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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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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沒有君主會樂意看到一個不受掌控又頗具威望的勢力存在,不過礙於光明之神的存在、又找不到可以攻訐的行為,所以從神戰時代之後便一直維持平衡到現在。

加上只要通過考核,服從指派,教廷並不介意有貴族背景的法師成為神官,甚至進入權力中心,這讓教廷看起來顯得純粹坦然,沒有異心。

歷任君主中,心大或是良善一點的,還真會覺得教廷的存在很不錯。

但現任君主,那位女王陛下與教廷的關系有些微妙,埃德加不確定是因為很早之前的某件事,還是因為女王天性強勢、不喜歡教廷的影響力越過王室,所以加大了對貴族的約束,也開始留意分廷神官的行為。

一旦發現誰有著與教條不符的行為,陛下派出的暗訪者便會在平民眼前直接質問,讓做錯事的神官當眾出醜。

雖然教廷會迅速而公正的對違背教條的神官作出懲罰,但這樣的次數多了,難免會對教廷的名聲有損,反之,陛下的幾項利民政策已經強行落實,王室的威望已經有了很大上升。

埃德加主教認為陛下照顧她的子民沒什麽不好,檢舉行為不端的神官也能幫助教廷驅逐偽信徒,但不留情面的當眾斥責……現任君主對教廷的打壓態度顯而易見。

埃德加確實容易受周圍人蒙騙,但這是因為大家都是演技派,又聚少離多沒機會露出馬腳的原因,但他沒有遲鈍到,聽到艾爾被邀請參加宮廷宴會都還猜不出陛下的心思。

艾爾的家族和女王關系親近,而他又是教皇冕下的繼任者,如果受女王的影響太深,日後成為教廷的最高決策者後,定然會被王室潛移默化地操控教廷發展。

這也是埃德加之前更看好丹尼爾成為聖子的原因之一,他認為艾爾很容易受到蘭開斯特家族的影響,心思不夠純粹。

不過既然光明之主已經選定了他,就說明這孩子的信仰還跟幼時一樣虔誠,埃德加自然不希望他被貴族利用。

“冕下,或許我們應該去提醒一下艾爾,不要太親近那位陛下了。”

教皇眉眼不擡,語氣平和,“艾爾一直以來都很努力,偶爾去參加一次宴會放松一下也沒什麽,況且……就算我們阻止他和陛下見面,卻不好攔他見家裏的人,見不見陛下又有什麽區別呢。”

反正蘭開斯特家族會傳達出那位的意思。

老人嘆了口氣,“看來只能經常提醒那孩子,不要走偏了路。”

清剿黑暗種族,庇護弱小生靈才是教廷存在的目的,若是成為了貴族手中的一把刀,必然會被神明摒棄!

不知道是被哪個字所觸動,教皇失神一瞬,“不用太擔心,現任陛下只是王權的代管者,沒有足夠的時間達成野心。”

男人合上一本已經批註好的文書,“教廷從來不參與王室貴族間的鬥爭,不過既然被當成了獵物,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向真正的君王揭露一些過往,等他和蘭開斯特家族有了隔閡,艾爾就自由了。”

而他們,沒有必要再三表現出對聖子的懷疑和約束,年輕人都不喜歡這一點,還是從源頭解決事情更好。

埃德加不知道教皇冕下說的什麽過往,他卻知道不是什麽都可以問的,見冕下心裏有數,他就不準備多管了。

主教閣下的意思是要派一支聖騎士護衛隊跟在聖子身邊保護他,艾爾菲斯聽完就立刻感受到被拘束的壓力,以太過喧賓奪主的借口拒絕了。

埃德加轉念一想,王城還算安全,王宮更是有著層層防禦,艾爾身上又有神明留下的庇護,確實沒有調動聖騎士的必要,老人便放松了要求——

“親愛的,帶上你的近身騎士吧,你似乎太放縱他們了,那三個年輕人總是不在你的周圍,你應該開始管束他們了。”

若不是看在艾爾選的人都有巨大潛力的份上,年輕時跟在身邊一起成長也更容易培養出忠誠感,埃德加早就勸說他換一批人了。

銀發青年笑著應下,“好的,主教閣下,我會管教好他們。”

艾爾菲斯在宮宴那天,帶上了亞爾林,叫上了放周末住在宿舍的溫斯特,但是將雷蒙留在了教廷。

“聽唐納修護衛長說,你在團體比試中太過魯莽,完全不與同伴商量合作,也不顧及他們的安危?我不希望你以後對我們也是這個態度。”

“你去藏書殿呆幾天,安靜地看些書磨一磨浮躁的性子,正好你以前月考成績不好,進去多學點東西。”

雷蒙覺得自己從來沒露出過身份破綻,已經說得上是行事謹慎了,哪裏魯莽?分明是這些人族做事畏畏縮縮!

不過聖子的安排正合他意,身形壯碩的騎士欠身回覆道:“是,殿下,雷蒙會盡快改正的。”

待馬車行駛遠離了教廷,停在劍師學院等人的時候,亞爾林才疑惑詢問,“殿下,您為什麽要讓雷蒙得償所願?”

這兩個月,以前在學院最不耐煩看書的雷蒙一反常態的喜歡往藏書殿跑,顯然是有目的地找著什麽東西。

漂亮溫和的銀發青年眼中掠過一抹興味的笑意,“沒關系的,重要的記載不會擺在明面上。”

主要是因為他沒打算將一個別有用心的人帶進好友的地盤,才找了個不顯得突兀的借口故意將人留了下來。

才聊兩句,溫斯特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青年的狹長黑眸一貫幽深漠然,只有容納哥哥的身影的時候才會化冰成水。

“哥哥,好久不見。”

溫斯特一步踏進馬車便給了哥哥一個擁抱,被熱意包圍的艾爾一陣無奈,哪有多久啊,這幾個月,他每次離開教廷辦事的時候還會用水晶球跟弟弟聯絡的,看起來這麽冷酷的小夥子,怎麽會這麽膩乎。

艾爾菲斯上輩子很早就獨立慣了,覺得親友們生活順遂就好,能不能經常見面並不重要,兩世都沒有產生過思念這種情緒,最多就是在小溫斯特當年離家出走的時候因為他年齡太小有些擔心……

重逢後,知道弟弟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保之力,副人格更是個大殺器之後,艾爾就很放心他獨自在外歷練了。

哪怕分別個三五年他也不覺得有問題,甚至溫斯特能遠離坐落著主教廷的王城,他會覺得更安心。

艾爾菲斯實在理解不了弟弟這種隨時想跟著他的心理,明明小時候都不會摟摟抱抱的,長大了反而不覺得害羞了。

輕輕拍了拍溫斯特的後腦,將人扯開,“快坐好,馬車要走了,當心跌倒。”

溫斯特坐在哥哥旁邊,“我怎麽會跌倒。”

“我怕你晃一下磕到我。”

“……哦。”

艾爾菲斯扭頭打量鄰坐的人,他這個年齡的小青年身上或多或少帶著清澈愚蠢的感覺,溫斯特卻從來沒有。

刻苦練劍幾個月,體格寬厚一些了,他的面容又少了一分年齡帶來的稚嫩感,五官更深邃鋒銳,艾爾覺得,好像每次隔段時間不見溫斯特,再見面的時候都會發現他有著明顯的變化。

對了,上輩子好像聽過一句話,叫孩子一天一個樣,果然如此。

艾爾見溫斯特額間有著蒙蒙細汗,心想難怪這小子湊過來的時候熱得跟個火爐一樣,“剛才在和哪位老師學習?”

“康拉德院長。”

艾爾挑眉,誇讚道:“我們溫斯特果然天賦異稟啊,居然將鮮少露面的劍神閣下引出來了。”

餘光瞥見弟弟手腕上的顯眼紅痕,他將溫斯特衣袖往上扯,又拉了一下上衣,看見硬朗肌肉上細密的紫紅痕跡,才知道弟弟有多辛苦。

艾爾的手上托起一團溫潤白光送入了溫斯特的身體,替他治愈好淤傷。

溫斯特正想寬慰哥哥一句‘老師是用劍鞘打的,他皮糙肉厚不覺得疼’,還沒說出口,就聽哥哥感慨一聲,“看來康拉德院長是個好人,他居然沒打你臉。”

實話實說,自從他對溫斯特內向、不善社交的誤會解開以後,逐漸看清溫斯特對外有多囂張傲慢。

他看塞繆爾有時候就很手癢,外人看溫斯特應該有著一樣的心情,如果他是實力強大的劍神,多少要賞學生一對熊貓眼教他做人。

不過弟弟在他面前很乖,這種想法還是不要吐槽出來了,咳!

溫斯特聽完那句隱約帶著震驚的感慨,悻悻地閉上了嘴。

馬車向著蘭開斯特莊園駕駛,他們晚些時候要和其他人一起進王宮,所以溫斯特還有時間洗浴換衣。

覲見女王不好全副武裝,兩個騎士就身穿輕便銀甲跟隨在聖子身後。

辛西婭認真打量了一番兒子親自挑選的護衛者,之前對他們實力的擔憂消散了一點,“不錯,比上次見到進步了很多。”不需要動手,從體格和氣質也能看出來。

艾爾菲斯被安柏姑姑叫了過去,“這次參加晚宴,教廷的人有跟你說什麽嗎?”

青年搖頭,“沒有。”

婦人蹙眉,她有聽說現任教皇對除光明神之外的事情格外冷漠,居然連繼任者的交際範圍也不幹涉嗎?

艾爾又道:“或許等我回去之後會和我談談。”

他還記得幾天前提出要參加宮宴時,主教閣下的臉色有變,既然在意的話,遲早是要有一場談話的,他也已經猜到了主題。

安柏點頭,和藹看他,“如果女王陛下跟你說了什麽,拿不準主意,就和家裏人談談,一切以你的意願為主。”

“好。”

黃昏時分,幾輛馬車緊跟著離開莊園,去往宮殿。

——

“聖子殿下可真是貴人多事,這麽久了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一個。”

拿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也只有奧斯頓王子了,艾爾菲斯嗆聲,“上個月才見過。”

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黏人,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你們把教廷炸了,我天天跟你們滿世界鬼混。

晚宴上,艾爾菲斯以前的同學(崇拜者)還不少,他和奧斯頓很快就被圍住了,直到女王陛下進了大廳,坐上王座,他才得到了解救,然而站在人群中,看貴族們挨個上前獻禮,溜須拍馬表忠誠。

幸而貴族在外都很會克制形象和語言,不會說太多花裏胡哨的話來討歡心,所有受邀的貴族獻禮之後,也沒有費多少時間,而後就是舞會環節了。

銀發青年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邀請,和唯一沒去跳舞的家人凱莉堂姐站在一起,邊聊天邊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不經意間瞟到王座那方,女王陛下仍然端坐在那裏,細細摩挲著法杖上那顆和她瞳色很像的紫色魔導晶礦,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片空間安靜沈郁,與周圍割裂成了兩個世界。

艾爾菲斯多看兩眼便覺得壓抑,走出了宴廳想透個氣,順便去看看被留在廳外的弟弟。

當亞爾林告訴他溫斯特剛才說了聲“吵”,便直接離開了的時候,艾爾菲斯就提起了心——副人格怎麽今晚出來了!

順著亞爾林指的方向,艾爾菲斯走進了在夜晚顯得昏暗的園林。

宮廷園林被人工修剪得整齊美觀,但樹墻太多,加上燈盞昏黃不如白天清晰,艾爾有些擔心塞繆爾迷路。

盲目找了一會兒才想起還有水晶球可以聯絡,萬幸叛逆的副人格沒有將有動靜的水晶球置之不理。

“塞繆爾,你在哪裏?”

神明大人看著水晶球中出現的那張略顯擔憂的面容,伸手彈了一下對方的臉頰,小信徒居然直接認出了祂?

黑眸青年懶散地回了聲,“湖邊。”

“我過來找你,不要亂走。”

塞繆爾蹙眉,怎麽聽著像是擔心祂會惹事?

以前來過宮廷,艾爾是知道布局的,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塞繆爾正靠在湖邊的長椅上。

“今晚沒什麽有趣的,怎麽突然出來了?”

塞繆爾當然不會說溫斯特剛才看見這小崽子被重重包圍,而他和所有騎士一樣被留在了廳外,留在昏暗之處無法靠近,不甘至極下激烈的情緒又將祂喚醒了過來。

正好這是個沒來過的新地方,塞繆爾便接管了身體,出來走走,進入封印沈睡幾個月,晚點還有些話要問祂的小信徒。

沒有理會艾爾菲斯的問題,塞繆爾長腿交疊,靠在椅背上,擡眼看著對方,“見到亞希伯恩了?”

“誰?”

青年迷茫的和副人格對視了一會兒,終於從記憶中扒拉出塞繆爾提過一次的光明神的名字,“哦,你說祂啊,算是見到了……一部分。”

沒看見全部神軀,可不就是一部分嘛。

塞繆爾已經被小信徒遺忘了亞希伯恩的名字這件事愉悅到了,嘴角沒有勾起,眼中卻掠過一絲笑意。

“光明神強大又仁慈,作為受祂庇護的人族,又親眼見證了神跡,你不應該信仰祂麽?怎麽能沒有一點敬畏。”

漂亮的青年雙手撐著膝,半彎著身,如月華的銀白長發被夜風輕輕吹拂,他彎眸的時候,眼中微波蕩漾,整個人溫柔又幹凈,“我怎麽能背叛塞繆爾大人呢,況且,我不覺得祂哪裏比你好。”

艾爾菲斯從善如流地哄著副人格,卻也沒說假話,脾氣直接又真實的塞繆爾確實比看不透的神明要好很多。

話是好聽的,但塞繆爾總覺得小崽子對祂也沒有一絲尊敬,聽起來就像哄騙……對了,初見就提醒過,不許俯視著看祂,小崽子又不長記性!

正待開口訓斥,塞繆爾突然想起剛才出來時往宴廳瞟了一眼,有貴族吻上了人族君主的手……溫斯特在莊園接受騎士訓練的記憶中,這種行為是表示忠誠和恭敬的。

塞繆爾哼笑一聲,“真的信仰我嗎?”祂懶懶地伸出一只手,微擡下頜,“給你一個證明心意的機會。”

艾爾菲斯沒怎麽猶豫地握住面前的手,然後——

一個用力將人拉了起來。

青年好脾氣地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麽?”順便在心裏吐槽了一下副人格有時候過於懶散,連起身都要人幫忙了。

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帶了起來的神明大人:“……”

塞繆爾深深地看了小信徒一眼,“去請個禮儀老師,好好學一學。”

艾爾菲斯:“???”您有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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