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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他心裏的往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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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他心裏的往事(四)

自他的父神母神隕落後,蘇格瑞斯繼續冒雪走出黑森林。

黑森林在雪夜之中寧靜詭異,尤其是冬季每棵樹的黑色枝椏在血紅色的天際,像惡魔的手不斷在延伸,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天際挖出一顆血紅色的心臟。

盛灼一路跟在他身後,這一路走來,盛灼的心臟仿佛有一種斯裂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裏一種血液突然靜止流動,停止對大腦供氧,全身上下疼的頓時覺得窒息才是最好的解脫。

待蘇格瑞斯一路風塵仆仆走出黑森林,眼前一片柳暗花明,旭日從地平線東升,從海洋邊際慵懶爬上。

而在不遠處的岸邊,早就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古稀老者。

老者領口處是一經過特意改良的圓領白色希頓,手持一根白色透明法杖,法杖頂部是一個白色的漩渦,裏面點綴著一些微光,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什麽的。

總的來說,欲界海洋眾神明一身希頓裹得很嚴實,除了有些神明身材好,會特意穿衣大膽,露出結實的腰腹或者直角肩。

老者笑瞇瞇的看著蘇格瑞斯走來。

盛灼也抱著好奇心走去。

越走近,盛灼發現這個老頭好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老者彎腰眉眼間全是慈祥,親和的拉過蘇格瑞斯的臟兮兮的小手問:“孩子你受苦了。”

蘇格瑞斯感受到他手裏的餘溫,眼中微怔,但面部表情早已麻木,實在無法表達出他的委屈。

“恭喜你通過考驗,從今天開始,你正式成為海洋的潮汐神明,答應我,你的職責就是守護海洋的安寧,神自生下來就要經歷世間冷暖,而這個就是你的考驗,你是欲界海洋最早成為神的年輕神。”

蘇格瑞斯嘴角不屑的勾起:“所以,成神的代價就是失去至親嗎?”

盛灼聽後,心裏一陣苦楚。

老者沈默一會兒,開口:“是的,但後面就會開始失去摯愛、斷情欲、孤獨長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孩子你願意嗎?”

好搞笑,蘇格瑞斯在心裏想,這個世界明明想讓他成神,讓他見過大悲大苦,在這些悲痛處走出,又來假惺惺關心你是不是很難過。

“我願不願意,恐怕我沒得選。”他譏諷一句。

老者發現這個孩子說話怎麽這麽生硬,只好耐心與他細講:“既然你也知道了,記住這個就是你的命運。潮汐神明,巔峰造極,無極而終。”

說完便化為白色埃塵隨著海風飄去,不知所蹤。

早晨海邊的濕氣較重,蘇格瑞斯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裹緊破洞落風的衣服。

盛灼關心看了他一眼,便也一輩子記住他怕冷的習慣。

畫面一轉,就到了蘇格瑞斯年輕俊美的樣子,彼時的他絕美如斯,白凈的臉上仔細一看眉眼間多了幾分傲氣,氣質多了十足的貴氣,全身上下一身希頓長袍整齊精致,長袍邊緣繡著金絲鑲邊,腰間纏著七串淺藍色的珍珠,但他鮮少說話,總是沈默寡言,就算是說起話來,三句裏面有兩句讓人神聽了都會共憤。

盛灼心裏倒是覺得這個時候的蘇格瑞斯還怪可愛的。

就比如有一次,蘇格瑞斯在凡間游歷,遇到一個賊偷他東西,他抓到小賊只說了一句話:“既然你喜歡這樣就送你好了。”

小賊聽了心中甚是歡喜,果不其然打開布袋,一臉震驚,立刻將布袋扔在地上,跌跌撞撞逃跑,腳軟一屁股錯愕地坐在地上。

布袋裏滾出一雙被砍了的手,十個指頭上都戴著金戒指。

盛灼眉眼微震,心裏忍不住感嘆蘇格瑞斯太會洞察人心了。

等小賊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的雙手,擡起血淋淋的被砍掉的雙手,一時嚇壞,大喊起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沒有感覺到疼痛。

他只是死在他最愛的金銀財寶的恐懼之下。

接著蘇格瑞斯回到海洋去的時候,偶遇年少殺了他父神其中的一個凡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甜美邪氣。

盛灼站在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投向即將要出海打魚的漁夫身上。

他好奇他在看什麽。

漁夫一人上了小窗,向海洋中央行駛過去。

蘇格瑞斯在暗中跟蹤。

漁夫行駛到海洋中央時,要開始撒網捕魚時,天空雷電交加,平靜的海洋突然瞬間冰封起來,周遭驟冷,小船被凍住無法移動。

漁夫擡起眼眸看向四周,好奇時,不遠處向他飛來數以上千的冰刺。

盛灼心中一驚,是站在不遠處的蘇格瑞斯揮動雙手,讓這些冰刺向漁夫襲去。

漁夫還未來得及反應,瞳孔驟縮。

盛灼要喊他住手時,蘇格瑞斯奇跡般收手,千萬冰刺靜止在空中,漁夫嚇得一屁股重重跌落坐在船上。

盛灼納悶了。

蘇格瑞斯開始讓一切歸於平靜,盛灼突然反應過來那個漁夫是殺死他的父神和母神。

可是......讓他不解的是他怎麽又在關鍵時刻,停下了呢?

漁夫這次害怕的驅動小船折回。

站在冰封的海洋上的蘇格瑞斯將這些冰刺驅動往自己身體刺透。

盛灼一輛震驚,腦子裏驚慌失措,心中猛然心如刀絞。

他疾步跑去,想要抱住他,可惜不能,還是穿過他的身體。

蘇格瑞斯是神,有著不死之身,但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裏的痛,這些痛遠遠比不上自己心裏失去至親的痛,眉眼間盡是緊鎖,可就是眼淚流不出來。

盛灼忍無可忍,他無論如何都要抱住他,讓他不要折磨自己。

他一遍又一遍來回試錯,終於抱住了他,蘇格瑞斯身子微怔,雙手握成拳立刻松了下去。

盛灼使勁抱住他:“瑞斯,不要難過,你還有我!”

“你......”他眼裏失色。

他好痛苦啊。

盛灼深怕他再這樣折磨自己,一遍又一遍撫摸他的發絲說:“我比你更痛,在這個世界上,我會代替你的母神父神,用一輩子疼你寵你!”

蘇格瑞斯眼角慢慢淡褪通紅,委屈的說不出來話!

就在此時,一道刺眼白光又將他和蘇格瑞斯分開。

畫面又到一個場景中。

蘇格瑞斯穿過一具有一具屍體,撐著紅色的傘走在古老斑駁城墻下,天空下著密密細雨之中。

盛灼心中頓時困惑起,他手中的那把紅傘不正是他剛才手裏拿著又回到身體內的嗎?

蘇格瑞斯將傘重新還原變成一條泛著綠光的鞭子,後又使喚神力將掌心劃出一個口子來。

盛灼要開口叫他時,蘇格瑞斯將血滴在鞭子上,很快鞭子染成紅色,他又掐了個訣,鞭子變成了紅傘。

他繼續撐著傘往一個身中數箭倒在血泊上的將軍走去。

將軍已是奄奄一息。

盛灼跟著走去,心裏尋思著這個男人真的是好慘!待他走近一看,他楞在原地,那個倒在血泊慘得要命的人是他!

是他!

我去,他心裏一大個問號和震驚。

只見蘇格瑞斯化身為一個凡人將傘放在他旁邊替他遮住要壓死他的細雨。

盛灼要拉住蘇格瑞斯問一下,畫面又轉到通往海洋深處的宮殿臺階。

蘇格瑞斯滿身戾氣提劍踏上這些白色懸空的臺階。

盛灼有不好的預感。

到了大殿上,浮雕和畫壁上的眾神都在讚美麥斯治理有方,正在給他加冕新的金枝玉葉的桂冠。

站在大殿的正中央的紫季拉和枝恩克斯聽到有摩擦聲,轉頭一看。

是蘇格瑞斯提劍劃過大殿每一塊華麗的地面擦出聲響。

地面上隱隱有一層冒出的火花,

眾神看到這個樣子的蘇格瑞斯,都閉住了嘴巴。

麥斯和剛要把桂冠放在麥斯頭頂的祭司也被蘇格瑞斯吸引註意力。

盛灼心裏不解,他在幹什麽?

紫季拉開口沒好氣一問:“你來做什麽?”

麥斯似乎感受到一陣來自蘇格瑞斯的殺氣,好言好語:“蘇格瑞斯,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蘇格瑞斯輕輕一說,“海神陛下,你該不會是忘了上次在大殿裏我和你說的話了嗎?”

麥斯有點懵,上次的他答應他什麽了?

紫季拉聽後,知道他在威廉背後動手腳的事被蘇格瑞斯知道了,立刻呵斥:“放肆!今天是陛下的二重加冕禮!”

枝恩克斯也不知從哪冒出:“你如果是來參加,我們歡迎,如果不是,就請你收斂你的殺氣。”

眾神都覺得枝恩克斯說的沒錯,紛紛讚同。

蘇格瑞斯不屑一笑:“一條陛下身邊養的狗也敢放出來咬人!陛下的眼光何時庸俗到這個地方!”

被這麽一說,麥斯震怒:“你要幹什麽!”

“殺神!”

此話一說,眾神嘩然。

麥斯眼中閃過一絲害怕指著他說:“我是欲界海洋的王,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紫季拉眸中暗沈。

蘇格瑞斯淡淡說:“就在三百年前,我曾在大殿之中向眾神明警告,誰都不能插足威廉五百年的輪回!而今有神故意而為之,此神是否立即誅殺!”

紫季拉開始坐不住了。

枝恩克斯直接撞槍口,一口反駁:“不就是為了個威廉嘛!他是死是活也不關你的事,你幹嘛為了一個不值得人為難我們!”

眾神又開始讚同枝恩克斯這樣的說法。

聽他這麽一說,倒覺得是蘇格瑞斯刁難他們。那一刻,他突然清醒他和他們早就不是一路人,到底是他錯付了,他為他們守了海洋的一千年安寧,到頭來,害了他最在意的人。

“我只說一遍,交出那個動手腳的神,不讓我不介意讓整個欲界海洋的神陪葬!”

“你敢!”紫季拉呵斥他!

蘇格瑞斯不屑:“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在這裏狗叫!”

麥斯被他這麽一整,瞬間無力,不知該說什麽。

眾神七嘴八舌都在議論。

紫季拉心想絕對不能暴露。

立刻跳出來假惺惺為正義而戰:“陛下的安危豈是你能威脅?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

他是在向他宣戰。

眾神聽後紛紛拔刀相向。

蘇格瑞斯看到這一幕,心裏早已死了一大截。

淺笑:“很好!既然你們不交出,那......眾神明得罪了!”

蘇格瑞斯開始釋放神力,周遭疾風速起,衣襟翻滾。

紫季拉下意識用手遮住沙塵,以防進入眼睛裏。

麥斯假裝昏死過去。

蘇格瑞斯猜測這裏面的神總共有兩千八百個,有八百個神位空缺,說明這八百個神應該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務,剩下的兩千位神明,他心裏算了一下,這些弱到爆的神明還不足以他放在眼裏,包括紫季拉。

“來!”他悠閑毫不畏懼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慵懶,衣領劍高傲的立在空中幻化出成千上百的劍影在他身後蓄勢待發。

盛灼楞在原地,眼珠子都要看掉在地上。

心想:瑞思,真的是一個囂張高傲的神。

眾神見他盛氣淩人,與他們兵戎相見,也不再對他客氣,一窩蜂的從壁畫浮雕召喚出自己的法器與蘇格瑞斯一鬥。

蘇格瑞斯看著這些不中用的神,一個眼皮都沒擡直接說了一句:“不自量力!”

隨後,身後的劍瘋狂般向這些送人頭的神飆去,枝恩克斯這才意識到他徹底惹怒蘇格瑞斯的瘋子,開始在心裏打退堂鼓,不料被紫季拉一推,整個人往蘇格瑞斯面前撲去,蘇格瑞斯一個眼神,枝恩克斯被他的衣領劍在身上捅了數百刀便掉在地上。

盛灼對這個震撼的場面,直接要下暈過去。

枝恩克斯瞳孔一縮,嘴裏念咒:“我詛咒威廉在五百年裏的輪回經歷一切痛苦悲傷,永世不得輪回成功!”

蘇格瑞斯被他這麽一說,徹底惱了::“好啊,那我就送你去時間盡頭,你是不死之身,我要你在那裏遭受一切痛苦,無盡的詛咒吞噬你!”

不是喜歡詛咒人和神嘛!我蘇格瑞斯成全你!

“你......”枝恩克斯顫抖用手指著他,最後無力落下,雙眼閉上。

眼看著枝恩克斯幻化成一道金光離開宮殿。

蘇格瑞斯側過頭,眼裏幽深不可測,滿身戾氣,壓迫四起,緩緩笑著一個單純駭人表情的著:“該你了!”

紫季拉被他這個瘋狂樣嚇到,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害怕他,他以前總喜歡與他做對,他只是認為蘇格瑞斯是一個思前顧後的神。

但是今天......

他開始手足無措,早已忘了將自己的彎月刀在手中。

蘇格瑞斯向紫季拉一步一步逼近,被衣領劍從空中一個借一個像厚重的果實被樹上打落下來的神,倒顯得場面極度混亂動蕩。

“我記得你們曾跟我說過,要我在海洋安寧和一人之間做選擇,我現在才發現我當初就做了一個多麽愚蠢的行為,你們的私欲太惡心了!我守的是清明純凈的欲界海洋,而不是你們這些在權利欲望之間游走的神。”蘇格瑞斯一字一頓厲聲對紫季拉說。

紫季拉一步一步無助往後退,結巴起來:“你......不是要守護欲界海洋嗎?你這樣做不怕......”

“一千年我已經完成約定,現在的欲界海洋是死是活,和我沒半點關系!”

半霎後,大殿陷入平靜。

紫季拉被蘇格瑞斯打殘跪到角落裏死了過去。

蘇格瑞斯滿身沾染眾神明的血,繼續提劍踏上臺階坐到寶座上,那個被他石化的祭司安靜的拿著桂冠看著他。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坐上這寶座,他只是想好好守護這個海洋無拘無束的活著,可是有一天他的生活出現了一個威廉,他的命運因為他發生改變,而現在的他走上了一條連他自己也覺得討厭的路……

石化的祭司依舊對蘇格瑞斯畢恭畢敬。

就好像蘇格瑞斯被加冕了。

緊接著,蘇格如死緊閉雙眼,陷入沈睡,身體也開始石化,而假死過去的麥斯也五一不是例外石化,

在石化那一刻,蘇格瑞斯是多麽絕望,就讓他一人封印眾神在時間盡頭最後保護威廉平安順利進入輪回,他會在這裏沈睡等他五百年的輪回。

盛灼看著這樣的蘇格瑞斯,心裏真的痛的要死,他在想那個威廉在他心中那麽重要。

那個威廉,除了和他長得一樣,他好像真的比不上威廉半點。

所以,蘇格瑞斯是愛威廉多一點,還是愛他多一點,盛灼站在原地腦子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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