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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好了。”

不過短短兩天,崔時曼的眼窩就深深的凹陷下去,眼邊都是烏黑。

我忍著不舒服坐起來,下地在病房裏走了兩圈,拼命想要證明自己已經‘痊愈’。

可是我的努力沒有換來崔時曼的一點笑意。

她坐在病床邊看我,嘴張了又張,最終全部的話化作一聲嘆息。

我走到她的面前,膝蓋一折,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她嚇了一跳,可對上我笑嘻嘻,惡作劇得逞後的表情:“嚇到了吧?”

她皺了皺眉,撇了撇嘴,是不大高興時常有的小表情。

我捏一捏她的臉,忍著剛才跌坐下來的疼,“這個病也不是不治之癥,情況穩定之後只要平時多註意就好了。好啦,別擔心了。”

崔時曼又和剛才一樣,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

我湊上前去親吻她。

她不放心,她不會放心的。

只是看文獻,詢問各國醫生的事情轉移到了我的病房外。她想讓我認為她沒有那麽擔心了,但是她不知道我會坐在門邊聽她打電話。

崔時曼講英語,說法語,德文和俄文也能磕磕絆絆的說一些。我聽不懂,但是從零星耳熟的單詞裏知道我不大好。

是不好呀。

我的身體每一天都在疼,乏力疲倦,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崔時曼在外面打電話,我先是坐在病房門邊,再把頭靠在病房門上,可這樣還是累,累的眼睛都睜不開,累的腰酸頭痛,整個人都像是要爆炸。

可是我不能倒下,至少現在不能。

我要讓崔時曼覺得我好起來了,我要讓她開心一些之後,再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安靜的死/去。

我越來越吃不下飯了。

胃口不知道在哪一天徹底消失了,面對著崔時曼給我買的早飯,我本能的作嘔。

可除了酸水,我什麽都沒能吐出來。

崔時曼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搖頭,說只是起來的有點猛。

那天下午我開始發低燒,到了夜裏都還沒有退。

崔時曼站在我的床邊抱著胳膊看我,看了又看,然後她扭頭出去打電話,再回來。

她說:“我們去美國好不好?我聯系了一個醫生,說很有辦法。”

我搖頭。

她又說:“我看了最近五年的資料,說有一個辦法可能可以……”

“曼曼。”我的嗓音啞啞的,試著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還是啞,“我不想。”

“為什麽?”

我把臉轉向她的方向,我知道我應該會看見她紅著的眼眶和含著的眼淚,我還應該會看見她凹進去的雙頰和眼窩,但是沒有,沒有啊——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不是淚水擋住的模糊,我沒有在哭。

可我就是看不清了,我只能看到模糊的,白的,黑的,紅的光影,我看不清外面的天,看不清我在哪裏,看不清我的愛人,我看不清這世界了。

崔時曼像是發現了端倪。

我眼前的光影在晃動,又晃動,然後是崔時曼壓抑著的顫抖:“微微……我在哪裏?”

我指一指她聲音的方向,她又問我:“微微,這是幾?”

“……1?”

抽泣即刻在我耳畔響起來。

接下來是溫熱的氣息,崔時曼撲到我的身上,她離我很近很近,我能感受到她的手摸著我的臉,她應該是在看我,我感覺到視線。

她看了又看,手一直在發抖。我便擡手握住她的手,想讓她心安。

“我本來……我本來應該是個醫生!”潮濕的地方是肩膀,崔時曼的眼睛貼在上面,她沒有能夠繼續忍住,抽噎著一遍又一遍重覆,“微微,我本來應該是一個醫生的!”

我的視線更加模糊了,淚水滾落下來,我怕她發現我在哭,用另一只沒有握住她的手急忙擦掉它們。

“曼曼,我不難受,我沒事。”

我把她的手貼到我的臉邊,“我向上天許過願了,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上天……”她停下了哭泣,抽噎著問我,“答應你了嗎?”

“答應我了。”

崔時曼吸了吸鼻子:“你怎麽知道她答應你的?”

我笑著說:“因為我向她許願說,如果她答應我,我會好起來的話,那麽你現在就會給我一個擁抱。”

懷中立刻被溫熱填滿,崔時曼低聲說:“我承認,上天確實答應你了。”

“是,上天答應我了,我會好的。”我用盡全力,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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