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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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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傳情。

天界也無白天黑夜的區分,但比起主神空間這裏好就好在到處是亮堂的,且是有時間流轉的。這裏只有白日,光明會與每一個生活在這裏的天使永存;與之相對的地獄則是只有黑夜,人間則是兩者兼備。

所以天界沒有月亮,月亮是林陷淺金色的短發。

該說法為坊間流傳,流傳的起源是去過人間的天使裏林陷的傾慕者——實際上,與林陷同輩份的天使裏少有不是林陷的傾慕者的。

這裏沒有網絡,交流方式很原始——靠喊,靠口口相傳。因此系統獲取消息的能力不比林陷快多少,聽見“月亮”兩個字時怪異地沈默了幾秒。

剛得知自己居然還能是月亮的化身的林陷比系統平靜多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繼續寫他的情書。

說是情書也不盡然。

剛說到,天界的交流方式很原始,但天使到底是天使,天界有一條橫穿整個天界而過的河,河裏的不是水,是霧氣和雲和巴掌大的星星。這條河被稱之為天河,天使們會往河裏投放附著魔力的定向漂流瓶——一般用來寫匿名信,準確寄給特定的人,當然用以侃八卦的天使也不少。

原著是游戲,林陷對這個違反科學常識的設定接受良好。

成就一裏要求寫的漂流瓶就是要往這條河裏投放,本就離得不遠,隨寄隨達。林陷此刻要寫的就是這個漂流瓶。漂流瓶裏放紙條,用自己的金線系好,它會停在收信人家門口的雲上,有點電子郵箱的意思。

薩恩被禁止進入林陷家裏的這段時間裏,林陷當然也不會去找他。

但薩恩也沒閑著。

兩家隔得太近,林陷的書房的窗就對著薩恩的臥室,林陷在書房的時候,薩恩就在他對面盯著看,林陷一開始會自動忽略他,但薩恩似乎能看見他就已經算占便宜了一樣,對這種長久的單方面凝視很受用。林陷想了想,拉上了窗簾。

薩恩便開始往林陷半關的玻璃窗上扔一些小物件,試圖引起他的註意。幼稚,但有效——林陷把自己的看書地點移到了臥室,由是得到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清凈。

在得空規劃接下來的劇情走向的同時,他的成就任務也必須提上日程。

他並非不會寫情書,要改變自己的字跡掩蓋風格也不算難事,但一個人的語言習慣是改變不了的。更何況薩恩作為暗戀他的幼馴染,平日裏對他的觀察只多不少,比林陷常不在家的爹媽都要熟悉他。

這樣來看,成就要求他走“因為天使的規約與薩恩保持距離,但同時按捺不下愛慕之心天天向他寫信一寫很多年都沒被發現”的劇情實在有點神經。

林陷看著紙條思考,發了有一會兒的呆,最後唰唰在定向漂流瓶的紙條上寫下了五個飄逸瀟灑的大字:“日安,吃了嗎?”

系統:【……】

你也挺神經。

林陷用自己專屬的金線把紙條卷起來系住放進小玻璃瓶,跑了老遠,到荒地填了一個偽造的地址,然後扔進那條雲霧與碎星的河流裏,故作高深地反駁系統:“你不懂,別插嘴。”

林陷的無聊的問好活動持續了半個月,半個月裏薩恩找不到和他說話的機會,看得出來愈發煩躁了,這天終於向這塊荒地發來了回信:再發我就殺了你。

林陷:。

他終於改變了信件內容,第一次寫了點有意義的內容:為什麽啊?可是我喜歡你啊。

情欲對天使來說是大忌,喜歡與愛卻不是。天使與神明皆崇尚純潔的愛。林陷寫這幾個字寫得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同時不出他所料,薩恩對這張紙條也沒回信。

倒是到第二天,薩恩來敲響了他的家門。

怪得很,薩恩看上去似乎還憔悴了不少,羽毛都顯得沒那麽有光澤了。一開門他就開口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林陷狐疑地看著他,他問不出“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這種狗血必備臺詞,於是點點頭:“對,你錯了。”

薩恩顯然是被他哽了一下,但很快收拾好情緒,看上去低落極了:“那你願意跟我說話了嗎?我其實是有一些拿不準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林陷一頓,側身讓他進來,隨意地往沙發上一坐,一點沒有要招待客人的自覺,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問他:“說說?”。

薩恩像是在猶豫, 他坐到林陷身邊,再坐近一點,好半天,遞給林陷一張紙條。

林陷低頭一看,是他用虛擬地址發給薩恩的那張,“我喜歡你啊”五個字被他寫得極其敷衍潦草,螃蟹跳舞蜘蛛劈叉不過如此。

薩恩低著頭,看上去可憐極了:“有人發匿名信騷擾我。”

林陷:“……”

林陷:“別在我腦子裏笑了,有點吵。你作為人工智能感情有點太豐富了。”系統識相地閉了嘴。

林陷深吸一口氣平覆心情:“可我看著,這個應該是情書呢。”

“是嗎?”薩恩問,“還以為在威脅我。”

林陷好脾氣地點點頭:“是啊,這不是寫了喜歡你嗎?”

他說完這句話看著薩恩,有意問他打算怎麽應對,卻看見薩恩看著他的眼睛,仿佛拆解他的每一個表情那樣專註,好久才問:“那有人說喜歡我,林林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林陷不解:“要有什麽想法?”

薩恩移開目光,手又不自覺地想去抓林陷的手,頓一下,規規矩矩地背回來:“你看,林林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但是有人大費周章向我示愛。”

林陷瞬間明白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只覺得好笑。

“這樣啊。”他低下眼瞼,薩恩看不清他是不是在笑,“那不是好事嗎?如果你要和這個人陷入戀情的話那祝福你哦。啊,不過,你要記得不要違規,你之前的行為就有些過界了。就算違規你也要記得別被神發現。”

林陷說到這裏遲疑一下,伸手摸到左耳上的耳墜:“不,還是別違規的好,如果你的天使光環變臟了,這個耳墜我會取下來的……啊,其實我應該現在取下來還……”

他的話還沒說完,薩恩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的另一只手將林陷作勢要取下耳墜的那只手取下來,親了親他的指根。

“你不要說這種話。”明明是他自己要來挑釁的,他卻表現得像是自己才是被傷害的那一個。

他拉著林陷的手將他拉過來,像是要把林陷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不要說這種話了。”

林陷語氣緩和了些,像是真心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怎麽了?”

“對不起。”薩恩抱著他的肩膀說,“我以為你會對我有一點點在意的,我不該試探你。”

“對不起什麽?”林陷嘆口氣,“我是真心祝福你的啊。我當然在意你。”

薩恩倏地擡起眼,深紅色的瞳孔像是要滴出血來,抵著林陷的鼻尖:“你不要祝福我。”

林陷已經再三確認過了,這次的這個男主沒有什麽黑化值,他本身就不太正常。但林陷已經有了應對經驗,面對這個過近的距離,很有防備心地向後仰一點,空出來的那只手抵在了薩恩的肩膀。

——手上是一把匕首。

“你又想像上次那樣……”林陷頓一頓,薩恩替他補完他不好意思說完的話:“想親你。”

“你不可以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林陷說。

“為什麽?”薩恩說,“可是我們小時候你都願意親我的啊。”

“你剛剛說了,那是‘小時候’。”

“如果我非要親呢?”薩恩問,“你又要下命令趕我出去嗎?”

“你試試。”林陷說,“你親下來,這把刀就會插進你的肩膀。”

薩恩卻笑了,放低身體湊近他:“刺深一點。”

“肩膀這個部位沒有能一刀致命的地方,你要不要換個地方,比如,心口?”

林陷不理會他。薩恩卻主動抓住他的手,刀尖對準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重新攬住林陷的肩,要他和他緊密地貼近。

林陷眼睜睜地看著刀尖沒入薩恩的軀體,腦子裏嗡一聲響。

薩恩在吻他,忘我地、像在汲取生命一般,架勢像是要把林陷嚼碎了吞下去,撫在林陷腦後的那只手卻還是溫柔地,慢慢地捏揉他的後頸,嘗試安撫他。他太久、太久沒看見林陷了,思念會把所有的理智都熬幹,如果再不能觸碰林陷,那不如直接殺了他。

林陷只一開始反抗了一下,漸漸地卻不掙紮了。他的手一動不動,卻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順著他手裏的匕首流到他手上,滾燙、粘膩,是血液。

鮮血打濕薩恩的衣物,浸潤了他翅膀上的羽毛,但他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只垂著眼睛親吻林陷,刀身刺得越深,他的吻就越深。

他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讓他停下來的是林陷輕微的抽泣聲。他回過神,鹹苦的液體流進了他嘴裏,發澀。

薩恩一楞。是林陷的眼淚。

“林林……”薩恩瞬間慌了,要笑不笑的表情也收了起來,“你在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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