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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聚散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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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聚散匆匆

顧坤用路乘那枚金烏太陽紋的令牌打開庫房處的禁制, 朝幾人示意說:“幾位想要什麽禮物,庫中所有皆可隨意挑選,不必客氣。”

“放心吧。”路乘一副“我肯定不會跟你客氣”的保證神色, 說完就歡快地往最近的放靈草的架子上一撲, 抖開儲物袋,就要連草帶架子都裝走。

顧坤:“……”

“等等!”他忍不住出聲叫停, 雖然顧今朝並沒有明說可以挑幾件,但絕對不是路乘這種搬家式的挑法,而且這是顧今朝的私庫,回頭要是被顧城主發現他的庫房被搬空了, 顧坤可沒法交代。

於是在路乘莫名其妙地望向他時, 顧坤輕咳一聲道:“顧城主的意思是一人挑兩件。”

顧今朝自然沒有這麽說,但顧坤可不像蘇穆那麽死板不知變通,為了這麽點事還專門去通報詢問, 依照他所了解的幾人的事跡,庫房中的任意一件法寶靈藥, 就足以答謝了,畢竟是一城之主的庫房, 裏面的每一樣東西都價值不菲,而顧坤說兩件,則表現出了玄武城的重視和慷慨, 想來這也是顧今朝原本的意思。

“只能兩件啊。”路乘頓時很失望, 把儲物袋收回去,這回他倒是不急著拿了, 他得好好選一選才行。

“我的兩件也給愛徒。”商硯書笑吟吟道。

那他就有四件了!路乘又開心起來, 興沖沖地拉著商硯書一起,沿著架子四處嗅聞, 試圖找出最香最好吃的草。

郭朝陽和杜子衡則來到法寶原料的架子那邊,各自挑了一塊鑄劍的礦石材料,說:“我們選一件就可以了。”

兩人自覺出力不多,本來也沒想要什麽謝禮,只是已經到這兒了,作為小輩,也不好拂了對方的好意,便象征性地挑上一件。

顧坤笑笑說:“顧城主既然說了,兩位便上挑兩件罷,不然我不可不好交代。”

顧坤猜想顧今朝此舉也是想表達與這兩位少年背後所代表的師門,承天劍宗交好之意,作為下屬,他自然也不能怠慢。

郭朝陽杜子衡正要推辭,已經走遠的路乘卻突然從架子後探出腦袋說:“他們不要就給我吧,那我就有六件了!”

他已然美滋滋地打起了算盤。

郭朝陽原本要出口的客套話頓時一轉,怒道:“誰說不要了!不要也不給你!”

杜子衡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說:“便給路乘道友吧,平安縣一事,也是他救了我們。”

郭朝陽想到當時被陰翳圍困住的場景,聲音一下弱了下去,說起來,他們確實是欠路乘一個人情,於是在杜子衡出聲同意時,也沒再吭聲。

路乘於是成功擁有了挑六件禮物的權利,他挑挑揀揀,磨蹭了好半天,總算在一眾香香的靈草中挑出了最香的六株。

離開庫房出府的路上,杜子衡忍不住說:“路乘道友似乎格外喜歡靈草?”

其實顧今朝庫房裏的好東西很多,很多成品的法寶和丹藥,一般人挑的話,除非有什麽特別想煉制的東西,且正好缺幾味材料,應該都是偏向於直接挑成品才是,而路乘挑的全都是原生的靈草,且屬性也不一,不像是能放在一起煉制的樣子。

路乘聞言頓了頓,一本正經地說:“我喜歡養靈草。”

“路乘道友竟還擅於此道?”杜子衡好奇道,“我師尊的清霄峰上也種植了些靈草,只是我幫著照料時總是不得其法,經常養著養著就有些發焉,路乘道友有什麽訣竅嗎?”

“有。”路乘表面從容,實則內心正在為了不讓杜子衡懷疑他根本不會養草只會把草都吃了而瘋狂頭腦風暴。

半晌,他終於憋出來一句:“勤換草。”

“啊?”杜子衡和湊過來想聽聽路乘有什麽絕招的郭朝陽都是滿腦門問號。

唯有商硯書撫掌笑道:“愛徒高見。”

幾人從城主府出來後,徑直回到下榻的客棧,顧風正在大堂中等他們,一見幾人回來,便道:“如何?城主怎麽說?”

“那得看你問的是哪位城主了。”郭朝陽來到顧風旁邊的位置坐下。

“啊?”顧風說,“你們見的不是蘇城主嗎?”

“確實也見到了蘇城主,但我們先見的是顧城主。”杜子衡把今日的經過向顧風描述一遍。

“就是說你們原本跟顧城主談得很好,但是蘇城主突然出現,二話不說把你們拒絕了?”顧風不解道,“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杜子衡回憶蘇寒雲的神色和氣質,他師尊也是個清冷的性格,但又跟蘇寒雲不同,裴九徵雖清冷卻也平和,譬如清風游雲,有種雅致的淡泊,而蘇寒雲則更為尖銳,如刺骨冰霜,看著就不太好相與。

他道:“蘇城主的性格是怎樣的?他是不是不喜歡外人插手玄武城的事?”

這樣的話,那蘇寒雲對他們這般態度,就也說得通了。

“性格……”顧風遲疑了一陣,說,“蘇城主的性格確實不似顧城主那般好說話,但沒聽說他排外啊。”

不然他也不會拜托蘇穆帶幾人去見對方了。

“那他怎麽把我們拒絕了?”郭朝陽心道當時那場面,說得好聽是送客,說得不好聽幾乎就是趕他們走了,而且蘇寒雲一副心情不愉的樣子,簡直像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驚慌道:“不會是我們惹蘇城主生氣了吧?”

說起來,他們原本要去拜見的是蘇寒雲,提前打過招呼,蘇寒雲也已經應允,結果半道跟著顧坤跑去見顧今朝了,雖然事出有因,且蘇穆也說了這是兩位城主之間的事,與他們無關,但對於蘇寒雲而言卻也是實打實的爽約,這樣想來,他會因此生氣,乃至遷怒他們,完全不奇怪。

“不會吧?”杜子衡也想到了這點,他道,“蘇城主也是一城之主,又是化神期的前輩,氣量應當不會如此狹小?”

“這個……”顧風這回竟是沒有直接否認,而是一副也不太確定的懷疑狀。

兩人的心不由得一沈,心道他們不會真的做錯事了吧?那兩位城主要是因此吵架,豈不都是他們的過錯?

“怎麽辦啊子衡?”郭朝陽更慌張了,他師父之前的來信可是讓他一定要註意禮數呢,結果他上來就把兩位城主弄吵架了,被他師父知道了,回去不得罰他面壁抄經嗎?

“也未必就是我們想的那樣。”杜子衡定了定神,說,“我們先等等看,若真的是我們的過錯,我們再上門賠罪不遲。”

他語氣還算鎮定,但心底的慌張並不比郭朝陽少,兩人人還坐在原位,心已然慌慌張張地抱成一團。

尤其路乘還在旁邊火上澆油,煞有介事地應和說:“那確實都是你們的錯呢。”

“你不也在場嗎?!”郭朝陽心道路乘起碼得占四分之一的責任,甚至還不止,就路乘那表現,也就是顧今朝涵養好,若他們一開始見的是蘇寒雲,說不定現在都不是被請出門的,是被打出門的。

“是啊。”路乘是在場,但他自覺自己也就是在了個場,一來他本來就沒想見什麽城主,二來他也沒想幫忙解決玄武城地動一事,他只是要回了自己應得的謝禮,其他的關他什麽事?

“師父,我們有錯嗎?”他轉頭問商硯書。

商硯書自然不會有其他答案,微笑道:“沒有。”

路乘昂起下巴,一副“我就說吧”的自信神色。

郭朝陽:“……”

差點忘了,這對師徒都不是正常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奇葩!

商硯書不會為此怪罪路乘,所以無論有沒有錯都是沒錯,但他們兩個的師尊卻未必,因而兩人很是忐忑了一天,雖然顧風也出言安慰了兩句,但兩人的心仍然提著,直到隔日蘇穆來訪,帶來了城主府的新消息。

“蘇城主生你們的氣?”蘇穆剛剛坐下,並聽到郭朝陽杜子衡二人急不可耐的提問,問得還如此莫名其妙,不由楞了楞,等聽完前因後果後,立即說,“不,蘇城主當然沒有因此生氣。”

猶如心裏的石頭落地,兩人當即長松一口氣。

“那為何蘇城主昨日會如此說?”杜子衡又問。

“我也不知,但絕不是遷怒你們未能赴約的緣故。”蘇穆道,“我今日過來,也是為了要告知你們此事,蘇城主對劍宗的好意表示感謝,但城中事務並不需要外人介入。”

兩人楞了下,意外,卻也不太意外,畢竟蘇寒雲昨天就是這麽說的,看來無論緣由如何,他確實不想讓外人插手玄武城內務。

郭朝陽問:“那顧城主呢?”

蘇寒雲至始至終都是拒絕反對,但顧今朝昨日的態度,分明是差點就要答應了的。

“顧城主同樣如此。”蘇穆卻道。

像是看出他們有疑慮,蘇穆又補充了一句:“兩位城主感情甚篤,一方堅持的事,另一方基本都會遷就順從。”

兩人頓時面露了然,想來昨日他們離開後,顧今朝與蘇寒雲斡旋商談了一番,最後未能說服對方,又不想與對方吵架,於是便有了眼下的結果。

“所以此事已成定局?”杜子衡道。

“正是。”蘇穆道。

“那地動一事怎麽辦?難道還交由那群長老糊弄?”顧風忍不住插話。

“兩位城主既已知曉,自然會親自過問,幾位不必掛心。”蘇穆朝四人說完,又轉向顧風,皺眉說,“你若真關心此事,不如好好修煉,身居高位後自然可以親自追查,別總想著托於旁人,此事本就是我玄武城內務,劍宗主動相助是為熱心,卻並非理所應當之事。”

“我……”顧風被說得啞口無言。

“話我已經帶到,幾位千裏而來,若有興致,可在我玄武城停留游玩一番,憑此玄武令,城中各處將以貴賓待之,但其他事,卻是不必勞煩費心了。”蘇穆將一枚黑色的令牌交給幾人,隨即站起身,告辭離開。

留下幾人坐在原位,面面相覷了一會兒。

郭朝陽說:“所以……我們真的不用再管了?”

“兩位城主既已如此表態,那我們確實不便再插手了。”杜子衡道。

否則就不是相助,而是結仇了。

“商前輩呢?”他看向商硯書。

“我?”商硯書笑笑,攬著路乘說,“我和愛徒本就是來城中游玩,從無意介入他事。”

路乘抱著胳膊,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他又滿臉期待地看著顧風:“既然正事辦完了,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買點心了?”

顧風從方才蘇穆說完話便一直沈默不語,一副深思狀,此刻突然被路乘問到,也是過了會兒才有反應,歉意地笑了笑:“對不住,本來答應要帶你們去的,只是我想了想,蘇穆說得確實在理,我一直責怪長老們內鬥不管事,自己卻是也未曾為城中百姓做過什麽,雖然兩位城主已經決定過問,但地動一事到底還未解決,在此期間,我也想做些事情。”

“你要如何做?”杜子衡道。

非是他看輕對方,只是顧風一來修為不高,二來職務特殊,大半時間都在外跑船,又能為地動一事做什麽呢?

顧風也沒想好,只道:“總要做些什麽的。”

“幾位出城時若乘坐我當值的那班風翼船,或可再次相會,但凡事未有定數,機緣不可強求,便權當此刻是此行最後一面罷。”顧風說著,站起身向幾人鄭重行了一禮,拜別道,“有緣得識幾位,雖最終未能成事,但顧某仍然對幾位高義之心感激不盡,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幾人紛紛站起身回禮。

顧風拱拱手,灑脫一笑,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路乘看著他的背影,生出些許不舍,畢竟顧風是難得的對點心有研究,能跟他聊得來的人,只是人世的聚散別離,就像流水中的浮萍,來去總是這樣匆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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