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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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更】
數分鐘前, 某間包廂。
與販賣軍火的坦帕斯塔不同，彭格列主營高科技產品，研發部有諸多專利, 最具代表性的, 是指環形的超智能通訊器。
首領及守護者們的指環通訊器最高級, 自帶的Viri①能充當黑客。
戒指彈出光影屏幕，屏上攝像頭的畫面挨個閃過。但獄寺隼人沒看見霜野素珠。她已回房，包廂裏沒有攝像頭。
他相信，那女人來拍賣行的目的絕不單純。
獄寺隼人想起了前些天聽說的一件事——勞倫斯拍賣行坐擁眾多藏品, 而霜野素珠的母親千代美是藝術愛好者，她希望收購勞倫斯, 可不論她出價多高，勞倫斯都不為所動，堅決不並入霜野集團。
嵐守心情不佳地關閉了光影屏。
之後絕對要查出那女人的貓膩, 他決不允許十代目被壞女人騙身騙心！
不過，他仔細一想……十代目並不吃虧, 那女人和十代目確實般配。
據說追求霜野素珠的男人, 多到能從東京排隊到西西裏島, 一些嘗試以過激手段得到她的人渣，都被她的祖父裏昂剁碎沈海餵魚了。
……他習慣了自家首領是終身制社畜+萬年單身狗，一時間難以適應對方的轉變。
老實說，十代目最近渾身都是酸臭的戀愛氣息, 熏到他眼睛了。
獄寺隼人也為自家首領感到憤憤不平……十代目喜歡那女人, 多過那女人喜歡他, 他被那女人吃得死死的。
洞虛真人
他不再想其他事, 凝神聽著隔壁。
隔壁屋是片桐一郎與其情人。
獄寺隼人之前在走廊路過了侍應生，把竊·聽·器黏在餐車的車輪上, 侍應生給片桐一郎送餐，紅豆大的竊·聽·器從車輪滾落長絨地毯，他得以監聽對方。
驟然，停電了。
獄寺隼人皺起了眉。
墻面的揚聲器傳出廣播——
“尊敬的客人們，我們抱歉地通知，電力故障，正在搶修。為確保顧客與收藏品的安全，大樓的出入口都將封鎖。請大家在包廂稍作等候。”
拍賣行是三層樓，安保系統覆蓋著全樓。
一旦出現意外，或將由雇員們疏散顧客，或將由安保系統封鎖可供人進出的地方，以保護價值高昂的拍品和非富即貴的客人。
獄寺隼人步伐悄然地走出房間。
走廊空蕩，緊急照明燈散發暗光。正常人都在包廂，把門鎖緊。
獄寺隼人回房。
……停電或許是針對她。他想。
她出門必攜護衛，弗蘭和斯庫瓦羅是她近期雇傭的護衛，兩人強得可怕，她的安全是有極大的保障的。
思考片刻，他發了消息給劍帝，提醒對方註意。
———
同一時刻。
黑發少年與白發少女在黑漆漆的樓梯間裏走階梯往上行。
蒙面殺手拿槍指著她和他。
殺手頭目拒絕了太宰治的懇請，他讓人把少年和少女的手都反剪到背後，用兩副手銬鉗住了兩人的腕部。
兩人沒有做無謂的反抗。
少年始終是一副幽幽又悠悠的樣子，像一只愜意的小幽靈，看起來尚未意識到自己究竟落入了多麽糟糕的困境。
少女則神情冷淡，不言不語。
病弱的少女走得有些慢，她旁邊的一個蒙面殺手不耐煩地催促道：“餵！你給我麻利——”
話沒說完，卡在喉頭。
暗淡中，一雙銀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好像從天而降的水銀的箭矢，隨意就能碾碎地面的凡物，不怒自威，氣勢蓋頂。
他嚇得手猛一抖，幾乎握不住槍。
“請你別兇她……”太宰治那冷柔的嗓音充滿柔情，說，“她快昏倒了，多讓人心疼啊……各位先生難道看不出來嗎？”
有人拿槍狠狠地戳他的後腦勺。
聽聲音，正是敷衍地稱他為“繃帶男”、疑似是霜野素珠的夢男的殺手。
“你這油嘴滑舌的小子，安靜點！”
正在上樓梯的白發少女，倏然腳步不穩向後仰倒。
在她斜後方的夢男殺手滿臉激動地伸手扶她，可他未能如願。
少女身旁的黑發少年，反應得更快。
雙手被銬在背後，他以肩頭抵住她肩胛骨，支撐著她。她的半邊身體，被他的半邊胸膛承接住。
她微微扭頭，與他視線相交，他沖她眨了眨單只鴛色眼。
“請您別怕，我會陪伴著您，也會接住您。”
“……你倆再打情罵俏，我現在就槍斃了你倆！”
殺手頭目忍無可忍地憤怒道。
“嗨以，嗨以。”
太宰治向前挪動肩頭，借力給她，幫助她站直，他對她柔和一笑。
“霜野小姐，請您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三樓了呢。”
[宿主，您的身體快到極限了。]
[……您憑著自身的意志力，與攝入一部分V元素，竟然控制了自己……我從不曾設想，有人能做到這種事，您太厲害了……]
[可是，您這樣做，不符合游戲的設定與規則……Debuff【V元素缺失癥】的負面效果是一定會發生的，您已經強行將其延遲了9分鐘，最多再過10分鐘，負面效果終將發作，還會翻倍。]
唯獨素珠能聽見的電子音在說話。
它簡直不知道如何形容它的宿主……劇情殺已到來，玩家操縱的角色將發瘋，可玩家竟用意志力控制了角色！
[但您不會有事。]系統又說，[弗蘭和中原中也很快會現身，他們將您和太宰治解救之後，您可以從三人之中，挑一個人作為您的藥物。]
[只是，我很擔心您的後院又起火……]
[弗蘭和中也，都不會出現。]素珠用心音說。
[……？！！！]
[您為何如此說？]
素珠已經被一眾殺手包圍著走到了三樓。
一整片三樓，是拍賣行的二十多間庫房，沒有包廂，沒有顧客。
[因為，我在我的手包裏留了紙條，讓弗蘭去辦一件事。]
[中也去了地下停車場，去車上找藥。可是這棟樓的出入口，已經被安保系統封鎖，中也無法返回樓內。]
[請問……您何時寫的紙條？您讓弗蘭辦什麽事？]系統問。
[今天傍晚出門之前，換衣服的時候寫的。]素珠回答，[那會兒，你基於非禮勿視我的禮儀，暫時下線了。]
[我給了小薄荷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噢。讓我先賣個關子嘛，你晚點就知道了。]
系統：[……]
宿主，您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系統，你別急嘛，等會兒你就知道我要做什麽啦。]
———
三樓已被占領，走廊上橫七豎八地倒著許多被槍·殺的拍賣行保安，站著更多的蒙面殺手。
素珠和太宰治被挾持著，走向走廊盡頭的一間庫房。
“把三樓的出入口，全部封鎖。”
殺手頭目對一個看起來是高級技術員的男人發令。
緊接著，樓道口和電梯間都落下了金屬門。如今整個三樓，就像是一個金庫的內部。
素珠了然。
……拍賣行的安保系統的總負責人，被殺手買通了。
她和太宰治被人用黑布條蒙上眼睛，關進了走廊末端的庫房。
進屋就撐不住了，渾身一軟就倒了下去。
然而，後腦勺沒有撞擊堅硬的地板，而是枕在了面料冰滑的西裝褲上，幽美又陰涼的曼陀羅花香將她包裹。
視力被布條所阻礙，她看不見卻猜到了——他比她動作更迅捷，跪坐在了地上，用雙腿接住了她。
她仰臥著，眼前漆黑。她感覺他低了頭、接近了她，他微卷的劉海摩挲著她的前額，讓她有些癢。他離她如此近，鼻息灑在她眉心，冷柔的嗓音關切地說：
“您一定很累了，請休息一會兒吧。”
“請別擔心，我就在您身邊呢，我們不會有事的。”
她安靜地心想……森鷗外必須給太宰治發獎金，還要送一條大橫幅——【PortMafia與Tempesta的和平大使，用膝枕感動霜野大小姐的橫濱傑出新青年】。
兩人都快被嘎了，他對她也依舊如招待貴客，彬彬有禮，無微不至。
虛偽的紳士，比真正的紳士還紳士。
太宰治的發質，就像是他的聲線，柔軟而微涼，毛茸茸的劉海仍在蹭著她的額頭。她感到從心口到全身都很酥麻，好似被羽毛輕撓。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它似乎長了翅膀，想飛向他，想被他溫柔地捧著，想被他微笑著親吻。
——即使你知道這吻充滿劇毒，正如曼陀羅花，你仍難以抵抗。
真糟糕。
她目前是戀愛腦，她對他超級心動。
永不慌亂的人最令人著迷，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始終情緒穩定。
……包裹於從容、柔和、微微陰郁的表象之下的內核，是恒定的死寂的漆黑。
戀心稍微壓過了理性，她差點沒忍住揚起臉去吻他。
好感度太低了，她現在親他，她個人就OOC角色卡了，還會被他在心底關進黑名單，這條線就要BE了。
今後有機會了……
絕對要親吻對方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的嘴。
剝奪他的呼吸，直到他丟盔卸甲、面具破裂，再也說不出一句假話為止。
玩家稍稍思考，作出了折中的行為。
他還垂著頭，她微微擡頭，鼻尖與唇瓣幾乎觸及他頸部，輕輕地嗅了嗅。
少年的脖頸纏著繃帶，幽麗的花香透過紗布勾住她的味蕾。
她舌根還有他血液的味道，濃稠，甜蜜，發腥，像致命又誘人的毒物。
他的V元素，真含著毒性，她目前感覺大腦有點輕飄，四肢也發軟，仿佛攝入了致·幻·品。
嗅了幾秒，就撤離了。
聞一下能解饞。
對方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做，全身微微一滯。
“只是檢查一下。”她極輕地、微啞說，“我以為我咬了你的脖子。”
“……您並沒有那樣做。”他低聲地笑著，“您聽起來，似乎還是很渴呢。”
她陷入安靜，但咽喉微微一動。她知道他察覺了她在吞咽，因為她聽見他又笑了一聲。
……這個人很享受引逗她的感覺呢。她不動聲色地摩挲犬牙，心想。必須要讓他知道，獵物挑動野獸，不會有好下場。
“霜野小姐是還想要……水嗎？”他說，“請您先忍耐一下，我之後可以為您提供更多呢。”
……Fine，你都這麽說了，等下可別怪我吸你血啊。她想。
若不是清楚他對她的好感度只有【29】，她真會以為他喜歡她，畢竟他表現得就像是深愛公主的騎士。
今晚並非無收獲，至少數值上漲了。
她心中感慨……這種男人真可怕，只要他願意，不知道能利用這種柔情的假象，忽悠多少女人為他去死……
她仔細傾聽房間裏的呼吸聲，作出了判斷——這房間裏，只有她和太宰治，以及另一個人。
“好一對不知廉恥的男女啊。”
一個經過變音器處理的男性聲線，語氣嘲諷又嫌惡，傳入她耳中。
“霜野素珠，你身為彭格列十代目的未婚妻，竟然和別的男人黏糊成這樣，你真不是個好女人。”
素珠：“……”
餵，110嗎？這裏有人造謠。
洞虛真人
……霜野素珠和沢田綱吉訂婚了？她本人怎麽不知道啊？
雖說大小姐和糖板栗是天作之合，這感情發展是又甜蜜又順溜，但兩人才見過兩次，離談婚論嫁還早得很呢。
“嘖嘖嘖……”
神秘的男人譏笑道。
“沒想到，你養的小白臉，竟然是PortMafia的人……”
素珠：“……”
餵，110嗎？這裏有人誹謗，導致噠宰的風評被害了欸！
她仍枕著太宰治的大腿，她感到男人說出“小白臉”一詞的時候，太宰治笑得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算了。她不報警了。他原本就邪惡，也完全不介意個人風評變得更差，時常還自毀風評，樂在其中。
“這是多麽的諷刺！”神秘男狠毒地說，“我精心挑選了一個PortMafia的成員，要借他之手，將你殺死。結果！我竟然選中了你的情夫！”
素珠已經無力吐槽了，靜靜聽反派啰嗦。
“霜野，你這該死的家夥……”
“你絕對想不到，我要做什麽……”
神秘男口吻變得亢奮，他在屋裏踱來踱去。
“我會用太宰治的匕首殺了你，把沾滿他指紋的匕首丟在你屍體旁邊，然後我再殺了太宰治！”
“如此一來，所有人會以為，你死於PortMafia的幹部預備役之手！坦帕斯塔將對PortMafia展開毀滅性打擊，整個港口組織就完了！”
“我不在乎港口組織的存亡，是別人想要毀滅森鷗外和他的組織。”神秘男冷笑著，“珀爾拉·莉莉·坦帕斯塔，我只想要你死。”
“哇。你們記性都好好，都清楚霜野小姐的全名欸。”
太宰治忽而插話，語調依舊輕飄飄，缺乏危機感。
“霜野小姐，您真有魅力，連敵人們都將您的芳名銘記於心呢。”
素珠：“……”
哥們，6哦。
你我都在生死關頭了，你還不忘記假惺惺地讚美我。真是一位合格的黑騎士啊。
“哎……原來我的匕首，被你們偷走了啊。”
太宰治接著自說自話，他聽起來好像在回憶著什麽。
“上周我帶著手下們處理敵對組織，不小心弄丟了匕首，重返現場後翻遍了滿地屍體，卻也沒找到它……”
“我可傷心了……它是紅葉姐送我的新年禮物，鋒利到能輕松割掉一整顆頭，我好喜歡呢。”
神秘男怒道：“你給我閉嘴！我在跟霜野說話！”
識時務者為俊傑，人精似的少年安靜了。
“霜野，我將偽造太宰治殺死你的證據，讓坦帕斯塔摧毀PortMafia。”神秘男興奮地繼續說，“而我的部下們，將用坦帕斯塔家族的殺人手法，在拍賣行展開大屠殺！”
“外界將以為，PortMafia的人殺了霜野素珠，被深深激怒的坦帕斯塔成員們，在橫濱市濫殺無辜者以洩怒……全世界都將譴責坦帕斯塔，暴風雨家族的名望將全盤崩塌！”
“你祖父之前在索馬裏清剿海盜，那瘋老頭大鬧了一通，讓國際安全部都恐慌了，這兩天在召開會議，考慮回收頒發給你家的特許證……在這種風口上，傳開了坦帕斯塔濫殺無辜的消息，其特許證必定會被政府撤銷，然後暴風雨家族再也不能販賣軍火，就將迅速敗落。”
“我做好了計劃，選中了太宰治，決定借用他的身份來殺你，因為他這個人，是森鷗外親近信賴的部下裏，武力最低的——”
神秘男被人打斷了。
“那個，”黑發少年不知死活地開口道，“你的話好傷人啊。雖說我是頭腦派，但武力值也沒有那麽弱哦。”
“閉嘴！你太煩人了！”神秘男大步上前，握槍按住太宰治的額頭，“我馬上就殺了你！”
“我要構成’太宰治殺了霜野素珠’的假象，卻苦惱於沒有機會讓你和太宰治獨處……”
神秘男接著說。
“昨天，我就知道，太宰治今晚要來拍賣會。可只有他一個人，我也無法偽造出他殺你。”
“今天傍晚，我又收到了一條驚喜的意外消息——霜野素珠臨時決定要參加拍賣會。”
“所以，我趕到了這裏。”
“我的計劃籌備好了，今晚提前實施，再改動細節，這並不困難，一切都很順利。”
“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神秘男將白發少女從地上拽起來，他手持匕首探到她脖間，削鐵如泥的鋒銳刀刃差幾毫米就能切入纖長白皙的頸部。
“然後，你養的小白臉會緊跟你的腳步。”
玩家差點笑場了。
她很確定，她的“小白臉”完全不想隨她而死。
卻聽見，少年以聽起來相當深情的語調，幽幽地說：
“霜野小姐，別害怕，您不會孤獨的，我會與您殉情。”
……都這種時候了，他怎麽還在演啊？
素珠想。
這個人不愧是……黑泥精，皮皮魚，大影帝。
戲搭子如此敬業，她不能落後於他。
她也很會演戲，而且她的劇本還更炫酷。
玩家回憶了一下前置劇情，開始臨場發揮編撰臺詞。
“怎麽還不動手。”
“你在期待著什麽嗎。”
年輕的聲線很虛弱，卻冷漠而從容不迫，上位者的語調，在倨傲地質問。被黑布條裹纏眼部的白發少女揚起了臉，神秘男感到冰冷銳利的視線穿透眼罩審視著他，他感覺被刺穿，不由得僵住了。
“亞力山卓。”
“你在期待著……”
“……你想被我認出身份，想讓我對你心生恐懼，想讓我驚嘆你的計劃，不是麽。”
她淡淡地說出他的名字。
神秘男手巨顫到弄掉了匕首，鐵器落地，發出冰冷的脆響。
“這麽多年，你完全沒改變。”
“還是如此的……可笑。”
“你父親是我祖父最信任最重用的部下，我十分尊敬你父親，而你正如我的兄長。我迄今仍記得你我共度的那些日子。”
“然而你父親確實背叛了暴風雨家族，暗中布局，想要篡位，害死了家族中上百個成員，他那樣的背叛者必須被處死。”
“我祖父原本要處死你，因為你知道你父親的陰謀，卻包庇了他，是我母親念在你只是孩子，為你求了情，你才只是被逐出西西裏島。”
“亞力山卓，你很恨我。”
她冷淡到近乎殘酷地陳述著。
“因為我當年沒為你求情。”
“因為你被逐出西西裏島之前，冒著大雨在我窗外跪了三天，想再見我一面，但我沒有見你。”
“Perla·Tempesta……你是魔鬼……倨傲、冷酷、沒有心臟的魔鬼。”
“……你永遠將自己置於最高位，冰冷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你不愛任何人或是任何事物……只能是別人去愛你，可你甚至不願意施舍一點點愛意……”
“珀爾拉，我那麽愛你……我從八歲起滿心就只有你，可你知道我全家人被處死，我馬上就要被驅逐，你卻甚至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名為亞力山卓的棕發金瞳的青年情緒激蕩地說著，伸手扯掉了白發少女的眼罩。
“他人愛我，與我何關？”
她倦怠地垂著眼簾，仍沒有正眼看他，唇角卻罕見地輕微揚起，似乎是被他狼狽瘋狂的狀態所逗笑了。
“我擁有一切，他人愛我，再正常不過。”
“可我不需要別人給我任何東西。”
“你這個魔鬼！我要殺了你！”
亞力山卓猛然彎腰，伸手去拾落在一米外地板上的匕首。
他卻聽見了——微小清脆的、手銬開啟的聲響。
隨即，他眼梢餘光裏閃過一道黑色身影——有人從地板上彈起身撲向了那一柄武器，轉瞬一只白凈而修長的手撿起了匕首。
被少女的言語所刺激到的亞力山卓有些精神恍惚，他尚未反應過來，就感到冰冷的金屬觸及了自己的脖子，而他別在腰間的配槍也被人抽走。
黑發少年站在他背後，右手反握匕首，將刀刃按在他頸間。
“我友情提示過了。”太宰治輕慢地笑道，“我的武力值並沒有那麽差哦。”
說完，他扭頭對白發少女眨眼睛。
“我是迫不得已才打擾了霜野小姐與人聊天呢，還請您別怪罪我。”
她不帶表情地輕微搖頭。
“你是怎麽打開的手銬？！”亞力山卓驚恐地問道。
黑發少年將左手心的物品展示給他看。
“霜野小姐的耳環很漂亮，也很適合用來開鎖呢。”
——方才，兩人在二樓的包廂，被殺手們重重包圍，他摸了一把她的頭發，順勢取下了她的耳環。她知道他做了什麽，配合了他，沒有表現出異常。
庫房的隔音優異至極，屋內的動靜沒有被外面的人們聽見。
“接下來怎麽辦呢？門外還有好多人啊。”
太宰治側首看她，鴛眸微彎，笑著問道。
“霜野小姐想怎麽做呢？”
“我都聽您的，任您調遣。”
“狗男女，你們逃不掉的……”亞力山卓怨毒地說，“太宰治，你只能把其他人的異能無效化，只憑你自己，殺不出重圍……珀爾拉，你今晚只帶了一個普通人護衛……”
“你們錯就錯在，自己武力不高，出行還不帶強勁的同伴……”
白發少女淡淡地說：“你真相信，我出門沒帶強大的部下麽。”
黑發少年輕飄飄道：“哎呀，你真以為，我是一個人來了拍賣行嗎？”
右手將匕首往下按，鐵刃稍稍割開對方的脖頸，鮮血從一線傷口中湧出來，太宰治笑著說：
“今晚，你們才是被狩獵的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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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分鐘前, 某間包廂。
與販賣軍火的坦帕斯塔不同，彭格列主營高科技產品，研發部有諸多專利, 最具代表性的, 是指環形的超智能通訊器。
首領及守護者們的指環通訊器最高級, 自帶的Viri①能充當黑客。
戒指彈出光影屏幕，屏上攝像頭的畫面挨個閃過。但獄寺隼人沒看見霜野素珠。她已回房，包廂裏沒有攝像頭。
他相信，那女人來拍賣行的目的絕不單純。
獄寺隼人想起了前些天聽說的一件事——勞倫斯拍賣行坐擁眾多藏品, 而霜野素珠的母親千代美是藝術愛好者，她希望收購勞倫斯, 可不論她出價多高，勞倫斯都不為所動，堅決不並入霜野集團。
嵐守心情不佳地關閉了光影屏。
之後絕對要查出那女人的貓膩, 他決不允許十代目被壞女人騙身騙心！
不過，他仔細一想……十代目並不吃虧, 那女人和十代目確實般配。
據說追求霜野素珠的男人, 多到能從東京排隊到西西裏島, 一些嘗試以過激手段得到她的人渣，都被她的祖父裏昂剁碎沈海餵魚了。
……他習慣了自家首領是終身制社畜+萬年單身狗，一時間難以適應對方的轉變。
老實說，十代目最近渾身都是酸臭的戀愛氣息, 熏到他眼睛了。
獄寺隼人也為自家首領感到憤憤不平……十代目喜歡那女人, 多過那女人喜歡他, 他被那女人吃得死死的。
洞虛真人
他不再想其他事, 凝神聽著隔壁。
隔壁屋是片桐一郎與其情人。
獄寺隼人之前在走廊路過了侍應生，把竊·聽·器黏在餐車的車輪上, 侍應生給片桐一郎送餐，紅豆大的竊·聽·器從車輪滾落長絨地毯，他得以監聽對方。
驟然，停電了。
獄寺隼人皺起了眉。
墻面的揚聲器傳出廣播——
“尊敬的客人們，我們抱歉地通知，電力故障，正在搶修。為確保顧客與收藏品的安全，大樓的出入口都將封鎖。請大家在包廂稍作等候。”
拍賣行是三層樓，安保系統覆蓋著全樓。
一旦出現意外，或將由雇員們疏散顧客，或將由安保系統封鎖可供人進出的地方，以保護價值高昂的拍品和非富即貴的客人。
獄寺隼人步伐悄然地走出房間。
走廊空蕩，緊急照明燈散發暗光。正常人都在包廂，把門鎖緊。
獄寺隼人回房。
……停電或許是針對她。他想。
她出門必攜護衛，弗蘭和斯庫瓦羅是她近期雇傭的護衛，兩人強得可怕，她的安全是有極大的保障的。
思考片刻，他發了消息給劍帝，提醒對方註意。
———
同一時刻。
黑發少年與白發少女在黑漆漆的樓梯間裏走階梯往上行。
蒙面殺手拿槍指著她和他。
殺手頭目拒絕了太宰治的懇請，他讓人把少年和少女的手都反剪到背後，用兩副手銬鉗住了兩人的腕部。
兩人沒有做無謂的反抗。
少年始終是一副幽幽又悠悠的樣子，像一只愜意的小幽靈，看起來尚未意識到自己究竟落入了多麽糟糕的困境。
少女則神情冷淡，不言不語。
病弱的少女走得有些慢，她旁邊的一個蒙面殺手不耐煩地催促道：“餵！你給我麻利——”
話沒說完，卡在喉頭。
暗淡中，一雙銀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好像從天而降的水銀的箭矢，隨意就能碾碎地面的凡物，不怒自威，氣勢蓋頂。
他嚇得手猛一抖，幾乎握不住槍。
“請你別兇她……”太宰治那冷柔的嗓音充滿柔情，說，“她快昏倒了，多讓人心疼啊……各位先生難道看不出來嗎？”
有人拿槍狠狠地戳他的後腦勺。
聽聲音，正是敷衍地稱他為“繃帶男”、疑似是霜野素珠的夢男的殺手。
“你這油嘴滑舌的小子，安靜點！”
正在上樓梯的白發少女，倏然腳步不穩向後仰倒。
在她斜後方的夢男殺手滿臉激動地伸手扶她，可他未能如願。
少女身旁的黑發少年，反應得更快。
雙手被銬在背後，他以肩頭抵住她肩胛骨，支撐著她。她的半邊身體，被他的半邊胸膛承接住。
她微微扭頭，與他視線相交，他沖她眨了眨單只鴛色眼。
“請您別怕，我會陪伴著您，也會接住您。”
“……你倆再打情罵俏，我現在就槍斃了你倆！”
殺手頭目忍無可忍地憤怒道。
“嗨以，嗨以。”
太宰治向前挪動肩頭，借力給她，幫助她站直，他對她柔和一笑。
“霜野小姐，請您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三樓了呢。”
[宿主，您的身體快到極限了。]
[……您憑著自身的意志力，與攝入一部分V元素，竟然控制了自己……我從不曾設想，有人能做到這種事，您太厲害了……]
[可是，您這樣做，不符合游戲的設定與規則……Debuff【V元素缺失癥】的負面效果是一定會發生的，您已經強行將其延遲了9分鐘，最多再過10分鐘，負面效果終將發作，還會翻倍。]
唯獨素珠能聽見的電子音在說話。
它簡直不知道如何形容它的宿主……劇情殺已到來，玩家操縱的角色將發瘋，可玩家竟用意志力控制了角色！
[但您不會有事。]系統又說，[弗蘭和中原中也很快會現身，他們將您和太宰治解救之後，您可以從三人之中，挑一個人作為您的藥物。]
[只是，我很擔心您的後院又起火……]
[弗蘭和中也，都不會出現。]素珠用心音說。
[……？！！！]
[您為何如此說？]
素珠已經被一眾殺手包圍著走到了三樓。
一整片三樓，是拍賣行的二十多間庫房，沒有包廂，沒有顧客。
[因為，我在我的手包裏留了紙條，讓弗蘭去辦一件事。]
[中也去了地下停車場，去車上找藥。可是這棟樓的出入口，已經被安保系統封鎖，中也無法返回樓內。]
[請問……您何時寫的紙條？您讓弗蘭辦什麽事？]系統問。
[今天傍晚出門之前，換衣服的時候寫的。]素珠回答，[那會兒，你基於非禮勿視我的禮儀，暫時下線了。]
[我給了小薄荷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噢。讓我先賣個關子嘛，你晚點就知道了。]
系統：[……]
宿主，您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系統，你別急嘛，等會兒你就知道我要做什麽啦。]
———
三樓已被占領，走廊上橫七豎八地倒著許多被槍·殺的拍賣行保安，站著更多的蒙面殺手。
素珠和太宰治被挾持著，走向走廊盡頭的一間庫房。
“把三樓的出入口，全部封鎖。”
殺手頭目對一個看起來是高級技術員的男人發令。
緊接著，樓道口和電梯間都落下了金屬門。如今整個三樓，就像是一個金庫的內部。
素珠了然。
……拍賣行的安保系統的總負責人，被殺手買通了。
她和太宰治被人用黑布條蒙上眼睛，關進了走廊末端的庫房。
進屋就撐不住了，渾身一軟就倒了下去。
然而，後腦勺沒有撞擊堅硬的地板，而是枕在了面料冰滑的西裝褲上，幽美又陰涼的曼陀羅花香將她包裹。
視力被布條所阻礙，她看不見卻猜到了——他比她動作更迅捷，跪坐在了地上，用雙腿接住了她。
她仰臥著，眼前漆黑。她感覺他低了頭、接近了她，他微卷的劉海摩挲著她的前額，讓她有些癢。他離她如此近，鼻息灑在她眉心，冷柔的嗓音關切地說：
“您一定很累了，請休息一會兒吧。”
“請別擔心，我就在您身邊呢，我們不會有事的。”
她安靜地心想……森鷗外必須給太宰治發獎金，還要送一條大橫幅——【PortMafia與Tempesta的和平大使，用膝枕感動霜野大小姐的橫濱傑出新青年】。
兩人都快被嘎了，他對她也依舊如招待貴客，彬彬有禮，無微不至。
虛偽的紳士，比真正的紳士還紳士。
太宰治的發質，就像是他的聲線，柔軟而微涼，毛茸茸的劉海仍在蹭著她的額頭。她感到從心口到全身都很酥麻，好似被羽毛輕撓。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它似乎長了翅膀，想飛向他，想被他溫柔地捧著，想被他微笑著親吻。
——即使你知道這吻充滿劇毒，正如曼陀羅花，你仍難以抵抗。
真糟糕。
她目前是戀愛腦，她對他超級心動。
永不慌亂的人最令人著迷，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始終情緒穩定。
……包裹於從容、柔和、微微陰郁的表象之下的內核，是恒定的死寂的漆黑。
戀心稍微壓過了理性，她差點沒忍住揚起臉去吻他。
好感度太低了，她現在親他，她個人就OOC角色卡了，還會被他在心底關進黑名單，這條線就要BE了。
今後有機會了……
絕對要親吻對方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的嘴。
剝奪他的呼吸，直到他丟盔卸甲、面具破裂，再也說不出一句假話為止。
玩家稍稍思考，作出了折中的行為。
他還垂著頭，她微微擡頭，鼻尖與唇瓣幾乎觸及他頸部，輕輕地嗅了嗅。
少年的脖頸纏著繃帶，幽麗的花香透過紗布勾住她的味蕾。
她舌根還有他血液的味道，濃稠，甜蜜，發腥，像致命又誘人的毒物。
他的V元素，真含著毒性，她目前感覺大腦有點輕飄，四肢也發軟，仿佛攝入了致·幻·品。
嗅了幾秒，就撤離了。
聞一下能解饞。
對方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做，全身微微一滯。
“只是檢查一下。”她極輕地、微啞說，“我以為我咬了你的脖子。”
“……您並沒有那樣做。”他低聲地笑著，“您聽起來，似乎還是很渴呢。”
她陷入安靜，但咽喉微微一動。她知道他察覺了她在吞咽，因為她聽見他又笑了一聲。
……這個人很享受引逗她的感覺呢。她不動聲色地摩挲犬牙，心想。必須要讓他知道，獵物挑動野獸，不會有好下場。
“霜野小姐是還想要……水嗎？”他說，“請您先忍耐一下，我之後可以為您提供更多呢。”
……Fine，你都這麽說了，等下可別怪我吸你血啊。她想。
若不是清楚他對她的好感度只有【29】，她真會以為他喜歡她，畢竟他表現得就像是深愛公主的騎士。
今晚並非無收獲，至少數值上漲了。
她心中感慨……這種男人真可怕，只要他願意，不知道能利用這種柔情的假象，忽悠多少女人為他去死……
她仔細傾聽房間裏的呼吸聲，作出了判斷——這房間裏，只有她和太宰治，以及另一個人。
“好一對不知廉恥的男女啊。”
一個經過變音器處理的男性聲線，語氣嘲諷又嫌惡，傳入她耳中。
“霜野素珠，你身為彭格列十代目的未婚妻，竟然和別的男人黏糊成這樣，你真不是個好女人。”
素珠：“……”
餵，110嗎？這裏有人造謠。
洞虛真人
……霜野素珠和沢田綱吉訂婚了？她本人怎麽不知道啊？
雖說大小姐和糖板栗是天作之合，這感情發展是又甜蜜又順溜，但兩人才見過兩次，離談婚論嫁還早得很呢。
“嘖嘖嘖……”
神秘的男人譏笑道。
“沒想到，你養的小白臉，竟然是PortMafia的人……”
素珠：“……”
餵，110嗎？這裏有人誹謗，導致噠宰的風評被害了欸！
她仍枕著太宰治的大腿，她感到男人說出“小白臉”一詞的時候，太宰治笑得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算了。她不報警了。他原本就邪惡，也完全不介意個人風評變得更差，時常還自毀風評，樂在其中。
“這是多麽的諷刺！”神秘男狠毒地說，“我精心挑選了一個PortMafia的成員，要借他之手，將你殺死。結果！我竟然選中了你的情夫！”
素珠已經無力吐槽了，靜靜聽反派啰嗦。
“霜野，你這該死的家夥……”
“你絕對想不到，我要做什麽……”
神秘男口吻變得亢奮，他在屋裏踱來踱去。
“我會用太宰治的匕首殺了你，把沾滿他指紋的匕首丟在你屍體旁邊，然後我再殺了太宰治！”
“如此一來，所有人會以為，你死於PortMafia的幹部預備役之手！坦帕斯塔將對PortMafia展開毀滅性打擊，整個港口組織就完了！”
“我不在乎港口組織的存亡，是別人想要毀滅森鷗外和他的組織。”神秘男冷笑著，“珀爾拉·莉莉·坦帕斯塔，我只想要你死。”
“哇。你們記性都好好，都清楚霜野小姐的全名欸。”
太宰治忽而插話，語調依舊輕飄飄，缺乏危機感。
“霜野小姐，您真有魅力，連敵人們都將您的芳名銘記於心呢。”
素珠：“……”
哥們，6哦。
你我都在生死關頭了，你還不忘記假惺惺地讚美我。真是一位合格的黑騎士啊。
“哎……原來我的匕首，被你們偷走了啊。”
太宰治接著自說自話，他聽起來好像在回憶著什麽。
“上周我帶著手下們處理敵對組織，不小心弄丟了匕首，重返現場後翻遍了滿地屍體，卻也沒找到它……”
“我可傷心了……它是紅葉姐送我的新年禮物，鋒利到能輕松割掉一整顆頭，我好喜歡呢。”
神秘男怒道：“你給我閉嘴！我在跟霜野說話！”
識時務者為俊傑，人精似的少年安靜了。
“霜野，我將偽造太宰治殺死你的證據，讓坦帕斯塔摧毀PortMafia。”神秘男興奮地繼續說，“而我的部下們，將用坦帕斯塔家族的殺人手法，在拍賣行展開大屠殺！”
“外界將以為，PortMafia的人殺了霜野素珠，被深深激怒的坦帕斯塔成員們，在橫濱市濫殺無辜者以洩怒……全世界都將譴責坦帕斯塔，暴風雨家族的名望將全盤崩塌！”
“你祖父之前在索馬裏清剿海盜，那瘋老頭大鬧了一通，讓國際安全部都恐慌了，這兩天在召開會議，考慮回收頒發給你家的特許證……在這種風口上，傳開了坦帕斯塔濫殺無辜的消息，其特許證必定會被政府撤銷，然後暴風雨家族再也不能販賣軍火，就將迅速敗落。”
“我做好了計劃，選中了太宰治，決定借用他的身份來殺你，因為他這個人，是森鷗外親近信賴的部下裏，武力最低的——”
神秘男被人打斷了。
“那個，”黑發少年不知死活地開口道，“你的話好傷人啊。雖說我是頭腦派，但武力值也沒有那麽弱哦。”
“閉嘴！你太煩人了！”神秘男大步上前，握槍按住太宰治的額頭，“我馬上就殺了你！”
“我要構成’太宰治殺了霜野素珠’的假象，卻苦惱於沒有機會讓你和太宰治獨處……”
神秘男接著說。
“昨天，我就知道，太宰治今晚要來拍賣會。可只有他一個人，我也無法偽造出他殺你。”
“今天傍晚，我又收到了一條驚喜的意外消息——霜野素珠臨時決定要參加拍賣會。”
“所以，我趕到了這裏。”
“我的計劃籌備好了，今晚提前實施，再改動細節，這並不困難，一切都很順利。”
“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神秘男將白發少女從地上拽起來，他手持匕首探到她脖間，削鐵如泥的鋒銳刀刃差幾毫米就能切入纖長白皙的頸部。
“然後，你養的小白臉會緊跟你的腳步。”
玩家差點笑場了。
她很確定，她的“小白臉”完全不想隨她而死。
卻聽見，少年以聽起來相當深情的語調，幽幽地說：
“霜野小姐，別害怕，您不會孤獨的，我會與您殉情。”
……都這種時候了，他怎麽還在演啊？
素珠想。
這個人不愧是……黑泥精，皮皮魚，大影帝。
戲搭子如此敬業，她不能落後於他。
她也很會演戲，而且她的劇本還更炫酷。
玩家回憶了一下前置劇情，開始臨場發揮編撰臺詞。
“怎麽還不動手。”
“你在期待著什麽嗎。”
年輕的聲線很虛弱，卻冷漠而從容不迫，上位者的語調，在倨傲地質問。被黑布條裹纏眼部的白發少女揚起了臉，神秘男感到冰冷銳利的視線穿透眼罩審視著他，他感覺被刺穿，不由得僵住了。
“亞力山卓。”
“你在期待著……”
“……你想被我認出身份，想讓我對你心生恐懼，想讓我驚嘆你的計劃，不是麽。”
她淡淡地說出他的名字。
神秘男手巨顫到弄掉了匕首，鐵器落地，發出冰冷的脆響。
“這麽多年，你完全沒改變。”
“還是如此的……可笑。”
“你父親是我祖父最信任最重用的部下，我十分尊敬你父親，而你正如我的兄長。我迄今仍記得你我共度的那些日子。”
“然而你父親確實背叛了暴風雨家族，暗中布局，想要篡位，害死了家族中上百個成員，他那樣的背叛者必須被處死。”
“我祖父原本要處死你，因為你知道你父親的陰謀，卻包庇了他，是我母親念在你只是孩子，為你求了情，你才只是被逐出西西裏島。”
“亞力山卓，你很恨我。”
她冷淡到近乎殘酷地陳述著。
“因為我當年沒為你求情。”
“因為你被逐出西西裏島之前，冒著大雨在我窗外跪了三天，想再見我一面，但我沒有見你。”
“Perla·Tempesta……你是魔鬼……倨傲、冷酷、沒有心臟的魔鬼。”
“……你永遠將自己置於最高位，冰冷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你不愛任何人或是任何事物……只能是別人去愛你，可你甚至不願意施舍一點點愛意……”
“珀爾拉，我那麽愛你……我從八歲起滿心就只有你，可你知道我全家人被處死，我馬上就要被驅逐，你卻甚至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名為亞力山卓的棕發金瞳的青年情緒激蕩地說著，伸手扯掉了白發少女的眼罩。
“他人愛我，與我何關？”
她倦怠地垂著眼簾，仍沒有正眼看他，唇角卻罕見地輕微揚起，似乎是被他狼狽瘋狂的狀態所逗笑了。
“我擁有一切，他人愛我，再正常不過。”
“可我不需要別人給我任何東西。”
“你這個魔鬼！我要殺了你！”
亞力山卓猛然彎腰，伸手去拾落在一米外地板上的匕首。
他卻聽見了——微小清脆的、手銬開啟的聲響。
隨即，他眼梢餘光裏閃過一道黑色身影——有人從地板上彈起身撲向了那一柄武器，轉瞬一只白凈而修長的手撿起了匕首。
被少女的言語所刺激到的亞力山卓有些精神恍惚，他尚未反應過來，就感到冰冷的金屬觸及了自己的脖子，而他別在腰間的配槍也被人抽走。
黑發少年站在他背後，右手反握匕首，將刀刃按在他頸間。
“我友情提示過了。”太宰治輕慢地笑道，“我的武力值並沒有那麽差哦。”
說完，他扭頭對白發少女眨眼睛。
“我是迫不得已才打擾了霜野小姐與人聊天呢，還請您別怪罪我。”
她不帶表情地輕微搖頭。
“你是怎麽打開的手銬？！”亞力山卓驚恐地問道。
黑發少年將左手心的物品展示給他看。
“霜野小姐的耳環很漂亮，也很適合用來開鎖呢。”
——方才，兩人在二樓的包廂，被殺手們重重包圍，他摸了一把她的頭發，順勢取下了她的耳環。她知道他做了什麽，配合了他，沒有表現出異常。
庫房的隔音優異至極，屋內的動靜沒有被外面的人們聽見。
“接下來怎麽辦呢？門外還有好多人啊。”
太宰治側首看她，鴛眸微彎，笑著問道。
“霜野小姐想怎麽做呢？”
“我都聽您的，任您調遣。”
“狗男女，你們逃不掉的……”亞力山卓怨毒地說，“太宰治，你只能把其他人的異能無效化，只憑你自己，殺不出重圍……珀爾拉，你今晚只帶了一個普通人護衛……”
“你們錯就錯在，自己武力不高，出行還不帶強勁的同伴……”
白發少女淡淡地說：“你真相信，我出門沒帶強大的部下麽。”
黑發少年輕飄飄道：“哎呀，你真以為，我是一個人來了拍賣行嗎？”
右手將匕首往下按，鐵刃稍稍割開對方的脖頸，鮮血從一線傷口中湧出來，太宰治笑著說：
“今晚，你們才是被狩獵的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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