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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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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男女的聲聲呼喚混雜著幾道嗚嗚泣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頗為滲人,年邁但也強大的守門人表情覆雜地看著那一……團人。

平民對所有貴族都有那種目下無塵,倨傲冷漠的刻板印象。

也不能說他們這是偏見,守門人也算見過不少貴族,哪怕有些人地位並沒有多高,也會端著一副架子,守著他們通用的言行標準與人交流,而此時此刻……守門人也算是長了見識。

王城中誰沒聽過蘭開斯特公爵府的存在,萬萬想不到他們居然是這樣的貴族!

守門人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王宮的那位格外優待這個家族了——沒什麽心眼兒的有錢打手,哪個君主不喜歡???

另一邊,被一群高個子擠在中間的小矮子艾爾菲斯覺得自己就要被擠成肉餅了!有幾位劍師,你們對自己的力氣沒點數嗎???

怕他們冷靜下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窒息,少年終於尷尬地打破了這幅煽情畫面。

“那個……你們擠著我了,可以松開一下嗎?”

少年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泰倫孔武有力的胳膊一撇,把媳婦兒之外的人都推開,“你們擠著我兒子了!”

辛西婭眉頭一皺,推開了泰倫:“你離我們遠點。”

高大的男人睜著一雙可憐狗狗眼:“親愛的,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艾爾菲斯:“……”你們聊,我先走?

他是真的很想離開,不止被這群陌生人的熱情弄得有些尷尬,最重要的是,艾爾菲斯已經想起來了面前的女人是誰!

不就是三年前被他敷衍過說自己和溫斯特是親兄弟的那位夫人嗎?!

辛西婭的臉龐還留著明顯淚痕,但這並不折損女人身上冷艷逼人的氣質,她雙手端著兒子心虛的臉仔細察看,確信自己沒有記錯,而後女人瞇了瞇眼,語氣略帶寒意——

“三年前,你的頭發是怎麽回事?”

少年眼神漂移,弱弱出聲:“四色花…染的。”

辛西婭真的是又氣又高興,以她曾經的暴脾氣,早就動手收拾人了,但是因為自己疏忽沒有保護好的寶貝才剛剛找回來,她哪能下得去手!

女人嚴厲地瞪了少年兩眼,又抱住了終於失而覆得的兒子。

艾爾菲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位母親的脾氣似乎並不好招惹,等她稀罕夠了,就是要收拾自己的時候了……

圍在旁邊的幾人紛紛問道:“三年前怎麽了?”

向來遇事淡定且習慣掌控局面的艾爾菲斯反常的沒有說話。

其實來的時候還抱著盡量撇清關系的想法,但是被這一群人又哭又笑地抱了一會兒,根本就不忍心開口,尤其是他在那位夫人心裏有撒謊前科,想也知道不會再信他的鬼話,只會認證據了。

辛西婭被問到此事時,重哼一聲,跟大家講了三年前就偶遇兒子然後被忽悠一通的事情。

眾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艾爾菲斯,實在想不通這孩子為什麽要沒事染發,似乎還故意誘導了辛西婭不去懷疑他的身份。

真相無法說出口,又很難編出一個好理由,所以艾爾菲斯保持了沈默。

少年穿著一身單薄樸素的米白睡衣,低著腦袋雙手揪著衣擺,顯得拘謹又無措。

剛找回孩子,大家心裏全是愛憐,一見他這個樣子馬上就不忍心為難了,紛紛做起了自我介紹跟孩子拉近關系。

讓艾爾菲斯稍微松口氣的是,這個家族成員人數不多,且名字都很簡短,他全神貫註地記還是能一次性記住這幾個人名的。

泰倫摸著兒子的小腦袋:“記不住也沒關系,以後忘了再問我們便是,家裏人名字都短,記起來也沒有太麻煩。”

少年僵硬點頭,再回想起他們剛才抱著自己哭喊著“菲爾”,總覺得這家人名字都很簡短並非巧合……

“我叫艾爾菲斯。”用了十多年,不想再改名了。

“你想用哪個名字都可以,人回來就好。”

“艾爾也很好記!”

“我一下就記住了。”

艾爾菲斯的心情是和辛西婭如出一轍的覆雜難言……

因為孩子堅持不請假,等天亮後繼續上課,家長們也不好直接把人帶回家安排好,所以一群人就站在這裏談了一會兒。

(躺在墻頭上的守門人:光明正大地偷聽貴族秘聞ing)

據艾爾菲斯新上任的姑姑所說,他父親雖然除了劍術天賦高之外沒有別的優點了,但架不住出身好,還是有不少追求者的,其中有一個沒落世家出身的魔法天才溫妮最為堅持,可惜他父親不但沒那心思,被纏久了只想拔劍。

後來,泰倫對辛西婭一見鐘情,很快便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溫妮見情敵只是一個平民出身的賤民,哪裏肯甘心,糾纏泰倫,背著他嘲諷辛西婭,讓泰倫本就艱難的追妻之路又添障礙!

艾爾菲斯的父親不耐煩了,把人收拾了一頓,對方這才終於偃旗息鼓。

所有人都以為這朵爛桃花終於斷幹凈了,直到多年之後,辛西婭帶著兒子回自己家鄉見她父母,被溫妮找到機會偷走了放在屋中熟睡的嬰孩。

更狠的是,她被活捉後,蘭開斯特家族請了教廷的光系大主教施了“邪惡凈化”咒術,其實本質跟催眠差不多,審訊出來的結果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

而詢問他們家孩子的下落時,得到的答案卻只有一條河,至於孩子?

——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大家都看得出來,溫妮對泰倫未必有多喜歡,她是從小被家裏人哄著供著,外貌天賦甚佳又不缺乏追求者,養成了不喜歡被拒絕的個性。

糾纏泰倫,多半是源於征服欲和他的家世,輸給了她很是看不起的辛西婭,心裏又多了幾分嫉妒和怨懟,加上生性偏執,才做出了這等惡毒之事來報覆讓她不如意的夫婦。

艾爾菲斯聽的連連感嘆,果然,寧願仇家狡詐如狐,也不要招惹到一個瘋子。

至於他父母,辛西婭既埋怨泰倫沒有處理好爛桃花,又恨自己一時疏忽被人偷走了孩子,無顏再面對家裏人,所以在處理了溫妮之後便獨自離開去找孩子了,當然,以辛西婭的性格,她是不會對別人剖析心裏想法的。

至於泰倫,也是多年離家又找媳婦兒又找兒子的。

少年被幾個人攬著拉著圍著聊了好一會兒,不適應這種親近的接觸,但也不好意思吱聲,直到沒休息夠的身體發出疲憊的信號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大家才不舍地讓他回宿舍睡覺。

林頓擠開家裏人正要送弟弟回去,艾爾菲斯腳步一轉,從包圍圈中出來,“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回宿舍就好。”他怕大風把瞌睡吹走了。

林頓正傷心弟弟在跟他客氣,就見少年背生光翼,輕巧起飛越過了緊閉的大門,姿態優雅,每根飄揚的發絲都充滿了逼格……哦,原來不是客氣,是嫌棄。

凱莉目露讚嘆,“弟弟一生下來我就知道他跟我們家其他男子不一樣!果然啊……”一看就很有排面!

新家人的出現比教廷更讓艾爾菲斯覺得難辦,也只有學習修煉這種單純的事情能讓他暫時忽略這些麻煩了,哦,還有睡覺。

這一晚,整個家族中也只有艾爾菲斯還睡得著了,其他人則津津有味地聽林頓和凱莉兩個孩子講著他在利塞鎮和學院裏的優秀事跡,若是聽到了這兩個哥哥姐姐是怎麽誇他的,艾爾菲斯絕對會尬到扣出一座魔仙堡!

既然成功認親,第二天,林頓不給學生上課的時候就光明正大地跟著他弟弟了,那副稀罕模樣讓不知內情的過路學生皆對艾爾菲斯投以同情眼神——這是被變態纏上了吧?

這樣的誤會並沒有存在太久,蘭開斯特家的人在外逢人就說他們找到家裏失蹤的小孩兒了,這麽大的事,王城有些地位的家族很快就打探到消息,然後告知了自家還在奧瑞利安就學的孩子,提醒他們就算不能打好交情,也別得罪了人。

一班的學生前不久才接受從成績到魔法水平都被艾爾菲斯比成渣渣的現實,如今對方又在教廷候選人的身份上套了一層公爵府背景,可憐的孩子們受不了這刺激,個個都被震傻了!!

尤金過來送飯的時候,萬幸那位林頓老師不在宿舍。

他昨夜收到消息後就心驚膽顫到現在,生怕那家人聽說他平日裏對艾爾菲斯是什麽說話態度,然後就來收拾他了!

實在不怪他膽小,蘭開斯特家族仗著陛下的偏愛,當真是王城一霸!

平時都挺講理的,但萬一不小心惹上了,他們才不管你是誰,先毒打一頓再說其它!

平時哪怕是送飯都送得囂張的壯實小夥子,這次並攏雙腿,坐得乖乖巧巧,欲哭無淚地問著對面的銀發少年——

“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嗎?”

艾爾菲斯咀嚼的動作一頓,“沒有了。”

除了你每日不止在給我送飯,還在給我送錢外,沒別的了,不過這不重要,不說也罷。

天賦,實力,家世,容貌,在學生們眼中,艾爾菲斯是樣樣頂尖,加上性格也不傲慢跋扈,所以既讓貴族孩子服氣,又得平民親近。

其它班的人跟他不熟,但在一班,即便艾爾菲斯對大家仍然不冷不熱,也隱隱有成為主導者的趨勢。

——

“艾爾,你也去塔樓嗎,老師之前還沒有恭喜過你與親人相認了,這幾日過得怎麽樣?林頓是不是有點煩人?”

伊萊在路上偶遇了艾爾菲斯,親切地調笑了兩句。

少年抿嘴笑了一下,“家裏人都對我很好,不過林頓哥哥確實有點鬧了,或許老師可以幫他申請多教幾個班。”

後面的路並不長,兩人沒聊多久便分開了。

伊萊回頭,看著少年人的背影瞇了瞇眼睛——怎麽小家夥看起來沒有很開心的樣子呢,那可是蘭開斯特家族啊……

王城中不少人都知道女王陛下偏愛這個家族,卻鮮少有人知道蘭開斯特家族在那位心中的地位恐怕比她的本家更甚……

伊萊倒是知道一些秘聞,當年那位陛下能成功掌權,是離不開蘭開斯特家族的幫助的,即便到如今,兩方依舊是關系緊密,是有真感情在的……

就是不知道陛下是會出於愛護,將艾爾隔絕在競爭之外,還是會利用這份緊密,助他奪得聖子之位了……

教廷那邊對艾爾菲斯和公爵府有關系的事情反應並不大。

埃德加主教單純的為他感到高興,艾布納似乎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態度,倒是有兩位貴族出身的大主教,當艾爾菲斯再一次回教廷那天,頭一次主動到他住處進行親切關心,這讓艾爾菲斯很是疑惑,都混到大主教的位置了,可以說不惹大事的話就算是獨立於權貴階級之外,地位超然,都這樣了還要在意他的身份嗎?

教廷中的其他人怎麽想就不清楚了,艾爾菲斯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們了,不過他也樂意別人不來找他。

——

認親之後,生活再無其它波瀾,充實而順遂的日子往往都過得很快,幾個月過去,艾爾菲斯收獲滿滿,而奧瑞利安也要放長假了。

強烈拒絕了幾位家人的陪護之後,艾爾菲斯踏上了返鄉之路。

世界遼闊,他之前還沒有機會到處走走看看,所以也不會在利塞鎮一直呆滿整個假期,只是回來看望一下卡文爺爺過得好不好,大家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過幾天他就要去旅游順便歷練了。

全鎮的驕傲回來了,少年自然是受到了熱情相迎。

艾爾菲斯在小酒館跟大家寒暄了許久,又使了大範圍治愈術幫他們治好了一些小病小痛,確保他種植基地的打工仔們都身心健康,也是回老家的目的之一。

直到夜幕降臨,整個小鎮陷入了沈眠之中,艾爾菲斯才得空去了那個小山洞。

不需要翻找,少年提著燈籠,一進去便知道半年前留下的盒子已經不在了。

是被進來玩耍的小孩子拿走了?還是……

艾爾菲斯更相信是溫斯特回來過,然後他帶走了那個特意留給他的小木盒,畢竟除了那孩子之外,還有誰會這麽龜毛的把一個野外洞穴打掃的如此幹凈呢?

他並不知道這個只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在溫斯特心中有多少地位,只是想著萬一,萬一溫斯特將利塞鎮當成家,會回來看一眼呢……

抱著這個想法,艾爾菲斯藏了點錢財在此處,想著那孩子回來了肯定會來這處躲一躲,不管願不願意來見他們,只把錢收走去買衣服買食物也好。

確認東西被帶走了,艾爾菲斯終於放下了剛才提了一路的心,他慢悠悠地往回走著,想著自己已經在信裏提到了他的天賦和去處,讓小孩兒有機會的話到王城的酒店傳消息找他,也不知道會不會來……

若是一直等不到……艾爾菲斯想著,那這個弟弟就可以不要了。

也不知道給他留封信說一下近況,這個小沒良心的。

躺在睡了十多年的木床上,趕了三天路回來,又被拉著聊了半天的少年很快便睡意朦朧了起來。

但是靈感這種東西總是說來就來,根本不挑時候。

少年忽然睜眼,想到一種微小的可能,頓時拖著疲倦的身體從床上坐起來,趿著草鞋走到屋子一個放置了矮櫃的角落裏,搬開櫃子,撬起了一塊石板——

期望落實,這個已經存在多年的小坑裏果然被放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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