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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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皇帝有自己的帝王尊嚴, 寧死都不願意順從太子！
他直接躺在龍榻上，一動不動的裝死。
馬總管無奈，只能自己動手收拾滿地的碎片。
打掃幹凈後, 想起太子的那番話, 馬總管出去把馬文叫進來。讓馬文幫著幫東西。
皇帝聽到動靜，猛然睜開眼睛，質問他們：“你們在做甚！”
手裏捧著一尊玉器的馬文被嚇了一跳，雙手一抖, 手中的玉器險些掉落。
馬總管深吸一口氣, 放輕聲音回答皇帝：“太子殿下方才所言, 陛下既然不喜歡這些東西, 以後就不要擺了。”
皇帝怒瞪著馬總管, 唾罵道：“他這是搶朕的東西！連你這個狗東西也要背叛朕！”
馬總管嚇得臉色大驚, 當即跪在地上解釋道：“老奴對陛下忠心耿耿！絕對不敢背叛陛下！只是當下情況容不得違抗太子殿下。陛下，太子殿下犯病, 您莫要與他計較！”
“他犯病？他好好地站在那裏, 哪裏像是有病的模樣！”
皇帝覺得太子就是故意的！
也許這麽多年來的仁慈孝順, 全都是太子故意偽裝的表象！
現在，太子功高震主, 不想忍了！所以才膨脹起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馬總管苦著臉, 小聲言道：“太子殿下, 內傷未愈啊！他身子已然如此，陛下寬宏大量，何必與他計較？”
想到太子從鬼門關撿回一條性命後, 性情就變了。皇帝陰著臉, 緘默不語。
再一想到太子被大皇子欺辱到那個份上，連作為男人的尊嚴都失去了。皇帝眼中的怒意漸漸消失。
試想, 一個正常男人變成宦人後，都會變得不陰不陽，脾性大變。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呢！
像太子這般高潔的人，遭受這麽多傷害，導致性情大變，也是能夠理解。
雖然太子做了大不敬的舉動，不單對皇帝動手，還威逼皇帝。
太子若是想要皇帝駕崩，今夜就可以動手。但是太子到現在都沒有弒君！足以見得，太子心中還是留有幾分真情的！不忍心對皇帝下狠手！
再說大皇子，太子現在只是把大皇子關起來，並沒有對大皇子做出什麽傷害性的報覆行為。可見太子仍然顧忌著手足之情！下不了狠手收拾大皇子！
綜上一切，皇帝覺得太子現在處於一個瘋癲，但是還保存著兩三分理智的狀態。
也不知是給自己找臺階下，還是真的信了馬總管的話，皇帝眼神幽深地盯著馬總管，問道：“太子當真是發瘋？”
馬總管覺得用‘瘋’來形容太子並不合適。反倒是拿來形容皇帝比較合適。但是這話他萬萬不敢說出口。只能委婉地言道：“太子殿下只是身子不適。陛下當對他寬容一些。”
皇帝沈著臉不說話。
馬總管等了片刻，見皇帝一直不語。便轉頭看了眼馬文，示意對方繼續搬東西。
馬文輕輕呼吸，動作小心翼翼，如同做賊似的，悄悄地搬東西。
皇帝斜了眼抱著東西走出去的馬文，沒有說話。
見狀，馬總管松了口氣。好歹，穩住了皇帝。
其實馬總管挺納悶的，不明白太子究竟意欲何為。若是太子要逼皇帝退位，就應該直接一點。麻利的將皇帝從皇位上趕下去，然後另外安排一座宮殿給皇帝養老。
可是現在夜已過半，太子一直待在前殿休息，遲遲沒有再過來見皇帝，逼皇帝寫退位詔書。看樣子，太子是沒有逼宮的意思。
那太子鬧著一出，是為了什麽？就為了壓制皇帝？嚇唬皇帝？
這完全沒有意義啊！只要皇帝還在皇位上，必定會記住今日之事，他日會尋機會收拾東宮！那時太子必定危險！
馬總管完全看不透太子的行為。
不單馬總管看不透趙興，就連雁南也不明白趙興今日的舉動是為了什麽。
還以為今晚太子要逼宮，雁南都準備好了人手！結果太子遲遲沒動手！
看到趙興睡得那麽沈穩，雁南無聲地嘆息。
難不成是先前太子遭受的刺激，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這一回到京城，太子的情緒又起波動，才會做出這麽反常的舉動？
如此思索，雁南面色凝重，望著趙興的眼眸滿是擔憂的神色。
趙明待在東宮，精神太過興奮，壓根睡不著覺。
謝良之被東宮夜傳進宮，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連衣服都沒有穿戴整齊，就急沖沖的趕到東宮。
“先生！您來了！快坐！”趙明正愁沒人分享呢！
“今夜發生何事？太子殿下為何急召我入宮？太子殿下在哪？”
謝良之一出門就發現了異常。
往日夜裏會有侍衛親軍司的人在街上巡邏，但是今晚出門後他沒有看到有人在街上巡邏！
除此之外，他入宮的時候，發現那些禁軍的神色看起來很緊張。
來到東宮，東宮親衛就守在門外，聚集了這麽多人！這是要幹大事的節奏啊！
“先生別急！聽我慢慢說來！”趙明給謝良之倒了一杯茶水，開始講述回宮之後發生的事情。
謝良之聽得特別認真。
當聽到白日太子動手抽皇帝大耳光子時，手一抖，茶杯直接掉到了他的腿上！剩下的半杯茶水直接弄濕了衣料！
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問：“太子殿下對陛下動手了？”
趙明點頭，小聲地說道：“是真的！爹爹打完皇爺爺後，就把我帶走了。隨後，爹爹還命人拆了百鳥園！”
謝良之咽了咽口水，顧不得掉在腿上的茶杯，擡起手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臉。
疼的！
“太子殿下怎、怎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除了用瘋狂，謝良之暫時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形容詞。
趙明不高興地反駁道：“先生怎能說爹爹的舉動瘋狂呢？明明是皇爺爺行為不端！”
“身為一國之君，不對治國上心，不顧百姓死活。只顧著自己快活！為了一己私欲，在宮裏蓋這樣一座百鳥園，囚禁百鳥供自己玩樂！踐踏生靈！此非明君之所為！此乃昏君是也！”
“爹爹拆掉百鳥園，是為了喚醒皇爺爺，欲將皇爺爺從昏君之路拐帶到明君之路上！”
謝良之怔然地看著趙明。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低聲言道：“太子殿下為了江山社稷，當真是用心良苦，付出諸多！後來呢？陛下有沒有重罰太子殿下？”
趙明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言道：“沒有。皇爺爺眼睜睜的看著東宮把百鳥園拆了。一句話都沒說，並未阻攔！”
一想到白日裏皇帝的模樣，趙明就覺得可笑。
謝良之大為震驚：“陛下當真一句話都沒說？就由著東宮拆了百鳥園？”
趙明頷首。替謝良之將那個掉在腿上的茶杯撿起來。
眨了眨眼睛，謝良之覺得太玄幻了！過了片刻，他指著門外問道：“外邊是何情況？陛下是不是要動東宮？太子殿下當下在哪？”
趙明把眼下的情況告訴謝良之：“雁南午後就集中人手守在東宮。晚上的時候，爹爹去歇息了。我沒有歇息，睡不著。夜半之時，爹爹出門，要去皇爺爺那裏。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謝良之雙手握在一起，面色凝重，蹙著眉頭，忐忑地言道：“太子殿下危矣！”
趙明詫異，回應道：“不見得。看爹爹那架勢，我覺得他是去收拾皇爺爺了。我還想跟過去，他不許我跟著。”
嘴角抽搐，謝良之遲疑地說：“太子殿下去收拾陛下？”
難不成太子要逼宮？
想到這一點，謝良之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不是，太子逼宮，為何不把趙明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還把這孩子就在東宮裏！難道就不怕逼宮失敗，皇帝回頭會將東宮上下都滅了嗎！
“先生，你說爹爹是不是去逼宮了？爹爹會贏吧？”
趙明摸著自己的下巴，明明是個孩子，此刻的表情卻像個精於算計的成年人。
他覺得趙興若是要逼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一來，趙興登基當皇帝，那趙明就是太子了！
真是大佬爹帶飛啊！
想到這裏，趙明的嘴角微微上揚。
“你希望太子殿下是去逼宮的？萬一他是被陛下叫過去受罰呢？”
謝良之面色怪異地盯著趙明。
恍然發現，對方的表現壓根不像個孩子！太過鎮定！
趙明搖頭，反駁道：“不應當！爹爹還是很厲害的！若是皇爺爺要收拾爹爹。白日裏就行動了！”
謝良之覺得有道理，但是仍然不放心。
兩人焦慮地待在東宮等待著消息，一夜未眠。
趙興睡到天亮，還不見醒來。
今日輪值的侍衛來到外面，猶猶豫豫，不敢進去。
雁南覺得趙興已經錯過了最佳逼宮時機，心裏很無奈，開口叫醒趙興：“太子殿下。”
既然趙興不打算逼宮，那還是趕緊離開吧！回去之後想想該怎麽保住東宮！
趙興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頭。
雁南：……
他只好伸出手扒開被子，再次叫道：“太子殿下！天亮了！”
“孤再睡一會兒。”趙興的聲音悶悶的。搶過被子，繼續捂著頭。
雁南：……
唉！怎麽辦啊！
皇帝看到晨光透過窗戶紙照進來，低聲呢喃道：“天亮了……”
太子沒有殺他！是不是意味著，太子壓根不想逼他退位？
那太子昨日的舉動是為了什麽？
難不成真的是單純的在發瘋？
除了這個原因，好像找不到別的解釋了。
馬總管似乎聽到了皇帝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尋找皇帝的身影。
“陛下？”
看到皇帝趴在門口那裏，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壓根沒有一絲帝王的形象。
馬總管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快速清醒，起身走到皇帝身邊。
皇帝轉頭對馬總管說話，聲音壓得很低：“你出去看看。太子走了沒有？他在做什麽？東宮現在是何動靜？”
馬總管點頭，走到前殿，發現雁南等人都還在。露出驚訝的表情。
雁南對馬總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著躺在小榻上的人。又指向門外，示意馬總管到外面說話。
馬總管與雁南輕手輕腳地走到外面，兩人找了個偏僻的角落，交換信息。
雁南詢問：“陛下是何態度？是否想著要重罰東宮？”
馬總管搖頭，小聲言道：“當下無人支持陛下，陛下已然認清楚形勢。沒能力動東宮。”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皇帝到底有沒有報覆加害東宮的心思！雁南再次問道：“今日過後，陛下會不會對東宮下手？”
馬總管回答道：“陛下現在害怕太子殿下搶走皇位。”
雁南皺著眉頭。問馬總管：“所以馬總管看不出陛下是否會對東宮下手？”
難道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嗎？馬總管覺得疑惑。只能明白地言道：“陛下如今沒能力動東宮。雁侍衛無需擔憂陛下會對太子下手。”
雁南若有所思，放心了。對馬總管道謝：“多謝馬總管將情況告訴我！”
輪到馬總管詢問雁南了，擔憂地問道：“太子殿下究竟是何用意？難道意不在皇位？”
這雁南也回答不出來，只能搖頭。
馬總管：……
得，他出來一趟，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打探到！
等二人回到前殿的時候，趙興已經醒了。正在喝茶。
“太子殿下！”雁南與馬總管同時向趙興行禮。
趙興擡頭看向馬總管，輕聲問道：“打掃幹凈了？”
馬總管恭敬地回答道：“已經打掃幹凈！並且老奴命人將殿內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搬走了。暫時搬去了陛下的內庫。”
“嗯。讓父皇懂事點。”趙興放下茶杯，準備離開。
馬總管忽然攔住他，低聲問道：“太子殿下意欲何為？”
“當爹的不懂事，當兒子的有管教之責。”趙興留下這句話，帶著人走出去。
馬總管懵了，呆呆地望著這群人的背影。
所以，太子鬧著一出，不是為了皇位。就是單純的管教一下皇帝？
不是，太子所為，圖什麽啊！
難不成是想改變皇帝？試圖將皇帝變好？
思及此，馬總管的眼神變得深沈。
太子依然是那個太子！所作所為皆為了大宋！
皇帝在屋裏等了許久，才看到馬總管回來。
他迫不及待地問道：“如何？太子還在不在外面？他在做什麽？”
馬總管目光覆雜地看著皇帝，眼睛裏泛出淚光，哽咽地言道：“陛下啊！太子殿下用心良苦！將苦心都用在陛下身上！”
皇帝：？？？
一臉懵地瞪著馬總管，皇帝的眼中充滿疑惑，急切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總管流著淚，哭著告訴皇帝：“陛下，太子殿下是為了大宋，昨日才會對陛下不敬，才會拆了陛下的百鳥園！他只是想改變陛下，讓陛下從今往後專註於朝政！治理好大宋！”
皇帝：？？？
“他昨天打了朕！這是為了大宋？放屁呢！”皇帝壓根不信這番鬼話！
馬總管跪下來，認真的向皇帝解釋道：“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建立百鳥園時太子殿下就極力反對，認為此非明君之所為？當時陛下訓斥了太子殿下，將他禁足半載。直至百鳥園建成，才放太子殿下出來。”
皇帝沈默，當年建造百鳥園的時候，朝中部分官員反對過此事，太子也的確反對建造百鳥園。
那時太子才十歲出頭，皇帝壓根不在意太子所言。甚至覺得太子在挑釁他的父權與君權，責罰了太子！也是借此機會敲打那些反對他建造百鳥園的官員。
果然，在皇帝責罰太子之後，原本朝中反對他建百鳥園的官員忽然失聲了！沒人再敢提起此事！
皇帝覺得滿意極了！他覺得自己穩住了帝王的威嚴，震懾了朝中的群臣！
馬總管擦了擦淚水，繼續言道：“太子參政之後，也曾上奏勸諫陛下拆了百鳥園。陛下狠狠訓斥了太子。將太子趕出京城，讓他去賑災，去外面巡視！”
皇帝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些年，太子一直在惦記這件事！一直想拆了他的百鳥園！
百鳥園看似是一座鳥園。實則代表了皇帝的帝王威嚴！
十幾年前，朝中官員與太子試圖挑戰皇帝的威嚴，被皇帝震懾了！
而後，太子參政，再次挑釁皇帝的威嚴，又一次被皇帝震懾！
現在，太子勢大，直接拆了百鳥園！這是在掀翻皇帝的帝王威嚴！
昨日，太子不單實實在在的往皇帝臉上打了一巴掌，也是在狠狠抽打皇帝的帝王臉面！將皇帝的帝王威嚴揉碎！
註意到皇帝臉色陰沈，馬總管改口說道：“太子殿下昨日之舉，是為了大宋！為了讓陛下今後專註治國！他用心良苦！絕無私心！雖然行事出格，還請陛下念在太子殿下身子不適的份上，原諒太子殿下！”
皇帝面色莫測，問馬總管：“太子走了？”
“太子殿下臨走前，老奴詢問他意欲何為。太子殿下說、說……”
皇帝呵斥道：“他說了什麽！”
馬總管快速言道：“太子殿下說、當爹的不懂事，當兒子的有管教之責……”
“反了他！竟敢教訓朕！他算什麽東西！沒有朕哪來的他！這個逆子！竟然敢教訓朕！”皇帝怒罵起來。當即沖馬總管踢了一腳洩憤。
馬總管吃痛，幹脆倒在地上不起來了。
皇帝氣得轉身去找東西砸，這才驀然發現屋裏的擺件全都不見了！想起昨夜被馬總管命人搬走了，他惱怒地擡腳踹倒一個擺花瓶的高幾。
馬總管哀求道：“陛下息怒啊！龍體為重！”
他覺得皇帝再這麽拿東西出氣，此事傳到太子耳中，回頭太子定要派人過來搬走這些東西！
到時候，一個皇帝寢室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張龍榻，這好看嗎？
這一腳，讓皇帝踢疼了。
冷哼一聲，皇帝罵道：“看在他身子不適的份上，朕姑且不與他計較！”
不管怎麽樣，現在清楚太子並沒有逼宮的意思，皇帝倒是松了口氣。
現在可以確定，昨日太子就是在單純的發瘋！
趙興回到東宮，讓東宮諸率親衛都散了。並且命令雁南，給他們準備一份賞錢。
雁南心裏不安地言道：“太子殿下，若是撤走這些人，回頭陛下那邊對東宮下手……”
“他若是有能耐對孤下手，昨日孤就死了。”
趙興昨晚只是得到了殿前司的兵權，侍衛親軍司的兵權仍然在皇帝手中。
皇帝卻遲遲不派侍衛親軍司包圍東宮，可見皇帝壓根使喚不動侍衛親軍司！
一個失去臣心與民心的皇帝，現在空有架子！壓根無人可用！
雁南愕然，這話倒是與馬總管所言對上了。難道皇帝真的失去了所有？手裏連可用的人都沒有了？
趙興回到正殿，趙明快速迎上去，抱住趙興的腿說道：“爹爹，您可算是回來了！昨夜太讓人擔憂了！為了等您平安回來，我可是一夜未眠！”
“良之見過太子殿下。”
謝良之起身向趙興行禮，眼角抽搐地看著趙明。
昨夜這孩子壓根沒點擔憂的樣子，反而看起來興奮極了！巴不得太子跟皇帝父子兩打起來！
趙興將趙明拉開，告訴他們：“既然一夜未眠，那就好好歇息。”
趙明擡頭望著趙興，好奇地問道：“昨夜爹爹去見皇爺爺，情況如何？”
謝良之也很好奇。
“無事發生。孤在那邊睡了一夜。”
趙興可以對皇帝不敬，可以收拾皇帝，但是這種事不能讓人效仿。尤其是不能讓趙明效仿！萬一這小子學了這一招，將來對付自己怎麽辦？
所以昨夜趙興才會單獨去見皇帝。這件事，沒必要外傳。
趙明神色詫異，將信將疑地問道：“爹爹去皇爺爺那裏睡覺了？皇爺爺沒有生氣嗎？”
謝良之也覺得不可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皇帝跟太子怎麽可能相安無事！
趙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溫聲言道：“你們希望孤去做什麽？”
趙明語塞。開始裝傻，換了一副天真的表情，回答道：“爹爹，明兒是在擔憂您！謝先生昨夜說您可能去逼宮了！”
謝良之：！！！
這小子！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趕緊開口為自己辯解：“太子殿下恕罪！良之只是猜測！良之也是在擔憂太子殿下！”
“嗯。都好好歇息吧！休息好了，好好讀書學習。”
趙興今日還要見朝臣。有很多事要忙。
趙明：……
表情有些垮，趙明悶悶不樂地看向謝良之。
謝良之面帶微笑地回應趙興：“良之必定會好好教導長孫殿下！”
然後用一個和善的眼神看著趙明。
看他怎麽收拾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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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自己的帝王尊嚴, 寧死都不願意順從太子！
他直接躺在龍榻上，一動不動的裝死。
馬總管無奈，只能自己動手收拾滿地的碎片。
打掃幹凈後, 想起太子的那番話, 馬總管出去把馬文叫進來。讓馬文幫著幫東西。
皇帝聽到動靜，猛然睜開眼睛，質問他們：“你們在做甚！”
手裏捧著一尊玉器的馬文被嚇了一跳，雙手一抖, 手中的玉器險些掉落。
馬總管深吸一口氣, 放輕聲音回答皇帝：“太子殿下方才所言, 陛下既然不喜歡這些東西, 以後就不要擺了。”
皇帝怒瞪著馬總管, 唾罵道：“他這是搶朕的東西！連你這個狗東西也要背叛朕！”
馬總管嚇得臉色大驚, 當即跪在地上解釋道：“老奴對陛下忠心耿耿！絕對不敢背叛陛下！只是當下情況容不得違抗太子殿下。陛下，太子殿下犯病, 您莫要與他計較！”
“他犯病？他好好地站在那裏, 哪裏像是有病的模樣！”
皇帝覺得太子就是故意的！
也許這麽多年來的仁慈孝順, 全都是太子故意偽裝的表象！
現在，太子功高震主, 不想忍了！所以才膨脹起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馬總管苦著臉, 小聲言道：“太子殿下, 內傷未愈啊！他身子已然如此，陛下寬宏大量，何必與他計較？”
想到太子從鬼門關撿回一條性命後, 性情就變了。皇帝陰著臉, 緘默不語。
再一想到太子被大皇子欺辱到那個份上，連作為男人的尊嚴都失去了。皇帝眼中的怒意漸漸消失。
試想, 一個正常男人變成宦人後，都會變得不陰不陽，脾性大變。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呢！
像太子這般高潔的人，遭受這麽多傷害，導致性情大變，也是能夠理解。
雖然太子做了大不敬的舉動，不單對皇帝動手，還威逼皇帝。
太子若是想要皇帝駕崩，今夜就可以動手。但是太子到現在都沒有弒君！足以見得，太子心中還是留有幾分真情的！不忍心對皇帝下狠手！
再說大皇子，太子現在只是把大皇子關起來，並沒有對大皇子做出什麽傷害性的報覆行為。可見太子仍然顧忌著手足之情！下不了狠手收拾大皇子！
綜上一切，皇帝覺得太子現在處於一個瘋癲，但是還保存著兩三分理智的狀態。
也不知是給自己找臺階下，還是真的信了馬總管的話，皇帝眼神幽深地盯著馬總管，問道：“太子當真是發瘋？”
馬總管覺得用‘瘋’來形容太子並不合適。反倒是拿來形容皇帝比較合適。但是這話他萬萬不敢說出口。只能委婉地言道：“太子殿下只是身子不適。陛下當對他寬容一些。”
皇帝沈著臉不說話。
馬總管等了片刻，見皇帝一直不語。便轉頭看了眼馬文，示意對方繼續搬東西。
馬文輕輕呼吸，動作小心翼翼，如同做賊似的，悄悄地搬東西。
皇帝斜了眼抱著東西走出去的馬文，沒有說話。
見狀，馬總管松了口氣。好歹，穩住了皇帝。
其實馬總管挺納悶的，不明白太子究竟意欲何為。若是太子要逼皇帝退位，就應該直接一點。麻利的將皇帝從皇位上趕下去，然後另外安排一座宮殿給皇帝養老。
可是現在夜已過半，太子一直待在前殿休息，遲遲沒有再過來見皇帝，逼皇帝寫退位詔書。看樣子，太子是沒有逼宮的意思。
那太子鬧著一出，是為了什麽？就為了壓制皇帝？嚇唬皇帝？
這完全沒有意義啊！只要皇帝還在皇位上，必定會記住今日之事，他日會尋機會收拾東宮！那時太子必定危險！
馬總管完全看不透太子的行為。
不單馬總管看不透趙興，就連雁南也不明白趙興今日的舉動是為了什麽。
還以為今晚太子要逼宮，雁南都準備好了人手！結果太子遲遲沒動手！
看到趙興睡得那麽沈穩，雁南無聲地嘆息。
難不成是先前太子遭受的刺激，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這一回到京城，太子的情緒又起波動，才會做出這麽反常的舉動？
如此思索，雁南面色凝重，望著趙興的眼眸滿是擔憂的神色。
趙明待在東宮，精神太過興奮，壓根睡不著覺。
謝良之被東宮夜傳進宮，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連衣服都沒有穿戴整齊，就急沖沖的趕到東宮。
“先生！您來了！快坐！”趙明正愁沒人分享呢！
“今夜發生何事？太子殿下為何急召我入宮？太子殿下在哪？”
謝良之一出門就發現了異常。
往日夜裏會有侍衛親軍司的人在街上巡邏，但是今晚出門後他沒有看到有人在街上巡邏！
除此之外，他入宮的時候，發現那些禁軍的神色看起來很緊張。
來到東宮，東宮親衛就守在門外，聚集了這麽多人！這是要幹大事的節奏啊！
“先生別急！聽我慢慢說來！”趙明給謝良之倒了一杯茶水，開始講述回宮之後發生的事情。
謝良之聽得特別認真。
當聽到白日太子動手抽皇帝大耳光子時，手一抖，茶杯直接掉到了他的腿上！剩下的半杯茶水直接弄濕了衣料！
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問：“太子殿下對陛下動手了？”
趙明點頭，小聲地說道：“是真的！爹爹打完皇爺爺後，就把我帶走了。隨後，爹爹還命人拆了百鳥園！”
謝良之咽了咽口水，顧不得掉在腿上的茶杯，擡起手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臉。
疼的！
“太子殿下怎、怎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除了用瘋狂，謝良之暫時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形容詞。
趙明不高興地反駁道：“先生怎能說爹爹的舉動瘋狂呢？明明是皇爺爺行為不端！”
“身為一國之君，不對治國上心，不顧百姓死活。只顧著自己快活！為了一己私欲，在宮裏蓋這樣一座百鳥園，囚禁百鳥供自己玩樂！踐踏生靈！此非明君之所為！此乃昏君是也！”
“爹爹拆掉百鳥園，是為了喚醒皇爺爺，欲將皇爺爺從昏君之路拐帶到明君之路上！”
謝良之怔然地看著趙明。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低聲言道：“太子殿下為了江山社稷，當真是用心良苦，付出諸多！後來呢？陛下有沒有重罰太子殿下？”
趙明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言道：“沒有。皇爺爺眼睜睜的看著東宮把百鳥園拆了。一句話都沒說，並未阻攔！”
一想到白日裏皇帝的模樣，趙明就覺得可笑。
謝良之大為震驚：“陛下當真一句話都沒說？就由著東宮拆了百鳥園？”
趙明頷首。替謝良之將那個掉在腿上的茶杯撿起來。
眨了眨眼睛，謝良之覺得太玄幻了！過了片刻，他指著門外問道：“外邊是何情況？陛下是不是要動東宮？太子殿下當下在哪？”
趙明把眼下的情況告訴謝良之：“雁南午後就集中人手守在東宮。晚上的時候，爹爹去歇息了。我沒有歇息，睡不著。夜半之時，爹爹出門，要去皇爺爺那裏。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謝良之雙手握在一起，面色凝重，蹙著眉頭，忐忑地言道：“太子殿下危矣！”
趙明詫異，回應道：“不見得。看爹爹那架勢，我覺得他是去收拾皇爺爺了。我還想跟過去，他不許我跟著。”
嘴角抽搐，謝良之遲疑地說：“太子殿下去收拾陛下？”
難不成太子要逼宮？
想到這一點，謝良之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不是，太子逼宮，為何不把趙明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還把這孩子就在東宮裏！難道就不怕逼宮失敗，皇帝回頭會將東宮上下都滅了嗎！
“先生，你說爹爹是不是去逼宮了？爹爹會贏吧？”
趙明摸著自己的下巴，明明是個孩子，此刻的表情卻像個精於算計的成年人。
他覺得趙興若是要逼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一來，趙興登基當皇帝，那趙明就是太子了！
真是大佬爹帶飛啊！
想到這裏，趙明的嘴角微微上揚。
“你希望太子殿下是去逼宮的？萬一他是被陛下叫過去受罰呢？”
謝良之面色怪異地盯著趙明。
恍然發現，對方的表現壓根不像個孩子！太過鎮定！
趙明搖頭，反駁道：“不應當！爹爹還是很厲害的！若是皇爺爺要收拾爹爹。白日裏就行動了！”
謝良之覺得有道理，但是仍然不放心。
兩人焦慮地待在東宮等待著消息，一夜未眠。
趙興睡到天亮，還不見醒來。
今日輪值的侍衛來到外面，猶猶豫豫，不敢進去。
雁南覺得趙興已經錯過了最佳逼宮時機，心裏很無奈，開口叫醒趙興：“太子殿下。”
既然趙興不打算逼宮，那還是趕緊離開吧！回去之後想想該怎麽保住東宮！
趙興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頭。
雁南：……
他只好伸出手扒開被子，再次叫道：“太子殿下！天亮了！”
“孤再睡一會兒。”趙興的聲音悶悶的。搶過被子，繼續捂著頭。
雁南：……
唉！怎麽辦啊！
皇帝看到晨光透過窗戶紙照進來，低聲呢喃道：“天亮了……”
太子沒有殺他！是不是意味著，太子壓根不想逼他退位？
那太子昨日的舉動是為了什麽？
難不成真的是單純的在發瘋？
除了這個原因，好像找不到別的解釋了。
馬總管似乎聽到了皇帝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尋找皇帝的身影。
“陛下？”
看到皇帝趴在門口那裏，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壓根沒有一絲帝王的形象。
馬總管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快速清醒，起身走到皇帝身邊。
皇帝轉頭對馬總管說話，聲音壓得很低：“你出去看看。太子走了沒有？他在做什麽？東宮現在是何動靜？”
馬總管點頭，走到前殿，發現雁南等人都還在。露出驚訝的表情。
雁南對馬總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著躺在小榻上的人。又指向門外，示意馬總管到外面說話。
馬總管與雁南輕手輕腳地走到外面，兩人找了個偏僻的角落，交換信息。
雁南詢問：“陛下是何態度？是否想著要重罰東宮？”
馬總管搖頭，小聲言道：“當下無人支持陛下，陛下已然認清楚形勢。沒能力動東宮。”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皇帝到底有沒有報覆加害東宮的心思！雁南再次問道：“今日過後，陛下會不會對東宮下手？”
馬總管回答道：“陛下現在害怕太子殿下搶走皇位。”
雁南皺著眉頭。問馬總管：“所以馬總管看不出陛下是否會對東宮下手？”
難道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嗎？馬總管覺得疑惑。只能明白地言道：“陛下如今沒能力動東宮。雁侍衛無需擔憂陛下會對太子下手。”
雁南若有所思，放心了。對馬總管道謝：“多謝馬總管將情況告訴我！”
輪到馬總管詢問雁南了，擔憂地問道：“太子殿下究竟是何用意？難道意不在皇位？”
這雁南也回答不出來，只能搖頭。
馬總管：……
得，他出來一趟，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打探到！
等二人回到前殿的時候，趙興已經醒了。正在喝茶。
“太子殿下！”雁南與馬總管同時向趙興行禮。
趙興擡頭看向馬總管，輕聲問道：“打掃幹凈了？”
馬總管恭敬地回答道：“已經打掃幹凈！並且老奴命人將殿內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搬走了。暫時搬去了陛下的內庫。”
“嗯。讓父皇懂事點。”趙興放下茶杯，準備離開。
馬總管忽然攔住他，低聲問道：“太子殿下意欲何為？”
“當爹的不懂事，當兒子的有管教之責。”趙興留下這句話，帶著人走出去。
馬總管懵了，呆呆地望著這群人的背影。
所以，太子鬧著一出，不是為了皇位。就是單純的管教一下皇帝？
不是，太子所為，圖什麽啊！
難不成是想改變皇帝？試圖將皇帝變好？
思及此，馬總管的眼神變得深沈。
太子依然是那個太子！所作所為皆為了大宋！
皇帝在屋裏等了許久，才看到馬總管回來。
他迫不及待地問道：“如何？太子還在不在外面？他在做什麽？”
馬總管目光覆雜地看著皇帝，眼睛裏泛出淚光，哽咽地言道：“陛下啊！太子殿下用心良苦！將苦心都用在陛下身上！”
皇帝：？？？
一臉懵地瞪著馬總管，皇帝的眼中充滿疑惑，急切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總管流著淚，哭著告訴皇帝：“陛下，太子殿下是為了大宋，昨日才會對陛下不敬，才會拆了陛下的百鳥園！他只是想改變陛下，讓陛下從今往後專註於朝政！治理好大宋！”
皇帝：？？？
“他昨天打了朕！這是為了大宋？放屁呢！”皇帝壓根不信這番鬼話！
馬總管跪下來，認真的向皇帝解釋道：“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建立百鳥園時太子殿下就極力反對，認為此非明君之所為？當時陛下訓斥了太子殿下，將他禁足半載。直至百鳥園建成，才放太子殿下出來。”
皇帝沈默，當年建造百鳥園的時候，朝中部分官員反對過此事，太子也的確反對建造百鳥園。
那時太子才十歲出頭，皇帝壓根不在意太子所言。甚至覺得太子在挑釁他的父權與君權，責罰了太子！也是借此機會敲打那些反對他建造百鳥園的官員。
果然，在皇帝責罰太子之後，原本朝中反對他建百鳥園的官員忽然失聲了！沒人再敢提起此事！
皇帝覺得滿意極了！他覺得自己穩住了帝王的威嚴，震懾了朝中的群臣！
馬總管擦了擦淚水，繼續言道：“太子參政之後，也曾上奏勸諫陛下拆了百鳥園。陛下狠狠訓斥了太子。將太子趕出京城，讓他去賑災，去外面巡視！”
皇帝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些年，太子一直在惦記這件事！一直想拆了他的百鳥園！
百鳥園看似是一座鳥園。實則代表了皇帝的帝王威嚴！
十幾年前，朝中官員與太子試圖挑戰皇帝的威嚴，被皇帝震懾了！
而後，太子參政，再次挑釁皇帝的威嚴，又一次被皇帝震懾！
現在，太子勢大，直接拆了百鳥園！這是在掀翻皇帝的帝王威嚴！
昨日，太子不單實實在在的往皇帝臉上打了一巴掌，也是在狠狠抽打皇帝的帝王臉面！將皇帝的帝王威嚴揉碎！
註意到皇帝臉色陰沈，馬總管改口說道：“太子殿下昨日之舉，是為了大宋！為了讓陛下今後專註治國！他用心良苦！絕無私心！雖然行事出格，還請陛下念在太子殿下身子不適的份上，原諒太子殿下！”
皇帝面色莫測，問馬總管：“太子走了？”
“太子殿下臨走前，老奴詢問他意欲何為。太子殿下說、說……”
皇帝呵斥道：“他說了什麽！”
馬總管快速言道：“太子殿下說、當爹的不懂事，當兒子的有管教之責……”
“反了他！竟敢教訓朕！他算什麽東西！沒有朕哪來的他！這個逆子！竟然敢教訓朕！”皇帝怒罵起來。當即沖馬總管踢了一腳洩憤。
馬總管吃痛，幹脆倒在地上不起來了。
皇帝氣得轉身去找東西砸，這才驀然發現屋裏的擺件全都不見了！想起昨夜被馬總管命人搬走了，他惱怒地擡腳踹倒一個擺花瓶的高幾。
馬總管哀求道：“陛下息怒啊！龍體為重！”
他覺得皇帝再這麽拿東西出氣，此事傳到太子耳中，回頭太子定要派人過來搬走這些東西！
到時候，一個皇帝寢室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張龍榻，這好看嗎？
這一腳，讓皇帝踢疼了。
冷哼一聲，皇帝罵道：“看在他身子不適的份上，朕姑且不與他計較！”
不管怎麽樣，現在清楚太子並沒有逼宮的意思，皇帝倒是松了口氣。
現在可以確定，昨日太子就是在單純的發瘋！
趙興回到東宮，讓東宮諸率親衛都散了。並且命令雁南，給他們準備一份賞錢。
雁南心裏不安地言道：“太子殿下，若是撤走這些人，回頭陛下那邊對東宮下手……”
“他若是有能耐對孤下手，昨日孤就死了。”
趙興昨晚只是得到了殿前司的兵權，侍衛親軍司的兵權仍然在皇帝手中。
皇帝卻遲遲不派侍衛親軍司包圍東宮，可見皇帝壓根使喚不動侍衛親軍司！
一個失去臣心與民心的皇帝，現在空有架子！壓根無人可用！
雁南愕然，這話倒是與馬總管所言對上了。難道皇帝真的失去了所有？手裏連可用的人都沒有了？
趙興回到正殿，趙明快速迎上去，抱住趙興的腿說道：“爹爹，您可算是回來了！昨夜太讓人擔憂了！為了等您平安回來，我可是一夜未眠！”
“良之見過太子殿下。”
謝良之起身向趙興行禮，眼角抽搐地看著趙明。
昨夜這孩子壓根沒點擔憂的樣子，反而看起來興奮極了！巴不得太子跟皇帝父子兩打起來！
趙興將趙明拉開，告訴他們：“既然一夜未眠，那就好好歇息。”
趙明擡頭望著趙興，好奇地問道：“昨夜爹爹去見皇爺爺，情況如何？”
謝良之也很好奇。
“無事發生。孤在那邊睡了一夜。”
趙興可以對皇帝不敬，可以收拾皇帝，但是這種事不能讓人效仿。尤其是不能讓趙明效仿！萬一這小子學了這一招，將來對付自己怎麽辦？
所以昨夜趙興才會單獨去見皇帝。這件事，沒必要外傳。
趙明神色詫異，將信將疑地問道：“爹爹去皇爺爺那裏睡覺了？皇爺爺沒有生氣嗎？”
謝良之也覺得不可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皇帝跟太子怎麽可能相安無事！
趙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溫聲言道：“你們希望孤去做什麽？”
趙明語塞。開始裝傻，換了一副天真的表情，回答道：“爹爹，明兒是在擔憂您！謝先生昨夜說您可能去逼宮了！”
謝良之：！！！
這小子！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趕緊開口為自己辯解：“太子殿下恕罪！良之只是猜測！良之也是在擔憂太子殿下！”
“嗯。都好好歇息吧！休息好了，好好讀書學習。”
趙興今日還要見朝臣。有很多事要忙。
趙明：……
表情有些垮，趙明悶悶不樂地看向謝良之。
謝良之面帶微笑地回應趙興：“良之必定會好好教導長孫殿下！”
然後用一個和善的眼神看著趙明。
看他怎麽收拾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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