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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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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68

四個小時之前。

哈維·丹特在還是檢察官的時候就是那種行動力極強的人, 一旦下定了決心,很快就會開始制定並執行計劃。不論是作為臥底收集證據還是以檢察官的身份證面施壓,他總能將自己的工作完成得不錯。

即便如今身患嚴重的精神分裂,他的這些良好素質仍舊保留了下來, 為各類犯罪過程提供了極大助力。

市政區是雙面人的勢力範圍, 不論過去的檢察官還是現在的他自己都對這片哥譚南部的臨海港區域格外熟悉。金融新CBD也在這附近, 與市政核心近鄰, 一並構成了這座城市政治與經濟的中樞。

他的手下們沖入了市議會廳, 給會議現場帶來了一片混亂, 而就在各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們四散奔逃的時候, 哈維·丹特躲在安全通道的拐角位置, 沒怎麽費力氣就逮住了他的目標——市議員當中的其中一位,年輕有為,家族紮根於哥譚當中, 已經是在這兒從政的第三代。

更重要的一點是, 眼前這個看上去並沒有多少特色的年輕人曾經參與過否決韋恩集團“針對哥譚地鐵二次建設和舊有設備維護更新項目”的提案。

聖杯戰爭將這座城市一直以來遮掩的秘密掀開了一角,讓他得以從中窺見一些迄今為止不曾見過的真實。那位可憐的議員先生在自己手中顫抖得像只兔子一樣,完全一副愚蠢官僚的刻板印象——在過去,他曾經接觸過許多和眼前這人一類的政治廢物,他們所有人的勇氣和智慧疊加在一起,說不定都沒有一個半大孩子要多。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對方在他的手中抖如篩糠, 生活在這裏的人大多聽說過有關於雙面人的惡名——他沒忍住瞥了一眼哈維·丹特的側臉,恰巧看見了被損毀的那一半,驚嚇得立刻又垂下了頭, 不敢再看他。

真像個廢物。

雙面人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類似的事情他曾經做過許多次, 將那些屍位素餐的家夥們與各種各樣的藝術形式處死,每一次都能引發海嘯般的討論和恐懼。然而以上行為並不足以將生活在這座城市裏的庸碌廢物殺幹凈, 坐在議員位置上的人們日覆一日年覆一年,好像哪個都沒有值得正眼相瞧的好腦子。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男人絮絮叨叨地強調著:“你是想知道之前的地鐵爆炸案件……?那件事情不歸我管!我們只是覺得,如果把這件事情外包給韋恩集團的話,會不太容易收受手續費……”

這是個很樸素的理由,因為韋恩集團確實不太做假賬,而且還在按時納稅,簡直是這座城市裏大型企業當中的清流。

他所說的話哈維·丹特也很好理解,畢竟他自己曾經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檢察官,這種試圖左手倒右手,將大規模的工程項目以提前擬定中標方(再靠著私人關系提前選定幾個負責陪標的廠商,以實現流程上的天衣無縫),並且從中吃回扣獲取漂沒收入的辦法屬於檢察官工作當中的入門級別。

一切都很合理,沒有挑得出毛病的地方。

然而在聖杯戰爭的大背景下,這種哪裏都挑不出毛病的“合理”,才是最值得讓人懷疑的地方。

“你最好老老實實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抖出來。”

他一只手捏住對方的下頜,微微用力,迫使這名年輕議員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然的話,我猜你應該不會喜歡擁有一張和我近似的臉。”

這是一種“仿佛恐怖故事照進現實裏”的威脅,議員先生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著,被雙面人拖進建築物的陰影裏。海德就在不遠處接應,雖然此次行動和聖杯戰爭無關,但根植在靈基深處的破壞欲望促使他他樂於配合。

“可惜沒什麽能直接讀取記憶的辦法。”

雙面人說:“不然的話能省很多事。”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槍聲,那是他的手下們還在執行自己此前所下達的指令——他現在有充足的機會來好好審一審這個落到自己手上的家夥。

“只是為了手續費?”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如果你們肯透露出哪怕一點想要額外收錢的念頭,韋恩集團應該都不會讓你們空手而歸……”

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個鉗子,直接伸進了對方的嘴裏,搖晃一下試了試力氣之後,竟然硬生生從口腔當中拔了一顆牙下來。

對方當即爆發出痛苦的悲鳴。

“多想想你自己,我的朋友。”

他的語氣卻溫和平穩,循循善誘:“保守這些秘密或許會對一部分人有好處,但對於你自己而言,卻是毫無疑問的虧損……為什麽要為了別人的利益而這樣虧待自己呢?你這麽拼命抵抗,一句真話都不肯對我說,那些人會在墳墓前面稱讚你是個懂得保守秘密的好人嗎?”

他“不經意”露出自己的手背,將令咒的刻痕展示給對方看。盡管努力克制了自己的表情,但哈維·丹特還是註意到了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愕——而非恐懼。

腎上腺素所爆發出來的勇氣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消散,“稍微”拷打過對方之後,哈維·丹特掏出繩子將他嚴嚴實實地纏了起來,堵住嘴之後丟進汽車後備箱,又開始尋覓今天的第二個受害者。

“恐慌之聲”如果對人類使用,即便魔術師也很難抵擋從者規模的攻擊,因此哈維·丹特故技重施,很快就又逮到了兩位在哥譚市政工作的官僚。到了這個時候,市政大樓裏的混亂已經引起了一部分人的註意,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哈維·丹特坐進車裏,後座和後備箱裏各塞著一個人。

還有一個實在裝不進去,海德略微思考了一下,帶著那種充滿惡意的笑容將對方塞進了座椅下面,一邊硬是將這個胖子往狹窄的空間裏擠,一邊欣賞著被堵住嘴的官員目露驚恐地發出著毫無價值的掙紮。

“實在是有意思。”

他對於最近的生活感到十分滿意:“哥譚真是個好去處——當年我在英國的時候,都沒有過過這麽暢快的生活。”

聽到這話,哈維·丹特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沒有捧場。

海德當然沒有“還在英國的時候”。

小說當中虛構的角色自然不可能擁有現實世界裏的完整人生,他腦海當中能夠調用的記憶也不過是由於抑止力的作用以及作者生前的人生經歷所共同構築起來的幻想——這裏或許還有一點人類群體對這部作品的共同印象,以及後世文藝作品對這本書的二次解讀。

就和他自己一樣。

雙面人擁有作為檢察官時候的全部記憶,但那是屬於光明騎士哈維·丹特的東西,他雖然能夠清晰地窺見,卻始終無法觸及——被割裂開的兩片靈魂擁有著截然不同的價值導向,他擁有檢察官所具備的一切,比如敏銳的思維和強大的行動力,又比如從小到大一路學習掌握的知識和技能,可這一切都既屬於他又不屬於他。

海德無法奪走亨利·傑基爾爾博士的人生,雙面人的朋友們也都只期待著過去的那個光明騎士。

在他面部毀容的最初半年裏,還有不少同事來到醫院探望他,其中的大部分在發現他的性格大變之後就失望而歸。這其中少有堅持者,比如說他過去的老朋友布魯斯·韋恩,也只是致力於花錢尋找整形醫生來試圖將他的外貌恢覆原狀,似乎對這件事報以一種天真的幻想——只要他的面容能夠恢覆原狀,裂成兩片的心就也一定可以。

……但這又怎麽可能呢?哈維·丹特一邊開車一邊想,就像是死者永遠不可能覆活一樣,伴隨著瑞秋的死,有些東西早就已經被清晰地摔成了兩片,再也沒有覆原的可能。他並不覺得現在的自己精神狀態有多不好,也完全無法接受昔日同僚朋友們憐憫的目光——就仿佛他陷入了某種可憐的境地一樣,這怎麽可能!

再後來。

那些前同事們的憐憫最終變成了驚恐,最後化作一團渾濁的死氣。他被蝙蝠俠強行塞進了阿卡姆,至於曾經那些為數不多的朋友,也因此而徹底失去了聯系。

基於某些理由,他在幾次從阿卡姆瘋人院越獄之後,都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對方。

畢竟一個過於天真的有錢商人,和現在的他又能有什麽話說呢?最終所有真摯的理想都會在這座城市裏被打得粉碎,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在經歷過面部整容手術不久,他就又重新徹底破壞了自己的另外半張臉,這種行為仿佛一種潛意識中的宣誓,象征著雙面人將要永遠地、永遠地和原本的那個自己割裂開來。

於是心懷理想的檢察官再也無法回來,取而代之的是哥譚無數反派當中新的一員幹將。

而他的那位朋友似乎還過著和過去一樣的生活,似乎他身上所發生的變化並沒有給對方帶來什麽影響……不,應該還是有的,他收養了一個年齡比自己小幾歲的男孩,雖然韋恩先生在聚光燈下仍舊還會露出同樣的笑容,但身為曾經的友人,他很清楚對方會怎樣戲耍那些媒體。

直到有一天,整座城市的秘密被揭開了一角,而他在新聞報紙上看到布魯斯·韋恩和那個自稱是魔女的非人生物留下了合影。

……這是什麽意思?

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即便無話不談的朋友也一樣。哈維·丹特自認為自己完全可以理解——畢竟他們現在早已經失去了任何交集,但……如果布魯斯·韋恩也是一個魔術師呢?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推論很接近真相,畢竟根據海德的說法,韋恩老宅的所在方位距離靈脈的樞紐非常接近,魔術師不會向普通人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或許就是布魯斯·韋恩過去一直都沒有和他說過相關信息的原因。

一定是這樣。

就像是聖杯戰爭當中存在不同陣營一樣,魔術師這個群體當中一定也會有各種立場相悖的人。哈維·丹特握住方向盤,任由各種覆雜的情緒在自己的心中激蕩——這是他最為接近一個巨大秘密的時刻,只要他能順利撬開那三個官僚的嘴。

突然,哈維·丹特猛然打方向盤,原本在空曠道路上行駛的車輛毫無征兆地變道,輪胎在道路上劃出一道深色的痕跡。下一秒,他的車輪子中了一箭,一側的車胎迅速癟了下去,讓原本就失去平衡的車更加失控。

海德拉開車門,以防衛的姿態擋在這輛車面前,更遠處是一襲綠衣的Archer,他擡起手臂,向兩人露出自己綁在手腕上的弩箭。

“真麻煩……聖杯戰爭期間,不要去劫掠普通人啊。”

羅賓漢嘆了口氣,肩膀向兩側垮下去:“本身就已經夠辛苦了,還硬要給別人增加這種額外的工作量。”

雖然語氣顯得很敷衍,但實際上,羅賓漢的心中卻格外警惕。這是一場缺乏部署的遭遇戰,而非他自己一貫所擅長的那種陷阱作戰——更糟的是,戈登警官和Lancer被另一場戰鬥絆住,暫時沒有辦法趕來支援。

迪克正在介入市政廳裏的槍戰現場,在總是姍姍來遲的警察們趕到之前,他要竭盡全力保障那些人活著。傑森也被喊過去做類似的工作,雖然沒怎麽接受過訓練,但以迪克的說法,這孩子相當有天賦——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很短,卻格外有默契,仿佛已經同在一個屋檐下共同生活過許久。

也就是說,能夠行動的人只有自己嗎……羅賓漢在自己心中嘖舌,愈發感到任務艱巨——雖說他身為Archer擁有「單獨行動」的特性,但想要單人幹掉一位麻煩的從者,果然還是……

啊,逃跑算了。

——開玩笑的。

綠色的鬥篷一閃,Archer在兩人面前消失於原地。

英靈羅賓漢是擅長在逆境當中不斷堅持的從者,生前經歷過無數場資源和力量都完全不均等的戰鬥——以俠盜的身份來反抗國王和舊貴族,危險程度仿佛是在刀尖上舞蹈。

見到這一幕,海德高高揚起眉毛,臉上的表情更加興奮。

“追獵兔子的游戲嗎?有意思。”

他說:“那就來較量看看吧,虛構的英國人和真實的英國人,到底哪一個才能在這場聖杯戰爭當中獲勝。”

他飛起一腳,直接踢斷了不遠處的一棵行道樹,又以驚人的怪力將這棵樹原地舉起來,連同樹冠和枝葉一起借作武器。明明是身材矮小的從者,卻將這過於龐大的“武器”揮舞得虎虎生風,伴隨著飛濺起來的葉片和塵土,空氣當中隱隱約約勾勒出了一個迅速移動的影子。

“哈!”

海德咧開嘴角:“躲躲藏藏的家夥——”

他立刻瞅準機會,朝著這個方向釋放了恐慌之聲,卻沒有聽見敵方從者應聲倒地的聲音。

一點點細碎的腳步聲之後,眼前的開闊路面就又重歸平靜。

“可真危險啊……”

羅賓漢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語,取下了自己耳朵當中的耳塞。

“如果想要對付海德的話,最好在關鍵時刻屏蔽掉自己的聽覺。”

戰鬥之前的臨時交流中,迪克和傑森曾經如此叮囑他:“但不能在一開始就讓對方有所警惕——”

施加了加護的耳塞果然有用,他想,將這個“預先準備的小陷阱”握在了手心裏。

“另一邊,Master的戰鬥可別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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