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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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旭日東升，日暮西沈。自從青陽將這處山野之間的木屋重新修繕之後，他們在這裏依偎著度過了一年又一年，偶爾青陽會問起這座小木屋的主人，紫華都只是笑笑回覆道：“也許是忘了罷。”
“許是如此。今日我去山上采藥，可還有需要購置之物，回來時我便去附近莊子一道買了。”
紫華略一思考，“那便買些桂花糕，今晚十五，看診結束我們飲酒賞月罷。”
曾經有一個受傷的農夫路過此地，紫華熟知醫術，便為農夫救治了一番，哪知農夫傷好之後竟將他們比作華佗再世，以至於附近有人受傷生病，都會前來拜托紫華。
他們為消遣閑暇，索性在這小木屋邊上搭建了一間診室，一般為紫華為百姓診斷看病，青陽去附近的山上采摘藥材，日子平淡而又簡單。
“叩叩叩……”門外的敲門聲此起彼伏，“大夫，大夫，你在嗎？可以幫小女看一下惡疾嗎——”
青陽已經出去了，紫華開了門。
一個青衫布衣的婦女抱著個五六歲大的孩子，這孩子臉上突兀地冒出了幾顆紅痘，像是孩童會長的水痘。
紫華把門敞開些，讓開了一條道，“先進來吧。”他把兩人引進了診室，讓他們坐在了一邊。
婦女把小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榻上，“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聲淚涕下，“求大夫救救我的孩兒，不管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大夫救好我稚子就可以了。”
紫華最受不得這些，彎下腰兩手抓住婦女的手臂，“趕緊起來罷，我自會好好救治的，你無須這樣。”
他上前檢查了小孩的癥狀，渾身發熱，臉部沖紅，手臂上有不知名的痘粒，揭開衣物之後更是嚇人，片片的紅腫帶著冒起來的痘痘，還有見血的抓痕。
“這……”他回過頭來望著婦女。
婦女低下頭，眼淚又開始向下，“都是我不好，他爸早去了，我又忙著生計，他身上這樣了我都不知道，癢啊……他只能自己抓繞……”
不絕於耳的啼哭，在屋內回響，婦女繼續說：“等我發現的時候，他身上還沒有這麽嚴重，我帶他看了村子裏的大夫，可是那大夫不接，我沒辦法了，我只能找到你這邊了。”
“不接？”紫華小聲囁嚅。他突然有了一個不太好的想法。
他命令婦女坐下來，並將婦女的袖子向上撩起來，果然！也有！
婦女嚇了一跳，她身上怎麽也開始長痘了，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啊，“怎麽會……怎麽會……”
紫華心中已有定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安慰婦女，“你們近期先在這裏住下吧，這幾日不要再回村子了。”
婦女有些慌張，手抖抖索索地抓住紫華的小臂，“大夫……我們不會是絕癥吧，我們還……還，我兒還年幼，求大夫一定要救好我兒。”
紫華拍了拍婦女的手，寬慰道：“我會的，你們都會沒事的。”
他把這兩病人安置在了診室，自己回到了他和青陽的木屋。
這不是簡單的水痘，這或許是瘟疫，有傳染危險的疾病，可是這該怎麽治，他也毫無思緒，從來只是外傷和內傷的調理，如今面臨傳染性的瘧疾，讓他頗為傷神。
在架子取了幾本醫書，一頁一頁地翻閱，越看眉頭蹙得越緊，就連青陽提著糕點回來了也未曾察覺。
“在看什麽，怎麽如此專註？”青陽把桂花糕往桌上一放，人朝紫華靠過來，低頭去看紫華的書籍。
紫華視線離開醫書，擡頭回望青陽，擔憂地說：“今天收了兩個病人，他們好像是瘟疫的病源，而我，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青陽聞言挨著紫華坐下，“他們目前在哪？”
“隔壁診室。”
“你把他們留在我們這裏了？”
紫華點頭，“嗯，他們不能再回村裏了。”
青陽握著紫華的手，垂眸想了想，突然力道加重，緊張地說：“你今天接觸他們了？洗手了嗎？”
紫華以為他想到解決辦法了，萬萬沒想到對方在擔心這些，拍開青陽的手，“洗了洗了，不會傳染給你了。”
青陽再次回握住他的手，“不是，我是怕你被傳染。”
紫華笑笑，他開個玩笑罷，他何嘗不知道青陽是在擔心他呢。
今晚的賞月無奈取消，不過日子還長著，他想不差這一時半刻。
紫華煎了一鍋的草藥，決定先為病人退熱，其他的再按照既往醫術上的辦法去處理。他整晚徹夜未眠，一直起床查看病人的身體，青陽也在一旁陪著他，兩人將將淩晨才入睡。
只是還未睡太久，門外就響徹個不停。
“大夫，大夫——”
紫華揉著惺忪的睡眼，“誰啊？”
青陽抱著他，貼著額頭碰了碰，輕聲道：“你再睡一會，我出去看看。”
“嗯嗯——”紫華閉著眼睛點點頭。
青陽披上外衫，略有不悅地邁向大門，心裏盤算著是否要關停診所，這已經嚴重影響他和紫華的生活了。
門口站了一排的人，門一打開就湧上來，“大夫，求求救救我們。”他們把自己的手臂、小腿露出來，都是一些冒著血色的紅痘。
青陽大致數了下人，七八個，這得看到什麽時候去，“你們分批來吧，留幾個明天再過來。”
這時人群裏開始吵起來，大家為了爭一個名額互不相讓，熙熙攘攘的聲音也終是把紫華吵醒了，他只好穿戴好衣物走出來。
“你怎麽出來了？”
紫華搖搖頭，問來求診的人，“大家有何事？”
眾人看到紫華大夫來了，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大夫，大夫……救救我，救救我啊……”
青陽冷眼看過去，那些人的呼喚才小聲了一點點。
紫華揪了下青陽的衣袖，然後對村民說：“大家都隨我來吧。”他剛剛餘光看了下那些村民們的手臂，這癥狀和昨天的病人很像，但是沒有那個小孩兒那麽嚴重。
他把煎好的藥依次給了每一位患者，有人問：“大夫，喝了這個就會沒事嗎？”
紫華斂眸頓了下，說：“不一定，但是不喝絕對好不了。”
於是他們立馬灌了下去。
紫華帶著青陽回到木屋，商量道：“可否讓他們留在木屋？”
青陽說：“住不下。”
“可是……他們出去會有更多人被傳染。”
“那你呢？”青陽突然厲聲說：“你就不會傳染嗎？”
“我……”紫華低下了頭。
青陽領著紫華坐下來，“我知道你是醫者仁心，但是醫者不自醫，你好好的才能去救治更多的人。”
“那……？”
“讓他們在周邊自己建個木屋吧。”青陽說。
紫華想了想，“也行。”這樣既隔離了村莊也離他們近，方便他進行問診。
可是，原以為最開始的孩子是傳染源，後來發現遠遠沒有那麽簡單。紫華以為將孩子和婦女單獨留在診室就好了，病人便不會再擴散了，可現實是患者越來越多。
村民們單獨打造的那間木屋，不斷地開始住人，好不容易有癥狀輕的病人走出屋子，卻立馬又會有更多的病人住進去。
青陽馬不停蹄地出去采藥，紫華更是日夜不停地為大家看病。
為避免被傳染，紫華每日必定會為青陽單獨煎一碗藥，這碗藥和病人的藥是分開煎的，青陽問是什麽，紫華說：“你不是怕苦嗎？這裏面多放了些糖罷。”
這樣奔波的日子進行了好些天，後來有赤腳醫生加入了進來，他倆才終於在每日小睡一小會。
可皇天後土，天降不吉，身在江湖之遠的人，也終於聽到了朝堂之上的消息，大家紛紛哀悼：
“將軍，戰死疆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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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升，日暮西沈。自從青陽將這處山野之間的木屋重新修繕之後，他們在這裏依偎著度過了一年又一年，偶爾青陽會問起這座小木屋的主人，紫華都只是笑笑回覆道：“也許是忘了罷。”
“許是如此。今日我去山上采藥，可還有需要購置之物，回來時我便去附近莊子一道買了。”
紫華略一思考，“那便買些桂花糕，今晚十五，看診結束我們飲酒賞月罷。”
曾經有一個受傷的農夫路過此地，紫華熟知醫術，便為農夫救治了一番，哪知農夫傷好之後竟將他們比作華佗再世，以至於附近有人受傷生病，都會前來拜托紫華。
他們為消遣閑暇，索性在這小木屋邊上搭建了一間診室，一般為紫華為百姓診斷看病，青陽去附近的山上采摘藥材，日子平淡而又簡單。
“叩叩叩……”門外的敲門聲此起彼伏，“大夫，大夫，你在嗎？可以幫小女看一下惡疾嗎——”
青陽已經出去了，紫華開了門。
一個青衫布衣的婦女抱著個五六歲大的孩子，這孩子臉上突兀地冒出了幾顆紅痘，像是孩童會長的水痘。
紫華把門敞開些，讓開了一條道，“先進來吧。”他把兩人引進了診室，讓他們坐在了一邊。
婦女把小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榻上，“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聲淚涕下，“求大夫救救我的孩兒，不管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大夫救好我稚子就可以了。”
紫華最受不得這些，彎下腰兩手抓住婦女的手臂，“趕緊起來罷，我自會好好救治的，你無須這樣。”
他上前檢查了小孩的癥狀，渾身發熱，臉部沖紅，手臂上有不知名的痘粒，揭開衣物之後更是嚇人，片片的紅腫帶著冒起來的痘痘，還有見血的抓痕。
“這……”他回過頭來望著婦女。
婦女低下頭，眼淚又開始向下，“都是我不好，他爸早去了，我又忙著生計，他身上這樣了我都不知道，癢啊……他只能自己抓繞……”
不絕於耳的啼哭，在屋內回響，婦女繼續說：“等我發現的時候，他身上還沒有這麽嚴重，我帶他看了村子裏的大夫，可是那大夫不接，我沒辦法了，我只能找到你這邊了。”
“不接？”紫華小聲囁嚅。他突然有了一個不太好的想法。
他命令婦女坐下來，並將婦女的袖子向上撩起來，果然！也有！
婦女嚇了一跳，她身上怎麽也開始長痘了，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啊，“怎麽會……怎麽會……”
紫華心中已有定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安慰婦女，“你們近期先在這裏住下吧，這幾日不要再回村子了。”
婦女有些慌張，手抖抖索索地抓住紫華的小臂，“大夫……我們不會是絕癥吧，我們還……還，我兒還年幼，求大夫一定要救好我兒。”
紫華拍了拍婦女的手，寬慰道：“我會的，你們都會沒事的。”
他把這兩病人安置在了診室，自己回到了他和青陽的木屋。
這不是簡單的水痘，這或許是瘟疫，有傳染危險的疾病，可是這該怎麽治，他也毫無思緒，從來只是外傷和內傷的調理，如今面臨傳染性的瘧疾，讓他頗為傷神。
在架子取了幾本醫書，一頁一頁地翻閱，越看眉頭蹙得越緊，就連青陽提著糕點回來了也未曾察覺。
“在看什麽，怎麽如此專註？”青陽把桂花糕往桌上一放，人朝紫華靠過來，低頭去看紫華的書籍。
紫華視線離開醫書，擡頭回望青陽，擔憂地說：“今天收了兩個病人，他們好像是瘟疫的病源，而我，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青陽聞言挨著紫華坐下，“他們目前在哪？”
“隔壁診室。”
“你把他們留在我們這裏了？”
紫華點頭，“嗯，他們不能再回村裏了。”
青陽握著紫華的手，垂眸想了想，突然力道加重，緊張地說：“你今天接觸他們了？洗手了嗎？”
紫華以為他想到解決辦法了，萬萬沒想到對方在擔心這些，拍開青陽的手，“洗了洗了，不會傳染給你了。”
青陽再次回握住他的手，“不是，我是怕你被傳染。”
紫華笑笑，他開個玩笑罷，他何嘗不知道青陽是在擔心他呢。
今晚的賞月無奈取消，不過日子還長著，他想不差這一時半刻。
紫華煎了一鍋的草藥，決定先為病人退熱，其他的再按照既往醫術上的辦法去處理。他整晚徹夜未眠，一直起床查看病人的身體，青陽也在一旁陪著他，兩人將將淩晨才入睡。
只是還未睡太久，門外就響徹個不停。
“大夫，大夫——”
紫華揉著惺忪的睡眼，“誰啊？”
青陽抱著他，貼著額頭碰了碰，輕聲道：“你再睡一會，我出去看看。”
“嗯嗯——”紫華閉著眼睛點點頭。
青陽披上外衫，略有不悅地邁向大門，心裏盤算著是否要關停診所，這已經嚴重影響他和紫華的生活了。
門口站了一排的人，門一打開就湧上來，“大夫，求求救救我們。”他們把自己的手臂、小腿露出來，都是一些冒著血色的紅痘。
青陽大致數了下人，七八個，這得看到什麽時候去，“你們分批來吧，留幾個明天再過來。”
這時人群裏開始吵起來，大家為了爭一個名額互不相讓，熙熙攘攘的聲音也終是把紫華吵醒了，他只好穿戴好衣物走出來。
“你怎麽出來了？”
紫華搖搖頭，問來求診的人，“大家有何事？”
眾人看到紫華大夫來了，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大夫，大夫……救救我，救救我啊……”
青陽冷眼看過去，那些人的呼喚才小聲了一點點。
紫華揪了下青陽的衣袖，然後對村民說：“大家都隨我來吧。”他剛剛餘光看了下那些村民們的手臂，這癥狀和昨天的病人很像，但是沒有那個小孩兒那麽嚴重。
他把煎好的藥依次給了每一位患者，有人問：“大夫，喝了這個就會沒事嗎？”
紫華斂眸頓了下，說：“不一定，但是不喝絕對好不了。”
於是他們立馬灌了下去。
紫華帶著青陽回到木屋，商量道：“可否讓他們留在木屋？”
青陽說：“住不下。”
“可是……他們出去會有更多人被傳染。”
“那你呢？”青陽突然厲聲說：“你就不會傳染嗎？”
“我……”紫華低下了頭。
青陽領著紫華坐下來，“我知道你是醫者仁心，但是醫者不自醫，你好好的才能去救治更多的人。”
“那……？”
“讓他們在周邊自己建個木屋吧。”青陽說。
紫華想了想，“也行。”這樣既隔離了村莊也離他們近，方便他進行問診。
可是，原以為最開始的孩子是傳染源，後來發現遠遠沒有那麽簡單。紫華以為將孩子和婦女單獨留在診室就好了，病人便不會再擴散了，可現實是患者越來越多。
村民們單獨打造的那間木屋，不斷地開始住人，好不容易有癥狀輕的病人走出屋子，卻立馬又會有更多的病人住進去。
青陽馬不停蹄地出去采藥，紫華更是日夜不停地為大家看病。
為避免被傳染，紫華每日必定會為青陽單獨煎一碗藥，這碗藥和病人的藥是分開煎的，青陽問是什麽，紫華說：“你不是怕苦嗎？這裏面多放了些糖罷。”
這樣奔波的日子進行了好些天，後來有赤腳醫生加入了進來，他倆才終於在每日小睡一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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