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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塞薩羅亞王朝史(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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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塞薩羅亞王朝史(30)

從後世的角度看, 很多人都會覺得塞巴斯蒂安堅決不肯懺悔的選擇是錯誤的,如塞薩爾一世所說,“當需要信守承諾的前提條件不再存在, 君主亦不再需要堅持諾言”,若他聽從西蒙二世的安排和教會暫時妥協,他仍是名正言順地皇位繼承人,不必背上叛教者的罵名並與自己的親朋好友全部決裂(出面指控他的兩個關鍵證人馬戴奧斯·杜卡斯和伊西多爾都是他少年時的朋友, 他們本應該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卻在後來成為了他政治和宗教上的最大對手),若他已然放棄了繼承皇位的可能, 他後來卻又回到了權力鬥爭的中心, 付出更大的代價和更多的時間得到了一個備受非議的皇位, 並最終死在陰謀的疑雲裏。

但從塞巴斯蒂安後來的辯訴中, 我們又不難理解他的想法:“我不能讓他們認為瘟疫是上帝的懲罰,瘟疫會卷土重來, 當人們懷疑這是上帝在懲罰領主和教會的不忠, 他們的怒火會釀成一場比西西裏奴隸起義更可怕的叛亂, 而到時候不會再有人願意冒著被指控叛教的風險采用已經被證實有效的策略......他們說我是魔鬼, 那我就是魔鬼, 如果魔鬼可以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一如西蒙二世所說, 十七歲的塞巴斯蒂安還太任性,他不是一個成熟的統治者, 他堅持了自己所認為的正義和真理,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並且極有可能萬劫不覆, 震怒的教會對他處以絕罰, 在他的臉上烙下叛教者的烙印, 並一度打算在狄奧多西墻上吊死他,他的表兄恨他,“即便你恨你的家人你也不該讓他們墮入地獄”,他帶走了自己的外甥女並拿走了她的監護權,西蒙二世一度已經同意了在死刑判決書上簽字,最終促使他改變主意的是建昭帝從長安城寄來的一封信,“......我也曾有一個被我舍棄的心愛的孩子,我知道那種痛苦,拋開你們的感情和你曾經付出的心血,處死他讓塞巴斯蒂安的親戚或者其他大貴族爭奪安條克也是危險的,你的帝國承擔不起這場分裂的戰爭,如果鬣狗們都覬覦獵物,不如將獵物懸在他們都夠不到的地方。”

當塞巴斯蒂安是皇位繼承人時,他的財富、名望和軍事才能能幫助他鞏固地位,西蒙二世不吝於將自己未曾擁有的父親的愛和穩固的繼承人地位給予自己的養子,但當他已經不可能再繼承皇位,他曾經擁有的一切優勢就是對新繼承人的威脅,處死他並瓜分他的遺產是個選擇,但如建昭帝所言,爭奪安條克的戰爭會徹底撕裂這個脆弱的帝國,他和西蒙二世好不容易打通的商路也會受到威脅,既然如此,讓塞巴斯蒂安聲名狼藉地活著是現階段最合適的選擇,西蒙二世沒有殺他,但也再也不願意見到他。

他在七歲時得到了一切,又在十七歲時失去了一切,此後的十餘年,關於塞巴斯蒂安的記載非常零散,他本人也很少回憶這一段經歷,有據可查的是他在這段時間一直和長安保持聯系,並且奔走在帝國邊境與蒙古人和撒拉森人作戰,他仍然很富有,在傭兵和異教徒中廣積聲望,並且和軍方保持著一定聯系,但已經遠離了君士坦丁堡的權力中心,而貴族們也漸漸遺忘了他。

失去了滿意的繼承人後,西蒙二世的統治進入微妙的平衡,他已經年老,而覬覦者們勢均力敵,奧古斯都的支持是改變天平比重的最後一塊籌碼,是以他們都按捺野心,試圖博取奧古斯都的歡心並借此成為繼承人,他的身邊看似熱鬧繁盛,其實只餘無邊的孤寂和絕望,他常常悲嘆“我身邊圍繞著鬣狗,我是被他們爭奪的腐屍”,但明面上,他仍然盡可能地不表露自己的情緒以破壞政治上的平衡,“如果我的死亡意味著帝國的分裂,那我只能盡可能多活久一些”,但在統治的最後一年,他和他曾經的養子取得了和解,在臨終前立他叛教的養子為共治皇帝,覬覦者間掀起軒然大波,而早有準備的塞巴斯蒂安一世已經控制了紫宮,饒是如此,在消息傳遍了整個君士坦丁堡後教會和將軍們也舉起了叛亂的旗幟,在持續了四年的繼承與宗教戰爭後,塞巴斯蒂安一世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將阻礙他統治的教會和軍事貴族一網打盡,確立了奧古斯都無上的權威,塞薩羅亞王朝就此終結,而羅馬帝國時代最後的頂峰,光輝與混亂並存的羅什舒亞爾王朝亦拉開了序幕,1420年,羅什舒亞爾王朝的第二位君主君士坦丁十一世收覆羅馬,處決末代教皇格裏高利十三世,自此結束了歐洲被宗教統治的歷史,而三十三年後,他的孫女瑟蕾拉女皇則以征服者的身份踏上了她的祖輩曾經統治的英格蘭,成為第一個統一歐洲的君主,“歐洲已匍匐在我腳下,世界亦將對我俯首稱臣,我即上帝,我即國家,我即羅馬。”



尾聲

縱觀塞薩羅亞王朝的歷史,我們會覺察到一種微妙的矛盾與平衡:這個王朝介於“東羅馬時代”和“新羅馬時代”之間,既有著繁榮的文化,也有著輝煌的武功,但我們很難找出一個準確的形容詞來概括這個王朝。一個有趣的巧合是,塞薩羅亞家族本身系統治英格蘭的金雀花家族的分支,而其分支羅什舒亞爾王朝又最終毀滅了金雀花王朝的統治,從英格蘭來,自英格蘭止,獅心王理查一世被認為是英格蘭最偉大的國王之一,他的後代卻親手摧毀了這個王國。

然而拋開一個家族、一個王國的存亡,我們會發現對於歷史的發展而言,塞薩羅亞王朝奠基、羅什舒亞爾王朝執行的再征服戰爭無疑是文明的幸運,在他們到來之前,英格蘭經濟落後,衛生糟糕,政治混亂,文化建設趨近於零,是高盧文明的拙劣附庸,但當羅什舒亞爾王朝終結時,英格蘭已經成為了一個貿易發達、文化繁盛的行省,就連哈德良長城之北的愛爾蘭地區也以拉丁語為通用語言,有了面向所有平民的學校、醫院和完善的法律,對於新羅馬時代的君主們來說,他們最偉大的地方在於改寫了征服的定義,認為真正的征服不是武力的破壞,而是文化的傳播,他們有責任與義務帶領更多的人走出貧困和愚昧,正是在這樣的文化氛圍影響下,“解放全世界”的口號才能在19世紀響徹整個世界。

歷史證明,戰爭與暴力終將被埋藏,文明與理性、和平與發展才是人類最終選擇的方向,而很多我們今天熟知乃至習以為常的事物都是在塞薩羅亞王朝時期,或者說由塞薩爾·塞薩羅亞本人提出與奠定的,信仰自由、文化統一、理性至上、以民為本......這些原則被視為是現代人理所當然的權益,但其實並不是古羅馬的傳統,在《論戰爭》成書的年代,塞薩爾一世的思想可謂石破天驚,誠然,將歷史的發展歸功於個人的努力是違反唯物史觀的,但他毫無疑問是能夠推動歷史發展的傑出人物,並且影響更多的人成為傑出者。在撰寫此書的過程中,我曾經來到了太巴列湖,這裏現在隸屬於耶路撒冷大市,是著名的阿爾法級旅游景點,站在湖邊時,我情不自禁想到了塞薩爾一世,他跟隨父親獅心王理查來到太巴列湖湖邊時,是否曾想到慘烈的哈丁戰役,而當他帶著他的養子腓特烈二世重游故地時,他所提到的“在良知與理智糾纏下的迷惘”是否又是他對自己和父親行為的否認,以至於促生了他反叛教廷。在他自己的回憶錄中,他始終拒絕以“對異教徒的聖戰”稱呼他所率領的兩次十字軍東征,而是將其稱為維護家族統治和帝國穩定的地緣戰爭,地緣安全的目的又是為了服務於推翻教權、建立宗教平等的世俗統治的目的。

他矛盾的想法難以被當時人理解,他自己也常常陷入困惑與反思,但迷惘不曾阻止他堅定地向自己的目標前進,《論戰爭》的最後,他說“當人民意識到他們本就是刀劍時,他們會斬破一切枷鎖成為真正的巨浪”,這個預言在今天成為了現實,斬破枷鎖的過程也許很漫長,甚至於我們而言,鬥爭仍在繼續,國別仍然存在,地區間也不時爆發小型沖突,可我們曾見過烏雲後撕開的天光,就絕不會再陷入迷茫。這是歷史的意義,亦是文明的價值,在此,我再次真誠地感謝所有曾經幫助我查閱史料、探討觀點的老師和朋友們,我花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將這本專著呈現在你們面前,如果讀到這段話的人認為一個下午的時間沒有浪費並樂於讚美我的作品,這將是我最大的榮幸。

作者有話說:

番外一完結,番外二是論壇體,目前計劃如下,歡迎繼續提名:

《家人們誰懂啊,我今天才知道獅心王理查和塞薩爾一世是親父子》

《剛看完西西裏的新展,不是很懂你們中世紀養父子》

《從瑪蒂爾達開始盤點,你金塞羅是真不缺猛女啊》

《莎寶你在嗎莎寶,你對你的家庭教育有悔嗎莎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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