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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暫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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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暫居

“啊?”

黎珩琰臉上沈穩的面具終於出現了一絲龜裂,露出了少年難以掩飾的純然和不解。

他下意識看向身邊的蘇心馨,卻見她與校長對視一眼,齊齊笑出了聲。

不是,你們這些大人都這麽奇怪的嗎?這有什麽好笑的?

見他臉上的懊惱越發濃烈,老校長先找回了身為長輩的穩重,他朝二人揮了揮手,“行了小蘇,你帶小琰去辦入學吧。”

“好嘞,謝謝秦叔!”說完,蘇心馨利索地帶著材料出門。

黎珩琰回了神,向老校長鞠了一躬,才跟著離開校長室。

原本以為面試完,又是處理好前期申請才來的,後續入學手續會很容易。結果黎珩琰亦步亦趨跟在蘇心馨後面,跑了一遍教務處、年級組辦公室、宿舍樓、食堂,又回到教務處,在各種表格上簽字蓋章,各種刷卡繳費。

當蘇心馨手裏那一沓材料全蓋章了紅戳,發票收據也齊活,連校園一卡通都辦完了,黎珩琰以為終於結束,蘇心馨又風風火火帶著他趕到圖書室——領教材。

看著一大摞,從高一到高三,足足半人高的教科書和覆習資料,蘇心馨也終於帶他往宿舍樓走,黎珩琰覺得這總結束了,可蘇心馨卻說:“我們把書放了,帶你去認識一下老師。”

小朋友半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的樣子,又把蘇心馨看笑了,伸手在他臉上揉了揉,小小掐了一把,“這才像小孩子嘛,別沒事板著個臉。你進《星光》之前,老魏打了三次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對他哪裏不滿意。”

黎珩琰一時不知道該反駁哪句,悻悻閉嘴。

等黎珩琰見過班主任已經快放學,所以理所當然沒有體驗上課時光。

師大附中每個年級十二個班,到高三會按照志願,以文理重新分班。蘇心馨問過黎珩琰的意見,最後以藝考生的身份,進了一個文綜班跟學。

因為老校長表態要照顧,所以教務處的老師也跟他們表示,如果進度跟不上,或者不適應,隨時可以調整。

按理說,學校是要求高三生住校,全力以赴備考,但黎珩琰情況特殊,蘇心馨雖然給他交了住宿費,但還是辦了走讀。在宿舍留個床位,主要方便他回學校考試。

雖然是留了宿舍床位,也理所當然也有書櫃,但黎珩琰覺得不能把書全放一處。最後把書分作兩堆,歷史教材被留在手邊,一會兒帶回住處,剩下的書按照學校提供的覆習進度,放了一部分在教室,剩下的才留在了寢室裏。

趁著天色還早,蘇心馨帶著黎珩琰到學校附近的派出所,辦理了新身份證,然後火速開往市郊——看房。

蘇心馨給他物色的小區,說是在市郊,但位置很好,離附中、公司和鄰市的影視基地都不算遠。去學校,有公交直達附中,有工作,小助理蘇南會開車,總之去哪兒都方便。加上是老小區,物業安保非常到位,周邊建設完善,關鍵價格合適、戶型也很全,住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安全無虞。

黎珩琰跟著蘇心馨逛了一圈,半點毛病挑不出,於是飛速談下了一戶緊湊小兩室,價格非常公道。

面對可以拎包入住的“家”,黎珩琰立刻交了半年房租,從蘇心馨車上搬下了帶回來的書。

“辛苦你了,馨姐。”

蘇心馨擺了擺手,“我也就這兩天有空。過後我手下的藝人銷假覆工,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找不著我。”

既然已經租好了房子,黎珩琰也不耽擱,趁蘇心馨回星媒處理事情,搭了個順風車。

見黎卓這個點還守在公司,黎珩琰快速回旅店收拾了東西,退了房,打車回了父母家,將戶口本還了回去。

等再坐車回到租房的小區,黎珩琰遲緩的感受到了饑餓。他望著那個黑著燈的三樓的窗戶,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點亮它,把它融入周遭的人間煙火裏。

於是黎珩琰走進了小區門口的小超市,買了純色的純棉四件套,然後前往生鮮蔬菜區。

路過小花店的時候,黎珩琰下意識繞開了幾步,走到蔬菜攤挑了兩個番茄、一把水靈的小菜,又轉道鮮肉櫃,選了一塊肥瘦適中的牛腩肉,去收銀臺時,路過了面點區,捎帶上一卷掛面,這才輕快地回到了屬於他的小房子。

就算只是一時棲居之地,至少現在,它是屬於他的。

房子不大,有一半空間都在打通了的客餐區,臥室不過三米見方,只夠放一張床和衣櫃。

但一米五的雙人床對於此前一直打地鋪的黎珩琰來說,簡直是頂配。

另一個房間不是臥室,被房東改成了書房,有一面很大的書架,黎珩琰將自己的書都放了上去。

廚房不算小,各種器具一應俱全,新生的第一餐,他給自己煮了一鍋番茄牛腩面,配一盤綠油油的炒菜。

吃完晚飯,黎珩琰拿出了買書送的書簽,從早到晚仔細給自己安排好時間,然後從書架上拿出了全七冊高中歷史和《香典》,開始了自學。

他花了半小時把教材過了一遍,判斷自己的學習能力,在心裏排好了時間表,又用一個小時把第一天的任務完成。把剩下的時間都給了香道學習。

除了保證每天六小時睡眠時間,黎珩琰決定其他時間都用在讀書和實行計劃。

第二天五點半準時起床,去上課。公交車上的時間,交給了香道禮儀相關的視頻。

在黎珩琰的刻意低調和校方的配合下,他轉學的事情,除了一句“高三十二班新來的超帥”之外,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加上他改了名字,就算有人覺得他眼熟,也不會去探究他是不是電視上曾短暫出現過的人。

午休時,秦校長托他班主任把他叫去了校長室,給他推薦了幾個成績不錯的同學,“這幾個都不錯,程舒性子比較直,應該跟你合得來,你可以多去請教一下。”畢竟想要一年補完三年,甚至可能是五年的知識,多少是難了點。

“不過你也別有太大的壓力。”秦校長補充道,“現在還是可以放松放松的。來來來,下盤棋換換腦子。”

圖窮匕見了屬於是。

黎珩琰推了兩次,沒推了,也就坐下,試著跟校長下了起來。

當年在劇組,導演要求很低,只要他能在鏡頭前擺幾個姿勢,然後走劇情就好,其他的交給剪輯。

但他的對手演員是半個棋癡,等戲的時候見他有興趣,就給他講了不少基本規則和常用的定式。兩人下戲之後,手把手對了幾招,還送了他一本棋譜。

那棋譜現在還在黎珩琰父母家的書房裏。

當時他為了入戲,認真背過幾篇,有些棋路雖然是死記硬背的,但拍出來也是兩人一邊打機鋒,手上還對了個有來有回。

可惜當時觀眾的註意力全在撕逼上了,沒人註意到這些。

十六七的少年人看到這種情況,私下裏還跟前輩抱怨過幾句,倒是對方開解他:“學會了的就是你的,不會因為無人在意從你腦子裏消失。”

從那天起,黎珩琰只要休息,每天都會讓自己做一件事。不論是學一首歌、背一個技巧、彈會一首曲子。只要做成了,他就覺得那一天沒有白費。

此刻再執棋,黎珩琰還是一竅不通,只會一些基礎的棋路,但也能平靜地跟秦校長一來一往走半小時的棋。他知道對方有意相讓,更珍惜這種有人指導的時間。

所有事都可以一步步慢慢走。他不急。

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同桌跟他說三班的程舒找他。

黎珩琰側頭看向後門,便瞧見了那個板寸頭的同齡人。

“你好,我是程舒,校長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

校長桌上有他跟校長的合照,如果黎珩琰沒猜錯,他是秦校長的小外孫。

“你好,黎珩琰。”

“什麽時間有空?”

“一會兒我有事,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程舒笑著擺了擺手,“你這人確實有意思,跟老爺子說的一樣。咱倆一個學校的,今天不行明天或者後天,實在不行在線輔導也是可以的,怕什麽?我今兒過來主要是認個人,順便要個聯系方式。”

加上了微信,程舒一邊跟黎珩琰往校門走,一邊已經發過來一沓文件,“這裏頭有一些我整理的覆習提綱和課堂筆記。對於初學也是一樣適用的。有這個,你看書更有重點。裏面有個文件裏整理了視頻資料的下載地址。我獨家的,別外傳哈。”

說完,兩人正好到校門口,黎珩琰說了聲謝謝,就見程舒往自行車棚走,他也就到了公交站。

上了公交車,黎珩琰打開了覆習提綱,找到了歷史的內容開始看。等他差不多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也就到站了。

這回,黎珩琰很順利地找到了名悅食府。

還跟上回一樣,大堂裏沒什麽人,但二樓走廊來往傳菜的侍者倒是不少。他掃了一眼角落的監控,看向大堂的古董座鐘,晚上七點半。

上輩子葛邵祺帶他來時,雖然通常走正門,但也都是直上二樓包間,所以大堂沒什麽人,對名悅食府來說應該是常態。

黎珩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見後頭出來個人。胡子拉雜、面上帶疤——杜哥。

“嘿我說你小子。我跟你說隨時來,你還真就讓我等一天啊?”

黎珩琰側了側身子,露出背後略顯沈重的書包,“上課。”

杜哥一拍腦袋,“輪崗就是不好,記不得什麽工作日休息日的。得,今天大堂沒人,琴給找人初步調過了。對方說這琴好多年沒用了,不能一次完全校準,是真的嗎?”

黎珩琰放下書包,找琴譜,一邊說:“如果是老琴,可能是的。我聽說琴弦應力變化出現問題,一次校準可能會導致琴弦崩斷,需要數次間隔調律,一點點恢覆張力。如果它內部的部件沒有損壞,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我見識得少,也沒有專業知識,道聽途說,不好判斷,還得專業的來。”

“那現在音準不對,你還能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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