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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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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堡二樓, 在鬼堡濃濃的黑色保護下,正有兩道身影扶著欄桿長身而立。

其中一道身影穿著白色的套裝,看起來是一塵不染的潔凈;另一道身影卻穿著簡單的灰色休閑西裝, 焦灼的視線從一樓大廳收回, 覆雜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白衣男人說道:“沒想到你也會關註一樓的人,不過也對,我們本身就是從一樓上來的,你關註他們,是很正常的事情。”

鄭洵看了王齊鳴一眼,鬼堡二樓的玩家很少,加上他也只有四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參與了太多游戲的關系, 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和殺戮, 這四個人的性格也各有各的奇葩。

王齊鳴喜歡穿白色衣服, 房間布置的如同療養院一般,鄭洵剛登上二樓時,前去拜訪了一次, 平時兩個人很少相處。

這兩天鄭洵頻繁地外出, 在欄桿這裏向下眺望,原本王齊鳴還不明白鄭洵在意什麽,直到見到了蔣樂那一行人。

他想不通,但不妨礙他懂裝不懂,他接著說道:“你是關註那個年輕人吧?我對一樓的情況也知道一些,他是郭傑他們幾個的中心靈魂人物,在你團滅的時候, 他已經兩次全員存活了。”

說著,王齊鳴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一眼, 能全員存活的隊伍,他怎麽可能不在意?不只是在意,他心裏已經抱著交好的念頭了。

鬼堡從來不是單打獨鬥的地方,成為中級玩家,也並不是和一樓那些初級玩家斷開聯系,更確切地說,他們成為中級玩家後,他們原本的團隊中心位置更加鞏固。

中級玩家身後都有自己親近的初級玩家,當然因為初級玩家的死亡率太高,隨著時間過去,除了少部分能爬上二樓的玩家,更多的玩家會死在游戲中。

不過,這個過程需要時間,而像是鄭洵這樣,直接帶隊團滅的,讓自己身上的光環少了不少的中級玩家,反而並不多見。

王齊鳴看了鄭洵一眼,將唇角的諷刺壓下去。

鄭洵顯得心不在焉,他看了王齊鳴一眼,勉強地笑了笑,說:“他們那些人很出色,我認為他們中大部分有可能成為中級玩家。”

說完,鄭洵不去看王齊鳴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

沒有人看到的時候,他眼底的迷茫消失,只剩下了堅定。活下去,才是他的首要目標,李墨郭傑那一行人,他自然會去交好!

王齊鳴的挑撥,他不止不會放在心上,反而在王齊鳴的心上插了一刀。

鄭洵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他臉上仍是帶著笑容,像是面具一般,可他眉心卻緊皺著,好似在無人時刻,他完美無缺的面具,因為疲憊和不安,終於有了漏洞。

*

李墨並不知道鬼堡因他而起的風波,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無論如何,求生於他而言,始終是第一位的,其他都要靠後。

勾心鬥角當然再正常不過,這不是完美世界,有人的地方總因為話語權,因為利益,少不了爭鬥,他不願意去理會,只要他一直保持自己的優勢,始終活著,他自然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如果中途他死了,那麽他所得到的,擁有的,別人的誇讚也好,追隨也好,都將徹底失去。

透過現象,他已然看到了本質,他性格本就清冷,自然更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

當然,這也是他有一個好隊友,經歷了幾次游戲,他相信郭傑比他自己,更在乎他的名聲和影響力。

他更不用在這些事情上費心了。

專註分析游戲,才是他需要做的事情。入睡之前,李墨模糊地想到。

經過了一番休息,李墨精神上恢覆了大半,又休息了幾天,他才去見郭傑。

郭傑的房間裏,他算得上是常客了。少了一開始的生疏,李墨徑直坐在了沙發上。

郭傑給他斟了一杯茶,茶水氤氳的香氣中,郭傑的動作帶著一種讓人屏氣凝神的典雅。

李墨接過茶杯,道:“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什麽,那時你說有人向鬼堡提交了答案,你覺得是誰?”

郭傑沈默了一瞬,才說道:“除了你我,沒有在場證據外,其他人都有可能。”

羅慶雲、蔣樂、沈茹,李墨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杯,這三個人中,他覺得羅慶雲最不可能,當時他將羅慶雲留下,帶郭傑進入別墅主人的房間,除了考慮到羅慶雲擁有異能,一旦發生意外,能幫上忙外,便是考慮到了羅慶雲的性格。

羅慶雲雖然嘴上表現的冷漠,但他性格中有義氣的一面,對相熟的玩家做不到見死不救;郭傑則不同,留下郭傑,一旦鬼物來臨,郭傑做出什麽事情,真的不好說。

他認為不應該是羅慶雲,可他想到蔣樂和沈茹,眼睛裏也多了一絲不確定。

他若是能確定答案,也不會專門找郭傑詢問了。

郭傑認真看著他的眼睛,說:“其實探究這個沒有意義,因為這是人性,鬼堡游戲中的玩家也是人,也會恐懼死亡,在危機關頭無論做出什麽選擇,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沒有輪到我們面對那些絕境,一旦我們處在同樣的位置上,我們未必會做到不私自提交答案。”

只要能活著,私自提交答案算什麽呢?郭傑並不想要李墨糾結這些,因為沒有意義。

李墨嗯了一聲,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麽要別人一定能做到?知道了是誰,他能如何?代表正義消滅對方嗎?別可笑了,鬼堡從不是擁有正義的地方。

“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建立很難,崩塌卻很容易。”李墨語氣莫名。

郭傑註意到,李墨神色間那一絲學生的天真,已然消失不見了,他知道從此以後李墨會更成熟,也更不容易相信他人,在鬼堡這樣黑暗的環境,會走得更遠。

這應該是好事兒。

郭傑只是一頓,便欣慰地笑了。

他希望李墨能走得更遠,不論是因為他自己,還是因為他在外的女兒。

李墨越不在乎其他人,只要他不背叛,他曾經和李墨達成的約定,在李墨心中占據的位置便會越大。

以後這一路上,李墨可能見到的,想到的,只有黑暗、血腥,對人沒有信任感後,在黑暗的城堡裏,那一絲天真過往,將是他行走在刀尖和荊棘上,在深夜之中的慰藉了。

他不是未雨綢繆,這不是他的設計,他只是因勢利導罷了。

但是和李墨糾結善惡不同,郭傑更在意這件事情流露的本質。

和羅慶雲三人易地而處,他一樣會做出私自提交答案的選擇,但不同的是,後來選擇錯誤,李墨詢問時,為了增加求生率,他會選擇坦白,而不是隱瞞到底!

而那個人,那時的沈默,卻太該死了!自己死還不算,還想要拖著他一起死!

平時或許顯不出來,可一旦到了游戲關鍵時刻,很可能會害了所有人的性命。

他勸說李墨算了,是不想讓李墨將太多的心思用在勾心鬥角上,可這件事,在他這裏,卻始終沒有過去。

“一旦有合適的人選,合適的機會,那麽……”房間只剩下郭傑一個人時,他狹長的眼裏,才露出一絲狠色。

但也是為了利益,沒有合適的人選,合適的機會,不放維持現狀,在生死面前,他個人的好惡反而不甚重要。

*

時間流逝,李墨沒怎麽註意,幾日時間便又過去了。

這期間,李墨在鬼堡大廳,除了遇見蔣樂,也遇見了沈茹,兩人看起來並沒有因為上次游戲的事情的受到影響,神色間也不存在任何猜疑。

蔣樂依舊活潑、開朗、樂觀,她的長發有一縷漂染成絢爛的紫色,像是一個游戲人物角色一般,行走在陰暗的鬼堡,好似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無數玩家的目光被她吸引,蔣樂渾不在意。

沈茹的性格溫柔似水,在別人迷茫時給出自己的建議,在鬼堡中有不少新人很喜歡她。

這些都同李墨無關,他時而來到鬼堡休閑區域,手中拿著一,面前詭異形狀的桌子上放著一杯熱咖啡,他有時低下頭看書,有時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拿起咖啡杯喝一口。

他身上充滿了距離感,神情冷淡、專註,一般人雖然想要接近他,但輕易不敢過來,生怕打擾他惹他不喜。

李墨拿起咖啡杯,身旁傳來了一陣輕笑聲,他在鬼堡內不願意動腦子,但也知道發出這麽愉快笑聲的,也只有蔣樂了。

蔣樂看著他說:“你也就遇見我了,要是其他人將你這杯咖啡,換成別的東西,你可能都不會發現。”

李墨看了他一眼,他只是不願意動腦子,不是沒腦子,再加上他有異能,五感很敏銳,蔣樂視線凝在他身上時,他便已經註意到了。

“不會有人和你一樣,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羅慶雲排除,羅慶雲也是一個充滿了朝氣喜歡無聊玩笑的年輕人,如果不是在鬼堡這樣生命無法保障的地方,他也許會認為,羅慶雲和蔣樂很相配。

蔣樂無語:“無聊怎麽了?生命原本就是由一個個無聊的過程組成的啊!”

不是每一天都有趣的,大部分時間其實就是無趣的,他們要做的是原本應該是在平凡無趣的生活中,尋找樂趣,如同一個孩子在沙灘上撿起珍珠,雖然沙子很多,珍珠很少,但平凡的生命,也能構成一個個精彩的瞬間。

在某個時候,某個年紀,回憶起來讓人發笑。

可進入鬼堡後,一切都不同了。

每一次游戲都充滿了刺激,她再也不會抱怨生命無聊,現在想起來,以前那些瑣碎又平凡的生活,好似距離她很遠了。

可誰知道那樣平凡的生活,如今卻成了她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東西呢?

兩人隨意說了幾句話,蔣樂便耐不住性子,離開了他這邊,李墨也知道自己向來是無趣的人,對蔣樂的反應不算意外,他低下頭,繼續看書。

但是很明顯,在休閑區域看書,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因為又有一個人明顯邁步向著他走來了,李墨沒有擡頭,照例做自己的事情,當人走近時,他才不得不從書中擡起頭來。

這個人他也認識,正是郭傑曾猜測過,可能對他有敵意的鄭洵。

鄭洵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充滿了親和力之餘,也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貴族氣息。

鄭洵溫聲道:“我是鄭洵,久仰你的大名了,李墨。”

“該是我久仰你的大名才對。”李墨說道。

兩人露出笑意,鄭洵臉上是真切完美的笑容,當然,李墨只也顯得虛假,李墨的笑容則很輕很淡,透著禮貌和疏離。

鄭洵拉開了椅子,在李墨對面坐下,他並沒有和李墨說起很多私人的事情,只談及了他參與的一些游戲,李墨即使防備,但在鄭洵講述游戲時刻充滿死亡危機和陷阱時,仍不免沈迷進去,不知不覺間他對鄭洵的警惕放松了許多。

許久,鄭洵才說道:“說了這麽久了,我嘴都幹了,你不請我喝杯酒嗎?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他們一起坐在休閑大廳,鄭洵談不上是客人,李墨當然更不可能是主人,可鄭洵這樣說,卻讓李墨感覺到了鄭洵釋放的善意。

對此,李墨不想拒絕,也不可能拒絕,在鬼堡這樣的環境,他不想得罪任何人,因為沒有知道,會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兒,他得罪的玩家在游戲裏壞他的事!

說真的,有些人想要他分析游戲生路,可能那個人做不到,但如果只是壞事,拖著所有人一起死,卻再簡單不過了。

李墨將桌子上忽然出現的一杯啤酒推過去。

鄭洵接過啤酒,抿了一口說道:“我想和你交個朋友,希望我們以後的游戲裏,會有更多的合作機會。”

“我只是初級玩家。”

沒等李墨說完,鄭洵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你早晚會成為中級玩家。”鄭洵將酒水一飲而盡:“我相信你的實力!”

鄭洵離開,李墨坐在原本的座位上,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他眼底的迷茫和懷疑都壓在了眼底。

沒有什麽能讓他迷茫,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前行的腳步,他會一直向前。

如果停滯不前,迎接他的只有死亡;如果連他自己也懷疑自己,他將失去堅持的力量。

他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書籍放松自己的大腦。

等到再次見到郭傑時,李墨想了想,仍是將遇見鄭洵的事情,告訴了郭傑。

郭傑擅長謀人,不是說說而已,他只沈默一瞬便道:“他慌了。”

鄭洵慌了,亂了,著急了,急需幫手,這就是郭傑眼中的真相。

“鄭洵是中級玩家,有的是人靠上去。”李墨擰著眉,顯然仍有不解。

“是這樣不假,但靠上鄭洵的人,多數是想要抱鄭洵大腿,成不了中級玩家,說不定哪次游戲領便當了,這樣的玩家對鄭洵的幫助有限。”郭傑說完,心中則想到,看來中級玩家之間的關系也不是那麽和諧。

每一個人都想要在游戲中掌握話語權,從而增強自己的存活概率。

李墨了然:“對於鄭洵的示好,我們不妨礙自己的時候,大可接受他的善意,真的遇見了事情,具體事情具體分析。”

他只為他自己賣命,但能和鄭洵維持良好的關系,李墨並不會拒絕,在中級玩家裏面有個幫手也不錯,至於用不用得到,以後再說。

郭傑和李墨相視一笑,如果羅慶雲在這裏,大概會發覺李墨並不是他內心所認為的那般,這兩個人,在某一刻處事上是有共通之處的。

當然郭傑並不這樣認為,他只覺得李墨在學習,在成長,雖然李墨的決定功利現實,但這才是人的本性!

*

做了決定後,李墨便不再想這件事情了,而是繼續放松自己,打發時間,可他沒有想到時間竟然這樣快,別說打發了,他後悔想要追上它們也做不到。

時間走了,時間走了!

以前他還沒有這麽多感嘆,可當他的腦海中,再次響起鬼堡冰冷的聲音時,李墨忽然理解了人們對時間流逝的無奈。

他的感嘆被壓抑在喉嚨裏,腦海深處只有鬼堡森冷的聲音在回響著——

【進入‘罪惡之城’,玩家成功存活七日,則視為任務完成,反之,則視為任務失敗。請玩家盡早前往任務大廳,拒絕前往的,將按照契約執行懲罰!

附件1:罪惡之城的罪惡簡介。

附件2:玩家回歸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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