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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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104
你覺得我怎麽樣
五條悟沒有走遠，中原彌生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獨自坐在河邊。
這條河橫穿村莊，河灘由鵝卵石組成。因為多年的流水沖刷，這些鵝卵石圓潤而光滑，在夕陽的照耀下，折射出溫潤的光。
中原彌生穿過河灘，走到五條悟身後。
鞋底踏過鵝卵石，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五條悟顯然發現了中原彌生的到來，但他假裝沒註意，依然悶悶不樂地盯著潺潺流水，甚至特意把臉側開，假裝沒看到他。
中原彌生無聲地咂了咂嘴，有點為難。
對他而言，安慰人是一件極為困難的工作。假如把中原彌生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列成排行榜，“安慰他人”一定名列前茅。
中原彌生沒有同齡朋友，他一向獨來獨往，和同學的交往僅限於收發作業。
而部下們都害怕中原彌生，即使遇到麻煩，也不會找他傾訴。築山隼人倒是經常被部下糾纏，今天得知佐藤的妹妹上大學了、明天聽說高橋因為被甩傷心欲絕，在輔佐中原彌生之餘，又多了一項安撫基層成員的工作。
總而言之，在安慰他人方面，中原彌生既沒有天賦、又沒有經驗。他挖空心思，除了默不作聲地陪伴在五條悟身旁，就想不到任何辦法了。
反正五條悟是紙片人，就算不說話也無所謂吧，他不會尷尬的。
抱著擺爛的想法，中原彌生一聲不響地在五條悟身旁坐下了。
靠近河流後，中原彌生才發現，這條河裏有不少小魚。陽光透過水面落在魚身上，在河底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中原彌生晚飯吃到一半就出來找五條悟了，他的飯團還沒吃完，正捧在手上。他把包裝紙撥開，揪起一小團米飯，丟進河裏餵魚。
魚群看到被丟進河水的飯團，搖頭擺尾地游上來。它們濺起一片浪花，爭搶散開的米粒，很快就把米飯吃完了。
中原彌生又揪了一團米飯，再次揚起手臂，將它拋向魚群。
中原彌生在河邊餵魚，五條悟則坐在距離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和他一起盯著魚群發呆。
或許是因為難以克服的社交恐懼，中原彌生和不熟悉的人相處時，會感受到難以言喻的壓力，其痛苦不亞於森鷗外在半夜十一點把他叫回總部加班。
由於《咒術高專》的畫風還原現實、五條悟又太符合中原彌生的審美偏好，和五條悟初次相識的時候，五條悟的視線和呼吸聲都會讓他社恐癥大爆發。
正因如此，中原彌生曾經很抗拒和五條悟獨處。
但不知何時起，那種全身不適的感覺消失了。此刻，中原彌生看著碧波蕩漾的河面，耳邊是山林間清爽的微風，心情異常平和。
中原彌生遲遲沒有開口，讓五條悟有些不安了。
五條悟早已摸清中原彌生的性格，他很清楚，如果沒人和中原彌生說話，這家夥大概會一聲不響地沈默一整天。
五條悟漸漸坐立難安，不時瞥中原彌生一眼。然而，中原彌生是沈靜的性子，即使五條悟盯著自己也依舊一言不發。
五條悟搜腸刮肚半晌，主動說話了：“明天應該是晴天。”
聽見五條悟的話，中原彌生擡頭看向天空。天上遍布著稀薄的高積雲，被夕陽照成一片金砂。
“嗯。”他輕聲回答，“是的。”
中原彌生餵完了飯團，將包裝紙疊起來，捏在手中。他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鄉間小道，在灌木叢間尋找垃圾桶。
他看到了一個放在樹樁旁的垃圾箱，準備將包裝紙丟進那個垃圾桶裏。
起身時，中原彌生仿佛不經意地，輕輕將手搭在五條悟頭上。
他的手掌被「無下限」擋住了。「無下限」的觸感非常奇妙，他分明碰到了五條悟，卻被一層空氣隔開了，無法觸碰五條悟柔軟的發絲。
五條悟原本在觀看一只嚼水草的鰱魚，正走神時，猝不及防地感覺有一只手靠近自己的腦袋，碰到了術式。
五條悟懵怔地擡起頭，看向中原彌生。
中原彌生並沒有和他對視，只輕聲說：“今天辛苦了。”
五條悟的大腦已經宕機了，至少五秒後，才將這段信息處理完畢。他驚異地盯著中原彌生，頭腦被覆雜的思緒攪成一團漿糊。
在這一團漿糊中，還隱隱藏著幾分苦澀的悔意——如果沒有展開「無下限」，就能被中原彌生摸頭了。
五條悟很後悔。
.
第二日，果然如中原彌生和五條悟的猜測一般，天氣格外晴朗。
一行人再次動身，順著伊勢路朝東北方走去。
這條古道臨近海岸，透過杉樹的間隙，能看見蔚藍熊野灘。沿海有一條鐵軌線路，每隔一小時，就能聽見火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從熊野速玉大社到鬼之城的路上，會經過名為七裏禦濱的礫石海灘。這片海灘綿延二十公裏，可以眺望太平洋。
夏油傑在熊野速玉大社拿了一份伊勢路的觀光地圖，他慢悠悠地走在最後，計算著路程和時間。
五分鐘後，夏油傑從地圖中擡起頭，對中原彌生和五條悟說：“直接從這裏走到花之窟神社會很吃力，我們半途休息一晚吧。”
這和中原彌生的預計相差無幾，他點頭道：“好。”
清晨的微風非常涼爽，天氣也適宜。他們一邊觀賞沿途的景色，一邊不緊不慢地朝前方走去。
下午四點，距鬼之城還有十五公裏，他們決定停下來休息了。
此時天色尚早，三人中午又沒吃飯，就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面包和含糖飲料，坐在海灘上吃飯。
海灘由灰色的礫石構成，它遼闊無際，在遠處群山的映襯下更顯雄奇。
中原彌生早上在民宿隔壁吃了一大碗拉面，今天的路途又十分平坦，並沒能消耗多少熱量。他不太餓，夏油傑和五條悟吃雞蛋三明治的時候，他沿著海岸慢慢走遠，收集漂亮的礫石。
他望著海面，在灰白的浪花之間，看到了一粒紅棗大小的青色海玻璃。這是被丟進海洋的廢棄玻璃，在海水的沖刷下被磨成圓形，又沖回海岸。
他想撿起那顆海玻璃，就脫了鞋襪，踏入齊膝深的海水中。
這片沙灘風大浪急，不能游泳。夏油傑發現中原彌生靠近海浪，大聲提醒：“彌生，不要走進海裏——快點回來！”
中原彌生朝他點點頭，彎腰撿起那顆漂亮的海玻璃。他正想返回幹燥區域，身後卻冒出一道齊腰的大浪，推起一大片灰白的浪花。
中原彌生脖子以下都被海水淋濕了。
他無奈地擰著濕漉漉的衣擺，走向坐在樹下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順手將那顆來之不易的海玻璃丟進背包中。
夏油傑將自己的背包丟給他：“包裏有抽紙，擦一下吧。”
中原彌生擦掉了手臂上鹹澀的海水。幸而現在天氣炎熱，即便穿著潮濕的衣服，也不至於感冒。
因為中原彌生衣服被淋濕了，他們決定提前去旅店投宿，方便他換衣服。於是，三人穿過海灘，走向市區。
七裏禦濱不像神社一樣遠離城市，海灘位於熊野市郊，他們剛穿過火車鐵道，就看到了一家冰淇淋店。
午後的烈日耀眼而熾熱，含糖飲料不足以消解灼熱感，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朝冰淇淋店走去。
夏油傑點了這家店的招牌商品，撒有大量抹茶粉的蛋筒冰淇淋。
店員捂著口鼻將被抹茶粉覆蓋的冰淇淋遞給夏油傑，並反覆叮囑：“請務必小心，很多客人都曾被抹茶粉嗆到。”
他的話絕非誇張，夏油傑只淺嘗一口，就被四處飛舞的抹茶粉嗆得咳嗽連連。他皺起臉，一邊咳嗽一邊走向隔壁的便利店：“咳咳——我去買水，咳咳咳……”
五條悟在一旁捧腹大笑。他和中原彌生都對撒抹茶粉的蛋筒冰淇淋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選擇了同款。
二人捧著冰淇淋，站在便利店外等待夏油傑。
招牌冰淇淋上鋪著厚厚一層抹茶粉，稍微動一下，抹茶粉就簌簌地落下來，將手指染成綠色。中原彌生沒有立即嘗試，他審慎地看向五條悟，希望他身先士卒。
這時候，一陣微風順著街道吹向他們。它卷走了冰淇淋上的抹茶粉，揚起一陣綠煙。
五條悟正好處於下風位，抹茶粉不偏不倚地朝他吹去。
五條悟展開了「無下限」，抹茶粉根本不可能靠近他，只會輕盈地從他身邊滑過。然而，他瞥了中原彌生一眼，突然終止術式，任由細膩的綠色粉塵落在自己臉上。
他被帶有茶香味的細粉嗆到了，也咳嗽不斷：“咳咳、好難受……”
抹茶粉將五條悟的臉染成淺綠色，不少細粉還黏住毛發，讓他本就濃密的睫毛變得更加沈重了。
“眼睛也很不舒服。”五條悟緊閉著雙眼，用抱怨的語氣小聲說，“中原，我的手幹凈嗎？想揉眼睛……”
“別動！”
中原彌生擔心抹茶粉落入雙眼，情急之下，他連忙伸出手，替五條悟摘下墨鏡，仔細地擦除眼周的綠色細粉。
五條悟皮膚光潔，臉頰也非常細膩。中原彌生替他拂去抹茶粉，不自覺地想，這家夥的臉頰摸起來像布丁。
五條悟任由中原彌生擦拭自己的臉。中原彌生細長的手指拂過睫毛時，他的心也隨著他的指尖輕微顫動。
“已經擦幹凈了，睜開眼睛吧。”中原彌生說道。
五條悟睜開眼，望向中原彌生的面容。他仿佛暗自下定某種決心似的，雙手忽然攥緊，接著又慢慢放松了。
他低下頭，猶豫不決、吞吞吐吐地開口道：“中原，你覺得我怎麽樣？”
作者有話說：
謝謝五位老板的營養液！啵啵老板們！
謝謝山月老板的地雷！老板破費了T T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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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擺爛的想法，中原彌生一聲不響地在五條悟身旁坐下了。
靠近河流後，中原彌生才發現，這條河裏有不少小魚。陽光透過水面落在魚身上，在河底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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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群看到被丟進河水的飯團，搖頭擺尾地游上來。它們濺起一片浪花，爭搶散開的米粒，很快就把米飯吃完了。
中原彌生又揪了一團米飯，再次揚起手臂，將它拋向魚群。
中原彌生在河邊餵魚，五條悟則坐在距離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和他一起盯著魚群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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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時，中原彌生仿佛不經意地，輕輕將手搭在五條悟頭上。
他的手掌被「無下限」擋住了。「無下限」的觸感非常奇妙，他分明碰到了五條悟，卻被一層空氣隔開了，無法觸碰五條悟柔軟的發絲。
五條悟原本在觀看一只嚼水草的鰱魚，正走神時，猝不及防地感覺有一只手靠近自己的腦袋，碰到了術式。
五條悟懵怔地擡起頭，看向中原彌生。
中原彌生並沒有和他對視，只輕聲說：“今天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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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熊野速玉大社到鬼之城的路上，會經過名為七裏禦濱的礫石海灘。這片海灘綿延二十公裏，可以眺望太平洋。
夏油傑在熊野速玉大社拿了一份伊勢路的觀光地圖，他慢悠悠地走在最後，計算著路程和時間。
五分鐘後，夏油傑從地圖中擡起頭，對中原彌生和五條悟說：“直接從這裏走到花之窟神社會很吃力，我們半途休息一晚吧。”
這和中原彌生的預計相差無幾，他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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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距鬼之城還有十五公裏，他們決定停下來休息了。
此時天色尚早，三人中午又沒吃飯，就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面包和含糖飲料，坐在海灘上吃飯。
海灘由灰色的礫石構成，它遼闊無際，在遠處群山的映襯下更顯雄奇。
中原彌生早上在民宿隔壁吃了一大碗拉面，今天的路途又十分平坦，並沒能消耗多少熱量。他不太餓，夏油傑和五條悟吃雞蛋三明治的時候，他沿著海岸慢慢走遠，收集漂亮的礫石。
他望著海面，在灰白的浪花之間，看到了一粒紅棗大小的青色海玻璃。這是被丟進海洋的廢棄玻璃，在海水的沖刷下被磨成圓形，又沖回海岸。
他想撿起那顆海玻璃，就脫了鞋襪，踏入齊膝深的海水中。
這片沙灘風大浪急，不能游泳。夏油傑發現中原彌生靠近海浪，大聲提醒：“彌生，不要走進海裏——快點回來！”
中原彌生朝他點點頭，彎腰撿起那顆漂亮的海玻璃。他正想返回幹燥區域，身後卻冒出一道齊腰的大浪，推起一大片灰白的浪花。
中原彌生脖子以下都被海水淋濕了。
他無奈地擰著濕漉漉的衣擺，走向坐在樹下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順手將那顆來之不易的海玻璃丟進背包中。
夏油傑將自己的背包丟給他：“包裏有抽紙，擦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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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中原彌生衣服被淋濕了，他們決定提前去旅店投宿，方便他換衣服。於是，三人穿過海灘，走向市區。
七裏禦濱不像神社一樣遠離城市，海灘位於熊野市郊，他們剛穿過火車鐵道，就看到了一家冰淇淋店。
午後的烈日耀眼而熾熱，含糖飲料不足以消解灼熱感，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朝冰淇淋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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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在一旁捧腹大笑。他和中原彌生都對撒抹茶粉的蛋筒冰淇淋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選擇了同款。
二人捧著冰淇淋，站在便利店外等待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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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一陣微風順著街道吹向他們。它卷走了冰淇淋上的抹茶粉，揚起一陣綠煙。
五條悟正好處於下風位，抹茶粉不偏不倚地朝他吹去。
五條悟展開了「無下限」，抹茶粉根本不可能靠近他，只會輕盈地從他身邊滑過。然而，他瞥了中原彌生一眼，突然終止術式，任由細膩的綠色粉塵落在自己臉上。
他被帶有茶香味的細粉嗆到了，也咳嗽不斷：“咳咳、好難受……”
抹茶粉將五條悟的臉染成淺綠色，不少細粉還黏住毛發，讓他本就濃密的睫毛變得更加沈重了。
“眼睛也很不舒服。”五條悟緊閉著雙眼，用抱怨的語氣小聲說，“中原，我的手幹凈嗎？想揉眼睛……”
“別動！”
中原彌生擔心抹茶粉落入雙眼，情急之下，他連忙伸出手，替五條悟摘下墨鏡，仔細地擦除眼周的綠色細粉。
五條悟皮膚光潔，臉頰也非常細膩。中原彌生替他拂去抹茶粉，不自覺地想，這家夥的臉頰摸起來像布丁。
五條悟任由中原彌生擦拭自己的臉。中原彌生細長的手指拂過睫毛時，他的心也隨著他的指尖輕微顫動。
“已經擦幹凈了，睜開眼睛吧。”中原彌生說道。
五條悟睜開眼，望向中原彌生的面容。他仿佛暗自下定某種決心似的，雙手忽然攥緊，接著又慢慢放松了。
他低下頭，猶豫不決、吞吞吐吐地開口道：“中原，你覺得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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