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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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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視線確實會發出聲音,也不問問是什麽地方的人就不打招呼叫出聲,惹得男人脫離熱鬧蒙著眼睛走過來。

今見山沒有去看周瑾瑜消沈的模樣,他走到游弋身前半跪下來。

“不舒服?”今見山取走酒杯扭身放在桌子上,然後握住游弋垂在腿間的雙手。

對視片刻,游弋輕不可聞地嘆了聲氣:“為什麽這麽問?”

“不是很少來這種地方?”今見山擡手,將他鬢角垂落的發拂到耳後。

手還沒來得及落下,腕骨突如其來貼上一片柔軟。

陣陣音樂中發出鼓噪不停的聲響,咚咚聲一聲蓋過一聲,聲音越來越大,甚至都能聽到鳴音。

鳴音很熟悉,制造出鳴音的唇瓣卻每一次都陌生。今見山久久望著這張側臉,肆無忌憚毫不收斂的一遍遍用目光細細描摹。

“你非常機警也非常聰明,”游弋雙眸輕瞌,嘴唇貼在今見山的手腕上,“適合做刑警也適合心理醫生。”

“只是誇讚?”今見山問。

游弋挪開吻,將額頭抵上去:“我這麽刻薄?”

“量詞用過了,頂多是有點兒。”今見山繃緊手臂,“走麽?我抱你回去。”

“瘋了?”

“有沒有可能是不要臉了?”

游弋抵在手腕上笑著搖了搖頭,隨後轉過臉睜開眼睛。

眼尾染上薄紅,雙眸迷離醉人,鼻梁的小痣跳躍在光裏,沒有任何女氣的整張臉卻艷麗至極。

短短晃神一瞬,今見山立刻朝人群掃去。

眾人:“......”

“今見山。”

聽到低啞聲音的這一刻,今見山心臟猛地抽了抽。他莫名不敢妄動,甚至連看一眼游弋的勇氣都沒有。

他做好準備回頭,卻還是準備的不夠充分。

游弋湊近,很輕地朝人群處偏了偏頭,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只需要站在那裏,不要回視,不要過來,更不要進來。”

今見山使勁咽下喉嚨裏不知名的東西,然而不等他笨拙的找出一個借口或者理由,游弋已經握住他的手站起身。

游弋拉著今見山從地上站起來,從他褲子口袋裏掏出房卡,然後躬下身子,手掌覆蓋上膝蓋。

瓷磚應該沒有什麽灰塵,手掌卻在觸碰過的地方來回拍了很多個回合。

微卷的頭發散落,又在起身後隨意地撥至腦後。

游弋順手拿過酒杯,攬過今見山的腰,一步步往人群走近。

他帶著今見山站定在或坐或站的人群間,然後朝眾人隨意舉了舉酒杯:“抱歉,不勝酒力。”

說完他將杯子裏還剩一半的酒喝完,穩穩放下後朝眾人輕輕頷首:“失陪。”

人群一言不發地盯著,看男人是如何轉身,又是如何沈穩的離開,直到背影消失不見都沒有回過神來。

蘇夢滅了煙,感慨萬千地搖頭:“不怪今少完蛋,要我光他親那一下就得把命給了。”

“你入他媽定呢?”蔣虞仰頭問。

今見山拿起游弋的酒杯,倒滿後坐到蔣虞身邊。

“我操,太他媽有氣勢了,”一個男人碰上今見山的酒杯,“今哥,真是經停宿客?”

“我覺得是今哥找了法子從小說裏悄摸挖出來的。”

“不是,我真挺納悶,這看起來不是不好追,是根本追不上的類......”

“也不像同性......”

“感覺他眼裏除了老今再看不......”

你一句他一句不停地討論,吵,音樂吵,燈光吵,甚至連呼吸都吵,這種吵鬧讓今見山無端覺得恐懼。

仿佛一切都化進了他的身體,他不管不顧攜帶著走進黑暗,由身體往外一下下擴散壓力,空氣震顫又開始振動。

直到洶湧晃動,黑暗裏的人終於做出回應,卻是鮮血淋漓地向他走近。

沒有疾言厲色,也沒有置若罔聞,只是溫柔地牽起他的手,將他送離黑暗。

不該魯莽,不該急於求成,可是他好怕。

那張嘴裏的舌頭是利器,然而在此刻,今見山覺得一點也不疼。

他不怕那把利器,也不怕在那張臉上看到任何陌生的東西,他只怕安靜。

就像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舞臺一樣,縈繞的熱鬧無關,晃眼的燈光無關,杯子裏的辛辣無關,就連與自身相關的悲傷也無關。

仿佛一個沒有肉.身的魂魄,觸不到熱鬧,也去不到深底,只能在兩者間徘徊游走。

“蘇夢。”

蘇夢沒有往聲源處看,只會意地掏出一個掌機開始搗鼓。

蔣虞仰面倒過來靠在她肩上,看著旁邊,壓低聲音說:“倆人不是秀了把恩愛,怎麽跟他媽被甩了似的?”

他朝一個方向擡了擡下巴:“看見那個了沒?跟他媽死了一樣。別現在看,過幾秒再往你旁邊兒看一眼,也他媽跟死了一樣。”

蘇夢盯著掌機上的男人:“嗯,你他媽也跟死了一樣。”

蔣虞笑了笑:“多有意思,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這種想法我勸你最好想都不要想。”蘇夢從掌機上擡眼,看向旁邊,“到了。”

蔣虞不讚成地仰頭:“監視人是不是過分了?”

“多難聽,回我卡拉米巢怎麽就監視了。”蘇夢收起掌機,“安保費別忘了轉。”

“你大爺個卡拉米,他媽這會兒想起來要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賤命值幾個錢,不轉把你這兒點了。”

“點,現在點,我後面又有人了。”蔣虞調轉方向枕上今見山肩頭,看也不看地反手碰了碰杯子。

蘇夢站起來,繞到另一頭也愜意地仰面枕上:“就點,我後面一直有人。”

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連鎖效應產生,一個人被影響,連帶周圍有關系的人全部被影響。

而帶頭被影響的人不敢輕易離席,那麽周圍的人也只能在沈默中碰響酒杯。

有往跟前湊上搭話的,又被沈默勸退,還有試圖解除效應的,依舊被沈默勸退。

短針嗒嗒嗒轉動兩圈,像是解除了流放,風餐露宿之人放下酒杯終於舒出一口氣,然而到了閉合的門前那口氣再次提起來。

在門前站了有五分鐘左右,今見山掏出手機撥打了電話,那邊接得很快。

“這麽快想我了?”

“叫個人過來開門。”

“真他媽犯蠢,要不你過來跟我擠一擠。”

“快點。”

掛了電話今見山靠站在墻邊,他來回把玩著手機,垂頭看著地毯上大大小小的圓圈,什麽也沒想。

幾分鐘過後,服務員快步走過來刷開門。今見山道了謝,放輕動作推開門。

玄關昏黃的感應燈亮起,剩餘是一片漆黑。

他關上門慢慢往裏走,先掃視了一圈起居室,沒有發現人影後繼續往臥室走近。

臥室門沒有關,還是漆黑一片,也算不上,窗簾向兩邊大開,月色打亮室內的景色。

兩米多寬的床裏側平躺著一個人,右臂遮在臉上,左臂自然平放在身側,白色的被子將將好蓋在胸口。

除了身體周圍凸起的弧度,整個床上非常規整,甚至連腳下的被子還依舊垂落在床尾。

今見山垂下頭,過了會又看過去。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放輕動作去到另一個屋子。

洗漱過後,今見山在臥室門口又站了片刻,等身上的水汽散的差不多了,他這才朝床邊走近。

這一晚,今見山沒有貿然去觸碰身側的人,他只是用手臂遮住臉,留足一個空間也安靜規整的平躺著。

***

再是酒量好的人也扛不住一杯接一杯,不說有多醉,光是酒精在身體裏徹底揮發消散也夠折騰。

簡而言之,今見山醒來的時候身側並沒有人,並且在洗漱過後都沒有等到人回來。

又過去半個小時,今見山越來越坐立不安,像是想到什麽,他放下杯子大步往臥室走去。

兩個行李箱大開在地上,除了衣物和必需品沒有什麽別的東西。

今見山蹲在旁邊,踟躕半晌,這才緩緩探手摸向口袋。

“手機身份證給你放這兒了。”

“不是有現金?”

“不是有電子手表?”

今見山收回手攥緊指尖,口袋裏什麽都沒有。他起身走到床頭拿過手機,解鎖後速度極快的給那個從來沒有撥通過的號碼打去。

連個多餘等待的時間都沒有,手機那頭就傳來機械女音。

今見山掛斷電話,給周瑾瑜撥過去。

第一個沒打通,到第二個的時候聽筒裏才傳來睡意惺忪的聲音。

“老今,這麽早......”

沒等那頭說完,今見山直接掛斷電話。

他邊往門口走邊給蘇夢撥過去,這邊接的很快。

“今少。”

“餐廳見。”

中午十一點半,客梯進進出出的人不算多,到達樓層的嘀聲響起。

今見山看著緩緩打開的門,眼皮跟著不自主顫了顫,等完全開啟,他穩穩走進。

抵達三樓時門又緩緩開啟,他擡頭看出去,這才想起來是下行。

還是之前的位置,今見山落座在蘇夢對面,不等開口,一個黑色掌機先一步放在面前桌子上。

今見山沒有動,只垂著眼皮直直盯向畫面裏的男人。

淩晨五點十三分,男人身著黑色沖鋒衣,握住把手極度緩慢地將房間門合攏。

在門邊站立了差不多十分鐘,男人手持一個白色保溫杯,輕便地朝客梯走近。

蘇夢趴在桌子上輕嘆了聲氣,湊近快速在上面點了幾下。

淩晨五點二十九分,天色一片漆黑,男人單手插兜站定在燈火輝煌的酒店階前。

門口沒有進出的人,一身黑的男人紋絲不動地垂頭看著不知名處。

時間沒有過去太久,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酒店臺階下,從後面下來了一個身著西裝、四十左右的男人。

男人站在車門邊應該是叫了聲,等待了幾秒,見無人應答後上了臺階。

不清楚說了什麽,只能看見兩個人一同下了臺階走近車邊,一身黑的男人擡腿跨進了後座裏。

車門合攏,身著西裝的男人繞到另一側進去。

黑色商務車朝前啟動,繞過噴泉,掉頭消失在畫面裏。

“怎麽看都不像是兜風,”蘇夢拿回掌機,“繼續麽?”

她雙手快速點擊,幾分鐘後一切都準備就緒,只等一個繼續的指示。

可對面遲遲沒有聲音,蘇夢不得不擡眼看過去。

冷硬堅毅、完全為軍人出身是大家對今見山的評價。可昨晚男人手持酒杯一直拄著腿,一條腿不時地微微抖動,不難想象內心有多煎熬失措。

而此刻男人窩在沙發裏,一只手抵著額角,眼睫半垂。側臉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睫毛都沒有眨動幾下,只盯著窗外不知道想些什麽。

蘇夢拿過煙點上,跟著看向窗外:“今少,游弋的祖籍是昌市,從他高祖父開始就是建築師。怎麽說呢,反正當時在昌市很有影響力也很富有。”

“到了曾祖父後全部去了國外定居,國內能尋到蹤跡的房產少之又少。到了爺爺輩算得上沒有痕跡了,而游弋的爺爺在國外建築圈裏很德高望重。”

“游家絕對算得上人才輩出,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能畫一幅達到拍賣水準的畫。可能誇大了,不過就他家的教養禮貌絕對能稱得上大家風範,這一點在游弋身上就能看出來。”

蘇夢抽了口煙,擰眉吐出:“父親對兒子總會有教條壓制,游弋父親和他爺爺關系不太好,裏面基本都是建築上的事兒。所以他父親二十三歲的時候獨自回了國,之後因為游弋母親,二老算是和他父親的關系跌至冰點。”

“為什麽說是大家風範呢,即便不讚成也不會幹涉私人情感,更不會做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兒,只是用態度表明,所以游弋母親應該從來沒有見過二老。”

說完,蘇夢喃喃道:“我又是怎麽做出的猜測呢......”

陽光很明媚,藍花楹大片大片盛開在明媚陽光裏。

光照不會厚此薄彼,連廊檐的陰影也總有輪到的時候。

沈默許久,蘇夢盯著遠處層次不齊的屋子,聲音很低地說:“爺爺奶奶都健在,從游弋父親回國到現在為止,二老只在游弋父親出殯那天回來了一次。遺體沒有帶回國,也只停留了一天,忌日沒有來過。”

餘光裏的人終於動了,卻又恍惚沒動,蘇夢借著滅煙瞟過去。

男人雙眸緊閉,身體沒有改變,只撐著額角的手附在額頭上,拇指抵著太陽穴,剩餘四根手指在額頭上來回不停地搓。

動作緩慢所以能看得出來有些僵滯,蘇夢難受地轉過頭不再去看。

“今少,游弋父親不僅是位非常厲害的建築設計師,還是位非常厲害的建築師,能稱得上天才,二十多年前簡短采訪過。”

“你要看過他父親的采訪,就能知道游弋完全像了他父親。”

蘇夢掏出手機,點開相冊將一段視頻找出來,稍放大音量,然後把手機從桌子上推過去。

“抱歉,久等了。”

聲音出來的下一瞬,手機就從桌上落進了手裏,停留兩秒不到又再次落下。

蘇夢仰頭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燈,片刻後拿過煙點上一支,然後繞過桌子走到對面。

她把今見山的手從額頭上取下,將點燃的香煙放進他的指隙,然後撈起另一只手,把掉落在懷裏的手機撿起來,再次放進他手裏。

“今少,虎父無犬子,這是你愛人的父親。”蘇夢使勁捏了捏今見山的肩,轉身朝來的方向走去。

畫面像素不高,陳舊感也無不說明上面的背影並非消失的男人。

可是黑色微長的卷發背在腦後,握手和點頭示意的動作完全就是。

今見山在腦海裏對比著兩道幾乎相同的背影,猛抽了幾口煙摁滅進煙灰缸裏,然後坐正身子將視頻拉回到頭。

“抱歉,久等了。”

男人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裝,背對著跟主持人握了握手,然後解開西裝扣子坐在圓桌旁邊的沙發上。

眉如劍目如星,淡漠高貴,氣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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