,她也沒有離開蔣軍府的打算,好像把這裏當成家了。

這天她在庭院裏碰到正準備練劍的容棠,於是她問了一個似乎憋了很久的問題,“你為什麽不喜歡郡主呢?”

容棠擦拭著寶劍長身,“志合者,不以山海為遠,道乖者,不以咫尺為近。”

“你是說你跟郡主志趣不相投?”

她似懂非懂,“那你遇到過志趣相投的女子嗎?”

容棠深著眼,“你莫不如問問,我有沒有思慕的女子。”

她配合的問,“那你有喜歡的女子嗎?”

他笑著,“你先說說,你有喜歡的男子嗎?”

“有啊。”

她大大方方的點頭,“我喜歡你。”

咳咳!

我怔怔的看向她,這麽直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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