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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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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定要脫嗎?”

曹若愚盤腿坐在被褥上, 眼巴巴地望著文恪,對方十分認真地答道:“你從來不喊疼的,這次突然這麽說, 一定是傷得很嚴重, 我怕是舊疾覆發, 當然要給你好好檢查檢查。”

曹若愚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難免心虛:“我好著呢,真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有沒有事,我說了算。”文恪態度強硬了些, 他這兩天總有些看不懂曹若愚,但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 便趁著今晚, 把該弄明白的弄明白,省得他猜來猜去。

曹若愚的心思,以前明明很好猜的。

思及至此,文恪忽感一陣失落,終究是他的少年郎,長大了。

曹若愚見他臉色變來變去,不大好看,也慌了神:“我脫就是了, 給,給你看看。”

雖然很想問為什麽不能把褲腿卷上去, 而是非要把整條褲子脫了, 但看現在的情況, 似乎不脫不行。

曹若愚不希望文恪因為自己不高興。

他非常利索地脫了褲子,只穿了條褻褲, 又盤腿坐好。文恪莞爾:“我要看你膝蓋,你這麽坐著,怎麽看?”

“哦。”曹若愚耳朵根一紅,只好把腿伸出來,文恪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腿。曹若愚嚇得抖了一下,文恪哭笑不得:“你緊張什麽?我又沒有用力。”

“我我我我,”曹若愚結巴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文恪作勢拍了下他的小腿:“長得挺結實,膽子倒不大。”

曹若愚滿臉通紅。

文恪勾勾手,示意他坐近些,曹若愚整個人暈乎乎的,腳踩在被褥上,屈膝往前挪了下,好讓這人看得更清楚些。

兩個人的距離一下拉近許多。

文恪松開他的小腿,掌心按上了他的膝蓋,微微低下頭,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可曹若愚的視野裏,只有這人裸露在外的光潔後頸。屋內只有一根昏黃的蠟燭,光線很不好,對比之下,窗外的月光甚至更為明亮,更為皎潔。那如霜如雪的冷冷月光從那方寸之中傾瀉而下,落滿文恪烏黑的發梢,襯得那白皙的後頸如玉一般,散發著淡淡光彩。

曹若愚只覺一股熱流直往頭頂奔湧而去,再從頭頂流遍四肢經脈,最終匯聚在丹田之處。

太熱,也太燙了。

曹若愚更暈了,他感覺到文恪溫熱的掌心輕輕按著自己的膝蓋,因為湊得太近,對方的一呼一吸全在那片皮膚之上,微潮欲濕,如早春含著朝露的風,每拂過一下,就像是要撞開他的心門。

曹若愚沒忍住,想把腿往回縮,可文恪擡起臉,胳膊枕在了他的膝蓋上,攔下了他這個小動作。

“怎麽,怎麽了嗎?”曹若愚早失了陣地,只想逃跑。

文恪見他這慌亂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說道:“你的腿,沒什麽問題。”

“嗯。”曹若愚松了一口氣。

“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文恪直直地盯著他,似乎是要從這張單純的臉上看出些端倪來。那月光墜入漆黑的眼瞳之中,無端生出些魅色來。

曹若愚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這片月光中不斷沈淪,他快要迷失自我,他喃喃著:“我都告訴你了,雞蛋的事情就是那樣,其他的,我沒有瞞著你。”

“是嗎?”文恪肯定是不相信的,他又靠近了些,下巴擱在手背上,大半個身子都倚在曹若愚那條腿上,這姿勢頗有些暧昧,但他自己卻不知。他只覺得曹若愚未免長得太高了些,害他說話都要微微仰著頭。

“我覺得你不對勁,你好像,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瞞著我。”

曹若愚支吾著,楞是沒蹦出個完整的字來。

文恪見狀,忍不住又想逗逗他,伸手摸摸的下巴:“到底是什麽事,讓我的小若愚這麽苦惱呢?連我都要瞞著,可怎麽好?”

曹若愚僵了一下,這人一笑,那眼底的月光就如漣漪般層層漾開,細碎的,似那紛揚的蘆花,徹底迷住了他。

曹若愚呆呆的,突然捂住了發燙的臉,片刻後,又張開一點指縫,看向這人。文恪楞了楞,笑得趴在了他腿上。

曹若愚喉結動了一下,細若蚊呢:“文長老,我覺得你很迷人。”

“嗯?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文恪不笑了,曹若愚搖搖頭,堅決不肯再說第二遍。

文恪見狀,勝負欲便起來了。他直起身子,抓住那人的手腕,頗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味:“曹若愚,你說不說?不說今晚別和我睡。”

曹若愚十分為難:“我,我要等我二師兄來。”

不能再說了,我二師兄喜歡孫掌門,我要是在這兒胡說八道,不就壞他事了嗎?不行不行,堅決不能說。

文恪聽了,停下了手:“你是要和傅及說嗎?”

“嗯。”曹若愚點點頭。

“那就是你們師門的事情?”

曹若愚心想,二師兄的感情問題,也算他們師門的事情吧?畢竟大家都是兄弟,二師兄也沒有藏著掖著。於是他又點了點頭:“嗯。”

“那我確實不方便過問。”文恪見此,便也作罷。他拍拍這個傻瓜的肩膀,“睡吧,明早還要幹活呢。”

“好。”曹若愚說著,又問,“那還能和你一起睡嗎?”

“那不廢話?我還能把你扔出去啊,外邊這麽冷。”文恪哭笑不得,摸摸他的頭,“睡了睡了。”

“唔。”曹若愚突然陷入了沈思。

怎麽辦?下半身好像……

“我出去一下。”

沒等人反應,他抓起褲子就往外跑,文恪不知為何,嘆了一口氣,直接躺下了。

曹若愚在溪水裏邊泡了一會兒。

如果可以,他還想游個泳。但可惜水太淺,坐在裏頭也只能淹到他的前胸。

“唉。”

“唉——”

“唉!”

曹若愚這十九年的人生裏,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了有苦難言,不,準確來說,是更深層次的一種東西,他還不能完完全全描述出來。苦惱之餘,又帶著些隱秘的愉悅。他靠在岸邊的青石上,擡頭望著頭頂明月。

那明月只是明月,不似某人眼眸。

曹若愚看著看著,突然雙手合十,虔誠祈禱:“老天爺,你讓文長老今後只註視我一人吧,別讓他對別人露出那樣的眼神。”

溪水潺潺,夜風低鳴,秋夜的一切都是有聲的,生動的,每一處聲響似乎都在回應他的期許。

月上中天,曹若愚終於躡手躡腳回了屋裏。他見文恪裹著被子,團成了一團,他摸摸自己,確定身上不是冷冰冰的,這才小心翼翼躺了回去。

曹若愚很暖和,一年四季都是。他有時候會想,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文長老才會允許他一直睡在這個被窩裏。沒多久,文恪就感受到了熱源,往他這裏滾了滾,找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躺好。曹若愚低頭看向懷裏的某人,輕輕撥開他耳邊的長發,低聲道:“文長老,我是說,我覺得你很迷人,但是我二師兄喜歡孫掌門,這件事我不好先和你說。”

“等我二師兄來,我再告訴你吧。雖然他一定會同意我說的,但是他喜歡孫掌門這麽久,我怕他再傷心,畢竟差了輩分呢。” 曹若愚自言自語著,不由地話多了些,“你什麽時候才能不拿我當小孩啊?什麽時候看我不那麽傻就好了。”

文恪眼簾微顫,搭在他胸前的手忽然動了下,曹若愚立馬閉上嘴,生怕吵醒了這人。但他等了許久,文恪也沒有再動。

大概是在做夢吧。

曹若愚放松下來,替文恪掖好被角,手輕輕搭在他背上,也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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