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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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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已經是2003年的12月了,天氣格外的寒冷,趙言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身上甚至還裹了一層被子。

她家住的是老式的樓房,因為交不起暖氣費,早早就辦理了停暖,而小暖風這種東西又費電,趙言槐是舍不得用的,否則她又會被趙東強打罵。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冬日裏天黑的更早,趙言槐只開了過道裏一個橘色的燈泡,這樣能省些電錢。

家裏的冰箱已經斷了電,畢竟家裏甚至比外面都冷,根本用不到冰箱。

趙言槐掰了幾片白菜葉子,拿了一把掛面去了廚房。

家裏的廚房老舊昏黃,天花板上沾著不知名的油汙,煤氣也是灌裝的。

她用鐵鍋接了些水,而後將鍋坐到了煤氣竈上,準備燒水煮些掛面吃。

她今年十四歲,早已經輟學了,在縣城裏的飯店打工掙錢。

可掙來的那點錢,卻時不時的會被趙東強那畜生搶去。

趙東強,也就是趙言槐的父親,或者說是個畜生更為確切。

他每天只會賭博、喝酒,賭贏了就會帶著一幫狐朋狗友吃吃喝喝,等回來的時候,會打包一堆剩菜剩飯,回到家之後倒頭就睡。

他要是賭輸了,就會在家裏發瘋,動手打母親和自己。

所以言槐覺得,有這樣一個父親,還不如沒有,她甚至希望趙東強能死在寒冷的冬夜裏,那她還能過得舒服些。

言槐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破舊的手表,已經快七點了,這個點不回來,趙東強估計又會在外面賭一夜吧?也挺好,省的他回來礙眼。

言槐將掛面倒入了鍋裏,她也沒有心思調味,直接把醬油和醋倒入了碗裏,只要有點味道就行了。

不多時,掛面煮好了,言槐將面撈到了碗裏,盛了一大碗面湯,她將白菜扔到面湯裏焯水,而後撈到了碗裏。

言槐端著碗出了廚房,她準備去客廳的小桌子那裏吃飯,因此將客廳的燈打開了。

說是燈,其實只能算是燈泡,只不過功率大一點,比其他地方的燈泡稍微亮堂一些。

言槐將手放到了碗邊捂了捂,又湊到碗邊,小心的喝了一口面湯,真好啊,要是以後每晚能吃上這些,她也算是知足了,當然了,前提是趙東強別回家。

她將面和菜連同著下面的調味料攪合了一下,吃了幾口面,這麽冷的天氣裏,沒什麽是比吃上一碗面幸福的了。

不過好景不長,言槐的面還沒吃完,老舊的鐵質防盜門傳來了刺耳的嘎吱聲,而後便是趙東強東倒西歪的進到了家裏。

他似乎是喝了酒,刻薄的臉上被酒氣熏得通紅,整個人搖搖欲墜。

趙東強斜著眼瞥了言槐一眼,臉上的神色在燈光的映襯下更加的猙獰。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幹活,你倒是舒服,開這麽亮的燈,電費不用你掏錢是吧?”趙東強醉醺醺的罵道。

言槐神色更冷淡了些,她不想和趙東強說話,和這種人多說一句她都覺得惡心。

見言槐不說話,趙東強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他將手裏粘著油汙的手套沖著言槐扔了過去。

言槐利落的側頭躲閃開,可油膩膩的手套卻是扔到了言槐面前的碗裏,言槐嘆了口氣,可惜了這碗面。

見言槐還是一副木訥的樣子,趙東強頓時就來了氣,他伸手就要過去拽言槐,“艹了,你天天這幅死樣子是給誰看呢?老子養你養到這麽大,是為了看你臉色嗎?和你那個死魚臉的媽一個死樣子,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趙東強說話的時候酒氣熏天,原本被酒氣熏紅的臉脹成了豬肝色,他雖然手腳因為酒精的緣故變得遲緩,可到底人高馬大的,伸手抓起了一把椅子沖著言槐扔了過去。

言槐想要躲開,可還是晚了一步,只能先護住頭,木椅砸到了她的肩膀上。

肩膀上頓時傳來一陣鈍痛,言槐利落的將椅子推開,跑著進了自己的房門,而後關上了門。

門外趙東強還在大聲的咒罵著,一句接這一句,句句惡毒。

不多時,趙東強開始從外面踹門,言槐把房間裏的凳子抵在了門口,她自己坐在了凳子上怔怔的發呆。

“砰砰砰。”

“艹了,你個畜生,你給老子開門,和你那個死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是一副死樣,看老子不打死你……”

咒罵聲不絕於耳,言槐捂著還很疼的肩膀,蒼白的臉上卻是有了笑意。

真好啊,母親從這個令人窒息的家裏跑了,跑了好,跑了好……

言槐一點也不怪母親,她甚至興慶母親在幾年前從這個令人窒息的家裏跑了,不跑的話,恐怕也會被趙言槐打死。

家暴是家庭糾紛,警察都管不了,即便是上了法庭也不一定能打贏官司,更何況是她們這樣的小縣城,母親也沒有錢,除了逃還能有其他辦法嗎?

她從來沒有怪過母親,也理解母親為什麽沒有帶著她一起離開。

言槐臉上帶著笑意,眼眶卻是通紅的,十幾分鐘之後,門外的叫罵聲漸漸停止,言槐頂著門的脊背漸漸松弛了下來。

她今年才十四歲,卻又好像把一輩子過到頭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她留戀的人了。

言槐起身揉了揉還有些疼的肩膀,不用看也知道,應該是腫了。

但她已經習慣了,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根本不用抹藥,過幾天就好了,更何況她也沒錢抹藥。

她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從床底找出了一個鐵盒子。

言槐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那裏面是幾張皺巴巴的紙幣,甚至還有鋼镚。

她小心翼翼的將紙幣一點一點捋平,數著自己為數不多的積蓄。

這些都是她從牙縫裏省下來的錢,一共431.2元。

言槐小心翼翼的把錢放到了一個小零錢包裏,踹在身上裝好,而後把自己最厚實的羽絨服穿在了身上。

說是最厚實,其實也已經很舊破舊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房間,沒什麽可留戀的,言槐轉身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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