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勁爆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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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勁爆八卦
015
問題問出口之前,
答案就已經註定了。
雖然宋加焉都不知道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傻子到底為什麽會這麽迷戀自己，但目前的局面顯然對他有利。
他僅僅只是附在這個傻小子的耳邊隨便說了幾句話而已，那個人就像武俠小說裏被點了穴的武者一般, 一動不動的，耳畔能看到的肌膚通紅一片。
他就呆呆望著他，一副完全被他迷到腦子都沒了的樣子。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呢？
明明宋加焉壓根什麽都沒做，明明他還那麽直白告訴過他，說自己過往對他的幫助也好，對其他人的資助也罷，並不是全然出於善心，只是出於一些利益和名聲方面的考慮, 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商業作秀而已。
他都說這麽直接了，
他也依舊為他尋找著借口。
明明已經明確告訴他，即將要做的事情是很危險的, 可能會傷及性命，可能真的會死，但他依舊像是忠誠無比的守衛, 眼裏沒有絲毫猶豫。
甚至他還要反過來責怪自己，覺得太慢吞吞, 要是自己早點進來就好了, 這樣就能早一點幫助他了。
說這話時, 他的語氣全然不似作偽，眼神更是坦蕩, 好像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說了多麽了不得的話。
宋加焉：“........”
太奇怪了, 他的思想, 他的言行和行為邏輯都太不真實了，完全違背了宋加焉過往二十九年來所建立的認知。
人不都應該是自私自利的嗎？
不是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
真的會有人如此利他嗎？
宋加焉不知道。他心裏琢磨著只要再試一試就好了, 面上卻是一副溫和的模樣，唇角是慣常的親和微笑，在那個楞頭青擔心的目光下咳嗽了幾聲。
“還真是謝謝你了。”
016
嘉水監獄的食堂飯菜在宋加焉沒進來之前一直是清湯寡水的，除了偶爾應付上頭檢查的那周可能會比平時稍微好一點，其他時候的夥食都差不多，一個星期大概能見1~2次葷腥的程度。
沒辦法，小地方就這樣。
監獄裏的服刑犯人如果想吃得好一點，想打打牙祭加加餐，要麽只能期待監獄外頭的家屬給他們匯錢，自行在食堂外的小超市購買零食。
——根據不同的采購員，不同的季節，每周的食物也不同，大部分時候就是一些面包，泡面雞爪之類的小零食，有時還能買到紅燒肉呢。
要麽就要是彼此之間以物易物，拿點監獄內部的硬通貨也能換點好吃的。
還有一種某個犯人跟某個獄警之間的關系特別特別好，也可以拿到一些小小的便利，例如額外被允許到員工食堂去吃幾頓比犯人們更豐富點的飯菜啊，偷偷摸摸拿點外面的東西進來啊。
這些都是明面上不說，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不過自從宋加焉進來後，監獄的飯費每天都能看到葷腥了，雖然....有點少，不過比平時好太多了，因此食堂裏吃飯的犯人也多了起來。
宋加焉和丁江拿著餐盤在窗口打飯時，距離規定的晚飯時間其實還差十分鐘，因此整個食堂空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等他倆打完菜，找好位置坐下沒一會兒，食堂才陸陸續續有從車間出來的犯人拿著自己的餐盤去窗口排隊打飯。
也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食堂的犯人越來越多，沒獄警在，大家說話的聲音也沒收斂，整個樓層吵吵嚷嚷的。
中午吃飯時主動挑釁宋加焉的那個犯人也來吃飯了。——他手上包著紗布，臉上擦了藥，模樣看起來滑稽極了。這次倒終於長記性了，沒有再像中午那樣冒冒失失的過來挑釁，只是在不遠處惡狠狠的盯著兩個人。
丁江也是聽話，對於自己答應過的事說到做到，還真就像一只護衛犬一樣，寸步不離的守在宋加焉身邊。
從打飯到選位置，再到吃飯，一直守在他旁邊，只要別的犯人有靠近的動作，他就立刻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哪怕真的只是路過而已，他也會警惕地望著對方，直到別人真的走遠了，他又才繼續埋頭吃飯。
他吃飯的速度很快，不同於宋加焉的細嚼慢咽，他像餓了幾百年沒吃過東西，風卷殘雲，就一會兒的功夫，一整盤都吃完了。
食堂的犯人也越來越多。
或是中午事件留下的印象，也或許是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會被丁江直勾勾的盯著，總之其他桌子都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宋加焉這桌以及他周圍的一圈桌子卻像進入了真空層，沒一個人過來坐。
又到了獄警換班的時間，幾位巡邏的獄警前腳剛走，後腳寂靜的食堂頓時像炸開了鍋一半，嗡嗡嗡的，像是有幾千只蚊子在耳邊吵一樣。
期間一位身穿囚服的年輕犯人突然端起餐盤，徑直朝宋加焉和丁江的桌子走來。在他過來的那一刻，丁江立刻覺察到了，十分警覺的看著對方。
直到旁邊的宋加焉出聲解釋了一下：“沒事，我認識他。”
這時人也到了跟前。
估計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那位主動走過來的犯人還特意對他們倆微微點了點頭，全當是打過招呼了。
宋加焉頭也沒擡：“坐吧。”
在丁江的註視下，犯人坐到了宋加焉對面的空位，簡單的寒暄過後，他開始說著一些聽起來再尋常不過的對話。
例如幾監的誰誰誰是新來的，誰誰晚上偷偷出去了，什麽時候曾經家屬探視過，最近誰又從外面拿了哪些新貨，以前的哪個又調走了？
作為一個剛進監獄的新人，丁江當然不認識這些名字都是誰，整個監獄，他除了宋加焉，其他人誰也不認識。
因此對於他們之間的對話，他聽得一知半解，只模糊感覺到這個人似乎也在幫宋加焉辦事，好像是幫他盯著誰的動向？那應該是好的吧？他暫時放松了戒備。
聽著聽著，那個犯人突然話鋒一：“這位就是您之前提到的那位嗎？挺好的，我以為還得要幾天才能到呢，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
“他不是，小天月底過來，小海下周。”宋加焉的語氣很溫和，“他不是我之前的保鏢，他是.....是我的一個朋友。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回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嗯，他剛進來不久，關於裏頭的一些規矩什麽的也不太知道，你應該是最清楚了，到時候什麽時候有空可以和他說一說這些...”
丁江早就已經吃完了，宋加焉面前的餐盤才動了不到三分之一，他便已放下了筷子，看起來似乎不打算吃了。
“麻煩你了。”
“哪裏哪裏，不麻煩不麻煩，真要說謝謝，我才應該謝謝您呢，我前天已經收到家裏的信了，我媽媽已經排上手術了，我也就安心了。”
017
那天晚飯，丁江挺開心的。
畢竟他和宋加焉也有這麽多年沒見了，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但他居然和其他人說他們是朋友唉。
要知道之前在論壇裏發帖，丁江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他朋友，因為他覺得宋加焉那樣的人，他的朋友也應該是很厲害的人物才行，自己根本配不上。
現在他居然自己承認了，
丁江當然開心。
那位主動走來的犯人在被宋加焉囑咐後，又特意和丁江自我介紹了一通，他今年二十七歲，姓韋名鵬，特別強調，是韋小寶的那個韋。
韋鵬是個話很碎的碎嘴子，就飯桌上吃飯的短短十來分鐘，他便和他介紹了嘉水監獄的構造，食堂有幾層，幾個監區之間分別，以及種種潛規則...
“雖然我也沒去過別的監獄，但我感覺每個監獄都是差不多的，裏面也有自成一套“食物鏈”，獄警和獄警之間，犯人和犯人之間都是會互相抱團的。”
新蛋子丁江：“？”
老油條韋鵬：“看什麽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抱團，這很正常呀。”
在丁江疑惑的眼神下，韋鵬開始劈裏啪啦的講述起來：
嘉水監獄的犯人大概分幾類，其中第一類是罪名比較嚴重的，像無期徒刑或十幾年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罪犯是監獄裏比較囂張的。
這類人比較難管，因為他們自己心裏也清楚，再減也減不了多少，能活著出監獄概率太低了。只要心裏不痛快了就會發洩出來，監獄一般出現打架鬥毆事件，惡性的霸淩事件基本上都是這夥人幹出來的，也可以說是禁閉室的常客，這部分人集中在6-9區。
中間是七八年的這種，倒是比十幾年的好管一點，但是呢，其中也是有些不怎麽聽話的刺兒頭，比較覆雜，有很聽話的，也有不怎麽聽話的，大多在3-5區。
監獄裏最聽話的最好管的犯人是那些只有四五年就能出獄的，他們只要在監獄裏表現好點，跟獄警打好關系，平時的印象分高點，多多參加一些監獄舉辦的活動，勞動改造時表現好一點，然後就能獲得減刑的機會，幾個月幾個月的減，很快就能出獄了。
他們懷揣著總有一天要出去過正常生活的希望，所以平時基本上不跟其他監區的人玩，不惹事不鬧事，遵守紀律安安分分的，獄警一般比較喜歡這類犯人，集中在1~2區。
上面是幾個監區的粗略分類，有時具體分配也會根據監獄具體服刑犯人的數量來，偶爾也會混淆一點。
犯人們之間也會有一個食物鏈的等級之分，一個雖然沒有擺在明面上，但是大家都知道的隱形規矩。
例如有家屬時常探望，時常寄錢寄東西的犯人和那些被家裏人不管不聞不問自生自滅的犯人當然是不一樣的。
在說完了監獄幾個比較有名的小團夥以及這幾個小團夥之間錯綜覆雜的關系後，韋鵬左看右看，開始壓著嗓子說監獄裏幾個獄警之間的關系。
獄警雖然屬於公務員，但由於工作壓力大，強度高，工作環境壓抑，社會認可度低，發展空間受限等等原因，一直屬於一個比較冷門的專業。
來這兒工作的沒有哪個是想一輩子待在監獄的，每個人都指望這是一個跳板，想著往上面晉升。
獄警分三種，一種是把目前職位當做跳板，目標是往上晉升的。一種是安於現狀的。還有一種是不通變故的。
第一種和第二種都好辦，無論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沒有誰希望在自己上任的時間裏轄區出現任何問題，有商有量的，睜只眼閉只眼，事兒就過了。
第三種最難纏...
“你這周只要不鬧得太過分，都沒什麽事，這周兩個值班，一個是老馮，一個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個老王。他們和宋哥關系還可以，看在宋哥的面子上，不太會真的怎麽你，和和稀泥也就過去了，但下周就到姓蔣的了，你最好不要犯事。他是在宋哥入獄前兩個月突然外調過來的...他盯宋哥盯得很緊，只要你觸犯了監規，他會罰得非常嚴格，我們正在想辦法把他搞走...”
“........”
“還有還有，你看那邊那幾個沒有，靠著墻壁那一桌，還有旁邊那桌還有那邊.....那些都拿過宋哥的東西，必要時他們會給我們掩護...”
丁寧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其中有一個犯人埋著頭吃飯，他對他稍微有一點點眼熟，是因為他進監獄那一天和他撞過一次，對方的反應也很快。
“他也是。”
“也是哦，他之前是那種不太抱團的，獨來獨往的性格。前段時間他和同一監室的室友起了矛盾，被關了好久的緊閉呢，剛出來又給人打一起了。當時宋加焉讓我去接觸下，我就去了唄。”
“你猜他為什麽和他們打架？哈哈哈哈哈哈你絕對想不到，是因為有人碰了他的照片。那照片他也不給我看，我只遠遠的偷瞄了一眼，特漂亮一女生的，應該是他女朋友吧？真羨慕那小子呀，他女朋友時不時給他寫信寄東西呢，每次他也當寶貝一樣都存著。”
“他表現挺好的，每次幹活都超額完成任務，下月就可以出獄了，現在轉到1區了。就上周宋哥還專門和他說了一會話，也不知道說的什麽...”
碎嘴子的韋鵬喋喋不休的說著話，丁江的心思卻完全飄到了另外的地方。——宋加焉。
他沒有吃飯了，正安安靜靜的坐著，外面套著一件和大家一樣的囚服，鼻梁上架著平光眼鏡，唇角掛著笑。
他在笑，他明明在笑，可為什麽感覺他一點都不高興呢？眼睛好像在看他們，又好像沒有在看，空洞洞的。——丟進去一塊石頭，很久都聽不到回聲的那種空洞。
還有，他怎麽不吃飯了？一個成年男人吃那麽點東西真的好嗎。
他看上去好像沒什麽胃口，中午在食堂吃飯也才只吃了幾口而已，晚上也才只吃這麽一點點。身體怎麽受得住？對了，他晚上好像還要吃藥…
“還有還有，我剛不是說宋哥來前兩個月調了一個新獄警嗎？他之所以會調來，就是因為之前一個獄警走了。”
“哎，封獄警人真的挺好的，要是他不走的話就好了，可惜呀哎.....”
“你絕對猜不到，他到底為什麽被調走了，哦，好像不是調走，是他辭職了，反正就是走了嘛。”
“我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愛上了轄區內的一個犯人，和那個犯人偷偷談上了，想不到吧！！”
“嘖嘖嘖...我們都不知道啊。雖然之前就有一點覺察，總覺得他倆太親密了，兩個大男人怎麽天天待在一起，封警官對他也的確有點太特殊了，那個語氣哦，現在想想太明顯了...就是我們當時完全沒往這方面想啊，只是在心裏覺得那小子應該給挺多賄賂的，不然也得不到這麽多特殊照顧啊。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這層關系…“賄賂”到人家身上了哈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當時怎麽發現的，他們倆膽子真大啊，居然就在禁閉室裏......”
“餵大哥，你擱這兒發什麽呆呢？我跟你講這麽勁爆的八卦你都能出神啊，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韋鵬順著丁江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正直勾勾的盯著….宋加焉。
“哦——你小子，該不會.....”
後面的話還沒說話，就被丁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他長這麽大第一次體會到了心虛是什麽感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
韋鵬不知道有沒有領悟到，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語氣拐了一個彎。
“別說，你還挺敬業的嘛，這個時候都不忘看著有沒有別人靠近他。對了，宋哥給你開多少錢？”
他暗戳戳的比了一個手勢。
“起碼得這個數起吧？”
“......”
丁江沈默了。
他自己打心底裏從沒有想過收錢這回事，他保護他是他自己願意的，他心甘情願，怎麽能收錢呢？不知不覺腦子裏又冒出了之前帖子裏那位網友的話。
——免費倒貼的舔狗。
018
獄警換班時間又到了，這裏來輪班的是一個熟人：馮警官。
聽到食堂亂糟糟的聲音，他板著臉大聲呵斥了幾句，亂糟糟的食堂再度恢覆了死一般的安靜。
晚飯時間結束後，按照監獄規矩，所有犯人在入睡之前還得再點一次名。
其他犯人都跟著有序下樓了，宋加焉沒有去點名的地方，丁江本想跟著一起，聽到前面的身影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
“想起來了吧？”宋加焉看他的表情就看出來了，“那就動作快點，等東西拿到了，我就在監室等你。”
“好。”
長這麽大以來從沒做過壞事，唯一一件壞事就是之前假裝在街上搶劫，而現在他要做第二件壞事..
他不覺得心虛，反而有種莫名的興奮，尤其是他從那個姓韋的犯人口裏知道，原來監獄有那麽多人為他做事時，他便生出了一種微妙的...嫉妒？
上一瞬還在心裏想著原來哪怕自己不進來，他也能找到這麽多幫手啊，下一瞬又想著那自己要做的更好才行。
“我會的。”
他對宋加焉的背影重覆。
“我會比他們都做得更好。”
背影有一瞬的停頓，不過很快又繼續往前走，只輕飄飄的留下一句“好”。
019
寂靜無聲的房間裏，幾聲刺耳的滴滴聲後，宋加焉將一把五顏六色的藥片和膠囊送入嘴裏，又端起玻璃杯喝下一大扣溫水，再仰頭生吞下去。
他站在窗口的位置，隱約能聽到那邊的點名的聲音，報數的聲音，跑步時整齊的腳步聲，還有....音響裏的老歌。
丁江現在在做什麽呢？
應該跟著一起在跑步吧？
宋加焉的視力還可以，但隔得太遠，他看不見具體的人臉，只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小點。
裏面哪個是他？
算了，不重要。
他之前說....他是個好人？！宋加焉單單是想起這句話就忍不住想笑。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難道真的像外人去後的那些嗎？拋開這些榮譽，拋開家世，拋開那些人為營造的親和，他還剩下些什麽呢！
哦，想起來了。
老話都說三歲看到老，這話其實還是有幾分依據和道理的，起碼在宋加焉身上就得到了非常好的印證。
他從小和旁人截然不同的偏執，說的好聽一點是有主見，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固執執拗。
平時在外人面前性格溫和，無論什麽時候，哪怕發呆都會帶著笑，對任何人都沒有架子，看起來好相處極了。
實際上，他背地裏有許多小號，經常在網上和陌生網友發生爭執。用許多和宋加焉有過接觸的網友的話說，他真的是一個很難纏的杠精。
哪怕對方被他煩得不行，把他拉黑了，他還是會繼續換小號去繼續糾纏對方，直到對方認輸，並按照他的要求在主頁對他道歉才善罷甘休。
這個糾纏的過程有長有短呢，其中有一次，就為了能夠第一時間進行回覆，他整整喝了三杯濃縮咖啡。
——【你等著，我線下找你。】
像這類的狠話，一般來說都是網上口嗨說說而已，但他不是，他會真的順著地址去找到人家家門口去的。
有一次，他的助理半夜收到宋加焉的消息，讓他立刻給他訂最近的機票去某某城市，助理疑惑的問你去那兒幹嘛，是臨時有工作安排嗎。
他說不，去見個人。
或許那個和他爭執的網友也不會想到，這個瘋子居然真的因為一句話的事，第二天早上出現他工作的地方。
當然，宋加焉本人並沒有出現，畢竟他那張臉也算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他會選擇讓助理代替他出現，要求只有一個，讓對方寫下整整800字的道歉信。
此類事件如果不壓著，他的人設早塌了。這就是他隱藏在謙謙公子皮下的部分真實內裏：睚眥必較，心眼小，自私自利，自大又幼稚。
除此之外，他的情緒極度不穩定。
當然，這裏的不穩定不是那種傳統的暴戾，他不會誇張的大喊大叫，不會亂砸東西，不會破口大罵。
他生氣時，臉上的笑容都是溫和的，進監獄的第一天，他溫和的踩在某個犯人的手掌上，溫和的用力碾壓，溫和的說出那句：“你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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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問出口之前,
答案就已經註定了。
雖然宋加焉都不知道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傻子到底為什麽會這麽迷戀自己，但目前的局面顯然對他有利。
他僅僅只是附在這個傻小子的耳邊隨便說了幾句話而已，那個人就像武俠小說裏被點了穴的武者一般, 一動不動的，耳畔能看到的肌膚通紅一片。
他就呆呆望著他，一副完全被他迷到腦子都沒了的樣子。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呢？
明明宋加焉壓根什麽都沒做，明明他還那麽直白告訴過他，說自己過往對他的幫助也好，對其他人的資助也罷，並不是全然出於善心，只是出於一些利益和名聲方面的考慮, 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商業作秀而已。
他都說這麽直接了，
他也依舊為他尋找著借口。
明明已經明確告訴他，即將要做的事情是很危險的, 可能會傷及性命，可能真的會死，但他依舊像是忠誠無比的守衛, 眼裏沒有絲毫猶豫。
甚至他還要反過來責怪自己，覺得太慢吞吞, 要是自己早點進來就好了, 這樣就能早一點幫助他了。
說這話時, 他的語氣全然不似作偽，眼神更是坦蕩, 好像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說了多麽了不得的話。
宋加焉：“........”
太奇怪了, 他的思想, 他的言行和行為邏輯都太不真實了，完全違背了宋加焉過往二十九年來所建立的認知。
人不都應該是自私自利的嗎？
不是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
真的會有人如此利他嗎？
宋加焉不知道。他心裏琢磨著只要再試一試就好了, 面上卻是一副溫和的模樣，唇角是慣常的親和微笑，在那個楞頭青擔心的目光下咳嗽了幾聲。
“還真是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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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水監獄的食堂飯菜在宋加焉沒進來之前一直是清湯寡水的，除了偶爾應付上頭檢查的那周可能會比平時稍微好一點，其他時候的夥食都差不多，一個星期大概能見1~2次葷腥的程度。
沒辦法，小地方就這樣。
監獄裏的服刑犯人如果想吃得好一點，想打打牙祭加加餐，要麽只能期待監獄外頭的家屬給他們匯錢，自行在食堂外的小超市購買零食。
——根據不同的采購員，不同的季節，每周的食物也不同，大部分時候就是一些面包，泡面雞爪之類的小零食，有時還能買到紅燒肉呢。
要麽就要是彼此之間以物易物，拿點監獄內部的硬通貨也能換點好吃的。
還有一種某個犯人跟某個獄警之間的關系特別特別好，也可以拿到一些小小的便利，例如額外被允許到員工食堂去吃幾頓比犯人們更豐富點的飯菜啊，偷偷摸摸拿點外面的東西進來啊。
這些都是明面上不說，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不過自從宋加焉進來後，監獄的飯費每天都能看到葷腥了，雖然....有點少，不過比平時好太多了，因此食堂裏吃飯的犯人也多了起來。
宋加焉和丁江拿著餐盤在窗口打飯時，距離規定的晚飯時間其實還差十分鐘，因此整個食堂空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等他倆打完菜，找好位置坐下沒一會兒，食堂才陸陸續續有從車間出來的犯人拿著自己的餐盤去窗口排隊打飯。
也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食堂的犯人越來越多，沒獄警在，大家說話的聲音也沒收斂，整個樓層吵吵嚷嚷的。
中午吃飯時主動挑釁宋加焉的那個犯人也來吃飯了。——他手上包著紗布，臉上擦了藥，模樣看起來滑稽極了。這次倒終於長記性了，沒有再像中午那樣冒冒失失的過來挑釁，只是在不遠處惡狠狠的盯著兩個人。
丁江也是聽話，對於自己答應過的事說到做到，還真就像一只護衛犬一樣，寸步不離的守在宋加焉身邊。
從打飯到選位置，再到吃飯，一直守在他旁邊，只要別的犯人有靠近的動作，他就立刻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哪怕真的只是路過而已，他也會警惕地望著對方，直到別人真的走遠了，他又才繼續埋頭吃飯。
他吃飯的速度很快，不同於宋加焉的細嚼慢咽，他像餓了幾百年沒吃過東西，風卷殘雲，就一會兒的功夫，一整盤都吃完了。
食堂的犯人也越來越多。
或是中午事件留下的印象，也或許是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會被丁江直勾勾的盯著，總之其他桌子都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宋加焉這桌以及他周圍的一圈桌子卻像進入了真空層，沒一個人過來坐。
又到了獄警換班的時間，幾位巡邏的獄警前腳剛走，後腳寂靜的食堂頓時像炸開了鍋一半，嗡嗡嗡的，像是有幾千只蚊子在耳邊吵一樣。
期間一位身穿囚服的年輕犯人突然端起餐盤，徑直朝宋加焉和丁江的桌子走來。在他過來的那一刻，丁江立刻覺察到了，十分警覺的看著對方。
直到旁邊的宋加焉出聲解釋了一下：“沒事，我認識他。”
這時人也到了跟前。
估計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那位主動走過來的犯人還特意對他們倆微微點了點頭，全當是打過招呼了。
宋加焉頭也沒擡：“坐吧。”
在丁江的註視下，犯人坐到了宋加焉對面的空位，簡單的寒暄過後，他開始說著一些聽起來再尋常不過的對話。
例如幾監的誰誰誰是新來的，誰誰晚上偷偷出去了，什麽時候曾經家屬探視過，最近誰又從外面拿了哪些新貨，以前的哪個又調走了？
作為一個剛進監獄的新人，丁江當然不認識這些名字都是誰，整個監獄，他除了宋加焉，其他人誰也不認識。
因此對於他們之間的對話，他聽得一知半解，只模糊感覺到這個人似乎也在幫宋加焉辦事，好像是幫他盯著誰的動向？那應該是好的吧？他暫時放松了戒備。
聽著聽著，那個犯人突然話鋒一：“這位就是您之前提到的那位嗎？挺好的，我以為還得要幾天才能到呢，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
“他不是，小天月底過來，小海下周。”宋加焉的語氣很溫和，“他不是我之前的保鏢，他是.....是我的一個朋友。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回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嗯，他剛進來不久，關於裏頭的一些規矩什麽的也不太知道，你應該是最清楚了，到時候什麽時候有空可以和他說一說這些...”
丁江早就已經吃完了，宋加焉面前的餐盤才動了不到三分之一，他便已放下了筷子，看起來似乎不打算吃了。
“麻煩你了。”
“哪裏哪裏，不麻煩不麻煩，真要說謝謝，我才應該謝謝您呢，我前天已經收到家裏的信了，我媽媽已經排上手術了，我也就安心了。”
017
那天晚飯，丁江挺開心的。
畢竟他和宋加焉也有這麽多年沒見了，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但他居然和其他人說他們是朋友唉。
要知道之前在論壇裏發帖，丁江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他朋友，因為他覺得宋加焉那樣的人，他的朋友也應該是很厲害的人物才行，自己根本配不上。
現在他居然自己承認了，
丁江當然開心。
那位主動走來的犯人在被宋加焉囑咐後，又特意和丁江自我介紹了一通，他今年二十七歲，姓韋名鵬，特別強調，是韋小寶的那個韋。
韋鵬是個話很碎的碎嘴子，就飯桌上吃飯的短短十來分鐘，他便和他介紹了嘉水監獄的構造，食堂有幾層，幾個監區之間分別，以及種種潛規則...
“雖然我也沒去過別的監獄，但我感覺每個監獄都是差不多的，裏面也有自成一套“食物鏈”，獄警和獄警之間，犯人和犯人之間都是會互相抱團的。”
新蛋子丁江：“？”
老油條韋鵬：“看什麽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抱團，這很正常呀。”
在丁江疑惑的眼神下，韋鵬開始劈裏啪啦的講述起來：
嘉水監獄的犯人大概分幾類，其中第一類是罪名比較嚴重的，像無期徒刑或十幾年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罪犯是監獄裏比較囂張的。
這類人比較難管，因為他們自己心裏也清楚，再減也減不了多少，能活著出監獄概率太低了。只要心裏不痛快了就會發洩出來，監獄一般出現打架鬥毆事件，惡性的霸淩事件基本上都是這夥人幹出來的，也可以說是禁閉室的常客，這部分人集中在6-9區。
中間是七八年的這種，倒是比十幾年的好管一點，但是呢，其中也是有些不怎麽聽話的刺兒頭，比較覆雜，有很聽話的，也有不怎麽聽話的，大多在3-5區。
監獄裏最聽話的最好管的犯人是那些只有四五年就能出獄的，他們只要在監獄裏表現好點，跟獄警打好關系，平時的印象分高點，多多參加一些監獄舉辦的活動，勞動改造時表現好一點，然後就能獲得減刑的機會，幾個月幾個月的減，很快就能出獄了。
他們懷揣著總有一天要出去過正常生活的希望，所以平時基本上不跟其他監區的人玩，不惹事不鬧事，遵守紀律安安分分的，獄警一般比較喜歡這類犯人，集中在1~2區。
上面是幾個監區的粗略分類，有時具體分配也會根據監獄具體服刑犯人的數量來，偶爾也會混淆一點。
犯人們之間也會有一個食物鏈的等級之分，一個雖然沒有擺在明面上，但是大家都知道的隱形規矩。
例如有家屬時常探望，時常寄錢寄東西的犯人和那些被家裏人不管不聞不問自生自滅的犯人當然是不一樣的。
在說完了監獄幾個比較有名的小團夥以及這幾個小團夥之間錯綜覆雜的關系後，韋鵬左看右看，開始壓著嗓子說監獄裏幾個獄警之間的關系。
獄警雖然屬於公務員，但由於工作壓力大，強度高，工作環境壓抑，社會認可度低，發展空間受限等等原因，一直屬於一個比較冷門的專業。
來這兒工作的沒有哪個是想一輩子待在監獄的，每個人都指望這是一個跳板，想著往上面晉升。
獄警分三種，一種是把目前職位當做跳板，目標是往上晉升的。一種是安於現狀的。還有一種是不通變故的。
第一種和第二種都好辦，無論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沒有誰希望在自己上任的時間裏轄區出現任何問題，有商有量的，睜只眼閉只眼，事兒就過了。
第三種最難纏...
“你這周只要不鬧得太過分，都沒什麽事，這周兩個值班，一個是老馮，一個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個老王。他們和宋哥關系還可以，看在宋哥的面子上，不太會真的怎麽你，和和稀泥也就過去了，但下周就到姓蔣的了，你最好不要犯事。他是在宋哥入獄前兩個月突然外調過來的...他盯宋哥盯得很緊，只要你觸犯了監規，他會罰得非常嚴格，我們正在想辦法把他搞走...”
“........”
“還有還有，你看那邊那幾個沒有，靠著墻壁那一桌，還有旁邊那桌還有那邊.....那些都拿過宋哥的東西，必要時他們會給我們掩護...”
丁寧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其中有一個犯人埋著頭吃飯，他對他稍微有一點點眼熟，是因為他進監獄那一天和他撞過一次，對方的反應也很快。
“他也是。”
“也是哦，他之前是那種不太抱團的，獨來獨往的性格。前段時間他和同一監室的室友起了矛盾，被關了好久的緊閉呢，剛出來又給人打一起了。當時宋加焉讓我去接觸下，我就去了唄。”
“你猜他為什麽和他們打架？哈哈哈哈哈哈你絕對想不到，是因為有人碰了他的照片。那照片他也不給我看，我只遠遠的偷瞄了一眼，特漂亮一女生的，應該是他女朋友吧？真羨慕那小子呀，他女朋友時不時給他寫信寄東西呢，每次他也當寶貝一樣都存著。”
“他表現挺好的，每次幹活都超額完成任務，下月就可以出獄了，現在轉到1區了。就上周宋哥還專門和他說了一會話，也不知道說的什麽...”
碎嘴子的韋鵬喋喋不休的說著話，丁江的心思卻完全飄到了另外的地方。——宋加焉。
他沒有吃飯了，正安安靜靜的坐著，外面套著一件和大家一樣的囚服，鼻梁上架著平光眼鏡，唇角掛著笑。
他在笑，他明明在笑，可為什麽感覺他一點都不高興呢？眼睛好像在看他們，又好像沒有在看，空洞洞的。——丟進去一塊石頭，很久都聽不到回聲的那種空洞。
還有，他怎麽不吃飯了？一個成年男人吃那麽點東西真的好嗎。
他看上去好像沒什麽胃口，中午在食堂吃飯也才只吃了幾口而已，晚上也才只吃這麽一點點。身體怎麽受得住？對了，他晚上好像還要吃藥…
“還有還有，我剛不是說宋哥來前兩個月調了一個新獄警嗎？他之所以會調來，就是因為之前一個獄警走了。”
“哎，封獄警人真的挺好的，要是他不走的話就好了，可惜呀哎.....”
“你絕對猜不到，他到底為什麽被調走了，哦，好像不是調走，是他辭職了，反正就是走了嘛。”
“我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愛上了轄區內的一個犯人，和那個犯人偷偷談上了，想不到吧！！”
“嘖嘖嘖...我們都不知道啊。雖然之前就有一點覺察，總覺得他倆太親密了，兩個大男人怎麽天天待在一起，封警官對他也的確有點太特殊了，那個語氣哦，現在想想太明顯了...就是我們當時完全沒往這方面想啊，只是在心裏覺得那小子應該給挺多賄賂的，不然也得不到這麽多特殊照顧啊。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這層關系…“賄賂”到人家身上了哈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當時怎麽發現的，他們倆膽子真大啊，居然就在禁閉室裏......”
“餵大哥，你擱這兒發什麽呆呢？我跟你講這麽勁爆的八卦你都能出神啊，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韋鵬順著丁江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正直勾勾的盯著….宋加焉。
“哦——你小子，該不會.....”
後面的話還沒說話，就被丁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他長這麽大第一次體會到了心虛是什麽感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
韋鵬不知道有沒有領悟到，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語氣拐了一個彎。
“別說，你還挺敬業的嘛，這個時候都不忘看著有沒有別人靠近他。對了，宋哥給你開多少錢？”
他暗戳戳的比了一個手勢。
“起碼得這個數起吧？”
“......”
丁江沈默了。
他自己打心底裏從沒有想過收錢這回事，他保護他是他自己願意的，他心甘情願，怎麽能收錢呢？不知不覺腦子裏又冒出了之前帖子裏那位網友的話。
——免費倒貼的舔狗。
018
獄警換班時間又到了，這裏來輪班的是一個熟人：馮警官。
聽到食堂亂糟糟的聲音，他板著臉大聲呵斥了幾句，亂糟糟的食堂再度恢覆了死一般的安靜。
晚飯時間結束後，按照監獄規矩，所有犯人在入睡之前還得再點一次名。
其他犯人都跟著有序下樓了，宋加焉沒有去點名的地方，丁江本想跟著一起，聽到前面的身影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
“想起來了吧？”宋加焉看他的表情就看出來了，“那就動作快點，等東西拿到了，我就在監室等你。”
“好。”
長這麽大以來從沒做過壞事，唯一一件壞事就是之前假裝在街上搶劫，而現在他要做第二件壞事..
他不覺得心虛，反而有種莫名的興奮，尤其是他從那個姓韋的犯人口裏知道，原來監獄有那麽多人為他做事時，他便生出了一種微妙的...嫉妒？
上一瞬還在心裏想著原來哪怕自己不進來，他也能找到這麽多幫手啊，下一瞬又想著那自己要做的更好才行。
“我會的。”
他對宋加焉的背影重覆。
“我會比他們都做得更好。”
背影有一瞬的停頓，不過很快又繼續往前走，只輕飄飄的留下一句“好”。
019
寂靜無聲的房間裏，幾聲刺耳的滴滴聲後，宋加焉將一把五顏六色的藥片和膠囊送入嘴裏，又端起玻璃杯喝下一大扣溫水，再仰頭生吞下去。
他站在窗口的位置，隱約能聽到那邊的點名的聲音，報數的聲音，跑步時整齊的腳步聲，還有....音響裏的老歌。
丁江現在在做什麽呢？
應該跟著一起在跑步吧？
宋加焉的視力還可以，但隔得太遠，他看不見具體的人臉，只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小點。
裏面哪個是他？
算了，不重要。
他之前說....他是個好人？！宋加焉單單是想起這句話就忍不住想笑。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難道真的像外人去後的那些嗎？拋開這些榮譽，拋開家世，拋開那些人為營造的親和，他還剩下些什麽呢！
哦，想起來了。
老話都說三歲看到老，這話其實還是有幾分依據和道理的，起碼在宋加焉身上就得到了非常好的印證。
他從小和旁人截然不同的偏執，說的好聽一點是有主見，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固執執拗。
平時在外人面前性格溫和，無論什麽時候，哪怕發呆都會帶著笑，對任何人都沒有架子，看起來好相處極了。
實際上，他背地裏有許多小號，經常在網上和陌生網友發生爭執。用許多和宋加焉有過接觸的網友的話說，他真的是一個很難纏的杠精。
哪怕對方被他煩得不行，把他拉黑了，他還是會繼續換小號去繼續糾纏對方，直到對方認輸，並按照他的要求在主頁對他道歉才善罷甘休。
這個糾纏的過程有長有短呢，其中有一次，就為了能夠第一時間進行回覆，他整整喝了三杯濃縮咖啡。
——【你等著，我線下找你。】
像這類的狠話，一般來說都是網上口嗨說說而已，但他不是，他會真的順著地址去找到人家家門口去的。
有一次，他的助理半夜收到宋加焉的消息，讓他立刻給他訂最近的機票去某某城市，助理疑惑的問你去那兒幹嘛，是臨時有工作安排嗎。
他說不，去見個人。
或許那個和他爭執的網友也不會想到，這個瘋子居然真的因為一句話的事，第二天早上出現他工作的地方。
當然，宋加焉本人並沒有出現，畢竟他那張臉也算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他會選擇讓助理代替他出現，要求只有一個，讓對方寫下整整800字的道歉信。
此類事件如果不壓著，他的人設早塌了。這就是他隱藏在謙謙公子皮下的部分真實內裏：睚眥必較，心眼小，自私自利，自大又幼稚。
除此之外，他的情緒極度不穩定。
當然，這裏的不穩定不是那種傳統的暴戾，他不會誇張的大喊大叫，不會亂砸東西，不會破口大罵。
他生氣時，臉上的笑容都是溫和的，進監獄的第一天，他溫和的踩在某個犯人的手掌上，溫和的用力碾壓，溫和的說出那句：“你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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