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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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江寂正聽得津津有味, 忽然感覺旁邊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
他轉頭，正撞見江炎疑惑又若有所思的幽深視線。
“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江寂感覺背脊有點發涼。
旁邊陸九也看過去, 王爺又幽幽地盯了自己一眼。
陸九：“？”做錯什麽了？
江炎看著他，淡聲道：“想洗澡就自己去挑水。”
陸九從小跟著王爺長大的, 雖然王爺失憶了，但思維方式沒變，他瞬間明白了王爺這話的意思，這是讓自己趕快消失呢。
他摸摸鼻子：“好的, 我這就去挑水。”
江寂：“？”
“哎, 等下再去啊, 你還沒說完呢。”江寂看著他的背影喊道，“等說完再去啊。”
陸九溜得飛快：“我這幾天都在趕路, 渾身都臭了, 要趕緊洗澡, 改天跟你說！”
江寂：“……”
江寂嘆口氣轉回頭，瞪著江炎：“我還沒聽完呢。”
江炎起身：“你該擦身了，我去洗手打水給你擦身。”
江炎去廚房洗幹凈手, 打來一盆溫水。
天氣太熱, 江寂沒穿上衣, 上身就蓋了件單衣。江炎掀開他的衣服，扶他慢慢起來。
起身的時候有點扯到傷口，江寂忍不住倒吸口氣，緩了緩，說道：“你可真能忍。”
當初江炎身上也都是傷, 可他沒喊過一句。現在江寂自己體會一次，更加清楚了江炎當時是忍受著多麽強烈的痛意和無力感, 也更加佩服他的毅力和忍耐力。
江炎看他一眼，說道：“可能是從小習武，磕磕碰碰慣了。”
“你的耐痛力可真高。”江寂感慨道。
江炎擰幹布巾，給江寂擦臉和脖子。
江寂仰著臉，閉著眼睛任他給自己擦。他身上裹了很多紗布，也只能擦擦露出來的部分。
擦完臉和脖子，江炎握著他的左手腕，給他擦胳膊，一下一下，仔仔細細地擦幹凈。
江炎的左胳膊兩道刀傷，疼得他擡不起來。
他右胳膊沒刀傷，不過手肘有些擦傷，擦了藥沒包紮，忍一忍也能動，能自己擦前面，能自己吃飯，但江寂就是不想再忍著。
這不是前世，生病了也沒人關心，只能自己忍著。
現在，家人都在身邊，都很關心他，他很享受家人的關懷，感覺很溫暖，有依靠。
有人噓寒問暖的生活，很幸福。
他看著江炎仔細給他擦身照顧他的樣子，就覺得很開心。
擦完胳膊，洗幹凈布巾，江炎又換了洗澡的布巾，繼續給他擦腿。
江寂右大腿有一處傷，在側邊，“幸好這傷在側邊，不然我躺著不好睡，趴著也不好睡了。”
“以後都不會讓你受傷了。”江炎說。
江寂看著他，彎著眉眼笑。
“擡擡屁股。”
江炎解開他褲腰帶，給他脫外面的褲子，江寂左邊擡一下，右邊擡一下，褲子終於脫下來，露出上白下黑的兩條腿。
江炎看了眼，轉過去重新洗了下布巾，擰了水後看著江寂：“裏面要擦嗎？”
江寂低頭看了下，“我來吧。”
這地方真不好意思讓江炎擦了。
江炎把布巾遞給他，轉過了頭。
江寂瞥了一眼，自己拉開褲子擦起來，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江炎轉頭的意思？
之前，江寂每次換衣服，或者江炎換衣服，江炎都是避開他的。
江寂自己喜歡江炎，就恨不得對著江炎的肌肉身材斯哈斯哈，好好欣賞一翻。
但，江炎是古人。
古人可能講究非禮勿視？
江寂就是有點不明白，男人間是不是也會非禮勿視就是了。
他心裏琢磨著，擡頭看了眼江炎。江炎臉上慣來是沒什麽表情的，也不知道他是出於禮貌？害羞？還是抗拒？
哎，古代人好難懂，含蓄得很，喜歡都不會直接說出來。
江寂嘆氣，他慣來不善於察言觀色，琢磨不出來江炎的想法。
他擦幹凈，“好了。”
江炎轉過頭來，接過布巾清洗幹凈，開始給他擦腿。
江寂看著他低垂的頭，喚道：“江炎。”
“嗯？”江炎擡頭看他一眼，又繼續擦。
“你說，你為什麽二十六七歲了，為什麽沒成親？”江寂想這個問題蠻久了，“按照你的家世、身份，大把的人等著嫁給你。陸九他們也說你很受歡迎，怎麽沒成親呢？”
江炎握著他腳腕，擦身的動作沒停，淡聲道：“不知道，按陸九說的，應該是沒喜歡的人。”
江寂摸著下巴沈思：“你們不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一般這種不都是門當戶對條件合上了就行？”
古代可沒那麽多先戀愛後結婚的，基本都是先婚後愛，或者婚後也無愛，都是責任啊什麽的支撐著過一生。
“你們？”江炎疑惑地看著他。
江寂眨眨眼，“就是，你們大戶人家，特別是當官的，牽扯的利益糾葛更大，比我們這種平頭百姓更加講究門當戶對。”
江炎擦完一條腿，又清洗了下布巾，說道：“不知道，我沒記憶。”
江寂：“……好吧，我等下問陸九。”
江炎：“等下擦完洗了腳你該睡覺了，多休息，傷口才好得快。”
江寂：“……”
陸九挑水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王爺端著水盆出來，他立即把桶放下，“少爺，我來。”
江炎躲過去他來接盆的手，“不用。”
陸九就看到王爺從他身邊走過，把水倒了，又去打了盆水，先洗了一條布巾晾起來，又洗另一條晾起來。
隨即，王爺又換了個盆打了盆溫水進了房。
陸九跟過去一看，王爺把水盆放小凳子上，江寂正在用那盆水洗腳。
陸九：“！”
陸九震驚得無法言語，王爺竟然給江寂打洗腳水？！
那剛剛那盆水，是江寂的洗臉水？
陸九：“……”
感覺自家王爺失憶後，就仿佛成了另一個人。
陸九把水挑回去廚房，那邊江寂洗完腳，江炎端著洗腳水出來了。
這還不算最震驚的，過了會兒，陸九又看到他家王爺拿著個夜壺出來了。
“少爺！”
陸九趕緊跑過去，搶過夜壺，“這個，我來。”
也不給江炎拒絕的機會，他搶了就走。
江炎只好叮囑道：“倒了用清水洗幹凈。”
“知道。”
陸九弄完後，洗了手，江炎正在堂屋門口給剛洗完澡的江北擦頭發。
陸九走過去說道：“少爺，以後端水倒夜壺這些事讓我來吧。”
“不用，我來。”江炎淡聲道。
“可是，少爺……”
“陸九哥哥，”江北擡頭看著陸九，說道，“以前江炎哥受傷，也是我哥照顧江炎哥的，我也倒過夜壺呢，這又沒啥。”
陸九：“……”你不知道你江炎哥是個什麽身份，知道了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他抹了把臉，坐在門口懷疑人生。
江南也洗澡出來了，看到他發呆，問道：“你在幹嘛？”
陸九望天：“賞月。”
江南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哪裏有月亮？”
陸九：“……”
不知道他們這些大人在幹什麽，江南端著小板凳坐到江北身邊，排隊等著江炎給他擦頭發。
陸九回頭望了眼，“來，我給你擦。”
江炎出聲道：“你去幫嬸嬸把浴桶裏的水倒了。”
“是。”陸九立即起身去了。
江南江北看著陸九的背影，江南回頭趴江炎膝蓋上，問道：“江炎哥，他真是你家的啊？”
“嗯。”江炎給江北擦幹頭發，拿木梳梳理一遍梳順了，又揉散後，“行了。”
江北起身，江南立馬坐了過去，江炎又拿起布巾給江南擦頭發。
江北小小聲跟江炎說道：“我覺得他好像不太聰明。”
江炎：“嗯，沒你聰明。”
江北頓時開心起來。
正出來倒水的聽力極好的陸九：“……”
因為家裏多了好幾個護衛，晚上江寂他們沒再過去新房子睡。
等趙茹他們一家人洗了澡後，陸九他們輪流去洗。
大熱的天，陸九本想就洗冷水，趙茹臨睡前跟他們說道：“鍋裏有熱水，雖然天氣熱，也兌點熱水洗，別著涼了。”
陸九打開鍋蓋，一大鍋的熱水，都燒開了，足夠他們幾人兌溫水。
“好，謝謝夫人。”
趙茹帶著歉意道：“對不住啊，咱們還沒搬家，家裏沒那麽多地方住，只能先請你們打幾天地鋪了。”
陸九和另外兩個護院趕緊搖頭。
陸九說：“夫人沒事的，我們經常在外面跑的，好幾天不洗澡都正常，經常就睡野外地上，靠個墻就能睡的，有地鋪都很好了。”
“辛苦你們了，等過幾天咱們搬家了就好了。”
“不辛苦，夫人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們，我們自己會找地方睡覺的。”
江炎躺下的時候，江寂醒了一下：“安排好了嗎？”
“嗯，放心睡吧，有我。”
江寂又迷迷糊糊睡著了，身體虛弱需要許多睡眠來讓身體修覆。
但是有江炎在，他確實很安心。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陸武趕回來了。
陸九問他：“辦妥了？”
“辦妥了。”陸武看著他身上的農夫衣服，“你衣服哪兒來的？”
“少爺給的。”
陸武從馬上拿下個包袱，“我還給你買了兩套呢。”
“拿來，估計還要待很久，少爺就給了我一身。”陸九接過他手裏的包袱，“走，你得去見見少爺。”
陸九帶著陸武去了江寂的房間，房門是打開的，裏面江炎在餵江寂吃早飯，他敲了敲門。
“少爺，陸武回來了。”
江炎看了一眼，“進來。”
陸武這還是事後第一次見到自家王爺，情緒也有些激動，“少爺！”
“嗯。”江炎看了陸武一眼，“陸九說你去傳信息回去了。”
陸武看了眼床上的江寂，想起辰風交代的，說他們說事的時候，王爺都是當著江寂的面沒避諱的，便答道：“讓人親自回去報信了。”
“嗯，辛苦了，去休息吧。”江炎給江寂餵了口瘦肉粥，江寂直接喝下去了。
陸武看著江炎手裏的碗和勺子，那餵飯的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
他一臉呆滯，陸九把他拉出去了。
陸武出去後，問道：“我，我剛剛沒看錯吧？少爺在給人餵粥？”
陸九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看著他：“少爺還給江寂倒洗腳水和夜壺。”
“！”陸武頓時被雷劈了一樣被定住了。
“洗、洗腳水？和、夜、夜壺？”
陸九滄桑地點頭：“對，還不讓我幫忙。”
陸武：“……”
兩人對望一眼，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們家少爺，從小金枝玉貴的，雖然習武吃了不少苦，但從來沒幹過給別人端洗腳水倒夜壺的事！
就是陸大人他們都沒這待遇呢。
趙茹看到又來了個人，應該是江炎跟他說的那個叫陸武的，她問道：“是陸武吧？你吃早飯了嗎？鍋裏還有早飯。”
陸九給他介紹：“是江寂少爺的母親。”
陸武趕緊道：“哦，夫人好，我吃過了，謝謝夫人。”
江寂吃完了，江炎把碗盤端出來，又洗了手，打了盆溫水。
趙茹問道：“是要給小寂換藥了吧？”
“對。”江炎端著水盆過去，“嬸嬸，你給他倒杯水，要吃藥。”
“好。”趙茹倒了杯溫水也跟了進去，要看看兒子的傷勢。
江寂還坐著，在自己分藥，見趙茹端了水來，他一口把藥片都扔進嘴裏，接過水喝了吞藥。
等江寂吃完藥，江炎帶上一次性手套，把紗布拆開，敷料取下來。
江寂看不到自己的背部，問道：“怎麽樣？在愈合了沒有？”
“嗯，好多了。”江炎看著那四五寸長的刀傷，眉頭微蹙，很礙眼。
江寂想看看自己背部的傷口，隨手就兌了兩面鏡子出來，“娘，你拿著這鏡子照著我傷口，我看看。”
趙茹拿過那面書本大的鏡子，鏡面把人的臉照得特別清晰。
趙茹“呀”了一下，“這是鏡子？”
“對，是不是看得特別清楚？”江寂點頭，“等看完娘你們就拿回去放梳妝臺上。”
“這也太清楚了。”趙茹驚奇道，然後拿著鏡子照著兒子的背上的傷口，“看得到嗎？”
“那個面是玻璃做的，本來是透明的，後面塗了東西，然後就變成了鏡子。”江寂解釋道，又自己拿著一面鏡子調整著角度在取趙茹手裏鏡子的畫面。
“娘，鏡子往我這邊斜一點，我看不到。”
趙茹傾斜了一下角度，江寂又調整了一下，“好了。”
他看了下自己的傷口，“嗯，愈合得還可以，但是好像腫得有點厲害。”
趙茹趕緊問道：“要緊嗎？”
“不要緊，是炎癥還沒消完。”江寂之前跟外科醫生學會看傷口了，“傷口沒有化膿沒有黃黃的滲出液，就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趙茹放了心，放下鏡子。
江炎開始給他消毒，上藥，又換了敷料重新包紮起來。
五個傷口都處理完，江炎又給他把手肘上的傷口消了毒，塗了點藥。
弄完江寂的傷，江寂又擡了下下巴，“我看看你的傷。”
江炎身上有兩處傷，一處在左肩上，一處在左腿上，都是被刀尖劃傷的，不深，兩三厘米長。
趙茹給江寂逢完本來想給他也逢幾針，江炎拒絕了，只塗了金瘡藥包紮好，要把這些線留著以後關鍵時候用。
“都快好了。”江炎說。
江寂堅持：“我看看。”
“那你們看著，我去地裏看看，摘點菜回來。”趙茹出去了，給他們關上了門。
江炎無奈，把外衣脫了，紗布解開。
江寂看著那傷口，確實不算嚴重，已經在愈合了，又看了下他腿上的傷，確認沒問題，這才放了心。
江炎把醫療箱收拾好，陸九在外面說道：“江寂少爺，有個叫鄭師傅的人過來了，說要找您。”
“哦，麻煩請他進來。”
鄭師傅進了房間，看江寂這一身紗布，關切道：“東家，你好些了吧？”
他們就在村裏做事，江寂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好多了。
“那就行。”鄭師傅坐在凳子上跟他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們這邊明天可以弄完，後天打掃幹凈，大後天你們就能搬家了。”
江寂雙眼一亮：“這麽快？”
“嗯，你們家現在不是人多嘛，也住不下，我們趕趕工，趕緊給你搞好了。”
“謝謝鄭師傅。”
“客氣了。”鄭師傅又說道，“還有就是，你說的要建作坊，還建嗎？”
“建！”江寂說道，“圖紙我都畫好了，要不是出事了，我早就跟你商量了。”
江寂喊道：“江炎，幫我把圖紙拿過來吧。”
江炎去洗了手，在堂屋案桌上找到了江寂說的作坊圖紙。
江寂披上衣服，跟鄭師傅討論了好一會兒，把自己的想法、要求跟他說了。
鄭師傅點頭：“行，我去那邊地上看看，明天給你圖紙。”
“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們就是幹這個的。”鄭師傅拿著江寂畫的圖紙起身，笑著說道，“等給你建完這個作坊，你們村那個李大貴也叫我們建房子呢，說是要給他兒子成親。”
江寂笑道：“那你們有得忙了。”
“有活兒忙是好事。”鄭師傅揮了下手，“我走了。”
“行。”
江寂又趴回去，跟江炎說道：“大後天搬家，好像我們也沒多少東西可以搬過去的。”
因為要搬家，江寂後來就沒怎麽給家裏添過東西，都將就著用著。
家裏還是就三張床，三個衣箱，兩張桌子，加上廚房用具，堂屋裏的木料和零部件，還有打谷機風谷機，和牛馬鴨子。
“不過搬過去後，屋子大了，守衛工作反而難一點了。”江寂想了想，“咱們要不要等山賊剿了再搬？”
江炎搖頭：“不用，有八個護衛，夠用。”
“那行，那就大後天搬，到時候搬過去，再添家具，後天我應該能走了。”江寂看著他，“你去跟娘說一聲。還有，要去地裏看看，西紅柿和西瓜應該差不多成熟了，你看看西紅柿紅了沒有？”
“至於西瓜，你找那種被陽光曬得皮亮亮的，紋路清晰的，抱起來放耳朵邊，拍一拍聽下聲音，是脆的咚咚聲就是熟了，如果是悶悶的咚咚聲就是還沒熟。你判斷不了就用匕首戳個三角的口挖出來看看。挖一個看看就行啊，別挖多了，沒熟就把皮塞回去。如果熟了就摘一個回來，我看看。”
江炎點頭出去了，在柴房裏拿了個背簍，去廚房拿了把小刀就往院子外走。
陸九陸武都在院門口守著，見王爺要出去，兩人立即跟上。
陸九問道：“少爺，您去哪兒？”
“地裏。”江炎看他一眼，“留一個在家裏。”
陸九搖頭：“那不行，我們得保護您。”
江炎就靜靜地看著他，“我一會兒就回。”
陸九摸摸鼻子，“哦，那陸武你去。”
陸武功夫比陸九好一點，跟著江炎走了。
趁江炎不在，江寂讓江南把陸九叫了進來。
“江寂少爺，你找我有事？”陸九進房間問道。
“快坐，我有事情問你。”江寂小聲問道，“你家王爺為什麽二十六七了還沒成親？”
陸九撓頭，“王爺每天那麽忙，沒時間想這些事啊。”
“你家王爺不想，難道他父親母親不著急？沒給他說親？”江寂就不相信這世上有不催婚的父母，而且還是在古代。
“這倒是有。”陸九說，“夫人托媒人找了好多適婚年齡的世家小姐的畫像給王爺看的。”
江寂急道：“怎麽樣？”
陸九搖頭：“王爺說三十以前不考慮成親的事。”
“啊？為什麽？”江寂眨眨眼，這拒絕的借口怎麽感覺有點熟？
陸九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江寂沈默片刻，問道：“那麽多好看的世家小姐，他就沒一個看上的？”
陸九嘆氣：“沒有，我家老爺夫人都著急呢。但王爺一心撲在朝政上，旁的事情根本也沒心思去想。”
“哦……”江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陸九看著江寂，忽然問道：“江寂少爺，您該不會想給王爺介紹個媳婦兒吧？”
“啊？”江寂眨眨眼，摸摸鼻子，“沒有啊，你怎麽會這麽想？”
陸九狐疑地看著他，“那你怎麽對王爺成親的事情怎麽感興趣？”
“……就是好奇。”
陸九想了下，“不是想把你妹子嫁給王爺？”
江寂瞪他，“你想什麽呢？我妹妹才十三歲，你是禽獸嗎？”
“……”陸九也急了，“不是，我怎麽就禽獸了？我這不是合理猜測嗎？”
“不準猜！”江寂警告他，“你不準打我家霞兒的主意！聽到了沒有！”
陸九哭笑不得，“我沒打你妹妹主意，我這不是以為你想把妹子嫁給王爺嗎？”
“你想多了！”江寂自豪道，“我家霞兒的夢想是當掌櫃，才不是嫁富豪。”
陸九：“……”
他又驚訝道：“你家妹子想當掌櫃？”
“對啊，不行嗎？”江寂反問。
“……行。”陸九看著江寂，感覺這人咋跟別人不一樣呢，誰家喜歡讓女孩兒出去拋頭露面啊，他咋還那麽自豪呢？
江寂頓了下，又問道：“你家王爺的家人好相處嗎？”
陸九又狐疑地看著他：“你確定不是想嫁妹子？”
“都說了不是！”江寂瞪他。
“那你打聽我家老爺夫人的性情做什麽？”陸九是真的很疑惑，“這不就跟要嫁女兒的父母一樣，把人家一家人的品行都問清楚了？”
“咳，”江寂摸摸鼻子，“我就是好奇。”
“真的？”
江寂腦瓜子一轉，說道：“當然，我想著，陸大人那麽大的官，夫人又是侯爺家的大小姐，他們得是怎樣的人，才能培養出你家王爺這麽優秀的兒子。”
陸九聞言笑道：“我家老爺夫人自然都是極好的人。”
“哦。”能得下人喜歡的，應該是為人不錯的，江寂想著，又問道，“那他們都有什麽喜好沒？比如說喜歡什麽？”
陸九又沈默起來，盯著江寂左看右看。
“做什麽？”江寂被他盯得發毛。
陸九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你很奇怪。”
江寂：“……你說說唄。”
“不行，這個不能告訴你。”
江寂：“……那你家王爺以前喜歡什麽？”
“你自己問他啊。”
“他失憶了。”
“哦，也對。”陸九點頭，“那等他恢覆記憶了再問吧。”
江寂：“……”
陸九笑道：“對不住啊江寂少爺，有些事情能說，有些事情不能說，我們有規定的。”
他說的都是京城人人都知道，或者稍微打聽就能知道的事情，至於更私人一些的秘密，不能說。
江寂嘆氣：“行吧。那你再繼續說說昨天沒說完的那個佳婿榜吧。”
“你不用休息嗎？”
“不用，現在睡不著。”
“行，那我接著跟您說——”
於是，等江炎背著個西瓜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陸九又在跟江寂說那個佳婿榜。
江炎：“……”
他把背簍放下，站門口，敲敲門，“陸九，別打擾江寂休息，他要養傷。”
“是，少爺。”陸九立即起身出來了。
江寂：“……”
他瞪著江炎：“我還沒聽完，才聽到十三名。”
江炎抱著西瓜進屋，“你要打聽那麽多佳婿人選做什麽？”
江寂眨眨眼：“好奇。”
江炎看他一眼，把瓜遞到他跟前：“看看瓜。”
江寂耳朵貼上去，拍了拍。
砰砰地脆響聲。
“好像熟了誒。”江寂驚喜道。
江寂把他切出來的小三角挖出來給他看，“我看了下，裏面紅了。”
那小三角的瓜饢確實紅了，江寂笑道：“洗洗切了吧，如果熟了，再去摘幾個回來，讓大家都嘗嘗。”
江炎抱著瓜出去了，陸九等在屋檐下，看到他出來，把江炎拉到院子裏，小聲說道：“少爺，江寂少爺有些不對勁。”
“怎麽不對勁？”
陸九蹙眉道：“他不止打聽你成親的事，還打聽老爺夫人的喜好和你的喜好。”
江炎聞言楞了一下，隨即唇角微勾，道：“你跟他說了嗎？”
“沒說。”陸九答道，“我跟他說的都是京城裏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沒說。”
江炎淡聲道：“這些事情，他想知道什麽，可以告訴他。”
陸九一驚：“這，這好嗎？”
“嗯。”江炎頓了下，又說，“我自己都不知道，等下你進來一起跟我們說吧。”
“是。”陸九撓撓頭，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江寂要打聽這些事情。
難道是想給老爺夫人送禮？
可他們救了王爺，要送禮，也是王府和陸府給江家送禮啊。
搞不懂。
更搞不懂的是，王爺竟然讓自己告訴江寂這些隱私的事情？
王爺不是嚴令告誡過府裏的人，不可對外人透露幾位主子的事嗎？
怎麽失了個憶，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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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正聽得津津有味, 忽然感覺旁邊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
他轉頭，正撞見江炎疑惑又若有所思的幽深視線。
“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江寂感覺背脊有點發涼。
旁邊陸九也看過去, 王爺又幽幽地盯了自己一眼。
陸九：“？”做錯什麽了？
江炎看著他，淡聲道：“想洗澡就自己去挑水。”
陸九從小跟著王爺長大的, 雖然王爺失憶了，但思維方式沒變，他瞬間明白了王爺這話的意思，這是讓自己趕快消失呢。
他摸摸鼻子：“好的, 我這就去挑水。”
江寂：“？”
“哎, 等下再去啊, 你還沒說完呢。”江寂看著他的背影喊道，“等說完再去啊。”
陸九溜得飛快：“我這幾天都在趕路, 渾身都臭了, 要趕緊洗澡, 改天跟你說！”
江寂：“……”
江寂嘆口氣轉回頭，瞪著江炎：“我還沒聽完呢。”
江炎起身：“你該擦身了，我去洗手打水給你擦身。”
江炎去廚房洗幹凈手, 打來一盆溫水。
天氣太熱, 江寂沒穿上衣, 上身就蓋了件單衣。江炎掀開他的衣服，扶他慢慢起來。
起身的時候有點扯到傷口，江寂忍不住倒吸口氣，緩了緩，說道：“你可真能忍。”
當初江炎身上也都是傷, 可他沒喊過一句。現在江寂自己體會一次，更加清楚了江炎當時是忍受著多麽強烈的痛意和無力感, 也更加佩服他的毅力和忍耐力。
江炎看他一眼，說道：“可能是從小習武，磕磕碰碰慣了。”
“你的耐痛力可真高。”江寂感慨道。
江炎擰幹布巾，給江寂擦臉和脖子。
江寂仰著臉，閉著眼睛任他給自己擦。他身上裹了很多紗布，也只能擦擦露出來的部分。
擦完臉和脖子，江炎握著他的左手腕，給他擦胳膊，一下一下，仔仔細細地擦幹凈。
江炎的左胳膊兩道刀傷，疼得他擡不起來。
他右胳膊沒刀傷，不過手肘有些擦傷，擦了藥沒包紮，忍一忍也能動，能自己擦前面，能自己吃飯，但江寂就是不想再忍著。
這不是前世，生病了也沒人關心，只能自己忍著。
現在，家人都在身邊，都很關心他，他很享受家人的關懷，感覺很溫暖，有依靠。
有人噓寒問暖的生活，很幸福。
他看著江炎仔細給他擦身照顧他的樣子，就覺得很開心。
擦完胳膊，洗幹凈布巾，江炎又換了洗澡的布巾，繼續給他擦腿。
江寂右大腿有一處傷，在側邊，“幸好這傷在側邊，不然我躺著不好睡，趴著也不好睡了。”
“以後都不會讓你受傷了。”江炎說。
江寂看著他，彎著眉眼笑。
“擡擡屁股。”
江炎解開他褲腰帶，給他脫外面的褲子，江寂左邊擡一下，右邊擡一下，褲子終於脫下來，露出上白下黑的兩條腿。
江炎看了眼，轉過去重新洗了下布巾，擰了水後看著江寂：“裏面要擦嗎？”
江寂低頭看了下，“我來吧。”
這地方真不好意思讓江炎擦了。
江炎把布巾遞給他，轉過了頭。
江寂瞥了一眼，自己拉開褲子擦起來，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江炎轉頭的意思？
之前，江寂每次換衣服，或者江炎換衣服，江炎都是避開他的。
江寂自己喜歡江炎，就恨不得對著江炎的肌肉身材斯哈斯哈，好好欣賞一翻。
但，江炎是古人。
古人可能講究非禮勿視？
江寂就是有點不明白，男人間是不是也會非禮勿視就是了。
他心裏琢磨著，擡頭看了眼江炎。江炎臉上慣來是沒什麽表情的，也不知道他是出於禮貌？害羞？還是抗拒？
哎，古代人好難懂，含蓄得很，喜歡都不會直接說出來。
江寂嘆氣，他慣來不善於察言觀色，琢磨不出來江炎的想法。
他擦幹凈，“好了。”
江炎轉過頭來，接過布巾清洗幹凈，開始給他擦腿。
江寂看著他低垂的頭，喚道：“江炎。”
“嗯？”江炎擡頭看他一眼，又繼續擦。
“你說，你為什麽二十六七歲了，為什麽沒成親？”江寂想這個問題蠻久了，“按照你的家世、身份，大把的人等著嫁給你。陸九他們也說你很受歡迎，怎麽沒成親呢？”
江炎握著他腳腕，擦身的動作沒停，淡聲道：“不知道，按陸九說的，應該是沒喜歡的人。”
江寂摸著下巴沈思：“你們不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一般這種不都是門當戶對條件合上了就行？”
古代可沒那麽多先戀愛後結婚的，基本都是先婚後愛，或者婚後也無愛，都是責任啊什麽的支撐著過一生。
“你們？”江炎疑惑地看著他。
江寂眨眨眼，“就是，你們大戶人家，特別是當官的，牽扯的利益糾葛更大，比我們這種平頭百姓更加講究門當戶對。”
江炎擦完一條腿，又清洗了下布巾，說道：“不知道，我沒記憶。”
江寂：“……好吧，我等下問陸九。”
江炎：“等下擦完洗了腳你該睡覺了，多休息，傷口才好得快。”
江寂：“……”
陸九挑水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王爺端著水盆出來，他立即把桶放下，“少爺，我來。”
江炎躲過去他來接盆的手，“不用。”
陸九就看到王爺從他身邊走過，把水倒了，又去打了盆水，先洗了一條布巾晾起來，又洗另一條晾起來。
隨即，王爺又換了個盆打了盆溫水進了房。
陸九跟過去一看，王爺把水盆放小凳子上，江寂正在用那盆水洗腳。
陸九：“！”
陸九震驚得無法言語，王爺竟然給江寂打洗腳水？！
那剛剛那盆水，是江寂的洗臉水？
陸九：“……”
感覺自家王爺失憶後，就仿佛成了另一個人。
陸九把水挑回去廚房，那邊江寂洗完腳，江炎端著洗腳水出來了。
這還不算最震驚的，過了會兒，陸九又看到他家王爺拿著個夜壺出來了。
“少爺！”
陸九趕緊跑過去，搶過夜壺，“這個，我來。”
也不給江炎拒絕的機會，他搶了就走。
江炎只好叮囑道：“倒了用清水洗幹凈。”
“知道。”
陸九弄完後，洗了手，江炎正在堂屋門口給剛洗完澡的江北擦頭發。
陸九走過去說道：“少爺，以後端水倒夜壺這些事讓我來吧。”
“不用，我來。”江炎淡聲道。
“可是，少爺……”
“陸九哥哥，”江北擡頭看著陸九，說道，“以前江炎哥受傷，也是我哥照顧江炎哥的，我也倒過夜壺呢，這又沒啥。”
陸九：“……”你不知道你江炎哥是個什麽身份，知道了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他抹了把臉，坐在門口懷疑人生。
江南也洗澡出來了，看到他發呆，問道：“你在幹嘛？”
陸九望天：“賞月。”
江南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哪裏有月亮？”
陸九：“……”
不知道他們這些大人在幹什麽，江南端著小板凳坐到江北身邊，排隊等著江炎給他擦頭發。
陸九回頭望了眼，“來，我給你擦。”
江炎出聲道：“你去幫嬸嬸把浴桶裏的水倒了。”
“是。”陸九立即起身去了。
江南江北看著陸九的背影，江南回頭趴江炎膝蓋上，問道：“江炎哥，他真是你家的啊？”
“嗯。”江炎給江北擦幹頭發，拿木梳梳理一遍梳順了，又揉散後，“行了。”
江北起身，江南立馬坐了過去，江炎又拿起布巾給江南擦頭發。
江北小小聲跟江炎說道：“我覺得他好像不太聰明。”
江炎：“嗯，沒你聰明。”
江北頓時開心起來。
正出來倒水的聽力極好的陸九：“……”
因為家裏多了好幾個護衛，晚上江寂他們沒再過去新房子睡。
等趙茹他們一家人洗了澡後，陸九他們輪流去洗。
大熱的天，陸九本想就洗冷水，趙茹臨睡前跟他們說道：“鍋裏有熱水，雖然天氣熱，也兌點熱水洗，別著涼了。”
陸九打開鍋蓋，一大鍋的熱水，都燒開了，足夠他們幾人兌溫水。
“好，謝謝夫人。”
趙茹帶著歉意道：“對不住啊，咱們還沒搬家，家裏沒那麽多地方住，只能先請你們打幾天地鋪了。”
陸九和另外兩個護院趕緊搖頭。
陸九說：“夫人沒事的，我們經常在外面跑的，好幾天不洗澡都正常，經常就睡野外地上，靠個墻就能睡的，有地鋪都很好了。”
“辛苦你們了，等過幾天咱們搬家了就好了。”
“不辛苦，夫人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們，我們自己會找地方睡覺的。”
江炎躺下的時候，江寂醒了一下：“安排好了嗎？”
“嗯，放心睡吧，有我。”
江寂又迷迷糊糊睡著了，身體虛弱需要許多睡眠來讓身體修覆。
但是有江炎在，他確實很安心。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陸武趕回來了。
陸九問他：“辦妥了？”
“辦妥了。”陸武看著他身上的農夫衣服，“你衣服哪兒來的？”
“少爺給的。”
陸武從馬上拿下個包袱，“我還給你買了兩套呢。”
“拿來，估計還要待很久，少爺就給了我一身。”陸九接過他手裏的包袱，“走，你得去見見少爺。”
陸九帶著陸武去了江寂的房間，房門是打開的，裏面江炎在餵江寂吃早飯，他敲了敲門。
“少爺，陸武回來了。”
江炎看了一眼，“進來。”
陸武這還是事後第一次見到自家王爺，情緒也有些激動，“少爺！”
“嗯。”江炎看了陸武一眼，“陸九說你去傳信息回去了。”
陸武看了眼床上的江寂，想起辰風交代的，說他們說事的時候，王爺都是當著江寂的面沒避諱的，便答道：“讓人親自回去報信了。”
“嗯，辛苦了，去休息吧。”江炎給江寂餵了口瘦肉粥，江寂直接喝下去了。
陸武看著江炎手裏的碗和勺子，那餵飯的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
他一臉呆滯，陸九把他拉出去了。
陸武出去後，問道：“我，我剛剛沒看錯吧？少爺在給人餵粥？”
陸九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看著他：“少爺還給江寂倒洗腳水和夜壺。”
“！”陸武頓時被雷劈了一樣被定住了。
“洗、洗腳水？和、夜、夜壺？”
陸九滄桑地點頭：“對，還不讓我幫忙。”
陸武：“……”
兩人對望一眼，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們家少爺，從小金枝玉貴的，雖然習武吃了不少苦，但從來沒幹過給別人端洗腳水倒夜壺的事！
就是陸大人他們都沒這待遇呢。
趙茹看到又來了個人，應該是江炎跟他說的那個叫陸武的，她問道：“是陸武吧？你吃早飯了嗎？鍋裏還有早飯。”
陸九給他介紹：“是江寂少爺的母親。”
陸武趕緊道：“哦，夫人好，我吃過了，謝謝夫人。”
江寂吃完了，江炎把碗盤端出來，又洗了手，打了盆溫水。
趙茹問道：“是要給小寂換藥了吧？”
“對。”江炎端著水盆過去，“嬸嬸，你給他倒杯水，要吃藥。”
“好。”趙茹倒了杯溫水也跟了進去，要看看兒子的傷勢。
江寂還坐著，在自己分藥，見趙茹端了水來，他一口把藥片都扔進嘴裏，接過水喝了吞藥。
等江寂吃完藥，江炎帶上一次性手套，把紗布拆開，敷料取下來。
江寂看不到自己的背部，問道：“怎麽樣？在愈合了沒有？”
“嗯，好多了。”江炎看著那四五寸長的刀傷，眉頭微蹙，很礙眼。
江寂想看看自己背部的傷口，隨手就兌了兩面鏡子出來，“娘，你拿著這鏡子照著我傷口，我看看。”
趙茹拿過那面書本大的鏡子，鏡面把人的臉照得特別清晰。
趙茹“呀”了一下，“這是鏡子？”
“對，是不是看得特別清楚？”江寂點頭，“等看完娘你們就拿回去放梳妝臺上。”
“這也太清楚了。”趙茹驚奇道，然後拿著鏡子照著兒子的背上的傷口，“看得到嗎？”
“那個面是玻璃做的，本來是透明的，後面塗了東西，然後就變成了鏡子。”江寂解釋道，又自己拿著一面鏡子調整著角度在取趙茹手裏鏡子的畫面。
“娘，鏡子往我這邊斜一點，我看不到。”
趙茹傾斜了一下角度，江寂又調整了一下，“好了。”
他看了下自己的傷口，“嗯，愈合得還可以，但是好像腫得有點厲害。”
趙茹趕緊問道：“要緊嗎？”
“不要緊，是炎癥還沒消完。”江寂之前跟外科醫生學會看傷口了，“傷口沒有化膿沒有黃黃的滲出液，就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趙茹放了心，放下鏡子。
江炎開始給他消毒，上藥，又換了敷料重新包紮起來。
五個傷口都處理完，江炎又給他把手肘上的傷口消了毒，塗了點藥。
弄完江寂的傷，江寂又擡了下下巴，“我看看你的傷。”
江炎身上有兩處傷，一處在左肩上，一處在左腿上，都是被刀尖劃傷的，不深，兩三厘米長。
趙茹給江寂逢完本來想給他也逢幾針，江炎拒絕了，只塗了金瘡藥包紮好，要把這些線留著以後關鍵時候用。
“都快好了。”江炎說。
江寂堅持：“我看看。”
“那你們看著，我去地裏看看，摘點菜回來。”趙茹出去了，給他們關上了門。
江炎無奈，把外衣脫了，紗布解開。
江寂看著那傷口，確實不算嚴重，已經在愈合了，又看了下他腿上的傷，確認沒問題，這才放了心。
江炎把醫療箱收拾好，陸九在外面說道：“江寂少爺，有個叫鄭師傅的人過來了，說要找您。”
“哦，麻煩請他進來。”
鄭師傅進了房間，看江寂這一身紗布，關切道：“東家，你好些了吧？”
他們就在村裏做事，江寂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好多了。
“那就行。”鄭師傅坐在凳子上跟他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們這邊明天可以弄完，後天打掃幹凈，大後天你們就能搬家了。”
江寂雙眼一亮：“這麽快？”
“嗯，你們家現在不是人多嘛，也住不下，我們趕趕工，趕緊給你搞好了。”
“謝謝鄭師傅。”
“客氣了。”鄭師傅又說道，“還有就是，你說的要建作坊，還建嗎？”
“建！”江寂說道，“圖紙我都畫好了，要不是出事了，我早就跟你商量了。”
江寂喊道：“江炎，幫我把圖紙拿過來吧。”
江炎去洗了手，在堂屋案桌上找到了江寂說的作坊圖紙。
江寂披上衣服，跟鄭師傅討論了好一會兒，把自己的想法、要求跟他說了。
鄭師傅點頭：“行，我去那邊地上看看，明天給你圖紙。”
“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們就是幹這個的。”鄭師傅拿著江寂畫的圖紙起身，笑著說道，“等給你建完這個作坊，你們村那個李大貴也叫我們建房子呢，說是要給他兒子成親。”
江寂笑道：“那你們有得忙了。”
“有活兒忙是好事。”鄭師傅揮了下手，“我走了。”
“行。”
江寂又趴回去，跟江炎說道：“大後天搬家，好像我們也沒多少東西可以搬過去的。”
因為要搬家，江寂後來就沒怎麽給家裏添過東西，都將就著用著。
家裏還是就三張床，三個衣箱，兩張桌子，加上廚房用具，堂屋裏的木料和零部件，還有打谷機風谷機，和牛馬鴨子。
“不過搬過去後，屋子大了，守衛工作反而難一點了。”江寂想了想，“咱們要不要等山賊剿了再搬？”
江炎搖頭：“不用，有八個護衛，夠用。”
“那行，那就大後天搬，到時候搬過去，再添家具，後天我應該能走了。”江寂看著他，“你去跟娘說一聲。還有，要去地裏看看，西紅柿和西瓜應該差不多成熟了，你看看西紅柿紅了沒有？”
“至於西瓜，你找那種被陽光曬得皮亮亮的，紋路清晰的，抱起來放耳朵邊，拍一拍聽下聲音，是脆的咚咚聲就是熟了，如果是悶悶的咚咚聲就是還沒熟。你判斷不了就用匕首戳個三角的口挖出來看看。挖一個看看就行啊，別挖多了，沒熟就把皮塞回去。如果熟了就摘一個回來，我看看。”
江炎點頭出去了，在柴房裏拿了個背簍，去廚房拿了把小刀就往院子外走。
陸九陸武都在院門口守著，見王爺要出去，兩人立即跟上。
陸九問道：“少爺，您去哪兒？”
“地裏。”江炎看他一眼，“留一個在家裏。”
陸九搖頭：“那不行，我們得保護您。”
江炎就靜靜地看著他，“我一會兒就回。”
陸九摸摸鼻子，“哦，那陸武你去。”
陸武功夫比陸九好一點，跟著江炎走了。
趁江炎不在，江寂讓江南把陸九叫了進來。
“江寂少爺，你找我有事？”陸九進房間問道。
“快坐，我有事情問你。”江寂小聲問道，“你家王爺為什麽二十六七了還沒成親？”
陸九撓頭，“王爺每天那麽忙，沒時間想這些事啊。”
“你家王爺不想，難道他父親母親不著急？沒給他說親？”江寂就不相信這世上有不催婚的父母，而且還是在古代。
“這倒是有。”陸九說，“夫人托媒人找了好多適婚年齡的世家小姐的畫像給王爺看的。”
江寂急道：“怎麽樣？”
陸九搖頭：“王爺說三十以前不考慮成親的事。”
“啊？為什麽？”江寂眨眨眼，這拒絕的借口怎麽感覺有點熟？
陸九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江寂沈默片刻，問道：“那麽多好看的世家小姐，他就沒一個看上的？”
陸九嘆氣：“沒有，我家老爺夫人都著急呢。但王爺一心撲在朝政上，旁的事情根本也沒心思去想。”
“哦……”江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陸九看著江寂，忽然問道：“江寂少爺，您該不會想給王爺介紹個媳婦兒吧？”
“啊？”江寂眨眨眼，摸摸鼻子，“沒有啊，你怎麽會這麽想？”
陸九狐疑地看著他，“那你怎麽對王爺成親的事情怎麽感興趣？”
“……就是好奇。”
陸九想了下，“不是想把你妹子嫁給王爺？”
江寂瞪他，“你想什麽呢？我妹妹才十三歲，你是禽獸嗎？”
“……”陸九也急了，“不是，我怎麽就禽獸了？我這不是合理猜測嗎？”
“不準猜！”江寂警告他，“你不準打我家霞兒的主意！聽到了沒有！”
陸九哭笑不得，“我沒打你妹妹主意，我這不是以為你想把妹子嫁給王爺嗎？”
“你想多了！”江寂自豪道，“我家霞兒的夢想是當掌櫃，才不是嫁富豪。”
陸九：“……”
他又驚訝道：“你家妹子想當掌櫃？”
“對啊，不行嗎？”江寂反問。
“……行。”陸九看著江寂，感覺這人咋跟別人不一樣呢，誰家喜歡讓女孩兒出去拋頭露面啊，他咋還那麽自豪呢？
江寂頓了下，又問道：“你家王爺的家人好相處嗎？”
陸九又狐疑地看著他：“你確定不是想嫁妹子？”
“都說了不是！”江寂瞪他。
“那你打聽我家老爺夫人的性情做什麽？”陸九是真的很疑惑，“這不就跟要嫁女兒的父母一樣，把人家一家人的品行都問清楚了？”
“咳，”江寂摸摸鼻子，“我就是好奇。”
“真的？”
江寂腦瓜子一轉，說道：“當然，我想著，陸大人那麽大的官，夫人又是侯爺家的大小姐，他們得是怎樣的人，才能培養出你家王爺這麽優秀的兒子。”
陸九聞言笑道：“我家老爺夫人自然都是極好的人。”
“哦。”能得下人喜歡的，應該是為人不錯的，江寂想著，又問道，“那他們都有什麽喜好沒？比如說喜歡什麽？”
陸九又沈默起來，盯著江寂左看右看。
“做什麽？”江寂被他盯得發毛。
陸九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你很奇怪。”
江寂：“……你說說唄。”
“不行，這個不能告訴你。”
江寂：“……那你家王爺以前喜歡什麽？”
“你自己問他啊。”
“他失憶了。”
“哦，也對。”陸九點頭，“那等他恢覆記憶了再問吧。”
江寂：“……”
陸九笑道：“對不住啊江寂少爺，有些事情能說，有些事情不能說，我們有規定的。”
他說的都是京城人人都知道，或者稍微打聽就能知道的事情，至於更私人一些的秘密，不能說。
江寂嘆氣：“行吧。那你再繼續說說昨天沒說完的那個佳婿榜吧。”
“你不用休息嗎？”
“不用，現在睡不著。”
“行，那我接著跟您說——”
於是，等江炎背著個西瓜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陸九又在跟江寂說那個佳婿榜。
江炎：“……”
他把背簍放下，站門口，敲敲門，“陸九，別打擾江寂休息，他要養傷。”
“是，少爺。”陸九立即起身出來了。
江寂：“……”
他瞪著江炎：“我還沒聽完，才聽到十三名。”
江炎抱著西瓜進屋，“你要打聽那麽多佳婿人選做什麽？”
江寂眨眨眼：“好奇。”
江炎看他一眼，把瓜遞到他跟前：“看看瓜。”
江寂耳朵貼上去，拍了拍。
砰砰地脆響聲。
“好像熟了誒。”江寂驚喜道。
江寂把他切出來的小三角挖出來給他看，“我看了下，裏面紅了。”
那小三角的瓜饢確實紅了，江寂笑道：“洗洗切了吧，如果熟了，再去摘幾個回來，讓大家都嘗嘗。”
江炎抱著瓜出去了，陸九等在屋檐下，看到他出來，把江炎拉到院子裏，小聲說道：“少爺，江寂少爺有些不對勁。”
“怎麽不對勁？”
陸九蹙眉道：“他不止打聽你成親的事，還打聽老爺夫人的喜好和你的喜好。”
江炎聞言楞了一下，隨即唇角微勾，道：“你跟他說了嗎？”
“沒說。”陸九答道，“我跟他說的都是京城裏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沒說。”
江炎淡聲道：“這些事情，他想知道什麽，可以告訴他。”
陸九一驚：“這，這好嗎？”
“嗯。”江炎頓了下，又說，“我自己都不知道，等下你進來一起跟我們說吧。”
“是。”陸九撓撓頭，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江寂要打聽這些事情。
難道是想給老爺夫人送禮？
可他們救了王爺，要送禮，也是王府和陸府給江家送禮啊。
搞不懂。
更搞不懂的是，王爺竟然讓自己告訴江寂這些隱私的事情？
王爺不是嚴令告誡過府裏的人，不可對外人透露幾位主子的事嗎？
怎麽失了個憶，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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