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次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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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一次拋下
其實拋下這個詞, 陳繁山一直都不是很認可，什麽叫做拋下，他是他的誰啊？自己和他無親無故的, 本就對他沒有義務和責任，又何來拋下一說？
但主要一時又想不到別的合適的詞語，就暫且就用他的詞匯拋下吧。——不過就算如此，陳繁山也只認兩次。
多的那一次，他堅決不認。
#34
（茫然）
#35
看到一半還沒看完，哎，
#36
不是，你對你這個朋友還真是了解啊, 連人家的心路歷程都知道（捂臉）
#37
哎。
#38
所以到底三次還是兩次？難道兩人之間還存在什麽信息差嗎？（疑問）
（....）
（......）
#58
樓主：【匿名】
就兩次。
現在說說第一次吧。
#59
樓主：【匿名】
[八]
記得在他爸被那個陶阿姨迷得神魂顛倒的那段時間裏，他爸又是主動給她買首飾買鮮花，又是主動給她小兒子買禮物等等, 甚至把陳繁山都忘了。
估計連那個小鬼都不知道為什麽連他都有，但陳繁山卻沒有吧？所以每次拿了什麽，轉頭就偷偷拿來討好他。
而陳繁山又怎麽可能接受呢？
他那時候只覺得對方是來故意刺激他的, 好幾次用力把他推開，惡狠狠的罵他：你臟手碰過的東西我才不要。
他也不生氣, 只是唯唯諾諾的解釋：——我不臟的, 我洗幹凈了。
和他爸慪氣的陳繁山不怎麽著家, 成天在外鬼混，一回家就必和他爸吵架, 有一次言語中罵了那個陶阿姨是個賤人, 就被他爸打了一巴掌。
長這麽大, 頭一次被打的陳繁山懵了，當天連晚飯都沒吃。但他爸沒問他, 那個之前對他各種噓寒問暖的陶阿姨沒來問他，只有一個人過來關心他。
那個小鬼一臉擔心，皺著眉問他疼不疼啊，陳繁山依舊把他用力推開，怒氣吼他：誰tm要你假好心，滾啊，你跟你媽一樣都是賤人。
都這樣罵了，他還是不生氣，依舊每天跟屁蟲一樣粘著陳繁山，依舊每天眼巴巴在門口等陳繁山，殷勤的拿拖鞋，殷勤的拿包，殷勤的抱球…
有時陳繁山要是回來晚了，都還沒到自家單元門口，老遠就能在單元樓下等他的那道熟悉身影。
別說，那幅畫面真的挺感人的。
但陳繁山會感激他嗎？
絕對不會。
為了表達抗議，當時的陳繁山和幾個玩得特別好的好兄弟都商量好了，心裏想了無數種報覆他爸和那個破壞者的辦法，可還沒等他一一施展出來，他爸和他的二婚妻子先開始自己鬧掰了。
[九]
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是用了什麽樣的法子把他爸迷得如此腦子都沒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麽算盤，但不管是哪個，她的算計還是落空了。
陳繁山的父親明面上有份特別體面的工作，五官長得也有幾分帥氣，哪怕人到中年也依舊稱得上幾分儒雅。
他本人平日裏在鄰裏親戚之間的口碑很好，但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工作是靠走陳繁山外公的關系才拿到的，而他開出去的豪車也是他妻子的。
他的確有優點，但缺點也很明顯，沒擔當又懦弱，能力不好還自命不凡，自私又虛偽，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是個十足十的騙子。
而並不是所謂老同學的、對此毫不知情的陶阿姨當然不知道這些，估計就是被陳繁山他爸明面上光鮮亮麗的外表和一個名牌大學的光環給欺騙到了。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費勁手段，花費時間心血終於搶到的優質男人，只是外邊看著好看，內裏一副空殼子。
只是離個婚而已，好面子的他為了不落人口舌，不僅主動辭了工作，居然還給了一大半存款當作離婚補償，這下什麽都沒了。
真是太好笑了。
不久之前，陳繁山看著他爸和他媽不斷翻舊賬，細數多年來的委屈，說妻子性格多麽強勢，說只有在那個女人那才能感受到被尊重被愛等等胡言亂語。
而不久之後，陳繁山看著他爸和他口中真正愛他的、剛結婚不久的二婚妻子在一個深夜再度發生爭執。
他爸和對方一再保證自己就算辭了那份工作，也能很快找到新工作，肯定能養活她和孩子，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就一點時間而已啊。
他解釋當時為了能快點離婚只能這樣選擇啊，而且這事的確是自己做的不好，他主動離職和主動賠錢也是為了以後的面子和他在共同好友圈的名聲啊。
這話也有一點在理，雖然現在賠了那麽多，但他自己本身學歷挺高的，過往的工作履歷也算優秀，找到工作的確只是時間問題，雖然待遇可能不及以前的，但最起碼養活她們也確實不是問題，只是怎麽個養法呢？
餓不死也算是一種養吧？
估摸著陶阿姨也明白了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臉上不覆過往的溫柔小意和柔弱可憐整個人好像徹底撕下了那層皮，叉著腰粗俗的罵著臟話，直說晦氣，以為他多有錢呢？結果中看不中用，那她憑什麽跟他？
他爸是能說甜言蜜語，是能哄人，是做飯，但這些有什麽用？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錢啊，是能力啊。
在不久之後的清晨，女人和那個小孩都不見了，就像他們當初出現那般，母子倆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個夢。
到這時，陳繁山的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對方被他的外表所蒙蔽，而他同樣被對方營造出來的人設給騙了。
一個以為自己勾搭到了一個多麽有實力的男人，另一個以為真遇到那麽理解他那麽愛他的真愛，結果...兩人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繁山並不知道他爸到底是怎麽腆著臉又回去找他媽的，具體找了幾次也不知道，反正他只見過其中一次。
那次是他媽特意過來看他，臨走時他爸面容憔悴，紅著眼眶拉著他媽的手，說他就這一次被蒙了心…而他媽別過臉，雖然嘴上還說著狠話，但明顯比之前軟和了不少。
某一天，客廳的燈開了一整夜，這次沒有吵架，沒有摔東西，沒有大聲嚷嚷，有的只有細碎的交談聲，中間時不時夾雜著隱隱約約的嘆氣。
那段時間的經歷簡直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他親眼看著這個家從幸福溫馨變得支離破碎，他的爸媽從外人口中交口稱讚的恩愛夫妻變得爭吵不斷。
而在他以為碎無可碎時，那個女人不見了，爸媽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也詭異的平靜下來，倆人破天荒的又坐在一起吃飯，一切似乎迎來了轉機。
醒悟過來的他爸變得比以前更加殷勤更加主動，早餐都做了好幾種樣式。
他媽不和他爸說話，只借著和兒子說話的檔口來敲打丈夫，說看在繁山的份上，她給他五年考察期，五年裏有任何一丁點不對勁，她立馬就帶著兒子走，再也不可能回來。
而他爸也借著和兒子對話的功夫，再三的發誓保證自己肯定不會，說經過這件事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當天晚上陳繁山別提多高興了，晚上睡覺前都還在想著真好啊真好啊。
之前還經常調皮搗蛋的翹課逃學，那幾天破天荒當了幾天好學生，連班主任都誇他轉性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誇他，說就算體考，但文化課也很重要。
陳繁山之前文化成績一直不上不下，而他爸媽對他的規劃大概有兩條，一條是入伍當兵，一條是參加體考，為此還給他報了各種訓練班。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生原本是一片坦途，假如沒有那場意外就好了，假如他爸沒遇上那個女人就好了，假如，假如那天他早點回去就好了。
#60
樓主：【匿名】
[十]
事發的那天，陳繁山所在的學校和隔壁學校打一場對抗賽。
——其實早在之前兩邊學校的學生關系就不怎麽樣了，時不時總有摩擦，那次比賽也是新仇舊怨一起算，放話要以比賽決勝負。陳繁山這邊遵守規則了，對面不講規矩請了臉生的高年級外援，場面打得很焦灼。
作為整個隊伍主心骨的陳繁山自然也是被對方盯上了，在中場休息時，他被汗水浸得睜不開眼都顧不上擦，爭分奪秒的和自己的隊友商量對策。
那邊比賽最後以一分之差險勝，作為隊長的陳繁山被隊友們簇擁著，他自己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暢快，幾個人還商量著接下來去哪裏吃飯呢。
班主任的聲音被淹沒在一堆小夥子的尖叫歡呼中，等到陳繁山聽清楚班主任的聲音後，他第一反應是不信。
他記得很清楚，出門之前，他爸和他媽還在家裏，他們說中午要出去辦點事，給他拿了一百塊讓他自己在外面吃，還問他晚上想吃什麽。
陳繁山說想吃油燜大蝦還有炸雞。他媽一聽就立刻就不樂意了，說教練之前才說過的，少喝碳酸飲料，少吃油膩食品。陳繁山不想聽就開始假裝哼歌，他爸在旁邊跟著打圓場，說他們辦完事已經下午了，這個點不一定能買到新鮮蝦，不過到時候看看，能買肯定買。
對話如此正常，氣氛也如此正常，一切就像什麽都還沒發生一樣，所以陳繁山也打心底裏覺得會和往常一樣。
誰知道那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聽說是因為家裏附近菜市場的蝦賣完了，兩人想去更遠就想去更遠點的大商超，路上碰見了陶阿姨。
他們遇見後的事情都是陳繁山通過監控畫面以及當時一些其他目擊證人的講述，才一點點拼湊起來的。
一個目擊者說只是路過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圍在一起，其中有小孩子一直在哭鬧不止，說要回去找什麽哥哥，被身旁女人狠狠給了一巴掌。他當時也是覺得下手太重了，才多看了幾眼。
另一個目擊者說他經過時那輛事故白色車輛已經停靠在路邊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麽說著說著爭執了起來，他是因為聽到什麽騙子，什麽偷東西才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還有一個目擊者在樓上，看得更清楚，說很早就看到一輛滿載貨物的大貨車開過去了，幾個人所在的區域是視野盲區，他趕緊和底下喊話，但離得太遠，他們沒聽到，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那塊一直是事故高發路段，大車司機在發現撞到人時，估計是慌了，連忙轉頭又碰上了剛啟動的一輛公共汽車。
於是那場事故裏一共輕傷三十七人，重傷十八人，死亡八人，其中死亡的三個人陳繁山都認識。
他後來也親自去查看了汽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和當時路口附近的監控。
車內監控倒沒拍到什麽事故相關，更多拍到了倆人一路的爭執，那種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窒息讓他沈默了許久。
裂痕一旦存在是很難修覆的，原來他的家庭並沒有變好，原來陳繁山所看到的不過是他們演出來的假象而已啊。
車輛的畫面從爭執抱怨到冷嘲熱諷，中間還提及了那個女人拿走了家裏一樣什麽貴重物品，他媽非常生氣，一直在強調那個東西是她的，不管怎麽樣肯定要拿回來的。他爸則全程心虛得沒吭聲。
那段車載監控接近尾聲時，副駕駛的他媽註意到了一句路邊的情況，問了一句那誰啊？他爸看過去，過了兩秒，他媽的聲音響起跟著：“好哇，才正說著呢，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在下車之前，她又轉頭看向駕駛位的男人，一臉狐疑：“你確定不是你自己送給她的，是她自己偷偷拿的？……行，那就要回來。”
車輛停下，兩個人從畫面中消失，還可以看到後排放著幾袋超市購物袋，滿滿當當的一角似乎是生鮮。
至於路口監控，內容是和路人口中的差不多，無非是兩撥人遇見，起了爭執，扭打在一起，沒註意車輛…
有知道他們家這段時間事情的親戚在和其他人講著，聽完的外人開始猜測，說可能那個狐貍精壓根不是一個人，可能是一個騙子團夥？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類似的團夥，行騙流程總結起來就是有心接近，火速結婚，卷錢跑路，帶個小孩也只是為了降低其他人的防備心吧？孤兒寡母的，也的確更容易激發人們的同情心。
[十一]
所在社區的工作人員和派出所的民警，幾個親戚在說完事情大概的經過後，一個個都面露同情的看著陳繁山。
其中那位許久沒見的親戚還主動拍了拍陳繁山的肩膀，讓他節哀順變。
陳繁山倒是沒有哭，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就那麽木然的聽著，等著對方說完，說了一個字：哦。
當時還是其中一個親戚見他身旁還有一小孩，可能誤以為那是他的親弟弟，嘆著氣勸了一句你還有個弟弟呢。
被一系列變故弄得腦子霧蒙蒙的陳繁山這才發現那個甩不掉的牛皮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黏在他身後了。
當時小小的鄧立見陳繁山看過去，有些手足無措的解釋道，說對不起，說不是他想走的，是醒來就被帶走了，說不想跟著她，就只想跟哥哥，說著說著對陳繁山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其他人見這樣，更以為那是他弟弟，一個個七嘴八舌說起來，什麽真可憐啊，父母死了就剩這麽小的兄弟倆…
“才不是！他才不是我弟弟！”
陳繁山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倒是反應得很快，幾乎脫口而出。
現場一片安靜。
他當然沒有忽視掉那個小鬼當時的表情，在自己撇清關系後，他無措的垂下腦袋，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不過…他不高興關自己什麽事？
回去的路上，陳繁山幾次擡手作勢要打他，他嚇得發抖，但依舊沒有松開他，拽住他衣角的手反而更緊了。
依舊是同一天夜裏，驟然突然失去兩位至親的陳繁山還是沒有掉眼淚。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好像不難過，只是睡不著而已，哪怕盯著天花板盯到眼睛發酸還是毫無困意，腦子裏一幕幕回放白天那些畫面。
有他出門時爸媽和他講話的畫面，有比賽時的畫面，還有暈乎乎被送去醫院的畫面。當時整個走廊幾乎都是那場事故的家屬，低低的哭聲此起彼伏，親戚們七嘴八舌的，有關心他的，有詢問情況的，還有急切的問能賠多少的…
陳繁山耳邊一陣陣耳鳴，潛意識裏覺得眼前都不是真的，哪怕躺床上還是覺得都是假的，覺得只要自己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後爸媽就回來了。
但……怎麽可能。
也不知道幾點了，他只是躺著，外面好像已經天亮了，陳繁山臥室的門被推開，那個又矮又瘦又黑的小鬼手背上是被油點子燙出來的泡，小心翼翼端著一份煎蛋出現在他床前。
他說：“伢，吃口煎蛋吧。”
他說：“不哭不哭。”
他像當初玩過家家游戲那樣，翻來覆去誇他可是最厲害的，巴結的把他往日裏最喜歡的煎蛋夾到他嘴邊餵他吃。
不過彼時的陳繁山並不領情。
他一看到那個小鬼就想到他那個破壞他家庭的媽，而一想到他媽，就想到前不久的事故，越想越生氣的他把那個小鬼給他端來的吃的掀翻，把他用力推倒，惡狠狠的強調自己才沒哭，讓他滾，趕緊滾，不然就揍他了。
等陳繁山再次醒來，那討嫌的小鬼還是沒走，整個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動作，看他醒了，他趕緊對他笑，小心翼翼的問：“伢，我可以起來嗎？”
按照之前玩過的游戲規則，扮演父親的玩家會是所有玩家游戲中地位最高的，可以隨意指示其他人，而其他玩家也則必須按照這些命令或要求行事。
外面的夕陽慢吞吞爬進窗欞，
陳繁山忽的笑了。
#61
笑死，我也笑了。
#62
哎…（嘆氣）
#63
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
（.....）
#83
樓主：【匿名】
[十一]
那段記憶記實在是不太清了，畢竟當時的陳繁山才多大啊，差幾個月才過十六歲的生日。
他當時只是不明白，如果說那場飛來禍事是報應，那為什麽不能精準的報應到該報應的人身上？
他每次一想到就恨，恨他們的出現破壞了自己家庭，無數次掐著他的脖子，抓著他的頭發，罵很難聽的話。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為什麽你們要出現，要不是你媽，我家也不會這樣，你們是什麽掃把星是瘟神嗎？能不能去禍害別人家啊，能不能別禍害我家？
這樣的情緒持續了大概半個月，陳繁山罵都罵累了，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最後還是得面對現實。
陳繁山外公外婆那邊條件好點，但他們之前就不喜歡他爸，也不太喜歡陳繁山，女兒出了這檔子事後更不喜了。爺爺奶奶這邊條件不太好，爺爺早逝，奶奶有其他兒子，可以說自顧不暇。
屋裏最熱鬧的幾天是鬧著爭著是分賠償款的那幾天，各種陳繁山認識不認識的親戚來來往往的登門問候，可一旦沒了利益，漸漸的也就冷清了。
他一直在上的幾個培訓班的每期費用極為高昂，就算訓練出來也不一定能真的進國家隊，就算進去了，也還有一堆的事情等著他去解決。
籃球可不比其他單人項目，是非常很考驗團隊的，且裏面的水特別深，普通人家想混進去，只靠興趣或者天賦都是遠遠不夠的。
如果陳繁山的媽媽在的話，估計會去疏通疏通關系，打通打通人脈，為他鋪鋪路，這些原本都是她早就想好的，可他那時哪對這些人情世故了解呀。
一個半大小子帶一個死活非要跟在他身邊不肯去孤兒院的拖油瓶，他心裏真是一萬個不樂意。
——不過哪怕無數次想把他丟了賣了，但還是咬牙堅持了半年。
那半年的時間裏也談不上多麽溫馨，只能說一對毫無血管關系的半路兄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相依為命罷了。
陳繁山一邊認真讀著那些以前不怎麽上心的文化課，一邊和那個小鬼生活。他對他的態度不算熱絡，冷冷淡淡的，有時生氣也會對他肆意發脾氣。
而那個小鬼呢？
他倒是機靈得很，早早的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一直主動幫著幹活，幫著收拾家裏的衛生，無比殷勤給他洗襪子，小心翼翼的討好他。
期間還發生了一場事故。
呃，這個就不多說了，反正最後有驚無險吧，沒發生什麽大事，只是在這事後那個小鬼反而更加黏著陳繁山了，只要兩個人在同一個空間，他就會像安了磁鐵一樣自動貼著他。
某天倆人正在餐桌前吃著一份速凍水餃，好像是雞蛋韭菜餡的，那個小鬼照舊給陳繁山畫大餅，說以後等他長大了就如何如何回報陳繁山等等之類的言論，說著說著突然冒出來一句感覺好開心，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他當然滿心都沈浸在喜悅中，暢想著兩個人的未來，可能沒註意到飯桌上另外一個人的表情難看得要命。
於是這話的第二天還是第三天來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記不住，只記得在某個寒氣森森的清晨，他跑了。
這算是他第一次拋下他吧。
但這是他的錯嗎？
當時年紀太小了，能怎麽辦？除了把他帶出去然後偷偷走掉，悄悄給福利院打電話之外，他還能做什麽？
難不成真的養大他嗎，憑什麽啊。他又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是自己的親弟弟，那只是一個破壞他家庭的小三帶來的拖油瓶而已，自己本來就沒為人無條件付出犧牲的優良品德吧？
當年獨自坐在大巴車的陳繁山出神的望著霧蒙蒙的車窗時，就是如此一遍一遍的在心裏勸慰自己。
伴隨著車身的顫動，窗外的景色在一點點後退，他好像隱約間聽到了那個小鬼的哭喊聲？
——那樣尖銳的哭喊聲還讓不少車上的不少乘客都好奇的回頭張望看熱鬧，但他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陳繁山直勾勾盯著車子前排的紅色時鐘，為了掩蓋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他還將耳機裏音樂的音量調大了一點。
時隔多年，他依舊能回憶起當天陰沈沈的天色，回憶起當時大巴車裏的皮革暴曬後和汽油混雜的難聞氣味，甚至回憶起當時周圍乘客的竊竊私語！
他還能回憶很多很多細節，卻唯獨想不起當時耳機裏放的是那首歌來著？
#84
後面那個回憶不起歌是什麽意思？（一臉茫然）（兩臉茫然）
#85
前面描述了那麽多詳細的細節，但又說記不起那首歌是什麽，可能是為了表達他心不在焉很慌亂？
#86
夢回做閱讀理解的時候的。
#87
看不懂，出樓了。
#88
……這啥啊。
#89
還沒講完呢，淩晨五點刷到這個帖子，現在都晚上了（托腮）
#89
原來第一次拋下是這樣啊，哎…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雖說把一個小孩丟下挺沒道德的，不過就你們這個關系，樓主能夠照顧他半年不錯了（嘆氣）（嘆氣）
#90
不是…爸媽的事情就發生這麽突然嗎？一點預兆都沒有嗎？為什麽沒有繼續訓練啊，看前面不是挺喜歡的？最後為啥吃個速凍水餃就走了？太難吃了？
#91
回答樓上。
第一：人的生命的確就是很無常啊，你永遠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個先來，又堅強又脆弱的（嘆氣）
第二：我自己非行業的從業人員，只是以前聽朋友說過，咱的那個協會的水還是挺深的，普通人沒點關系還真進不了，並且訓練費真的挺高的，看得出的描述賠償好像被親戚分走了一部分，真到到他手裏的可能就沒多少了？
而且說真的，我猜想陳繁山的媽媽其實不指望他真當個運動員，只是想借個體考怎麽也考個大學上上？畢竟文化成績不怎麽樣，又想上大學，只能走藝體兩條路，藝考比體考更燒錢。
第三：不是速凍水餃好吃或難吃的關系，更多可能是因為鄧立說了一句好想永遠這樣下去，這句話點醒了陳繁山，畢竟他心裏覺得自己一點不想和他永遠這樣下去？
（以上都是我猜的，要是猜錯了，當我沒說。（白旗））
#92
所以第二次又是什麽時候？
為什麽鄧會說他拋下了三次？
（....）
（.....）
#103
樓主呢？
#104
看了樓主的在線狀態是下線中，不是，最近怎麽老是遇到坑品這麽差的樓主（皺眉）（皺眉）我真的要生氣了！……呃，我可以生氣嗎？
#105
樓上還怪有禮貌的。
（...）
（......）
#288
樓主：【匿名】
留言都看到了，不過前面兩天回收站有點事。一個和我合作過幾回的客戶另外給我介紹個大單，只要是相關的二手零件，哪怕已經淘汰的也要，量大，有多少要多少，說運往非洲那邊？
我開的這個回收站規模不大不小吧，之前也就做做工廠什麽的，沒搭過這種國際貿易線，想著反正價格不錯，試一試唄，實在不行就當交學費了。
就為這比事，我和鄧立在各地跑了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每天倒頭就睡，後來還拉了一個關系不錯的同行一起搞。
做生意嘛就這樣，剛合作的時候彼此都不信任，可能流程麻煩一點，風以後熟悉一點了也就沒有這麽覆雜了，到時我可以讓鄧立去了。
呃…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吧，反正就是最近挺忙的，就沒上論壇，現在還沒回去呢，今天忙到現在啥也沒吃，過兩天吧。哦不對，我吃了，是他沒吃，他給我買了飯。
[圖片.JPG]
#189
啊？
#199
原來是這樣啊，其實說一聲忙完再更也行，等等…等等…我？（茫然）
#200
樓主，你不是說是分享你朋友的故事嗎？咋滴，賬號給你朋友了？（斜眼笑）（斜眼笑）
#201
喲喲喲不裝了？
#202
真是無中生友啊（狗頭）
#203
不是，樓上的快少說兩句，萬一他不更了呢？
#204
所以第二次是什麽啊？你們是怎麽又搞到一起的？好奇，真的好奇。
#205
命運真是無常啊，但不得不說，你倆真是沾一點孽緣啊（點煙）（點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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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主要一時又想不到別的合適的詞語，就暫且就用他的詞匯拋下吧。——不過就算如此，陳繁山也只認兩次。
多的那一次，他堅決不認。
#34
（茫然）
#35
看到一半還沒看完，哎，
#36
不是，你對你這個朋友還真是了解啊, 連人家的心路歷程都知道（捂臉）
#37
哎。
#38
所以到底三次還是兩次？難道兩人之間還存在什麽信息差嗎？（疑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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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匿名】
就兩次。
現在說說第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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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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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在他爸被那個陶阿姨迷得神魂顛倒的那段時間裏，他爸又是主動給她買首飾買鮮花，又是主動給她小兒子買禮物等等, 甚至把陳繁山都忘了。
估計連那個小鬼都不知道為什麽連他都有，但陳繁山卻沒有吧？所以每次拿了什麽，轉頭就偷偷拿來討好他。
而陳繁山又怎麽可能接受呢？
他那時候只覺得對方是來故意刺激他的, 好幾次用力把他推開，惡狠狠的罵他：你臟手碰過的東西我才不要。
他也不生氣, 只是唯唯諾諾的解釋：——我不臟的, 我洗幹凈了。
和他爸慪氣的陳繁山不怎麽著家, 成天在外鬼混，一回家就必和他爸吵架, 有一次言語中罵了那個陶阿姨是個賤人, 就被他爸打了一巴掌。
長這麽大, 頭一次被打的陳繁山懵了，當天連晚飯都沒吃。但他爸沒問他, 那個之前對他各種噓寒問暖的陶阿姨沒來問他，只有一個人過來關心他。
那個小鬼一臉擔心，皺著眉問他疼不疼啊，陳繁山依舊把他用力推開，怒氣吼他：誰tm要你假好心，滾啊，你跟你媽一樣都是賤人。
都這樣罵了，他還是不生氣，依舊每天跟屁蟲一樣粘著陳繁山，依舊每天眼巴巴在門口等陳繁山，殷勤的拿拖鞋，殷勤的拿包，殷勤的抱球…
有時陳繁山要是回來晚了，都還沒到自家單元門口，老遠就能在單元樓下等他的那道熟悉身影。
別說，那幅畫面真的挺感人的。
但陳繁山會感激他嗎？
絕對不會。
為了表達抗議，當時的陳繁山和幾個玩得特別好的好兄弟都商量好了，心裏想了無數種報覆他爸和那個破壞者的辦法，可還沒等他一一施展出來，他爸和他的二婚妻子先開始自己鬧掰了。
[九]
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是用了什麽樣的法子把他爸迷得如此腦子都沒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麽算盤，但不管是哪個，她的算計還是落空了。
陳繁山的父親明面上有份特別體面的工作，五官長得也有幾分帥氣，哪怕人到中年也依舊稱得上幾分儒雅。
他本人平日裏在鄰裏親戚之間的口碑很好，但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工作是靠走陳繁山外公的關系才拿到的，而他開出去的豪車也是他妻子的。
他的確有優點，但缺點也很明顯，沒擔當又懦弱，能力不好還自命不凡，自私又虛偽，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是個十足十的騙子。
而並不是所謂老同學的、對此毫不知情的陶阿姨當然不知道這些，估計就是被陳繁山他爸明面上光鮮亮麗的外表和一個名牌大學的光環給欺騙到了。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費勁手段，花費時間心血終於搶到的優質男人，只是外邊看著好看，內裏一副空殼子。
只是離個婚而已，好面子的他為了不落人口舌，不僅主動辭了工作，居然還給了一大半存款當作離婚補償，這下什麽都沒了。
真是太好笑了。
不久之前，陳繁山看著他爸和他媽不斷翻舊賬，細數多年來的委屈，說妻子性格多麽強勢，說只有在那個女人那才能感受到被尊重被愛等等胡言亂語。
而不久之後，陳繁山看著他爸和他口中真正愛他的、剛結婚不久的二婚妻子在一個深夜再度發生爭執。
他爸和對方一再保證自己就算辭了那份工作，也能很快找到新工作，肯定能養活她和孩子，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就一點時間而已啊。
他解釋當時為了能快點離婚只能這樣選擇啊，而且這事的確是自己做的不好，他主動離職和主動賠錢也是為了以後的面子和他在共同好友圈的名聲啊。
這話也有一點在理，雖然現在賠了那麽多，但他自己本身學歷挺高的，過往的工作履歷也算優秀，找到工作的確只是時間問題，雖然待遇可能不及以前的，但最起碼養活她們也確實不是問題，只是怎麽個養法呢？
餓不死也算是一種養吧？
估摸著陶阿姨也明白了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臉上不覆過往的溫柔小意和柔弱可憐整個人好像徹底撕下了那層皮，叉著腰粗俗的罵著臟話，直說晦氣，以為他多有錢呢？結果中看不中用，那她憑什麽跟他？
他爸是能說甜言蜜語，是能哄人，是做飯，但這些有什麽用？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錢啊，是能力啊。
在不久之後的清晨，女人和那個小孩都不見了，就像他們當初出現那般，母子倆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個夢。
到這時，陳繁山的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對方被他的外表所蒙蔽，而他同樣被對方營造出來的人設給騙了。
一個以為自己勾搭到了一個多麽有實力的男人，另一個以為真遇到那麽理解他那麽愛他的真愛，結果...兩人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繁山並不知道他爸到底是怎麽腆著臉又回去找他媽的，具體找了幾次也不知道，反正他只見過其中一次。
那次是他媽特意過來看他，臨走時他爸面容憔悴，紅著眼眶拉著他媽的手，說他就這一次被蒙了心…而他媽別過臉，雖然嘴上還說著狠話，但明顯比之前軟和了不少。
某一天，客廳的燈開了一整夜，這次沒有吵架，沒有摔東西，沒有大聲嚷嚷，有的只有細碎的交談聲，中間時不時夾雜著隱隱約約的嘆氣。
那段時間的經歷簡直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他親眼看著這個家從幸福溫馨變得支離破碎，他的爸媽從外人口中交口稱讚的恩愛夫妻變得爭吵不斷。
而在他以為碎無可碎時，那個女人不見了，爸媽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也詭異的平靜下來，倆人破天荒的又坐在一起吃飯，一切似乎迎來了轉機。
醒悟過來的他爸變得比以前更加殷勤更加主動，早餐都做了好幾種樣式。
他媽不和他爸說話，只借著和兒子說話的檔口來敲打丈夫，說看在繁山的份上，她給他五年考察期，五年裏有任何一丁點不對勁，她立馬就帶著兒子走，再也不可能回來。
而他爸也借著和兒子對話的功夫，再三的發誓保證自己肯定不會，說經過這件事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當天晚上陳繁山別提多高興了，晚上睡覺前都還在想著真好啊真好啊。
之前還經常調皮搗蛋的翹課逃學，那幾天破天荒當了幾天好學生，連班主任都誇他轉性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誇他，說就算體考，但文化課也很重要。
陳繁山之前文化成績一直不上不下，而他爸媽對他的規劃大概有兩條，一條是入伍當兵，一條是參加體考，為此還給他報了各種訓練班。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生原本是一片坦途，假如沒有那場意外就好了，假如他爸沒遇上那個女人就好了，假如，假如那天他早點回去就好了。
#60
樓主：【匿名】
[十]
事發的那天，陳繁山所在的學校和隔壁學校打一場對抗賽。
——其實早在之前兩邊學校的學生關系就不怎麽樣了，時不時總有摩擦，那次比賽也是新仇舊怨一起算，放話要以比賽決勝負。陳繁山這邊遵守規則了，對面不講規矩請了臉生的高年級外援，場面打得很焦灼。
作為整個隊伍主心骨的陳繁山自然也是被對方盯上了，在中場休息時，他被汗水浸得睜不開眼都顧不上擦，爭分奪秒的和自己的隊友商量對策。
那邊比賽最後以一分之差險勝，作為隊長的陳繁山被隊友們簇擁著，他自己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暢快，幾個人還商量著接下來去哪裏吃飯呢。
班主任的聲音被淹沒在一堆小夥子的尖叫歡呼中，等到陳繁山聽清楚班主任的聲音後，他第一反應是不信。
他記得很清楚，出門之前，他爸和他媽還在家裏，他們說中午要出去辦點事，給他拿了一百塊讓他自己在外面吃，還問他晚上想吃什麽。
陳繁山說想吃油燜大蝦還有炸雞。他媽一聽就立刻就不樂意了，說教練之前才說過的，少喝碳酸飲料，少吃油膩食品。陳繁山不想聽就開始假裝哼歌，他爸在旁邊跟著打圓場，說他們辦完事已經下午了，這個點不一定能買到新鮮蝦，不過到時候看看，能買肯定買。
對話如此正常，氣氛也如此正常，一切就像什麽都還沒發生一樣，所以陳繁山也打心底裏覺得會和往常一樣。
誰知道那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聽說是因為家裏附近菜市場的蝦賣完了，兩人想去更遠就想去更遠點的大商超，路上碰見了陶阿姨。
他們遇見後的事情都是陳繁山通過監控畫面以及當時一些其他目擊證人的講述，才一點點拼湊起來的。
一個目擊者說只是路過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圍在一起，其中有小孩子一直在哭鬧不止，說要回去找什麽哥哥，被身旁女人狠狠給了一巴掌。他當時也是覺得下手太重了，才多看了幾眼。
另一個目擊者說他經過時那輛事故白色車輛已經停靠在路邊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麽說著說著爭執了起來，他是因為聽到什麽騙子，什麽偷東西才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還有一個目擊者在樓上，看得更清楚，說很早就看到一輛滿載貨物的大貨車開過去了，幾個人所在的區域是視野盲區，他趕緊和底下喊話，但離得太遠，他們沒聽到，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那塊一直是事故高發路段，大車司機在發現撞到人時，估計是慌了，連忙轉頭又碰上了剛啟動的一輛公共汽車。
於是那場事故裏一共輕傷三十七人，重傷十八人，死亡八人，其中死亡的三個人陳繁山都認識。
他後來也親自去查看了汽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和當時路口附近的監控。
車內監控倒沒拍到什麽事故相關，更多拍到了倆人一路的爭執，那種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窒息讓他沈默了許久。
裂痕一旦存在是很難修覆的，原來他的家庭並沒有變好，原來陳繁山所看到的不過是他們演出來的假象而已啊。
車輛的畫面從爭執抱怨到冷嘲熱諷，中間還提及了那個女人拿走了家裏一樣什麽貴重物品，他媽非常生氣，一直在強調那個東西是她的，不管怎麽樣肯定要拿回來的。他爸則全程心虛得沒吭聲。
那段車載監控接近尾聲時，副駕駛的他媽註意到了一句路邊的情況，問了一句那誰啊？他爸看過去，過了兩秒，他媽的聲音響起跟著：“好哇，才正說著呢，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在下車之前，她又轉頭看向駕駛位的男人，一臉狐疑：“你確定不是你自己送給她的，是她自己偷偷拿的？……行，那就要回來。”
車輛停下，兩個人從畫面中消失，還可以看到後排放著幾袋超市購物袋，滿滿當當的一角似乎是生鮮。
至於路口監控，內容是和路人口中的差不多，無非是兩撥人遇見，起了爭執，扭打在一起，沒註意車輛…
有知道他們家這段時間事情的親戚在和其他人講著，聽完的外人開始猜測，說可能那個狐貍精壓根不是一個人，可能是一個騙子團夥？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類似的團夥，行騙流程總結起來就是有心接近，火速結婚，卷錢跑路，帶個小孩也只是為了降低其他人的防備心吧？孤兒寡母的，也的確更容易激發人們的同情心。
[十一]
所在社區的工作人員和派出所的民警，幾個親戚在說完事情大概的經過後，一個個都面露同情的看著陳繁山。
其中那位許久沒見的親戚還主動拍了拍陳繁山的肩膀，讓他節哀順變。
陳繁山倒是沒有哭，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就那麽木然的聽著，等著對方說完，說了一個字：哦。
當時還是其中一個親戚見他身旁還有一小孩，可能誤以為那是他的親弟弟，嘆著氣勸了一句你還有個弟弟呢。
被一系列變故弄得腦子霧蒙蒙的陳繁山這才發現那個甩不掉的牛皮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黏在他身後了。
當時小小的鄧立見陳繁山看過去，有些手足無措的解釋道，說對不起，說不是他想走的，是醒來就被帶走了，說不想跟著她，就只想跟哥哥，說著說著對陳繁山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其他人見這樣，更以為那是他弟弟，一個個七嘴八舌說起來，什麽真可憐啊，父母死了就剩這麽小的兄弟倆…
“才不是！他才不是我弟弟！”
陳繁山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倒是反應得很快，幾乎脫口而出。
現場一片安靜。
他當然沒有忽視掉那個小鬼當時的表情，在自己撇清關系後，他無措的垂下腦袋，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不過…他不高興關自己什麽事？
回去的路上，陳繁山幾次擡手作勢要打他，他嚇得發抖，但依舊沒有松開他，拽住他衣角的手反而更緊了。
依舊是同一天夜裏，驟然突然失去兩位至親的陳繁山還是沒有掉眼淚。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好像不難過，只是睡不著而已，哪怕盯著天花板盯到眼睛發酸還是毫無困意，腦子裏一幕幕回放白天那些畫面。
有他出門時爸媽和他講話的畫面，有比賽時的畫面，還有暈乎乎被送去醫院的畫面。當時整個走廊幾乎都是那場事故的家屬，低低的哭聲此起彼伏，親戚們七嘴八舌的，有關心他的，有詢問情況的，還有急切的問能賠多少的…
陳繁山耳邊一陣陣耳鳴，潛意識裏覺得眼前都不是真的，哪怕躺床上還是覺得都是假的，覺得只要自己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後爸媽就回來了。
但……怎麽可能。
也不知道幾點了，他只是躺著，外面好像已經天亮了，陳繁山臥室的門被推開，那個又矮又瘦又黑的小鬼手背上是被油點子燙出來的泡，小心翼翼端著一份煎蛋出現在他床前。
他說：“伢，吃口煎蛋吧。”
他說：“不哭不哭。”
他像當初玩過家家游戲那樣，翻來覆去誇他可是最厲害的，巴結的把他往日裏最喜歡的煎蛋夾到他嘴邊餵他吃。
不過彼時的陳繁山並不領情。
他一看到那個小鬼就想到他那個破壞他家庭的媽，而一想到他媽，就想到前不久的事故，越想越生氣的他把那個小鬼給他端來的吃的掀翻，把他用力推倒，惡狠狠的強調自己才沒哭，讓他滾，趕緊滾，不然就揍他了。
等陳繁山再次醒來，那討嫌的小鬼還是沒走，整個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動作，看他醒了，他趕緊對他笑，小心翼翼的問：“伢，我可以起來嗎？”
按照之前玩過的游戲規則，扮演父親的玩家會是所有玩家游戲中地位最高的，可以隨意指示其他人，而其他玩家也則必須按照這些命令或要求行事。
外面的夕陽慢吞吞爬進窗欞，
陳繁山忽的笑了。
#61
笑死，我也笑了。
#62
哎…（嘆氣）
#63
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
（.....）
#83
樓主：【匿名】
[十一]
那段記憶記實在是不太清了，畢竟當時的陳繁山才多大啊，差幾個月才過十六歲的生日。
他當時只是不明白，如果說那場飛來禍事是報應，那為什麽不能精準的報應到該報應的人身上？
他每次一想到就恨，恨他們的出現破壞了自己家庭，無數次掐著他的脖子，抓著他的頭發，罵很難聽的話。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為什麽你們要出現，要不是你媽，我家也不會這樣，你們是什麽掃把星是瘟神嗎？能不能去禍害別人家啊，能不能別禍害我家？
這樣的情緒持續了大概半個月，陳繁山罵都罵累了，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最後還是得面對現實。
陳繁山外公外婆那邊條件好點，但他們之前就不喜歡他爸，也不太喜歡陳繁山，女兒出了這檔子事後更不喜了。爺爺奶奶這邊條件不太好，爺爺早逝，奶奶有其他兒子，可以說自顧不暇。
屋裏最熱鬧的幾天是鬧著爭著是分賠償款的那幾天，各種陳繁山認識不認識的親戚來來往往的登門問候，可一旦沒了利益，漸漸的也就冷清了。
他一直在上的幾個培訓班的每期費用極為高昂，就算訓練出來也不一定能真的進國家隊，就算進去了，也還有一堆的事情等著他去解決。
籃球可不比其他單人項目，是非常很考驗團隊的，且裏面的水特別深，普通人家想混進去，只靠興趣或者天賦都是遠遠不夠的。
如果陳繁山的媽媽在的話，估計會去疏通疏通關系，打通打通人脈，為他鋪鋪路，這些原本都是她早就想好的，可他那時哪對這些人情世故了解呀。
一個半大小子帶一個死活非要跟在他身邊不肯去孤兒院的拖油瓶，他心裏真是一萬個不樂意。
——不過哪怕無數次想把他丟了賣了，但還是咬牙堅持了半年。
那半年的時間裏也談不上多麽溫馨，只能說一對毫無血管關系的半路兄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相依為命罷了。
陳繁山一邊認真讀著那些以前不怎麽上心的文化課，一邊和那個小鬼生活。他對他的態度不算熱絡，冷冷淡淡的，有時生氣也會對他肆意發脾氣。
而那個小鬼呢？
他倒是機靈得很，早早的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一直主動幫著幹活，幫著收拾家裏的衛生，無比殷勤給他洗襪子，小心翼翼的討好他。
期間還發生了一場事故。
呃，這個就不多說了，反正最後有驚無險吧，沒發生什麽大事，只是在這事後那個小鬼反而更加黏著陳繁山了，只要兩個人在同一個空間，他就會像安了磁鐵一樣自動貼著他。
某天倆人正在餐桌前吃著一份速凍水餃，好像是雞蛋韭菜餡的，那個小鬼照舊給陳繁山畫大餅，說以後等他長大了就如何如何回報陳繁山等等之類的言論，說著說著突然冒出來一句感覺好開心，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他當然滿心都沈浸在喜悅中，暢想著兩個人的未來，可能沒註意到飯桌上另外一個人的表情難看得要命。
於是這話的第二天還是第三天來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記不住，只記得在某個寒氣森森的清晨，他跑了。
這算是他第一次拋下他吧。
但這是他的錯嗎？
當時年紀太小了，能怎麽辦？除了把他帶出去然後偷偷走掉，悄悄給福利院打電話之外，他還能做什麽？
難不成真的養大他嗎，憑什麽啊。他又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是自己的親弟弟，那只是一個破壞他家庭的小三帶來的拖油瓶而已，自己本來就沒為人無條件付出犧牲的優良品德吧？
當年獨自坐在大巴車的陳繁山出神的望著霧蒙蒙的車窗時，就是如此一遍一遍的在心裏勸慰自己。
伴隨著車身的顫動，窗外的景色在一點點後退，他好像隱約間聽到了那個小鬼的哭喊聲？
——那樣尖銳的哭喊聲還讓不少車上的不少乘客都好奇的回頭張望看熱鬧，但他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陳繁山直勾勾盯著車子前排的紅色時鐘，為了掩蓋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他還將耳機裏音樂的音量調大了一點。
時隔多年，他依舊能回憶起當天陰沈沈的天色，回憶起當時大巴車裏的皮革暴曬後和汽油混雜的難聞氣味，甚至回憶起當時周圍乘客的竊竊私語！
他還能回憶很多很多細節，卻唯獨想不起當時耳機裏放的是那首歌來著？
#84
後面那個回憶不起歌是什麽意思？（一臉茫然）（兩臉茫然）
#85
前面描述了那麽多詳細的細節，但又說記不起那首歌是什麽，可能是為了表達他心不在焉很慌亂？
#86
夢回做閱讀理解的時候的。
#87
看不懂，出樓了。
#88
……這啥啊。
#89
還沒講完呢，淩晨五點刷到這個帖子，現在都晚上了（托腮）
#89
原來第一次拋下是這樣啊，哎…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雖說把一個小孩丟下挺沒道德的，不過就你們這個關系，樓主能夠照顧他半年不錯了（嘆氣）（嘆氣）
#90
不是…爸媽的事情就發生這麽突然嗎？一點預兆都沒有嗎？為什麽沒有繼續訓練啊，看前面不是挺喜歡的？最後為啥吃個速凍水餃就走了？太難吃了？
#91
回答樓上。
第一：人的生命的確就是很無常啊，你永遠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個先來，又堅強又脆弱的（嘆氣）
第二：我自己非行業的從業人員，只是以前聽朋友說過，咱的那個協會的水還是挺深的，普通人沒點關系還真進不了，並且訓練費真的挺高的，看得出的描述賠償好像被親戚分走了一部分，真到到他手裏的可能就沒多少了？
而且說真的，我猜想陳繁山的媽媽其實不指望他真當個運動員，只是想借個體考怎麽也考個大學上上？畢竟文化成績不怎麽樣，又想上大學，只能走藝體兩條路，藝考比體考更燒錢。
第三：不是速凍水餃好吃或難吃的關系，更多可能是因為鄧立說了一句好想永遠這樣下去，這句話點醒了陳繁山，畢竟他心裏覺得自己一點不想和他永遠這樣下去？
（以上都是我猜的，要是猜錯了，當我沒說。（白旗））
#92
所以第二次又是什麽時候？
為什麽鄧會說他拋下了三次？
（....）
（.....）
#103
樓主呢？
#104
看了樓主的在線狀態是下線中，不是，最近怎麽老是遇到坑品這麽差的樓主（皺眉）（皺眉）我真的要生氣了！……呃，我可以生氣嗎？
#105
樓上還怪有禮貌的。
（...）
（......）
#288
樓主：【匿名】
留言都看到了，不過前面兩天回收站有點事。一個和我合作過幾回的客戶另外給我介紹個大單，只要是相關的二手零件，哪怕已經淘汰的也要，量大，有多少要多少，說運往非洲那邊？
我開的這個回收站規模不大不小吧，之前也就做做工廠什麽的，沒搭過這種國際貿易線，想著反正價格不錯，試一試唄，實在不行就當交學費了。
就為這比事，我和鄧立在各地跑了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每天倒頭就睡，後來還拉了一個關系不錯的同行一起搞。
做生意嘛就這樣，剛合作的時候彼此都不信任，可能流程麻煩一點，風以後熟悉一點了也就沒有這麽覆雜了，到時我可以讓鄧立去了。
呃…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吧，反正就是最近挺忙的，就沒上論壇，現在還沒回去呢，今天忙到現在啥也沒吃，過兩天吧。哦不對，我吃了，是他沒吃，他給我買了飯。
[圖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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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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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其實說一聲忙完再更也行，等等…等等…我？（茫然）
#200
樓主，你不是說是分享你朋友的故事嗎？咋滴，賬號給你朋友了？（斜眼笑）（斜眼笑）
#201
喲喲喲不裝了？
#202
真是無中生友啊（狗頭）
#203
不是，樓上的快少說兩句，萬一他不更了呢？
#204
所以第二次是什麽啊？你們是怎麽又搞到一起的？好奇，真的好奇。
#205
命運真是無常啊，但不得不說，你倆真是沾一點孽緣啊（點煙）（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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