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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年少得志,中年失意,大器晚成。

十八歲,全國第一名考進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後的第一部長片獲得大學生電影節最受歡迎影片,賠錢。第二部長片入圍東京電影節最佳影片,又賠錢。

第三部電影沒賠錢,沒有人找他拍第三部了。

他在電視劇和短片裏蹉跎了近十年,終於又找到了一個肯投資的冤大頭,影片沒拿到公映許可證。

沒有人再給他機會了。

天無絕人之路,年近四十的李平突然開竅,轉型成為商業片制作人,事業漸漸有了起色,成為了業內有名氣的制作人。”

常青看著幻燈片上寫得像人物傳記一樣跌宕起伏的介紹,對著負責操作電腦的同事說:“謝謝,這些我都知道,跳到關於這部電影的相關新聞吧。”

“六年磨一劍,李平導演新片即將上映”

“籌備四年,不負期待”

“祝雷恩銀幕轉型”

“祝雷恩挑戰新角色”

“李平大讚祝雷恩演技”

“祝雷恩造型”

“祝雷恩努力”

“祝雷恩隊友”

“等一下,這最後一條和電影宣傳有什麽關系?”常青指著電影的宣傳熱搜詞條,被最後一條疑惑住了。

“哦,粉絲拉踩了一下他的隊友沒有電影資源,撕上熱搜的。”

“哦哦哦。”常青愛豆團體出身,見怪不怪。當年她們每個人有什麽好資源,其他人基本也會被拉出來嘲諷一遍。

電影明年年初上映,還有小半年,片方正在一點一點地釋放熱度,吸引潛在觀影群體的興趣。

根據閱讀量來看,沒多少潛在觀眾,基本全是祝雷恩的粉絲,大概李平也發現了自己不存在影迷,幹脆逮著祝雷恩的羊毛使勁薅,後面索性只買祝雷恩的相關詞條了。

不過,常青問:“祝雷恩是電影三番,他出場多久?”

“這個……不清楚。”

“嗯。”常青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電影的拍攝時間,然後一個電話打給了李染。

“三哥,祝雷恩你知道嗎?我想知道他拍李平那個電影進組了多久。”

“行,一會兒發你。”李染一口答應。

辦公室忙碌的進程被打斷,陷入了等待的空白。

常青和同事面面相覷,她搓搓褲子,其他人開始盲目地敲擊鼠標和鍵盤,在老板面前表演忙碌。

終於,常青的消息提示音來了。她看了一眼然後說:“6天,祝雷恩進組6天,還請了2次假去參加活動。”

“6天,如果李制片剪得多的話,其實也能剪出不少份量。”

常青笑著搖搖頭,他們不了解這兩個人。

想當年,祝雷恩和常青還是練習生的時候在公司同一個演技訓練班,當時的老師跟他說:“雷恩,我覺得唱跳更能發揮你的長處,你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演戲上,好好當愛豆吧。”

常青也算了解李平,當年拍那部只是他監制的電影時,進組第一天,常青就創下了自己從業以來NG最多的記錄。

而盛家琦,常青知道她明明只留了20天出國拍攝,李平偷偷把她的護照扣下,硬是在阿根廷拍了35天。

這樣的人,會為了祝雷恩破例嗎?

常青不信,一個精神病人總要有點自己的堅持。

保險起見,她還是給祝雷恩發了個信息。

“雷恩,你和李平拍戲時相處得愉快嗎?”

“愉快個屁,我都快跟他打起來了!要不是經紀人攔著,我早不拍了!”

哈,辦法這不是就有了嗎。

常青附掌笑出來,她趕快去找陳永林,打算做一波資源交換,拉著祝雷恩下場把水攪渾。

走出會議室前,她對著職業專長是“炒緋聞”的同事豎起兩根大拇指,感謝她啟發出的新角度。

此時,距離常青回歸劇組還剩52個小時。

……

第二天早上8:00,在廣大打工人通勤刷手機的時候,一個新瓜悄悄爬上熱搜榜。

“祝雷恩被爆新片出場僅5分鐘”

“龍套小生卻成賣票主力?粉絲集體抗議!”

“流量小生演技不好疑被退貨?”

李平指著電腦上的新聞,壓著火氣問:“知道是誰洩露的消息嗎?”

沒有人回答。

他猛吸了一大口氣,又統統吐出來,說:“現在向外放出一些祝雷恩的片場花絮,讓工作人員在社交媒體上回覆拍戲時對他的印象。記住,是正面印象!”

“印象?祝雷恩才在片場待了幾天……”

“沒有印象還不會編嗎?!”

很快,“祝雷恩禮貌”、“祝雷恩片場美談”就上了熱搜。

粉絲一邊認領一邊罵街。

“是的,我們恩恩就是這麽有素質。請劇組正面回應待遇不公問題。”

“請不要用恩恩的素質掩蓋劇組的沒素質。”

“你永遠可以相信祝雷恩的人品。”

“才多少閱讀量就上熱搜?劇組擱這兒轉移視線呢?”

中午,在廣大吃瓜人吃午飯的時候,更多內幕消息湧現。

“祝雷恩與導演不和”

“李平破口大罵,祝雷恩淚撒片場”

粉絲更加激動了,連“維護演員正當權益”、“抵制無良導演”、“抵制詐騙電影”都喊出來了。

李平在辦公室裏氣得跳腳:“他哭個屁?不是在跟我對罵嗎?到底是誰在放消息?”

他無頭蒼蠅一樣在辦公室轉了兩圈:“聯系東皇公司和祝雷恩,要求他們馬上澄清。我們這邊也馬上出個聲明,讓他們跟著轉發。”

助理馬上給祝雷恩的經紀人打電話,無人接聽。

李平皺起眉頭,拿起自己的電話給祝雷恩的經紀人打過去,依舊無人接聽。

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直接打給東皇公司的藝人總監,結果電話響了兩聲後被掛斷。

這下,李平也明白過來了,有人想整他。

想到這兒,他反而平靜下來,他讓助理出去,仰頭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把手機鈴聲調到最大,等待藏在黑暗中的某人開出條件。

李平把頭靠在椅背上,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三下,他今年已經五十歲了,心跳早已不似年輕時那樣有力。

李平從小就知道自己要拍電影,這個信念在15歲一個普通的早晨,如同神諭一樣降臨到他的腦海裏。

他從未認真想過自己長大要幹什麽,只是希望能從事即使天氣不好,工作的時候也能笑出來的職業。

然而那一天,他聞著馬路上汽油的刺鼻氣味,在汽車鳴笛聲響起的瞬間,一個“我要拍電影”的想法利箭一般從他腦海中貫穿。

而在此之前,李平從未見過電影從業人員,不僅不知道他們工作的時候是否帶著笑容,就連他們會不會笑也不知道。

李平以為擁有了貫穿終身的直線目標後,自己會理所應當地成為一名導演。

可他現在卻是制片人、監制,每當在片場聽到別人喊“action”的時候,他都明確知道自己走錯路了。

這是他時隔多年重新執導,他為這部影片灌註了自己各種賺錢的經驗,用掉了這些年積攢的所有人情。

他多希望能獲得商業上的成功啊。不、不說成功,起碼能回本,這樣他就能繼續當導演了。

李平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繼續數著自己的心跳聲,得回本啊,回本才行啊。

等到暮色四合,辦公室陷入黑暗的時候,電話鈴聲終於響起。

李平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怎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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