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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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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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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翎上了車, 才徹底松了一口氣,在貼了防偷窺膜的車玻璃上支著額頭休息了片刻,再次重重甩岳雲琦的手。

但怎麽都甩不開。

車子悄無聲息地開上了大路, 蕭翎勉強安撫了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你為什麽要讓他們誤會我們的關系?”

岳雲琦不動聲色把問題原樣拋回來:

“你為什麽放任他們誤會你和林懷羽的關系?”

蕭翎一時無話。他對林懷羽是有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的, 林懷羽自從認識他之後, 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人生規劃因為他的原因一變再變,從一個a國私立高中玩世不恭的老錢少爺, 轉換了國籍,進入了體育界,又改行當演員。

而蕭翎是知道林懷羽這番心意的, 他什麽都明白,但是這樣私密的情感不能明說。他虧欠林懷羽,願意付出一切去補償,但是他不確定自己對林懷羽有情人間的愛情。

而後來林懷羽在網上的一系列活動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對林懷羽太過放縱, 無論林懷羽想做什麽, 他都無底線地縱容。網友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林懷羽想要的結果, 他就也一直拖著, 從未試圖澄清。

猜到了他這樣的反應,岳雲琦冷哼一聲,說道:“這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你, 就像沒人比你更了解我。”

蕭翎皺眉說道:“我從未了解你, 岳雲琦。我曾經以為你關愛我,所以傾盡全力照顧我, 我也以為你恨我,所以在我低谷的時候發來保養合同侮辱我, 可我知道那都不是你。”

“你既不愛我,也不恨我,你只是無聊,無聊到想要找個玩具,無聊到想要殺死——”他的聲音微微哽住,眼圈也有些發紅:“殺死所有碰過你玩具的人。”

他聲音低低地說出了他這輩子說過的最惡毒的話,腦海裏想的是覺醒時看到的“未來”,是他們炮灰在主角光環下的命途:

“你永遠都是那個自閉陰郁的怪胎,你眼裏、心裏都沒有人類的情感,你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人類,偽裝對我有執念,可你心裏清楚,你不在乎任何人,你只是活得很無聊。”

他說完這樣的話,等不及岳雲琦的反應,自己反而渾身都在顫抖。

“怪胎”是他最不喜歡的詞,他也從未曾將這個詞與岳雲琦聯系在一起。他或許對岳雲琦懷有一些怨懟,恨岳雲琦傷害了他愛的人,恨岳雲琦不顧及他的意願,毀掉他的生活就像孩子推到積木,但是他從來不討厭岳雲琦。

他不知道怎麽去厭惡一個在他最無助的時候照顧過他的人,即使這個人的底色讓人心驚膽戰。

話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蕭翎被斐榮和岳雲琦教養得很好,他熱愛生活,總是對人心存善意,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麽惡毒的話,即便是對劇情中的岳雲琦,他也不願惡言相向,更何況眼前的岳雲琦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他撇開臉,將心中若有似無的愧疚擱置一旁,快速說道:“你走吧,將我放在路邊。”

岳雲琦沒動,司機也仍然四平八穩地開著車,安靜得仿佛剛才刺耳的話不存在。

“翎翎,他們說我嫉妒,我吃醋,叫我前夫哥,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樂此不疲,所謂分手,親熱,和好,對我來說都沒有象征性的意義。醫生曾對我說過,我的世界與旁人不同,他們的世界是三維,而我的世界數字和線條構成的圖片。”

“你說我不在乎任何人,我認了。偽裝在你面前毫無價值,你太了解我了,可是翎翎,你不能說我不在乎你。我愛你,翎翎。”

蕭翎猛地看向他,像是看到一只說人話的貓:“你胡說什麽?岳雲琦,你知道什麽是愛?別侮辱這個詞。”

他咬牙說道,手腕被岳雲琦緊緊握住,無法掙脫。

“我不知道。”岳雲琦坦誠道:“可是誰在我臂彎中安眠了六年之久?誰在手術過後,在呼吸面罩後含糊地叫我的名字?誰為我的公司寫下第一行代碼,誰為網站的頁面設計第一張圖紙?誰把我送給你的每一件東西珍藏,在離開的時候也舍不得丟棄。當然,你可以說那時候你年幼無知,什麽都不懂,”

他堵死了蕭翎的話頭,蕭翎的臉頰都被憋紅了:

“你十八歲那年,你說要為我去c國拉投資,順便回國內找找你失散的親人。你慌說得多拙劣,我知道你在騙我。”

蕭翎的臉頰一陣燥熱,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岳雲琦的手腕,掌心感受到他脈搏的溫度:

“當年我要走,你阻止不了我,我總會離開的。”

“是我放你走了,翎翎。”岳雲琦近乎平靜地說。

“我一直想將你關起來,像獄卒看守囚犯,讓你除了我見不到任何人。這種沖動從我們相遇時就一直在侵襲著我,可你沒做錯什麽,我沒有理由這麽做。我反覆告誡自己,從你的每一次靠近裏汲取支撐,可是你卻偏要遠離我。是,我曾經分不清愛和欲望的區別,但現在我懂了。”

“不管那是不是你想要的愛,我都不會放你走了。你可以選擇和我在一起,或者頑抗,終有一日變成我的囚徒,填滿我的世界。”

他聲音中有一種詭異的平靜,像是在談論夜間的菜品,而蕭翎渾身發抖,顧不上他們正在一輛行駛的車子上,合身撲到了岳雲琦身上,跨坐在他的腿上,擡起拳頭就像打下去。一時之間,他只想結束和岳雲琦這場無休止的鬧劇,他們註定不得安寧,而岳雲琦是罪魁禍首,他年幼無知的際遇是他們的原罪。

岳雲琦平靜地註視著他,黝黑的目光帶著一股吸力。多年過去,岳雲琦一直沒有變過,他的世界是凝滯的,被蕭翎分割成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

沒有人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如果回到過去,蕭翎或許會拼命阻止那個靠近岳雲琦的自己,可他們都回不去了。

“你憑什麽這麽做?你為什麽不放過我,你到底要什麽?你說啊!”

蕭翎握緊的拳頭抵住岳雲琦的胸膛,卻也沒下力氣狠砸下去。他太熟悉岳雲琦了,終其一生,他都很難擺脫岳雲琦的影響,即便在經歷了一切之後。

他修身的西裝因為劇烈的動作而褶皺不堪,讓蕭翎露出了一截光滑的腰線,岳雲琦的手指正好覆蓋其上,他沒有像任何一個急色的男人那樣,順著腰線將手指往褲子裏塞,而是用身體穩穩托住蕭翎的腰,拇指若無其事地劃過蕭翎的腰線,不帶一絲褻瀆的成分,可卻有效地讓蕭翎軟了腰。

岳雲琦耐心等待蕭翎落入自己懷中,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嵌合進他的懷抱,方才低聲說:

“我現在想清楚了,我要你愛我。她們說你一直跟別人廝混,一直想要逃離我,是因為你不愛我。如果我們有更深層的,社會層面的戀愛關系,你就不會想要離開我了,你和林懷羽之流的廝混也可以被容忍。”

“你去死吧。”

蕭翎垂著頭,將額頭放在了岳雲琦的肩膀上咬牙說道。

“又說氣話。”

岳雲琦伸手摸了摸蕭翎的後頸,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他的氣息讓蕭翎太過熟悉了,沒過多久,蕭翎的眼皮就沈沈地耷拉下來,無暇去想岳雲琦制造的種種爛攤子,也無暇去想自己如今在互聯網上的形象。

擺脫岳雲琦?他知道這不可能。岳雲琦此時沒有像原劇情中那樣胡亂攀咬,圍剿唐禹坤的新公司,已經讓他感到輕快不少,同時也提心吊膽,因為他知道岳雲琦隨時可能這麽做。

他讓林懷羽去a國幫助唐禹坤,其實也打了讓林懷羽和林女士在a國牽制岳雲琦的註意,而他同意讓岳雲琦與自己同行,未嘗不是緩兵之計。但歸根究底,是他對岳雲琦的了解讓他戰戰兢兢,在看不到他們之間的結局之前,他的心總是難以安寧。

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安靜地震動了兩次,他推開岳雲琦靠得太近的胸膛,撐起身來掏出手機,是齊韻川的一條短信:

“你在岳雲琦車上?找理由下來。”

蕭翎心中陡然升起不妙的感覺,點開通訊錄直接撥了回去:

“翎翎,”對面的聲音慵懶,甚至帶著笑意,話語卻讓蕭翎一瞬間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在岳雲琦的車上嗎?下車。”

蕭翎撐著岳雲琦衣領的手瞬間握成拳,將岳雲琦的襯衣抓得遍布褶皺,還未等他說什麽,前方的司機突然打開了駕駛座和後排車廂的窗口,用帶著比利時口音的法語說道:

“老板,有人跟車。”

“嗯。”岳雲琦平靜道:“正好測試一下安保團隊的應變能力。來的人既然來了,不用留活口。”

“什麽?!”蕭翎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他對聽筒吼道:

“齊韻川,你做什麽?!你答應我不做這種事!”

他慌亂中喊出了齊韻川的名字,手忙腳亂地想從岳雲琦的膝頭爬下來,去張望後面的車輛,還沒等他看出個所以然,他又被岳雲琦一把攬回了腿上,車廂裏只能聽到他自己尖銳的呼吸聲。

“翎翎,你真是壞了我的事兒。”齊韻川的聲音中透出濃重的不愉,透過話筒隱約的聲音,岳雲琦已經知道齊韻川準備罷手了。在齊韻川接起蕭翎的電話,就已經說明了他因為蕭翎的存在無法動手,再講電話打通無非是變相威脅岳雲琦。

但蕭翎不知道這已經是個流產的刺殺計劃,他的心跳得飛快,呼吸聲聽起來都撕心裂肺,他無暇顧及岳雲琦趁機將他裹緊懷裏,而是對電話那邊大聲說道:

“齊韻川!你答應過我!我在岳雲琦車上,你不能動手!”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都發了白,電話那邊兒還傳來齊韻川一陣笑聲,讓他更是氣得血液湧到了腦門上,岳雲琦皺了皺眉,從他手中抽走了手機:

“齊董,別來無恙,手段是一如既往地上不了臺面。”

他冷靜地說,而蕭翎的手機驟然離了手,驚慌失措之下,為了聽清齊韻川的話,不得不將耳朵貼在了岳雲琦的臉上,讓本來想打開免提的岳雲琦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移開了手指。

趴在岳雲琦懷裏,蕭翎聽到岳雲琦平穩的心跳聲,和對面齊韻川玩世不恭的聲音:

“姓岳的,對付你這種人,需要什麽手段?a國來的互聯網暴發戶,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你敢對齊家下手,就是自掘墳墓。我今天本來是想給你一盤開胃菜的…”

“齊董指備好的兩個狙擊手,跟隨我車的雇傭兵,還是您在當地找的混淆視聽的□□成員?”

蕭翎的耳朵貼得太近,幾乎讓岳雲琦的嘴唇能碰到他白玉似的耳垂,這讓岳雲琦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也沒耐心和齊韻川多說幾句。

“我只是沒想到齊董還肯顧及翎翎。當年您母親李女士和當地□□合作,私自處刑時可比你手段淩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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