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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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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試一次

裴徹眸色深沈地回望著閔琢舟, 原本扶著他腰胯的手轉而握住了他的手腕,下一刻他忽然敏捷地將閔琢舟拉低,將兩人的距離壓得極近,用牙齒一顆一顆磨開襯衫紐扣, 在他白皙動人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尖利犬齒摩擦過顫抖的皮膚, 閔琢舟唇間溢出一絲悶哼, 他掀起眼簾極快地看了裴徹一眼, 又被後者溫柔至深地壓著後腦舔開唇縫。

“……”

閔琢舟心道自己剛剛的話大概是說給空氣聽的, 反正裴徹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鋪天蓋地的吻親昵又狎呢地落下,閔琢舟揚起脖子想要掙開,但裴徹卻看準時機湊過來吻住他的喉結, 仿佛沈淪的獸用犬齒撕咬獵物脆弱的血管,直至閔琢舟喉管難耐敏感地震顫,連聲音都變了調。

裴徹用手指摩挲過閔琢舟的眼眶,目光深沈:“這樣會讓你呼吸困難嗎?”

“有時會, ”閔琢舟抵抗的動作越來越消極, 他主動用嘴唇吻了吻裴徹的耳廓, 聲音沙啞, “你輕一點,就不會。”

這句話落在裴徹地耳中無異於明目張膽的撩撥,他毫不客氣地又湊過去用齒去廝磨脆弱的頸項, 發狠啃咬, 藏在血液裏的偏執而霸道的占有欲|望在瘋狂叫囂,整個人的體溫都變得炙熱而滾燙。

然而當裴徹單手將閔琢舟的兩只手腕並在一起握著,想要翻身將他壓在身下、重新占領上位的時候, 卻倏然牽動了右臂的傷口。

盡管裴徹硬生生地吞下了那聲吃痛,原本動搖的閔琢舟卻依然回過神來, 他眼眸中掠過一絲慌張,撐著裴徹胸膛從他密密麻麻的吻中逃脫出來。

閔琢舟一捋自己淩亂的頭發,掙紮著從裴徹身上坐起,手指摸了摸自己被吮得紅腫而濕潤的嘴唇。

他身上原本嚴絲合縫扣好的襯衫已經被扯得半開,優美的眼尾微微挑起,眼眶泛著淡淡紅色。

“說了再等等……我就不該由著你胡鬧,”閔琢舟低嘆一口氣,視線掠過裴徹纏著繃帶的右臂,輕輕撫上去,“醫生說一旦傷口二次撕裂,很有可能留下永久的肌腱傷。”

裴徹無聲看他,目光近乎哀怨。

“好好恢覆才是正經事,”閔琢舟伸手攏住裴徹眼睛,感覺到他如扇的睫毛輕輕剮蹭過掌心,無奈道,“一天天腦袋裏都裝的什麽?”

裴徹伸手把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下來,放在唇邊啄了一口。

“好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麽黏糊。”

閔琢舟莫名想到過去五年裏的裴徹,認真思考原本那個不輕易動情並且永遠口是心非的裴先生怎麽進化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以前”對於裴徹來說是個難以邁過的禁忌,當他聽見閔琢舟提起的時候,瞳仁微微一縮,眼中流光如被水沖刷,浮起了一層悲傷的冷霧。

“琢舟。”他聲音沙啞而艱澀。

“嗯?”閔琢舟垂眸看他,目光繾綣而溫存。

裴徹忽然撐著身子坐起來,緊緊地抱住眼前的人:“對不起。”

“怎麽了?”

閔琢舟回問,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踩了兩人之間互不做聲才堪堪維持住的平衡。

“過去我做的真的很差勁——”

裴徹聲音全部纏入兩人交錯的呼吸之中,剛剛那只知道兇戾掠奪的獸忽然小心翼翼地翻開肚皮,露出身體最柔軟的地方,低聲傾訴著:

“每每想起你我共度的五年,我總會感到無比懷念,但又非常惱火……我快想你想瘋了,又覺得過去的我配不上那麽好的你。其實現在也是,現在的我也配不上……我總覺得你會離開,又害怕那一天的到來,所以我恨不得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睜著眼睛,永遠確認你在我視線所及的地方……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我好像……可我好像改不了,怎麽辦?”

裴徹從來不是多話的人,卻有無盡的歉意想對眼前的人說。

閔琢舟最初沒有說話,他安靜地任裴徹抱著,直到籠在他身上的高大身影開始微微顫抖,顯露出一點瑟縮的端倪,像是在等待一場審判。

“改不了,那就不改了。”

一雙唇沈實觸碰,閔琢舟主動過去咬了下裴徹唇間一點微翹的唇珠。

裴徹整個人都楞住了。

閔琢舟:“我們曾經試過一次,那個時候你告訴我是‘認真的’,對我說‘會一直在’……事到如今,我相信前一句你沒有騙我,而後一句,因為種種不可抗的因素,你沒有做到,我也沒再堅持。”

裴徹聞聲驟然握住閔琢舟的手,他緊緊不放,反覆揉按,生怕再被撇開:“對不起……琢舟,對不起,這種事永遠不會再有,我想你保證,真的,再有一次,你就把我也沈江。”

耳畔傳來裴徹慌亂又滯澀的道歉聲音,閔琢舟眼睫顫了顫,忽然笑了一下,那抹笑輕如雪泥鴻爪,卻又平和至深。

他盯著眼前之人看了又看,開口:“沈江做什麽,讓你和水裏那位再續前緣嗎?我沒那麽大度。”

裴徹臉上掠過一瞬空白,他不計後果脫地口而出,此時反應過來後滿眼無措,艱澀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說什麽都這麽當真,”閔琢舟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雲淡風輕地將那句話揭了過去,“裴先生,你以後是要吃虧的。”

他重新接上自己剛剛未竟的話:“我曾經試過一次,失敗了,並且結果比我預想得更壞,這段時間我經歷了太多過去二十餘年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但是,我還是決定再試一次,和你一起。”

閔琢舟停頓一下,補充說:“因為愛人的人應該得到被人愛的優待。”

“……”

那一瞬間,裴徹周身如同過電,自骨骼至血脈連同神經末梢勾連的指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聽見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音。

閔琢舟莫名覺得嘴唇灼熱,仿佛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被滾燙的心血熨過,經唇齒吐露,灼燒出一段暧昧的潮濕。

下一刻他氣息一頓,看見裴徹眼眶竟然紅了。

“這麽難過嗎,”閔琢舟頗為無奈地搖了下頭,反手拍拍他的肩,低聲哄,“裴先生,你的驕傲矜持高冷體面呢?”

裴徹直接將頭埋在對方懷中,不讓閔琢舟再見一絲淚色。

“哦,藏起來我就看不見了是吧,”閔琢舟揉亂他後腦的發絲,半開玩笑道,“要不要給你頒一個‘最佳掩耳盜鈴獎’?”

裴徹悶在他懷裏,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閔琢舟輕聲說了句“膩歪”,隨後環住裴徹的腰,任他緊緊抱著。

窗外的雨勢仍然沒有任何變化,夜雨春風,滿園花樹翩躚飄零,裹著濕潤水光的淡色花瓣在風雨中飛揚、卷襲、寂寞相擁又翩然落地,只剩最後兩片花瓣糾纏著沖出層疊雨霧,順著雲影徘徊透出的依稀月色,施施然飄向更遠的地方。

·

閔琢舟自己提上來的那壺姜汁可樂還是涼了,他整理好自己淩亂的襯衣,溫和又嚴肅地拒絕了平時半點姜味不沾的裴徹“只要可樂不放姜絲”的無理要求,趿著家居鞋下樓重新將放涼的姜汁可樂回爐加熱。

裴徹原本想跟著下去,但閔琢舟沒答應,他只好聽話地盯著臥室半開半掩的門口,望眼欲穿。

安靜至極的屋中忽然響起一陣鈴聲,裴徹循聲去看,發現是閔琢舟的手機落在淩亂的被褥之間,應該是剛剛不小心從衣服兜裏滑落出來的。

他探身過去拿起手機,眼底卻映出來一個熟悉的名字。

肖祁。

裴徹臉上的喜興淡了大半,手指在“接通”和“掛斷”之間徘徊片刻,還是按了前者。

“餵?琢舟,你那邊是不是信號不太好?我打了好幾個才通過來,”肖祁渾然不知對面是誰,說,“就是我上午給你說的那個鄭導的話劇,他剛剛放出了面試通知,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給你留個名額?”

裴徹若有所思地瞇了下眼睛,沒吭聲。

“沒聲啊……”肖祁沒等到回應,還以為是山裏的信號不好,問,“可以聽見嗎?你還在山裏嗎,我剛剛看那邊因為大雨滑坡封山了……一定註意安全,安全回家了再給我回個電話!”

裴徹啟唇:“琢舟他很好,不勞肖先生費心。”

電話那頭忽然一靜。

肖祁原本散漫多情的聲音忽然如同在冷雨裏浸過,順著是好是壞的信號傳過來:“裴總?你拿著琢舟的電話做什麽,他在哪裏?”

裴徹語氣頗為矜持:“他現在不太方便聽電話,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給我說。”

肖祁:“…………”

這句話裏藏著主權的宣誓與昭彰的暧昧,肖祁理所當然地將“不方便”想歪到了其他的方面去,劇作家優秀的想象力在此時此刻得到了無限發揮,思緒順著滿腔酸氣劃過十萬八千裏。

裴徹:“肖先生還有事情嗎?”

電話那頭不太自然地回了句“沒事”。

“那就不打擾肖先生休息了。”

裴徹語氣冷漠又疏離,說完,徑直把電話給掛了,他盯著那串討人嫌的電話號碼看了又看,某一瞬間似乎是想將它拖進黑名單裏。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裴徹驀然回頭,看見閔琢舟倚在光暈之下,不知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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