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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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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再見

這是一個安靜的房間。

在東京市區之內, 昂貴的房價幾乎要讓許多普通人都難以負擔。然而,對於少部分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有錢人來說,置辦房產就像是兔子為自己尋找巢穴一樣簡單。

他們花費金錢買下這些房屋, 然而本人卻並不居住在這裏, 高檔裝潢的房屋都被空置著。

現今,就有不速之客闖入了這樣一棟房屋。

夜晚, 華燈初上。高層大廈的頂層平層之上,透過落地窗, 能夠清晰地望見下方無數的房屋和高樓大廈,星點的燈光如同浪潮中的水花。

兩面宿儺站在落地窗前, 四條手臂全部都充滿著力量, 赤著的上身纏繞著如同鎖鏈一般黑色的咒紋,咒力如同河流一般在他的血脈和骨骼之中湧動。

他的手裏拿著現代社會出產的名酒,旁邊的酒櫃玻璃門被大大咧咧地敞開著。

千年前那個時代的殘酷和野蠻讓詛咒之王依舊充滿著野性的輕率,他註視著下方車流與人群,與註視一群螻蟻並沒有區別。

粉發青年的手指落在了酒瓶上,拇指隨意的一個動作,瓶蓋就被彈開到了空中, 隨後滾落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金屬的瓶蓋落在堅硬的地面上, 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個總統套房的後方,長排的黑色皮質的沙發上,有一個黑頭發的少年正閉眼躺在上面,他的身上還套著高中的校服。

房間裏並沒有開燈,只有外界下方的霓虹燈與高懸在天空之中的月亮勉強將室內映出深藍的冷色。

在這樣的光線之下,正在安靜睡著的少年的皮膚看起來分外蒼白。他的兩唇微微張開, 就像是在做著一場夢境。

兩面宿儺灌下了一口烈酒,這個時代的酒液比起千年之前味道更加醇厚, 辛辣的味道順著喉嚨一路往下,也讓他微微地瞇起了眼睛。

此刻他隨意地坐在地上,一條腿屈起來支撐著身體,紅色的眼瞳之中一片平靜。

因為惡龍已經將它的寶物守在身後,所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隨意擱置。他占據了虎杖悠仁的身體,身後的弟弟一如千年前一樣安然地休息。

在過往漫長的生命裏,詛咒之王曾經研究過太多太多的咒術了,他同時擁有著超高的天賦和才華,無論是多麽偏門的術式都有所鉆研。而在那數目繁多的咒術之中,就有一個,能夠讓自身的記憶化作術法灌註到另一人的大腦之中。

所以,即使星名今見不記得他也沒有關系。只要將術法的結構做出細微的改變,這一世的他也會將一切都想起來。

在這件事情上,兩面宿儺很有耐心。

過大的信息量的確可能造成短暫的昏迷。只是,明明詛咒之王已經被封印在四散的二十根手指之中近千年,此刻卻依然感覺到時間流轉的緩慢。

算算時間的話,對方現在也是時候清醒了。

兩面宿儺攥著酒瓶的手微微用力。虎杖悠仁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他的容器,現在,雖然他趁對方精神潰散之時能夠輕松地出現在外界,但是,即使是詛咒之王也無法算準,虎杖悠仁是否會在下一秒又重新操控回他的身體。

現在恢覆的力量還是太少了。

兩面宿儺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感受著裏面湧動著的力量。

還不夠。

躺在沙發上的少年呼吸的節奏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兩面宿儺頓時轉過了眼睛。

轉瞬之間,他出現在了沙發床前,低頭註視著正慢慢睜開眼睛的少年。

天見神理擡起眼睛,便看到了正站在旁邊的詛咒之王。

他不曾忘記過去,對方的術法卻也依然起了作用。原本已經近乎模糊的過去,現在已經清晰得仿佛昨日。

事情已經快進到現在的地步,甚至讓他沒有任何說謊的餘裕。

“哥哥。”天見神理最終這樣說道。他向著對方張開了手臂,如同年幼時的星名今見向著詛咒之王張開手臂。

“現在,終於想起來了嗎?”兩面宿儺伸手將對方拉入自己的懷中。

“嗯。”天見神理輕輕應道,“我很想你。”

他擡起頭來,望著對方,昏暗的環境之中,那雙翡翠般的眼睛流轉著光芒。

“現在我也可以憑借自己的眼睛見到兄長的模樣了。”天見神理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對方面頰上的咒紋。

兩面宿儺任由他的觸碰,就像是在縱容一只作亂的幼貓。

“哥哥,在千年以前,我本來應當已經死去了。或許,我不該在這個時代又醒過來。”天見神理說道。他的確曾因為別離痛苦過,也因為相見而歡喜。只是……一切在過去就應當已經結束了。

聽到了他所說的話,兩面宿儺身上的氣勢一冷:“為什麽?”

“對星名今見來說,活著才是一種痛苦。”少年答道。他的生命都是詛咒之王的痕跡,純白的靈魂之中沾滿了血腥的汙泥。為兄長而死,是最好的結局。

兩面宿儺身上的氣息徹底低沈了下來。很久很久沒有人敢於這樣激怒他,如果是其他的人,現在早已身首異處。

然而,現在正坐在他面前的少年,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我不會準許你沈溺於過去的陰影之中。”他說道,伸手覆在對方的面頰上,“這一世,你不會死,也不會背負苦難。”

這是詛咒之王的諾言。

讓自己的弟弟為他而犧牲而死,是兩面宿儺生命之中唯一的一次慘烈的意外。

“砰——”

修繕在高層的落地窗的強化玻璃在一瞬間被打破,發出了分外響亮的破碎聲。這個平層的高檔公寓之內迎來了新的擅闖者。

兩邊宿儺臉上的表情頓時冰冷了下來,他回過頭,望向了入侵者。

白發的咒術師此刻正站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維持著俯沖下來落地的動作。他的眼睛上還蒙著黑色的眼罩。

“哦呀,看來我並沒有來晚。”五條悟輕笑著說道。雖然語氣很輕佻,但是他身上卻充滿了凜冽的壓迫感。

“咒術師,真是煩人。”兩面宿儺這樣說道,輕輕地轉動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骨骼,發出了關節摩擦的響聲。

他隨手將天見神理推到了自己的身後,起身迎接闖入這裏的敵人。

天見神理下意識地想要拉住對方的衣角,然而,對方只是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下一刻就出現在五米開外。

兩個站在咒術界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在這個有限的空間之中開始對戰,此刻,他們都沒有用殺傷力範圍大的術式,而是不約而同地開始比拼起體術。

肢體互相碰撞的聲音分外沈悶。

天見神理坐在原本的位置,一時之間有些楞怔。他從沒有想過,自己過去的兄長們會互相之間兵戎相見的可能性。

如果是星名今見,他會毫不猶豫地去幫助兩面宿儺;而如果是五條曉,他會永遠站在自己的雙胞胎哥哥身邊。

可是,現在坐在這裏的人是天見神理。

他坐在原地,像任何一個普通人類一樣等待著這場戰鬥結束。

現在的兩面宿儺身上的力量遠遠不如全盛時期,所以,即使他步步都是殺招,五條悟依然可以輕松應對下來。而面對著的兩面宿儺,顧忌著對方所占據的屬於虎杖悠仁的身體,五條悟並不會選擇將對方殺死。

以普通人的視力,很難捕捉到他們戰鬥時候的每一個動作。

只是,如果是他這一世的兄長的話,虎杖悠仁本身也具有著相當強大的意志力的。

“到現在還不肯醒過來嗎,悠仁。”五條悟錯開與兩面宿儺之間的距離,微勾著唇說道。

粉發少年臉上的表情在對方的這句話之後發生了堪稱質的變化。

原本兇惡而富含攻擊性的表情逐漸變得平和而茫然,黑色咒紋從他的皮膚上漸漸褪去。虎杖悠仁重新回歸了他的身體。

他停下了即將攻擊到自己老師身上的動作,下意識地扭過頭,第一時間去看正等在一旁的另一個少年。

“神理。”他臉上帶了點焦急的關切,跑了過來,一雙透亮的狗狗眼上下查看著自己的弟弟,“你沒事吧?”

這是虎杖悠仁極其少數感到驚慌失措的時候。在少年院的時候,他受的傷超過了自己精神能夠承受的限度,所以短暫地失去了一段時間的神智。所以,虎杖悠仁並不知道在剛剛自己沒有記憶的時間裏,他是不是用自己的手傷害過對方。

“我沒事。”天見神理只是輕輕勾起唇,望著他說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東西。”

他的神色此刻看起來有些空茫,既像是在認真註視著虎杖悠仁,卻又像是在透過他看著另外一個人。

“沒事就好。”虎杖悠仁松了口氣。他沒有註意到對方情緒的變化。

“悠仁呢?”天見神理說道,“你的身上沾了好多血,是不是很痛?”他伸出手,觸碰對方身上幹涸的血痕。

“也還好啦。”虎杖悠仁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笑起來說道。

“悠仁總是在逞強。”天見神理卻一語道破了對方,綠色的眼睛在此刻極其有穿透力。

在他的註視之下,虎杖悠仁最終還是丟盔棄甲。

他伸手攬住對方,輕輕低頭,把自己埋進對方的肩頸,低低地說道:“好吧……今天受的傷的確很疼,我當時都要疼死了。”

虎杖悠仁這樣的語氣,幾乎稱得上是在撒嬌了。他擁有著比常人更加堅韌的思維,但是卻又會向著自己的家人坦誠脆弱。

天見神理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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