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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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清晨, 天光漸亮。
江寂往左邊翻了個身，手臂習慣性往旁邊一搭，摸了個空。
他睜開眼, 沒見到江炎人影，楞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們現在平南縣，江炎沒跟他睡一個屋。
江寂坐起來，搓了搓臉，起床。
平時在家他也這個點起來, 先去挑水, 有時候去耕地。
這會兒還早, 他穿好衣服拿了牙刷和布巾放臉盆裏，下去洗漱。
打開房門的時候, 隔壁房間的江炎也正好出來。
“早啊。”江寂打了個哈欠, 眼角沁出來生理淚水, “睡得好嗎？”
江炎關好門，看他還有些困頓，“你沒睡好？”
“還行, ”江寂擡手擦了下眼角的淚水, “就是你沒在身邊, 有點沒習慣。”
江炎頓了下，看他一眼，說：“去洗漱吧。”
“嗯。”
兩人到樓下洗漱好，其他人也陸續起來了。
吃早飯時，陳大人看著江寂和江炎都帶上了行李, 問道：“你們收拾行李做什麽？今晚不回來了？”
“嗯，我們今天得住莊子上。”江寂點頭, 又提醒陳大人，“大人，明天上午讓知縣大人來莊子交接種子哦，還有，村長們來送名單的時候提醒他們來買種子的時間。”
“放心，已經交代下去了。”
吃過早飯，知縣大人派了人來領他們去看莊子。
按照江寂的要求，莊子在城外，走路過去只要一刻鐘。
江寂看完很滿意，這次種子沒那麽多，需要的地方也不用那麽大。
江寂準備每個縣都放一些紅薯土豆和玉米，平均分到幾個縣裏。
為了更快推廣開來，讓更多人種上，他兌換的種子都是方便自留種子種植的自交種，這樣，來年，水稻、玉米、棉花和土豆每個縣都能成倍推廣開來。
而紅薯，今年就可以慢慢由紅薯藤扡插種植推開。
這些道理他都跟陳大人他們說過，後面各個縣就能知道要怎麽自己推。
看完莊子，陳大人他們離開了，江寂就等著縣衙那邊送統計數據過來，在此之前，今天都很空閑。
把包袱放下，江寂和江炎到廚房燒了壺開水，又兌了盤花生、瓜子出來，坐屋檐下喝茶嗑瓜子。
江寂還有些好奇，“江炎，你說知縣大人這邊給種子的定價是多少？不會擡太高吧？”
江寂的種子定價是水稻和棉花一斤四十文，紅薯土豆一斤十文，玉米一斤二十文，都是計算過的，紅薯土豆每畝需要的量大，都是上百斤的，又是第一次種，定價便宜點，還能在農戶的承受範圍內。
只要種完一季，農戶都能回本還能賣種子賺錢。
江炎搖頭：“就看陳大人給的壓力夠不夠了。”
“陳大人倒是說過會留人監督，”江寂哢哢哢嗑著瓜子，“但是，這種事，誰知道監督的人又靠譜不靠譜呢。”
但是江寂也沒那麽多時間來親自賣種子了。
江炎看他一眼，沒說話，剝著手裏的花生，手指頭一捏一搓，把花生紅衣都給搓掉了。
“你不喜歡吃花生皮嗎？”江寂問。
江炎看了下手裏的花生，頓了下，“不知道，可能是以前的習慣。”
江寂看著，忍不住說道：“其實，那個紅衣很有營養的。”
江寂小時候看他爸也老搓掉花生皮，就學他爸，但他媽媽那時候就不準他學他爸，讓他一起吃，說有營養。
後面他就不再搓皮，都是一起吃的了。
江炎轉頭看過來，“什麽？”
“就這個。”江寂指了指被他搓在桌上的花生紅皮，“這個有營養，好像還能作藥，反正是對身體好的。”
江炎看了下手裏的花生，擡眼見江寂靜靜地看著他，失笑，把整顆花生米扔進了嘴裏。
江寂滿意了，繼續嗑起瓜子來。
“你腿怎麽樣了？”江炎問道。
江寂晃了晃雙腿：“好多了，有點點癢。”
“塗藥了嗎？”
江寂頓住。
江炎看著他，“忘了？”
“明天應該就好了。”江寂感覺沒太大問題。
江炎提醒他：“明天要去另一個縣，比昨天要騎得久。”
“哦。”江寂放下瓜子，拍拍手站起來，“我現在塗。”
他去洗了個手，懶得走了，就在廚房裏塗藥。脫褲子的時候他頓了下，想起來昨天的事情，擡手把直播間暫停了，然後很快塗完藥穿好褲子，重新點開。
【今天反應過來了】
【嗐，都是大男人，有什麽不能看的】
這是昨天江寂說的話，觀眾還給他了，江寂嘆氣：“……這不還有女孩子在看嗎？說不定還有未成年，你們說話悠著點。”
【喲，你昨天可沒這麽害羞】
“人是會成長的，行了，我要出去陪江炎了。”
兩人悠哉悠哉地等到中午，江寂還閉著眼小睡了片刻，做午飯的時候，官差終於帶著統計數據來了。
“多謝大哥，麻煩告訴大人，明天早上帶人過來就行。”
“行。”衙差點頭，看了下四周，“你們這要幫忙嗎？”
“不用，多謝大哥。”
吃了午飯，兩人去睡了個午覺，起來順著山莊轉了一圈，又去官道上看了看。
江寂小聲問道：“有人嗎？”
江炎點頭：“有兩個。”
江寂嘆口氣，朝他使了個眼色，“走。”
兩人繞到盯梢的人身後，江寂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轉身，驚恐地發現正是他盯梢的江寂和江炎。
江寂下巴一擡，說道：“我記住你長相了，我家大哥畫技一流，畫個畫像還是很在行的。不管你家主人是誰，回去告訴他，若是還來盯著我們，我們就不賣種子了，到時候陳大人和巡撫大人問起來，我就把你的畫像拿給大人，責任全在你和你家主人。你看著辦吧。”
說完，江寂就抱胸盯著那人。
那人聞言，臉色頓時一變，想了想，飛快溜走了。
兩人找到第二個人，如法炮制，那人略微猶豫了一下，也走了。
江寂看著那人身影，哼了一聲，“走，回去。”
傍晚的時候，他們又出來官道上走了一圈，沒看到人了，不知道更遠的地方還有沒有，也管不了那麽遠了。
第二天一早，江寂和江炎剛吃過早飯，知縣大人和陳大人他們就帶著人過來了。
江寂打開倉庫的門，“都已經準備好了，在這倉庫和這五間房裏，全是一百斤一袋的，水稻和棉花種子夠數，紅薯土豆和玉米都是兩成數量，來清點稱重吧。”
倉庫裏，江寂只平放了一層袋子，方便清點，滿當當都是種子。
一袋袋稱重很花時間，知縣大人笑道：“挑幾袋過稱就行，江寂兄弟的人品本官還是信得過的。”
江寂笑道：“感謝大人信任，不過親兄弟也明算賬呢，這種事還是清楚點好，都過過稱，是多少就多少，大家都放心。”
知縣大人頓了下，道：“行。”
為了加快速度，他讓人到附近村民家裏借了很多稱來，還借了些人手，一上午把種子都過了稱清點完畢。
在他們稱重的時候，江寂趁著這段時間，把紅薯土豆水稻怎麽育苗，教給了附近的村民，到時候讓他們教其他村長就行。
最後算好賬，總共九千四百八十兩銀子。
這是要縣衙墊付的，知縣大人寫了張欠條給江寂，保證賣完種子就把錢給他送過去。
江寂收下了欠條，吃過午飯跟江炎收拾好包袱，和陳大人一起出發前往下一個縣。
在他們走後沒多久，四名身穿黑色勁衣腰側佩劍的人騎著馬進了平南縣城。
客棧房間裏，四人圍坐桌邊。
“辰風，怎麽辦，附近六七個縣我們都找遍了，都沒王爺的消息。”
“別慌，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
“這都快一個月了，要不，我們還是去找巡撫協助吧，人手多，找起來快一點。”
“不行，陸大人說了，王爺失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陸大人和韓將軍都派了人下來，就是把整個州府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王爺。”
“這樣，這裏我和小九負責，你倆去昌平縣，無論結果如何，五天後，我們到平陽縣匯合。”
“王爺身受重傷，會跑這麽遠嗎？這裏離事發地有一百多裏了，昌平縣距離這裏也還有七八十裏路呢。”
“那不然怎麽辦，我們把那方圓百裏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只能擴大範圍向北繼續找，王爺如果好了，定會想辦法北上回京，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王爺，護他安全。”
“行。”
兩人往北行去，另外兩人找了個客棧，放下行李和馬匹，也立即出門去城裏尋人去了。
*
江寂和陳大人一行人快馬加鞭往東而去，在傍晚到達了下一個縣。
江寂直接讓知縣大人給了他數據，然後帶他們到了山莊住下，讓他們明天上午來交易，把人趕回去了。
陳大人看著江寂他們的行事，若有所思，但他沒說什麽。
重要的是種子，至於江寂他們怎麽運來的，為何沒聽到一點風聲，現在不重要。
江寂跟陳大人告別的時候，跟陳大人說明了，有人在監視他們，他非常不喜歡。
不知道陳大人跟下面的人說了什麽，後面這樣的情況倒是少了些，讓江寂舒心不少。
後面的縣不需要那麽多時間，他們到的時候，知縣大人都已經統計好了數據，江寂只要在夜晚把種子準備好第二天跟縣衙交易就行。
他倆每到一個縣都會預留半天時間去城裏走一走，逛一逛，幫江炎尋找家人，尋找記憶。
這天，兩人下午在城裏逛了一圈，可惜的是，仍然沒人認出江炎來。
這已經是第五個縣，他們出來也十三天了。
夕陽落下，江寂和江炎出了城往城外的山莊走去。
江寂看了眼江炎的神情，斟酌了下，說道：“我們可能漏了些地方，比如可能你是哪個鎮上的，不是縣城的。”
江炎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嗯，你放心，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記憶找不回來，家人也找不到，江寂代入自己想了想，那肯定很迷茫不安，心裏沒底。
江炎臉上的神情倒是真的很平靜，但是跟他相處久了，江寂知道他一向這樣穩重，遇到事情也不見多慌張，最多皺皺眉頭，他向來第一時間是尋求解決辦法，而不是情緒發洩。
安全又可靠。
江寂沈默片刻，說道：“也有可能你只是路過的，然後被強盜搶劫，不是咱們州府的人，所以這邊的人都不認識你。”
“有這可能。”江炎點頭應道。
“等你記憶恢覆了就知道了，總會想起來的。”江寂拍拍他肩膀，“這段時間，就在我家休養吧，順便幫我種種田，就當鍛煉下身體，好吧？”
江炎看著他，青年唇角微勾，雙眼閃著亮光，眼神期待，他輕輕點頭，“好。”
*
知府衙門裏，胡大人看著手裏的字條，冷笑一聲，扔在了桌上。
旁邊師爺撿起來看了眼，是下面的縣匯報上來的信息，江寂他們去過的四個縣，種子加起來賣了有差不多四萬兩銀子了。
他瞧了瞧胡大人的神色，問道：“大人，他們馬上就要走完那幾個縣了，咱們，就這麽算了？”
胡大人臉色陰沈，目光仿佛淬了毒，他嗤笑一聲，“耍了我想就這麽了了，他一個鄉巴佬，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師爺看著他的臉色，斟酌著小聲問：“大人是想？”
胡大人沈思片刻，問道：“他們最後一個縣是華文縣吧？”
“是，”師爺給胡大人倒了杯茶，說道，“他們從昌平出發往南到平南縣，再往東，又往南往西，繞了一圈，正好到華文縣，華文縣縣城往東一百六七十裏左右，就是昌平縣，往東南就是平南縣，三個縣相鄰。”
胡大人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道：“我記得，那邊有個什麽山，是個山賊窩。”
“是，骷髏嶺，從華文縣到昌平縣的必經之地。”師爺目光一亮，猜測道，“大人，您是想讓骷髏嶺的……”
師爺手在脖子前劃了一下，胡大人沒言語。
師爺擔心，“可範大人那邊現在很重視江寂啊。”
“你想什麽呢？誰說要他命了？”胡大人冷笑，“給他個教訓而已。”
師爺不明白：“那您是想？”
胡大人斜了他一眼：“給那邊漏個消息，就說有兩人身懷巨款會從他們那邊經過，他們自然知道怎麽辦。”
師爺頓時明白了，佩服道：“還是大人厲害，我這就去辦。”
師爺走出去兩步，停下腳步，又返回來問道：“大人，要是陳大人跟他們一起回昌平呢？”
“姓江的不是要急著回來播種嗎，讓華文的縣令拖陳大人一兩天。”
“我知道了。”
*
華文縣，郊外的山莊裏。
知縣大人把一個欠條交給江寂，又問道：“小兄弟，你真的不多待兩天嗎？兩天後，我們這邊種子賣完就能直接給錢你了啊。”
江寂搖頭：“大人，我們出來十六天了，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要回去播種了，再晚就耽誤了。”
知縣大人無奈，勸道：“那行，那你們回去多當心。”
“好，謝謝大人。”
江寂兩人收拾好行李，又跟陳大人道別。
“真這麽急？”陳大人皺眉說道，“我聽說附近有山賊橫行，你們等兩天我辦完這邊的事可以跟你們一起回，人多安全一點。”
江寂搖頭，“氣候不等人，鄉親們都是跟著我家的步驟播種的，耽誤不起。”
陳大人見他們去意已決，叮囑：“那你們千萬小心。”
“好，謝謝大人。”
江寂和江炎回到城裏吃了午飯，把馬匹餵飽，準備從東門出發回家。
江炎看了眼他的腿，“要不租個馬車？”
“不用，馬車太慢了，我就想早點回家。”
“你腿……”
“沒事，我纏了紗布了，耐磨。”
這陣子頻繁要騎馬趕路，江寂腿上之前的紅腫剛好一點又被磨，最後還是被磨破皮了，江寂纏了紗布裹了起來。
盡管後來江炎給他弄了個棉花墊套腿上，也沒好多少。
江炎見他堅持，沒再多說：“行。”
騎行到郊外十幾裏，在一個岔路口，江炎把韁繩一拉，往南行去。
“是這條路嗎？別迷路啦。”江寂坐在前面大聲問道。
“應該是。”江炎非常淡定，“不行再回來。”
江寂：“……行叭。”
往南彎彎曲曲的小路行了一刻多鐘，兩人看到了官道，前行一段路，正好遇到一位挑著籮筐的大叔，江炎勒停馬匹。
江寂彎腰問道：“大叔，請問，平南縣是往這個方向去嗎？”
“是啊，是這邊。”
“多謝大叔。”
江寂回頭高興地拍拍江炎的胳膊：“是這邊，走。”
“駕！”
江炎手一抖韁繩，馬蹄飛奔往前駛去。
骷髏嶺有山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江寂現在收到了四個縣送來的種子款項，四萬多兩銀子，他們可不會那麽傻乎乎地走那條有山賊的道。
當然是安全第一，不然被山賊搶去，這一個多月都白幹了，還得冒著生命風險。
往南先回到平南，再回家，也就多了五六十裏路而已。
他們趕在平南城門關門前到了平南縣，到了城裏最好的客棧開了間房，今晚要在這邊住一晚。
“小二，來三四個你們店裏最好的菜送上來，四碗米飯，再勞煩幫我們把兩匹馬餵飽點啊，準備好熱水，我們吃完飯要洗漱。”江寂給了小二一塊碎銀子做小費。
小二見了眉開眼笑地點頭：“好嘞，客官等著，這就安排，你們先喝口茶歇歇。”
小二放下茶壺下去了。
兩人開了一間房，進去後，把包袱放下，江寂一屁股坐凳子上，伸長了腿。
“累死我了，人都要顛散架了。”
騎了一下午馬，江寂感覺胃都要被顛出來了。
江炎看他一眼，輕笑一聲，拿起茶壺倒了兩杯水。
江寂喝了一口，趕緊放下了，“我靠，這也太燙了。”
“那等等再喝。”
江寂渴得很，幹脆用積分兌了兩瓶礦泉水出來，遞給江炎一瓶，“還是喝這個吧。”
他們一路上渴的時候江寂也拿出來過，江炎已經喝過了，接過來擰開蓋子喝起來。
江寂噸噸噸喝下去半瓶。
不一會兒，小二送上來兩盆水，兩人先洗了下臉和手，等著小二送飯菜上來，吃飽後開始洗澡。
熱水兌好了，江炎放下桶，轉身道：“我看看你的腿。”
江寂把直播間按了暫停，脫下外褲，大腿根上的紗布上沁了點血出來。
江炎皺眉：“你擦擦身，別洗了，好了再洗。”
江寂看著嘆氣：“行吧。那你先洗，我等下打盆水擦擦就行。”
“你先擦吧，擦身快一點。”
“我還得塗藥呢，不想再脫一次褲子。行了，你快洗吧，待會水冷了，我給你放風去。”江寂把褲子穿上，端著凳子坐到門口去了。
江炎看著關緊的門，快速脫了衣服洗起來。
江寂坐門口，又把直播間打開了。
【你洗澡這麽快？有沒有三分鐘？】
【主播你速度夠快哈】
江寂看了眼走廊，沒人，他小聲道：“沒洗，腿破皮了，江炎不讓我洗，我等下擦擦身就行。現在江炎在洗。”
【哦喲，原來是江炎不讓你洗啊】
【那你坐門口守門？】
【哎，都是大男人，洗個澡還要特意避出來？】
【他喜歡男人，大男人在他眼裏才有吸引力】
【所以主播你跑出來看門是怕自己定力不夠嗎？】
【哈哈哈，你們別逗他了】
江寂：“……”
“快撿撿你們的節操吧，掉一地了都，我真是服了你們了，也不怕被未成年看見。”
【未成年不要看他的直播】
【就看，要你管】
【我成年了，我申請看成年頻道內容】
【我也成年了】
江寂：……
“未成年都被你們帶壞了，沒成年的朋友們，你們還是別看直播了，小心汙了你們的眼睛。”
【放暑假呢，爸媽都管不著】
【這算個啥，學校都有性教育的，該懂的都懂了】
江寂：……
跟網友們聊了沒一會兒，房門忽然開了。
江寂驚訝轉頭，打量了江炎一眼：“你就洗完了？”
“嗯，進來吧。”
江寂看著他確實換了中衣，眉眼還帶著水汽，疑惑：“你不多泡會兒嗎？泡澡解乏。”
“明天回去再泡。”江炎端起他的凳子，“進來，給你留了水擦身、洗腳。”
“哦。”江寂跟著他進去，把門關上。
看江炎在桌邊擦頭發沒看這邊，江寂飛快把上衣都脫了，擰了布巾自己擦起來。
擦完前面，又擦後背，他胳膊轉不過去，擦不到背心，正打算展開布巾繞背後擦，一只手拿過了他的布巾。
“我給你擦。”
江寂回頭看他一眼，江炎頭發散著，穿著中衣，眉眼潤黑，柔和地看著他。
江寂回過頭，“哦，行，謝謝。”
江炎在盆裏洗了下布巾擰幹，展開疊了兩下，然後拿著布巾從後脖子開始，給他一下下擦著。
先是後脖子，然後是肩膀，再到後背心，肩胛骨……
他的手指時不時會碰到江寂的皮膚，若有若無的，感覺有點癢，江寂忍不住縮了下。
“怎麽？重了？”江炎輕聲問道。
“不是，”江寂撓撓臉，“輕了，可以重一點。”
“嗯。”江炎的力道果然加大了點。
洗了次布巾，江炎給他擦腰，剛擦一下，江寂扭了下身，轉過來，說道：“這裏可以擦到，我自己來。”
江炎看了他一眼，把布巾遞給他，“待會在浴桶裏泡泡腳。”
“行。”
江寂飛快地擦完身，穿好衣服，然後坐到浴桶邊用江炎的洗澡水洗了腳，把腿也洗了下，泡了一會兒，用桶裏剩下的溫水沖了下，擦幹凈。
江炎去叫小二擡水了，江寂坐到床上塗藥。
他的大腿根紅腫了，又痛又癢，磨破的皮粘在了紗布上，江寂小心取下來，再塗上藥膏，讓它晾一會兒吸收藥效。
藥膏清清涼涼的，江寂覺得很舒服，本打算等下藥膏幹一點就纏上紗布的，誰知他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江炎等小二把浴桶收拾好擡出去，關好門，回來就看到江寂敞著兩條腿睡著了。
沒包紮，也沒穿上中褲，就光著兩條腿。
江炎看了一會兒，過去坐在床邊，看著那破皮的地方，又給他抹了點藥膏，再拿過一旁的紗布給他包紮腿。
擡他腿的時候，江寂迷迷糊糊醒了。
江炎看他一眼，說道：“給你包紮，你繼續睡。”
聽到江炎熟悉的聲音，江寂“哦”了一聲，又放心地睡了過去。
江炎給他包紮好，穿上中褲，蓋好被子，再把兩人放著銀錢的包放到床裏側，這才躺上床睡到江寂身邊。
他閉上眼沒一會兒，身邊偎過來一具溫熱的身體，胳膊環上了他的腰，腦袋抵在他的肩頭。
在這熟悉的睡姿裏，江炎也馬上睡著了。
骷髏嶺附近官道一旁的山坡上，七八個黑衣大漢蹲在灌木叢裏，眼睛都盯著下面的官道。
啪！
一個人揮手打死一只蚊子，撓了撓脖子，“大哥，這都要子時了，那兩人不可能來了吧。”
“是啊大哥，都這點了，肯定在前面哪個驛站休息了。”
“不是說中午就出發了，那兩個人幹什麽去了？就六七十裏路，走都走到了吧？”
“這鬼影子都沒見著一個！大哥，那消息該不會是假的吧？”
“不是說有四萬兩銀票嗎？”
“一般人很少會敢從這裏走。他們就倆人，會不會往南邊走了？”
“就是，知道我們骷髏嶺的威名，誰敢來啊。”
“都給我閉嘴！”為首的人喝了一聲，所有人都噤了聲。
為首那人站起身，一刀砍斷一截灌木，粗聲粗氣地罵道：“他娘的，胡元武給的什麽消息，耍我玩兒是吧！走，回寨子！”
“好嘞，走走走，回去。”
一群人在這裏蹲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哪裏有人經過！
盡餵蚊子了。
第二天清晨，江寂和江炎睡飽了，起來吃過飯就出發，騎了一個多時辰的馬，帶著四萬兩銀票還有兩張欠條，風塵仆仆地回到了家。
“娘，我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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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天光漸亮。
江寂往左邊翻了個身，手臂習慣性往旁邊一搭，摸了個空。
他睜開眼, 沒見到江炎人影，楞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們現在平南縣，江炎沒跟他睡一個屋。
江寂坐起來，搓了搓臉，起床。
平時在家他也這個點起來, 先去挑水, 有時候去耕地。
這會兒還早, 他穿好衣服拿了牙刷和布巾放臉盆裏，下去洗漱。
打開房門的時候, 隔壁房間的江炎也正好出來。
“早啊。”江寂打了個哈欠, 眼角沁出來生理淚水, “睡得好嗎？”
江炎關好門，看他還有些困頓，“你沒睡好？”
“還行, ”江寂擡手擦了下眼角的淚水, “就是你沒在身邊, 有點沒習慣。”
江炎頓了下，看他一眼，說：“去洗漱吧。”
“嗯。”
兩人到樓下洗漱好，其他人也陸續起來了。
吃早飯時，陳大人看著江寂和江炎都帶上了行李, 問道：“你們收拾行李做什麽？今晚不回來了？”
“嗯，我們今天得住莊子上。”江寂點頭, 又提醒陳大人，“大人，明天上午讓知縣大人來莊子交接種子哦，還有，村長們來送名單的時候提醒他們來買種子的時間。”
“放心，已經交代下去了。”
吃過早飯，知縣大人派了人來領他們去看莊子。
按照江寂的要求，莊子在城外，走路過去只要一刻鐘。
江寂看完很滿意，這次種子沒那麽多，需要的地方也不用那麽大。
江寂準備每個縣都放一些紅薯土豆和玉米，平均分到幾個縣裏。
為了更快推廣開來，讓更多人種上，他兌換的種子都是方便自留種子種植的自交種，這樣，來年，水稻、玉米、棉花和土豆每個縣都能成倍推廣開來。
而紅薯，今年就可以慢慢由紅薯藤扡插種植推開。
這些道理他都跟陳大人他們說過，後面各個縣就能知道要怎麽自己推。
看完莊子，陳大人他們離開了，江寂就等著縣衙那邊送統計數據過來，在此之前，今天都很空閑。
把包袱放下，江寂和江炎到廚房燒了壺開水，又兌了盤花生、瓜子出來，坐屋檐下喝茶嗑瓜子。
江寂還有些好奇，“江炎，你說知縣大人這邊給種子的定價是多少？不會擡太高吧？”
江寂的種子定價是水稻和棉花一斤四十文，紅薯土豆一斤十文，玉米一斤二十文，都是計算過的，紅薯土豆每畝需要的量大，都是上百斤的，又是第一次種，定價便宜點，還能在農戶的承受範圍內。
只要種完一季，農戶都能回本還能賣種子賺錢。
江炎搖頭：“就看陳大人給的壓力夠不夠了。”
“陳大人倒是說過會留人監督，”江寂哢哢哢嗑著瓜子，“但是，這種事，誰知道監督的人又靠譜不靠譜呢。”
但是江寂也沒那麽多時間來親自賣種子了。
江炎看他一眼，沒說話，剝著手裏的花生，手指頭一捏一搓，把花生紅衣都給搓掉了。
“你不喜歡吃花生皮嗎？”江寂問。
江炎看了下手裏的花生，頓了下，“不知道，可能是以前的習慣。”
江寂看著，忍不住說道：“其實，那個紅衣很有營養的。”
江寂小時候看他爸也老搓掉花生皮，就學他爸，但他媽媽那時候就不準他學他爸，讓他一起吃，說有營養。
後面他就不再搓皮，都是一起吃的了。
江炎轉頭看過來，“什麽？”
“就這個。”江寂指了指被他搓在桌上的花生紅皮，“這個有營養，好像還能作藥，反正是對身體好的。”
江炎看了下手裏的花生，擡眼見江寂靜靜地看著他，失笑，把整顆花生米扔進了嘴裏。
江寂滿意了，繼續嗑起瓜子來。
“你腿怎麽樣了？”江炎問道。
江寂晃了晃雙腿：“好多了，有點點癢。”
“塗藥了嗎？”
江寂頓住。
江炎看著他，“忘了？”
“明天應該就好了。”江寂感覺沒太大問題。
江炎提醒他：“明天要去另一個縣，比昨天要騎得久。”
“哦。”江寂放下瓜子，拍拍手站起來，“我現在塗。”
他去洗了個手，懶得走了，就在廚房裏塗藥。脫褲子的時候他頓了下，想起來昨天的事情，擡手把直播間暫停了，然後很快塗完藥穿好褲子，重新點開。
【今天反應過來了】
【嗐，都是大男人，有什麽不能看的】
這是昨天江寂說的話，觀眾還給他了，江寂嘆氣：“……這不還有女孩子在看嗎？說不定還有未成年，你們說話悠著點。”
【喲，你昨天可沒這麽害羞】
“人是會成長的，行了，我要出去陪江炎了。”
兩人悠哉悠哉地等到中午，江寂還閉著眼小睡了片刻，做午飯的時候，官差終於帶著統計數據來了。
“多謝大哥，麻煩告訴大人，明天早上帶人過來就行。”
“行。”衙差點頭，看了下四周，“你們這要幫忙嗎？”
“不用，多謝大哥。”
吃了午飯，兩人去睡了個午覺，起來順著山莊轉了一圈，又去官道上看了看。
江寂小聲問道：“有人嗎？”
江炎點頭：“有兩個。”
江寂嘆口氣，朝他使了個眼色，“走。”
兩人繞到盯梢的人身後，江寂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轉身，驚恐地發現正是他盯梢的江寂和江炎。
江寂下巴一擡，說道：“我記住你長相了，我家大哥畫技一流，畫個畫像還是很在行的。不管你家主人是誰，回去告訴他，若是還來盯著我們，我們就不賣種子了，到時候陳大人和巡撫大人問起來，我就把你的畫像拿給大人，責任全在你和你家主人。你看著辦吧。”
說完，江寂就抱胸盯著那人。
那人聞言，臉色頓時一變，想了想，飛快溜走了。
兩人找到第二個人，如法炮制，那人略微猶豫了一下，也走了。
江寂看著那人身影，哼了一聲，“走，回去。”
傍晚的時候，他們又出來官道上走了一圈，沒看到人了，不知道更遠的地方還有沒有，也管不了那麽遠了。
第二天一早，江寂和江炎剛吃過早飯，知縣大人和陳大人他們就帶著人過來了。
江寂打開倉庫的門，“都已經準備好了，在這倉庫和這五間房裏，全是一百斤一袋的，水稻和棉花種子夠數，紅薯土豆和玉米都是兩成數量，來清點稱重吧。”
倉庫裏，江寂只平放了一層袋子，方便清點，滿當當都是種子。
一袋袋稱重很花時間，知縣大人笑道：“挑幾袋過稱就行，江寂兄弟的人品本官還是信得過的。”
江寂笑道：“感謝大人信任，不過親兄弟也明算賬呢，這種事還是清楚點好，都過過稱，是多少就多少，大家都放心。”
知縣大人頓了下，道：“行。”
為了加快速度，他讓人到附近村民家裏借了很多稱來，還借了些人手，一上午把種子都過了稱清點完畢。
在他們稱重的時候，江寂趁著這段時間，把紅薯土豆水稻怎麽育苗，教給了附近的村民，到時候讓他們教其他村長就行。
最後算好賬，總共九千四百八十兩銀子。
這是要縣衙墊付的，知縣大人寫了張欠條給江寂，保證賣完種子就把錢給他送過去。
江寂收下了欠條，吃過午飯跟江炎收拾好包袱，和陳大人一起出發前往下一個縣。
在他們走後沒多久，四名身穿黑色勁衣腰側佩劍的人騎著馬進了平南縣城。
客棧房間裏，四人圍坐桌邊。
“辰風，怎麽辦，附近六七個縣我們都找遍了，都沒王爺的消息。”
“別慌，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
“這都快一個月了，要不，我們還是去找巡撫協助吧，人手多，找起來快一點。”
“不行，陸大人說了，王爺失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陸大人和韓將軍都派了人下來，就是把整個州府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王爺。”
“這樣，這裏我和小九負責，你倆去昌平縣，無論結果如何，五天後，我們到平陽縣匯合。”
“王爺身受重傷，會跑這麽遠嗎？這裏離事發地有一百多裏了，昌平縣距離這裏也還有七八十裏路呢。”
“那不然怎麽辦，我們把那方圓百裏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只能擴大範圍向北繼續找，王爺如果好了，定會想辦法北上回京，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王爺，護他安全。”
“行。”
兩人往北行去，另外兩人找了個客棧，放下行李和馬匹，也立即出門去城裏尋人去了。
*
江寂和陳大人一行人快馬加鞭往東而去，在傍晚到達了下一個縣。
江寂直接讓知縣大人給了他數據，然後帶他們到了山莊住下，讓他們明天上午來交易，把人趕回去了。
陳大人看著江寂他們的行事，若有所思，但他沒說什麽。
重要的是種子，至於江寂他們怎麽運來的，為何沒聽到一點風聲，現在不重要。
江寂跟陳大人告別的時候，跟陳大人說明了，有人在監視他們，他非常不喜歡。
不知道陳大人跟下面的人說了什麽，後面這樣的情況倒是少了些，讓江寂舒心不少。
後面的縣不需要那麽多時間，他們到的時候，知縣大人都已經統計好了數據，江寂只要在夜晚把種子準備好第二天跟縣衙交易就行。
他倆每到一個縣都會預留半天時間去城裏走一走，逛一逛，幫江炎尋找家人，尋找記憶。
這天，兩人下午在城裏逛了一圈，可惜的是，仍然沒人認出江炎來。
這已經是第五個縣，他們出來也十三天了。
夕陽落下，江寂和江炎出了城往城外的山莊走去。
江寂看了眼江炎的神情，斟酌了下，說道：“我們可能漏了些地方，比如可能你是哪個鎮上的，不是縣城的。”
江炎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嗯，你放心，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記憶找不回來，家人也找不到，江寂代入自己想了想，那肯定很迷茫不安，心裏沒底。
江炎臉上的神情倒是真的很平靜，但是跟他相處久了，江寂知道他一向這樣穩重，遇到事情也不見多慌張，最多皺皺眉頭，他向來第一時間是尋求解決辦法，而不是情緒發洩。
安全又可靠。
江寂沈默片刻，說道：“也有可能你只是路過的，然後被強盜搶劫，不是咱們州府的人，所以這邊的人都不認識你。”
“有這可能。”江炎點頭應道。
“等你記憶恢覆了就知道了，總會想起來的。”江寂拍拍他肩膀，“這段時間，就在我家休養吧，順便幫我種種田，就當鍛煉下身體，好吧？”
江炎看著他，青年唇角微勾，雙眼閃著亮光，眼神期待，他輕輕點頭，“好。”
*
知府衙門裏，胡大人看著手裏的字條，冷笑一聲，扔在了桌上。
旁邊師爺撿起來看了眼，是下面的縣匯報上來的信息，江寂他們去過的四個縣，種子加起來賣了有差不多四萬兩銀子了。
他瞧了瞧胡大人的神色，問道：“大人，他們馬上就要走完那幾個縣了，咱們，就這麽算了？”
胡大人臉色陰沈，目光仿佛淬了毒，他嗤笑一聲，“耍了我想就這麽了了，他一個鄉巴佬，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師爺看著他的臉色，斟酌著小聲問：“大人是想？”
胡大人沈思片刻，問道：“他們最後一個縣是華文縣吧？”
“是，”師爺給胡大人倒了杯茶，說道，“他們從昌平出發往南到平南縣，再往東，又往南往西，繞了一圈，正好到華文縣，華文縣縣城往東一百六七十裏左右，就是昌平縣，往東南就是平南縣，三個縣相鄰。”
胡大人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道：“我記得，那邊有個什麽山，是個山賊窩。”
“是，骷髏嶺，從華文縣到昌平縣的必經之地。”師爺目光一亮，猜測道，“大人，您是想讓骷髏嶺的……”
師爺手在脖子前劃了一下，胡大人沒言語。
師爺擔心，“可範大人那邊現在很重視江寂啊。”
“你想什麽呢？誰說要他命了？”胡大人冷笑，“給他個教訓而已。”
師爺不明白：“那您是想？”
胡大人斜了他一眼：“給那邊漏個消息，就說有兩人身懷巨款會從他們那邊經過，他們自然知道怎麽辦。”
師爺頓時明白了，佩服道：“還是大人厲害，我這就去辦。”
師爺走出去兩步，停下腳步，又返回來問道：“大人，要是陳大人跟他們一起回昌平呢？”
“姓江的不是要急著回來播種嗎，讓華文的縣令拖陳大人一兩天。”
“我知道了。”
*
華文縣，郊外的山莊裏。
知縣大人把一個欠條交給江寂，又問道：“小兄弟，你真的不多待兩天嗎？兩天後，我們這邊種子賣完就能直接給錢你了啊。”
江寂搖頭：“大人，我們出來十六天了，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要回去播種了，再晚就耽誤了。”
知縣大人無奈，勸道：“那行，那你們回去多當心。”
“好，謝謝大人。”
江寂兩人收拾好行李，又跟陳大人道別。
“真這麽急？”陳大人皺眉說道，“我聽說附近有山賊橫行，你們等兩天我辦完這邊的事可以跟你們一起回，人多安全一點。”
江寂搖頭，“氣候不等人，鄉親們都是跟著我家的步驟播種的，耽誤不起。”
陳大人見他們去意已決，叮囑：“那你們千萬小心。”
“好，謝謝大人。”
江寂和江炎回到城裏吃了午飯，把馬匹餵飽，準備從東門出發回家。
江炎看了眼他的腿，“要不租個馬車？”
“不用，馬車太慢了，我就想早點回家。”
“你腿……”
“沒事，我纏了紗布了，耐磨。”
這陣子頻繁要騎馬趕路，江寂腿上之前的紅腫剛好一點又被磨，最後還是被磨破皮了，江寂纏了紗布裹了起來。
盡管後來江炎給他弄了個棉花墊套腿上，也沒好多少。
江炎見他堅持，沒再多說：“行。”
騎行到郊外十幾裏，在一個岔路口，江炎把韁繩一拉，往南行去。
“是這條路嗎？別迷路啦。”江寂坐在前面大聲問道。
“應該是。”江炎非常淡定，“不行再回來。”
江寂：“……行叭。”
往南彎彎曲曲的小路行了一刻多鐘，兩人看到了官道，前行一段路，正好遇到一位挑著籮筐的大叔，江炎勒停馬匹。
江寂彎腰問道：“大叔，請問，平南縣是往這個方向去嗎？”
“是啊，是這邊。”
“多謝大叔。”
江寂回頭高興地拍拍江炎的胳膊：“是這邊，走。”
“駕！”
江炎手一抖韁繩，馬蹄飛奔往前駛去。
骷髏嶺有山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江寂現在收到了四個縣送來的種子款項，四萬多兩銀子，他們可不會那麽傻乎乎地走那條有山賊的道。
當然是安全第一，不然被山賊搶去，這一個多月都白幹了，還得冒著生命風險。
往南先回到平南，再回家，也就多了五六十裏路而已。
他們趕在平南城門關門前到了平南縣，到了城裏最好的客棧開了間房，今晚要在這邊住一晚。
“小二，來三四個你們店裏最好的菜送上來，四碗米飯，再勞煩幫我們把兩匹馬餵飽點啊，準備好熱水，我們吃完飯要洗漱。”江寂給了小二一塊碎銀子做小費。
小二見了眉開眼笑地點頭：“好嘞，客官等著，這就安排，你們先喝口茶歇歇。”
小二放下茶壺下去了。
兩人開了一間房，進去後，把包袱放下，江寂一屁股坐凳子上，伸長了腿。
“累死我了，人都要顛散架了。”
騎了一下午馬，江寂感覺胃都要被顛出來了。
江炎看他一眼，輕笑一聲，拿起茶壺倒了兩杯水。
江寂喝了一口，趕緊放下了，“我靠，這也太燙了。”
“那等等再喝。”
江寂渴得很，幹脆用積分兌了兩瓶礦泉水出來，遞給江炎一瓶，“還是喝這個吧。”
他們一路上渴的時候江寂也拿出來過，江炎已經喝過了，接過來擰開蓋子喝起來。
江寂噸噸噸喝下去半瓶。
不一會兒，小二送上來兩盆水，兩人先洗了下臉和手，等著小二送飯菜上來，吃飽後開始洗澡。
熱水兌好了，江炎放下桶，轉身道：“我看看你的腿。”
江寂把直播間按了暫停，脫下外褲，大腿根上的紗布上沁了點血出來。
江炎皺眉：“你擦擦身，別洗了，好了再洗。”
江寂看著嘆氣：“行吧。那你先洗，我等下打盆水擦擦就行。”
“你先擦吧，擦身快一點。”
“我還得塗藥呢，不想再脫一次褲子。行了，你快洗吧，待會水冷了，我給你放風去。”江寂把褲子穿上，端著凳子坐到門口去了。
江炎看著關緊的門，快速脫了衣服洗起來。
江寂坐門口，又把直播間打開了。
【你洗澡這麽快？有沒有三分鐘？】
【主播你速度夠快哈】
江寂看了眼走廊，沒人，他小聲道：“沒洗，腿破皮了，江炎不讓我洗，我等下擦擦身就行。現在江炎在洗。”
【哦喲，原來是江炎不讓你洗啊】
【那你坐門口守門？】
【哎，都是大男人，洗個澡還要特意避出來？】
【他喜歡男人，大男人在他眼裏才有吸引力】
【所以主播你跑出來看門是怕自己定力不夠嗎？】
【哈哈哈，你們別逗他了】
江寂：“……”
“快撿撿你們的節操吧，掉一地了都，我真是服了你們了，也不怕被未成年看見。”
【未成年不要看他的直播】
【就看，要你管】
【我成年了，我申請看成年頻道內容】
【我也成年了】
江寂：……
“未成年都被你們帶壞了，沒成年的朋友們，你們還是別看直播了，小心汙了你們的眼睛。”
【放暑假呢，爸媽都管不著】
【這算個啥，學校都有性教育的，該懂的都懂了】
江寂：……
跟網友們聊了沒一會兒，房門忽然開了。
江寂驚訝轉頭，打量了江炎一眼：“你就洗完了？”
“嗯，進來吧。”
江寂看著他確實換了中衣，眉眼還帶著水汽，疑惑：“你不多泡會兒嗎？泡澡解乏。”
“明天回去再泡。”江炎端起他的凳子，“進來，給你留了水擦身、洗腳。”
“哦。”江寂跟著他進去，把門關上。
看江炎在桌邊擦頭發沒看這邊，江寂飛快把上衣都脫了，擰了布巾自己擦起來。
擦完前面，又擦後背，他胳膊轉不過去，擦不到背心，正打算展開布巾繞背後擦，一只手拿過了他的布巾。
“我給你擦。”
江寂回頭看他一眼，江炎頭發散著，穿著中衣，眉眼潤黑，柔和地看著他。
江寂回過頭，“哦，行，謝謝。”
江炎在盆裏洗了下布巾擰幹，展開疊了兩下，然後拿著布巾從後脖子開始，給他一下下擦著。
先是後脖子，然後是肩膀，再到後背心，肩胛骨……
他的手指時不時會碰到江寂的皮膚，若有若無的，感覺有點癢，江寂忍不住縮了下。
“怎麽？重了？”江炎輕聲問道。
“不是，”江寂撓撓臉，“輕了，可以重一點。”
“嗯。”江炎的力道果然加大了點。
洗了次布巾，江炎給他擦腰，剛擦一下，江寂扭了下身，轉過來，說道：“這裏可以擦到，我自己來。”
江炎看了他一眼，把布巾遞給他，“待會在浴桶裏泡泡腳。”
“行。”
江寂飛快地擦完身，穿好衣服，然後坐到浴桶邊用江炎的洗澡水洗了腳，把腿也洗了下，泡了一會兒，用桶裏剩下的溫水沖了下，擦幹凈。
江炎去叫小二擡水了，江寂坐到床上塗藥。
他的大腿根紅腫了，又痛又癢，磨破的皮粘在了紗布上，江寂小心取下來，再塗上藥膏，讓它晾一會兒吸收藥效。
藥膏清清涼涼的，江寂覺得很舒服，本打算等下藥膏幹一點就纏上紗布的，誰知他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江炎等小二把浴桶收拾好擡出去，關好門，回來就看到江寂敞著兩條腿睡著了。
沒包紮，也沒穿上中褲，就光著兩條腿。
江炎看了一會兒，過去坐在床邊，看著那破皮的地方，又給他抹了點藥膏，再拿過一旁的紗布給他包紮腿。
擡他腿的時候，江寂迷迷糊糊醒了。
江炎看他一眼，說道：“給你包紮，你繼續睡。”
聽到江炎熟悉的聲音，江寂“哦”了一聲，又放心地睡了過去。
江炎給他包紮好，穿上中褲，蓋好被子，再把兩人放著銀錢的包放到床裏側，這才躺上床睡到江寂身邊。
他閉上眼沒一會兒，身邊偎過來一具溫熱的身體，胳膊環上了他的腰，腦袋抵在他的肩頭。
在這熟悉的睡姿裏，江炎也馬上睡著了。
骷髏嶺附近官道一旁的山坡上，七八個黑衣大漢蹲在灌木叢裏，眼睛都盯著下面的官道。
啪！
一個人揮手打死一只蚊子，撓了撓脖子，“大哥，這都要子時了，那兩人不可能來了吧。”
“是啊大哥，都這點了，肯定在前面哪個驛站休息了。”
“不是說中午就出發了，那兩個人幹什麽去了？就六七十裏路，走都走到了吧？”
“這鬼影子都沒見著一個！大哥，那消息該不會是假的吧？”
“不是說有四萬兩銀票嗎？”
“一般人很少會敢從這裏走。他們就倆人，會不會往南邊走了？”
“就是，知道我們骷髏嶺的威名，誰敢來啊。”
“都給我閉嘴！”為首的人喝了一聲，所有人都噤了聲。
為首那人站起身，一刀砍斷一截灌木，粗聲粗氣地罵道：“他娘的，胡元武給的什麽消息，耍我玩兒是吧！走，回寨子！”
“好嘞，走走走，回去。”
一群人在這裏蹲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哪裏有人經過！
盡餵蚊子了。
第二天清晨，江寂和江炎睡飽了，起來吃過飯就出發，騎了一個多時辰的馬，帶著四萬兩銀票還有兩張欠條，風塵仆仆地回到了家。
“娘，我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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