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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粉回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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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粉回踩

言至最近心情不太好,全身骨骼總透出一絲絲輕微的疼痛,這是每一年冬天都會發生的事。

他正在發芽長大,再過一個月還會開花,藥效極強的金銀花。

本體被他移植在陽臺上,每天澆水好好養著,過的比人形還悠閑。

言至今日沒有通告,在家休息一天,方宛安感冒了,不能出門,早上他還在強烈抱怨,不過一點小病,但還是爭不過權玄,只能安心在家。

休息的時間都不想被過多打擾,言至沒有回覆對方消息,這樣他就不會繼續,轉頭就會忘記。

站在陽臺上的人,觀察著往欄桿上爬的植物,有些嫩芽從分叉的枝幹上悄悄鉆出了頭。言至控制住想要拔掉的手,越看身體感受越強烈,他移開視線,盯著無雲的天空。

沒有白雲擋住的藍天只有強光,還好他打了一把傘,不然連太陽在什麽位置都看不清。

正在吸收陽光的能量,他不是月圓之夜會變身的狼,而是心情低落的時候需要一點溫暖的懷抱,太陽會全部包裹住他,用高溫一點點感化。

有時候言至又覺得自己一個冰淇淋,明明受不了,卻還是想要,到最後全部化在地上,黏住了過路的螞蟻,被大雨沖走,下水道才是歸宿,和蟑螂老鼠一起過昏暗無光的日子。

他回頭看了一眼家,沒有可以說話的人。

他一個人生活了很久,春夏秋冬到了末尾,一年又快要過去。

有時候想不通變成人是好還是壞,他接受不了孤獨,而作為人,這是必須要面對的。

沒有父母陪伴,朋友也不想要去交,他總在退縮、恐懼。

人需要不斷思考,一直進步,植物只需要曬曬太陽,等待主人澆水,然後迎來入睡的成長時間。

不用費心完成夢想,不用為了壞心情感到傷心,不用一直原地踏步。

一天過去,植物只會比前一天還要大,人不會,只會離死亡越來越近。

這個都不能算是家,他沒有家。

平時在外面,總覺得時間不夠用,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又不知該用這麽多時間去幹嘛,只能發呆,大腦放空。

言至跌進了一個深坑,投入的東西無法填滿,於是慢慢吞噬,他覺得自己快要完全陷入了,沒有人在外面,只有一朵花,還是令他痛的花。

遠處的麻雀嘰嘰喳喳叫著,電線桿上面站滿了,在危險沒有出現前,就是安全的家,早晚都在一處。

人不會去趕走沒有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動物,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只會覺得吵鬧,可它們又不是壞鳥,只是會發出聲音,言至就很喜歡。

雲被風帶來,要到下雪的日期了,跨年也要快到了。

一道閃電劈走了好天氣,太陽提早消失在藍天中,言至也要換一個地方,他收起傘,都是需要它的時候,但他只願意在晴天用。

往回走的路上是舒爽的,狂風打在後背上,他回頭看了一眼麻雀,全部飛走了,似乎是要去找地方躲雨。

言至也要避開這一次暴雨,陽臺的窗戶被拉上,樹葉掉在地上的聲音沒了,只有心跳不停怦怦跳,他手放在左胸口上,靜不下心來。

太安靜了,所以要發出一點聲音,但他又從其他地方得知,能夠聽到心跳聲,是神經衰弱,怪不得他昨晚沒睡好,原來是生病了。

會死嗎?但他又不是真正的人,所以不會死,大概會瘋掉吧,言至對著潔白的墻壁輕聲笑出來。

一只沒有長大的鳥脫離了大部隊,一頭撞到玻璃上,言至被嚇得全身一抖,緩緩轉過去看。

他站在原地看了三分鐘,被雨打濕羽毛的鳥飛不起來,它沒有及時飛進庇護所,所以會成為這場大雨中的犧牲者。

言至不想因為它而打濕自己的鞋,所以一直沒有向前。在鳥不動彈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什麽,低頭的動作像生銹的鐵鏈,緩慢進行著。

這個想法是潤滑油,給他提供了良好的選擇。

他脫掉幹凈的毛毛拖鞋,上面的雪花落在地上,不再飄搖。

光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一步一步堅定地往前走。拉開鎖上的窗戶,雨隨著風飄進來,微弱的呼叫聲終於傳到了他耳中。

原來它一直都不是安靜的,還好言至走出來了,成功聽到,不然就會錯過,並一直誤會下來。

如果沒有發現,這件事會一直困在他心裏,他會想,為什麽到死都不叫人來救它,明明是開口發出聲音這麽簡單的事。

言至用紙抱著,水透過紙打濕了他的手,“我聽見你的呼叫了,於是——你會活著。”

我也會。

吹風機對著體重輕飄飄的鳥,言至一打開差點就被吹走了,還好手疾眼快按住,又因為用力變成了一灘餅。

手拿開時,言至都擔心是一具屍體,在他這樣一系列折騰下,沈睡的它竟然還睜開了眼。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言至在吹幹它毛發的時候,想到了一句很符合它的話,雖然有一半的災難都是人為的,但最終它還是活得好好的。

一把米撒在桌上,重新站起來的鳥啄了兩口就放棄,言至新奇地摸摸它的頭,“你還挑食?”

幹糧不喜歡,他拿了一點濕的糧食,在冰箱裏游玩了很久的蘋果。

解決完它的吃飯問題,言至坐在地上,雨已經停下,陽臺上的金銀花掉了幾片葉子,彩虹有一半藏在樹林中,他把視線移到手機上,果然收下了消息。

[寒土不動:下雨了,你出門帶傘了嗎?]

[一口吃土:我沒出門。],過不了多久,窗戶上的水滴就會被蒸發,不過會留有水痕。

[寒土不動:那為什麽不來找我。]

[一口吃土:不想。]

[寒土不動:有點難過,我傷心了。記得把窗戶關緊,不然雨會打濕地板,要拖地。]

言至盯著他的雙腳,走過的地方都有一個腳印,沒有再回覆慕寒,而是在心裏想,已經濕了,但他不想拖地。

打給慕寒的電話總是很快被接通,言至把鏡頭轉向桌子,奄奄一息的黑色一團東西,正在慢慢扇動翅膀,“我撿到了一只小鳥寶寶。”

慕寒才不想看,但還是認真對著言至說:“洗手了嗎?它有很多細菌,做好事的時候要保護好自己。”

言至聞言低頭看自己的手,上面還有一個細小的絨毛,嘀咕道:“沒有,我還要親手送它走,等一下再洗。”

“鏡頭轉過來,看看你的臉。”慕寒對鳥不感興趣,只對言至的感興趣。

言至聽話的翻轉了鏡頭,然後照著天花板,露出一根食指左右搖擺,拒絕道:“不給你看。”

接著是另外一只手,同時做動作,像是在跳舞,不過是一個沒有主角的舞臺。

慕寒悄悄對比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比言至的長一節,“這幾天為什麽不開直播了。”

手指輕輕敲擊攝像頭,言至輕聲道:“不想開。”

“心情不好。”慕寒確定了原因。

言至不擅長把自己的情緒外露,被拆穿後掩飾的動作自然就停止了,“沒有。”

把鏡頭對著自己的臉,想要讓他看看現在很開心,才沒有低落。

慕寒看見了,也湊到前面,“你一見到我,都快要哭了。”

“那是因為你很煩。”言至用手擋著眼睛,沒有淚。

慕寒安靜幾秒,言至還以為他生氣了,偷偷擡頭觀察,然後發現對方一臉認真看著他,但不開口說話,都準備道歉了,就聽到對方說:“三十二分鐘後,有人會來敲門,給你買的甜品。”

“你別哄我了。”剛才還把你弄生氣了。

慕寒早就研究出了一套對付他的小別扭,“不然你想要我去哄誰?我保證聽你的話。”

一用一個準,果然聽到了他想聽的,“不可以,只能看我一個人。”

“這麽霸道?今年初雪能見到你嗎?”慕寒輕輕笑著,又問出肯定會被拒絕的話。

言至想了一下,撓著頭回覆,“看情況吧,還不是很想和網友見面。”

“現在不是你的金主爸爸了?身份一跌再跌,變成網友的待遇就這樣,我要脫粉。”

面對質問,言至輕哼一聲,“噢,那你脫吧。”說完他就轉過身。

慕寒當著言至的面,拉開最上方的拉鏈,“我脫光光給你看。”

“不要,你現在不是我的粉絲。”言至說著不要,身體很誠實,動來動去就為了用餘光看。

“不怕我脫粉回踩?”慕寒的拉鏈到底,但他裏面還有一件衣服。

又被耍了!言至擡眼盯著對方,咬牙切齒道:“踩吧,把我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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