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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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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這麽大人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唐塘還在垂死掙紮。

也不知道梁天堯怎麽想的,愧疚也好心疼也好,還是覺著對不起唐塘這十多年的感情,就這麽巴巴地去赴約了。

一邊想著唐塘是男的,自己也是男的,倆男的面對面能有什麽事。

轉頭就跟人摟在一起,好巧不巧就被豐姝綰給看見了。

豐姝綰自己優秀,設計圈裏大把的人認得她,結婚的時候也是轟轟烈烈,跟著讓梁天堯混了個臉熟。

前臺的人恰好愛看設計雜志,看見梁天堯就多留了個心眼,以為梁天堯背著自己偶像偷人,義憤填膺地跟主管說這事。

沒想到消息東傳西傳,很快就到了豐姝綰耳朵裏。

梁天堯前腳進去沒多久,後腳豐姝綰就跟上了。前臺攔人沒攔住,不排除抱著點不想攔的心思,眼睜睜看著豐姝綰上了樓。

後來才一陣後怕,好在主管沒多說自己什麽。

李既歡喝光了杯底最後一點水:“然後就離婚了,梁天堯凈身出戶,孩子歸豐姝綰。”

賀山驚訝:“這你也知道。”

李既歡笑笑:“這不回去一趟,跟鄰裏鄉親聊了會,就都知道了。不過也是聽說的,真假不保證啊。不過就算離婚了梁天堯也沒馬上接受小塘哥,他心裏面愧疚,老覺著自己對不起豐姝綰。”

李既歡眼珠一轉:“不過誰知道呢。有些人就是話說得好聽,再接受不了,這會不也跟小塘哥在一起了。他要真的那麽在意豐姝綰,當初就別去唄。”

賀山抿著嘴沒說什麽,覺著李既歡這話說得刺刺的。李既歡的道理他挑不出毛病,就是覺著她這語氣語調聽著讓人有點陌生。

“山哥,別這麽看著我。你不知道我的性格麽,”李既歡露出一副“你談戀愛談傻了”的表情,“小塘哥這事做得不厚道,那又怎麽樣,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我不是審判他,他在村子裏待的那段時間,要換成是我,高低得在井水裏撒十包瀉藥。要是有人要求著小塘哥拿正常人對待感情的那套對待梁天堯,我看那人才是瘋了。”

賀山聽得眉心一跳。

“我就知道這麽多了。你也別覺著我說話太硬。我也不想審判誰,我顧著我自己還忙不過來——你要是不方便去找梁樹那邊的家人問問清楚,不如去找找他身邊的朋友呢。”

李既歡話說完又嘆了口氣,收拾了手邊的東西準備起身。

“這些事,梁樹知道麽。”賀山半晌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李既歡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你跟他待得最久,你覺得呢。”

“行,錢我付了,你待會去哪,我送你。”賀山看著李既歡起身,自己也跟著起身。

李既歡有點好笑地瞥他一眼:“行了,不麻煩你了山哥,趕緊回去哄哄你小男朋友吧。”

賀山覺著所有人或好或壞地都在往前邁,只有自己還在原地踏步。當初李既歡攛掇著自己帶她出村子,那股勁一直在她身體裏,支撐著她越走越順暢。

他看不懂李既歡。

現在也看不懂梁樹。

梁樹到底知道這事了沒。如果知道,到底知道了多少。

豐姝綰生病真的是因為梁樹和自己談戀愛的事麽。

那晚賀山躺在床上,第一次沒睡著。

開學一個月,所有事基本都回歸正軌。天氣回暖得快,人們羽絨衣換了大衣又換了稍微薄一點的外套。

春天來得就這麽快。梁樹手上的事稍微少了點,就嚷嚷著要拉著賀山和朋友們一起聚餐。沒什麽由頭,非要說個由頭的話——

“慶祝開學。”梁樹故作高深地假裝推了把不存在的眼鏡。

“慶祝坐牢還差不多——”王許林合上電腦,背靠椅子伸了個懶腰,一拳打在徐奕背上。

“不要借機偷襲。”徐奕把人的手給推回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離了宿舍往外走。梁樹老早就看見了賀山站在校門那,這段時間不知道是忙的還是什麽,頭發沒來得及好好打理,這會看著有點亂。

不過好在底子好,有點亂也不邋遢,倒是讓人覺著隨性瀟灑。

梁樹一走過去,賀山就自然地摟過他肩膀。白郁和慕月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訝尖叫變成了現在的見怪不怪。

前兩次丁茂和王許林還湊過去,跟串肉似的一個接一個把胳膊搭他倆肩膀上,被梁樹一抖肩膀躲開,還把搭在賀山身上的別人的胳膊扒拉開。

丁茂和王許林在他倆身後假模假樣地抱頭痛哭,在對上白郁好笑的目光後又雙雙閉嘴。

朝著餐廳走的時候,賀山鬼鬼祟祟地掏出一個東西給梁樹看。

梁樹一臉懵,接過來一看,封皮上寫著“機動車駕駛證”。

“行啊,什麽時候去考的,這麽快就拿到了。”梁樹用胳膊肘往人腰上撞了下。

“你這不是開學忙嘛。我也就趁著有時間去考了。要不然老讓你開車帶我,好像我把你當司機似的。”賀山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行,那你給我當司機。”梁樹笑著把駕駛證拿在手裏看了又看。上面貼的證件照應該是賀山之前照的,蔫頭耷腦的,衣服是舊的,人是帥的,但是看著沒現在有精神。

梁樹把證件合上塞回賀山手裏,想著什麽時候和賀山一起去再照個證件照。駕照上這證件照沒把賀山精氣神拍出來。收回手的時候沒忘捏兩下賀山的虎口,又看了他幾眼。

他還能想起第一次見到賀山時的樣子,想不出來跟現在有什麽不同,但確實又大不同了。

一群人進了餐館坐下,點了菜就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豐老師出新作品了啊——太美了怎麽這麽美,我要哭了嗚嗚嗚——”

白郁捧著手機一驚一乍,慕月湊過去看她的手機,跟著附和:“我天呢,真的很好看。”

“黑色時代系列就是最牛的!”白郁就差把臉埋進手機裏。

梁樹聽得頭皮發緊,下意識僵了一下,努力裝作無事發生。

賀山輕輕拍了兩下他的手背。

“誒,郁姐,你不是打算去留學麽,你打算去哪個學校啊。”王許林一邊把茶水轉到自己面前一邊問。

白郁痛心疾首:“還在等倫藝的offer,煎熬啊,不知道能不能申上。”

“那丁子咋整,也跟著去?”徐奕隨口接茬。

丁茂沒有留學的打算,因此沒應,難得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白郁看他這樣,笑著捏了捏他肩膀,哄小孩似的安慰:“行了又不是不回來了,想我的話可以隨時打視頻呀。”

丁茂有些郁悶:“算了吧,咱倆這時差,我可沒有大半夜給你吵醒的膽子。唉,想你的時候我還是忍著吧。”

吊兒郎當的丁茂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聽得大家齜牙咧嘴。

王許林終於受不了,拍桌而起:“杖斃情侶,統統杖斃!”

王許林吃到一半被導師叫回去改論文,丁茂前腳還在嘲笑他,後腳就接到了導師的電話。

“不是我說,非得這個時候把我叫回去麽。”丁茂趕緊又咽了一口,這會吃了個七分飽,算是快收尾了,怨氣沒有王許林重。

走的時候沒忘叮囑:“你們待會誰有空記得一定得送一下郁姐和慕月啊。”

“放心吧,我們一起走,安全著呢。趕緊去改你的論文——最後一塊肉我笑納了。”梁樹邊說邊把最後一塊牛肉夾碗裏。

“別說了,我有紅眼病,”丁茂轉頭對白郁道別,“郁姐,臣退了。”

“準了。”白郁做了個允許的手勢。

酒足飯飽後一群人散的散。這個季節晝夜溫差挺大,中午能穿短袖,晚上就得把大衣外套套上。

兩人不急著回家,想著在小區樓下散兩圈步消消食。小區裏各種花都開得漂亮,這個月的花敗了,下個月又有其他品種的開放。

賀山問了兩嘴豐姝綰的情況,梁樹說她出院了,但自己還是沒見著人。

賀山摸摸鼻子,說著這麽久了,要不去看看。

“不是我不想去,是她不想見我啊。”梁樹特無奈地拖長音。

賀山沈默半晌:“所以你媽媽生病是因為咱倆的事?”

問出口的瞬間他覺著心裏輕松了點兒。

梁樹皺了下眉:“別管她了,我想明白了。”

就那開學一個月裏,梁樹一邊忙著學校裏的事一邊想豐姝綰的事,怎麽捋都捋不順。

要不然說那段時間忙得見不著人,就晚上回家歇個腳,一大早又趕去學校,整個人也挺消沈的。

後來不知道怎麽著,跟腦子突然開竅了似的,思維一下就通了。

梁樹覺著自己沒錯,要過日子也是自己和賀山兩個人過,礙著豐姝綰什麽事了。她要不樂意,大不了眼睛一閉別看不就行了。犯得著把梁天堯的罪名影射到自己身上麽。

這事得豐姝綰自己想明白。

要不然他眼巴巴湊過去,除了熱臉貼冷屁股,還能有什麽別的結果麽。

“對啊,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同性戀了。我真怕他倆身上有什麽病,怕給我家小寶身上傳染了,回家都得給小寶多洗兩遍澡。”

“雖然這病啊傳播得沒那麽玄乎,但是也理解你,當媽的都要為孩子考慮。”

“唉,你不知道,哪天晚上我回家都要嚇死了。人家在這住得好好的,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我得趕緊收拾收拾搬家,房子已經看好了,下個星期就搬。正好我家小寶學校也在那邊,離得也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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