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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懷念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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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懷念的故鄉

第二天降谷零很早就醒了,他睜著眼睛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感受自己的心跳,沒有加快也沒有放緩——心率很齊,昨晚的三明治沒有問題,這個房間也沒有問題,這整個安全屋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降谷零換好衣服走出房間跟正巧也走出房間的諸伏景光打了個照面。

[喲,昨晚睡得好嗎,波本?]景光看到甚至還翹著毛的降谷零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托您的福,這輩子沒睡得這麽好。]降谷零昨晚想了很久該怎麽繼續應對蘇格蘭,決定還是維持之前情報人員陰陽怪氣的形象,嗆回去就對了,反正對方好像不會生氣甚至還樂在其中的樣子。

[哈哈,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早飯做牛油果核桃貝果可以嗎?]

[蘇格蘭你是日本人吧,為什麽要用貝果當早餐?]

[誒?我以為波本是……]

[我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混血而已!]

怎麽又炸毛了啊……景光無奈地擦去額角不存在的汗,改做了一桌日式早餐。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大概就是每天重覆蘇格蘭又不知道哪裏踩到波本的雷點—波本炸毛—蘇格蘭順毛—蘇格蘭踩雷這一周而覆始的循環。兩人每天打打鬧鬧倒也有了普通年輕人的影子,對此貝爾摩德很是欣慰,總有種家有小子初長成的感覺。降谷零也慢慢放下戒備心,有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習慣小癖好蘇格蘭都能心有靈犀一般地感知到並且很默契地照顧到,降谷零一開始會覺得驚悚,但是當自己下意識做出平常不會做出的舉動而蘇格蘭露出驚喜的神情時,降谷零覺得他很有可能已經找到了過去近二十年裏缺失的那部分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soulmate也說不定呢。降谷零決定在蘇格蘭這裏選擇相信玄學,而這一點在看到蘇格蘭給自己買了西芹回來時達到頂峰。當時蘇格蘭只是靦腆地撓了撓頭,說自己在超市買菜的時候看到覺得波本會喜歡就買回來了。

當然降谷零依舊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雖然他也曾為自己苦苦找尋的人是黑衣組織裏的成員而苦惱過,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堅信蘇格蘭是有苦衷的,他堅信蘇格蘭的本質是溫柔善良乃至正義,貝爾摩德說的沒錯——蘇格蘭是那種丟進泥潭都染不黑弄不臟的人。

[波本,晚上還是不要喝咖啡的好哦,喝點熱牛奶吧。]景光伸手拿走降谷零手中的黑咖,將一杯熱牛奶塞進對方手裏。

降谷零有點不滿地撇了撇嘴,倒也沒什麽意見,習慣性地用鼻子微不可查地聞了聞牛奶的氣味,確定沒有問題才咕嚕咕嚕喝起來。

這段平靜沒有組織任務的時間裏景光算是摸清了波本的性格,知道怎麽樣做可以避開波本的雷點,也知道怎麽樣做可以慢慢把自己滲透進對方的領域裏,讓對方毫無覺察地接受自己,等到對方回過神來時已經離不開自己了。

景光覺得勢在必得,一切只是時間問題。這段共處時間裏景光也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年輕生命的律動和美好,自己十分享受和向往這樣的生活,雖然身處黑潭,但是如果身邊有波本這樣像太陽一樣溫暖可愛的人陪伴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麽的難以忍受。

——景光想要拴住太陽。

[吶,波本,我們到底也是一起住了這麽久的舍友了,還不交換姓名嗎,在家裏還要互稱代號好奇怪哦。]景光把墻角斜靠的貝斯拿到客廳,看似隨口抱怨了一句。

降谷零坐在沙發上抱著手機,默認了蘇格蘭口中[家]的稱呼,擡眼看了一眼蘇格蘭:[沒這個必要吧,這個代號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多聽聽我開心。]

啊,沒能交換姓名啊。景光稍微失落了一下。不過叫波本他會開心的話一直這麽叫下去也不是不行,但是還是有些失落啊。

[蘇格蘭原來會樂器嗎?]降谷零看到景光把貝斯放在腿上,儼然一副很是熟練的樣子,瞬間來了興致。

[對啊,只是無聊的時候學的,只會些皮毛而已啦。]

說著景光就炫了一波什麽叫“皮毛而已”的貝斯演奏,降谷零正在敲字的手直接停下,直楞楞地看著景光幾乎出現殘影的手。

[彈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波本~]一曲畢景光看著降谷零放光的眼神靦腆地笑了。

[這哪裏是彈得不好啊!簡直可以媲美專業樂隊了!很厲害啊蘇格蘭!]到底還是剛畢業沒多久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年輕人,骨子裏的輕快和活力尚未沈澱成深沈內斂的大海,稍微一點風就能吹得漣漪四起。

[其實貝斯很簡單的哦,波本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哦。]景光笑瞇瞇地開始慶幸把貝斯拿出來炫技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貝斯就算了吧,蘇格蘭。]

[那波本可以試試看吉他,這個要比貝斯難很多哦,就算是我也無法完全駕馭呢。]

[蘇格蘭都不擅長的樂器嗎?那我波本大人一定要來試試!]不得不說降谷零真的很吃諸伏景光這一套,其實降谷零本身是比較喜歡撒嬌的類型,在警校時期的時候很被班長照顧,還有另外兩個幼馴染同期欺負歸欺負,但是當外人排擠降谷零的時候第一個揮舞著拳頭沖上去的一定會是那個卷毛,而那個半長發青年則會幽幽地觀察那些對降谷零不友好的同學,暗暗盤算什麽時候狠狠坑他們一次。

[是是,我去房間給你拿吉他哦,波本大人~]

這一句波本大人叫得降谷零羞愧無比,但是又強裝鎮定,看得景光的嘴角根本放不下來。

太可愛了波本!

不愧是學習力第一的警校首席先生,一個晚上已經完成吉他入門了,他剛剛與景光合奏了一首G大調的《故鄉》。

兩人合奏完都有點恍惚,總覺得記憶裏有什麽就要破土而出,但是又被一層厚厚的布蒙住了。

[哼!蘇格蘭這根本不是駕馭不了吉他的樣子吧!]降谷零率先回過神來,回想起蘇格蘭手把手教授時候的樣子,這家夥明明超擅長的吧!

[嗯……比起貝斯來說的話確實是更擅長貝斯?]景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目不轉睛地看著降谷零,[其實我只是想和波本一起彈奏樂器哦,用了一點小計謀波本不會生氣吧?]

[什麽啊,只是想和我一起……!!!]降谷零突然覺得心跳加速了。

這個蘇格蘭看著很傳統內斂的一個人,明明超級直接啊!

降谷零咳了一聲,正在糾結作出什麽反應的時候郵件提示適時響起。

得救了!

降谷零趕緊翻出手機查看新郵件,這邊景光也收到了相同的郵件。

其一,他們有新任務了。

其二,他們的安全屋又要塞人了。

其三,新任務要蘇格蘭波本和那個新來的成員一起完成。

這邊降谷零暗惱於情報傳遞又多了一層阻礙,根本沒註意到那邊看到新消息後露出可怕表情的蘇格蘭先生。

[誒,蘇格蘭,明晚就要出……]降谷零擡頭望向景光卻猝不及防被對方的臉色嚇了一跳,就算景光立即換回溫柔和善的微笑降谷零還是忘不了那個可怕的表情。

自己還是疏忽大意了!經過這麽多天的朝夕相處自己已經完全陷入蘇格蘭的甜蜜漩渦了嗎?!臥底失格了!就算是自己認定的靈魂半身但同時也是組織的代號成員,太不謹慎了!

景光拿走波本懷裏的吉他,放進吉他包裏:[波本也累了吧,今晚就早點休息吧,明天要出任務哦。]

發現波本還楞楞地看著他,景光笑著騰出一只手揉了揉他金燦燦的頭發,然後面不改色地徑自回到了房間。

第二天安全屋內,降谷零看著面前這個頭戴針織帽的綠眼睛長發男人,心裏本能地開始冒討厭泡泡。

[餵,能不抽煙了嗎,味道很大。]降谷零斜睨了那個靠著墻抽煙的人,一臉不爽地捂住鼻子。

景光安撫地拽了拽降谷零的袖子,降谷零扭過頭不再說話。

看著面前兩個人的互動,赤井秀一直覺不對勁,太過熟稔了,看起來兩人至少有五六年的交情,但是根據他之前調查的結果來看,波本之前根本不認識蘇格蘭才對,而面前那個金發黑膚的男人看起來脾氣很爆,應該就是傳聞中陰晴不定的情報組新星波本,旁邊那個調和氣氛的黑發藍眼男人應該就是組織數一數二的狙擊手蘇格蘭了,那個跟貝爾摩德關系很好同時又很被琴酒看中,在組織裏評價嚴重兩極分化的蘇格蘭。

而且波本好像很聽從蘇格蘭,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是我想的那樣嗎?赤井秀一又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在煙霧繚繞中看見了波本簡直要沖過來把他殺掉的表情,再默默地掐滅。

自己真的要在這種氛圍下待一段時間嗎?

景光看著波本很討厭新人的樣子,本來不安躁動的心情瞬間被撫平了,不動聲色地看向對方乖乖被自己拽住的袖口,手指下滑去勾那小麥色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勾住直到把整個手掌包住。

降谷零的註意力瞬間被拉回來,他的脖子開始發燙,然後難以自制地去感受蘇格蘭手指的溫度和肌膚的紋理,胸膛裏的那顆心臟叫囂著熟悉和親切。

赤井秀一覺得現在自己不得不說點什麽,畢竟他現在也找不到合適的車底。

[初次見面,我是諸星大,代號萊伊。]

[綠川光,代號蘇格蘭,還請多多指教。]

[波本。]

降谷零幹巴巴說完代號就閉上了嘴巴,顯然另兩人並不想放過這位黑皮先生,不約而同地沈默盯著降谷零看。

降谷零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來,景光倒也沒阻止。

[安室透,叫我波本就行。]降谷零看似不情不願地報上自己的假名。

安室,透,嗎。

諸伏景光在內心反覆咀嚼這個名字,莫名有一種陌生感和熟悉感交織的奇怪感覺,就像是一本明明用了很久的日記本,有一天打開來卻發現裏面的字跡根本不是自己的。

三人效率奇高地討論並定下了明天的任務安排,三人扮演成樂隊組合,前往任務地點進行狙殺目標。當然這其中要去除波本萊伊互嗆蘇格蘭趁機把氣急的波本摟在懷裏順毛然後萊伊覺得不堪入目想要摔門離開這一系列drama情節。

[萊伊,你只能睡儲物間了哦,不想要的話就只能睡在客廳的沙發了哦,噗,真是可憐的萊伊。]降谷零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懟萊伊的機會。

萊伊覺得拳頭硬了。

景光見狀趕緊出來調和:[波本快去睡吧,萊伊也是,儲物間沒放什麽東西,基本是空的,今晚先將就一下吧,明天聯系人過來布置一下。]說完就把波本連哄帶騙地推回了書房,幫波本關上房間門後徑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沒再管萊伊一下。

赤井秀一其實無所謂居住的環境如何,儲物間裏確實沒什麽東西,空間完全足夠一個成年男性居住。赤井秀一從客廳搬了一個最大的沙發推進儲物間,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坐在沙發上開始今晚的覆盤。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從打算接近組織到今天晚上的所有過程,十分肯定以及無比確信自己與波本沒有任何過節,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接觸,名字也是剛剛才交換過,那麽為什麽對方看起來這麽討厭自己呢,幾乎自己做什麽都是錯,總不能是因為自己抽煙吧。茶幾上分明放著煙灰缸,雖然洗的很幹凈,但是如果房間裏沒有人抽煙那也沒有放置煙灰缸的必要,顯然,那個會抽煙的一定是蘇格蘭。波本竟然沒有對蘇格蘭大打出手,反而很順從蘇格蘭。他們的關系很親密,至少在萊伊看來在組織裏能相處得如此融洽的絕對算得上是關系親密了。同時赤井秀一又無比相信自己調查出來的情報——波本和蘇格蘭此前沒有任何交集,兩個人同住一個安全屋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能讓這種生活在裏世界的時刻警惕時刻懷疑的危險生物變成溫順的羔羊嗎?答案顯然是不可能。身為情報組最為擅長honey trap的波本被行動組蘇格蘭反honey trap,甚至還成功了?這說出去能有多少人相信?赤井秀一此前也聽說過關於蘇格蘭嚴重兩極分化的傳言,經過今晚的交流,他覺得蘇格蘭的溫柔隨和並不是裝出來的,而外圍說的蘇格蘭陰冷可怕可能也不是裝的。什麽樣的人能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揉在一起?是經歷了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導致不得不墮入黑暗,還是天性如此。蘇格蘭今晚的種種行為儼然一個正常有朝氣的年輕人,赤井秀一覺得前一種可能性極大。

赤井秀一決定按兵不動再觀察觀察,直覺可以招安蘇格蘭。

這邊降谷零坐在自己的房間裏,剛剛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覺得不對勁。那個黑色長發針織帽讓他沒由來地覺得討厭,就像他第一眼看到蘇格蘭時一樣,下意識覺得親近,伴隨著失而覆得的欣喜。如果說下意識想要貼近蘇格蘭是因為蘇格蘭蓄意謀之,那麽今天才第一次見到的萊伊總不會是萊伊有預謀了,畢竟遭到一個情報人員的討厭可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而且這完完全全是自己發自內心的情感。很奇怪,自從遇見蘇格蘭開始一切都開始變得奇怪。降谷零又想到了昨晚蘇格蘭的那個可怕的表情,又想到蘇格蘭今晚包住自己的手,蘇格蘭今晚沒有幫新來的萊伊收拾房間,蘇格蘭好像格外的照顧自己、包容自己。所以結合種種原因,降谷零得出了一個偉大的結論——

蘇格蘭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對於強加進來的萊伊心生怨念,所以就設計讓自己討厭萊伊,自己在組織裏的人設又是陰晴不定脾氣不好的情報人員,莫名其妙地討厭第一次見到的任務搭檔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而他蘇格蘭在中間作調和劑,可以同時奪得兩個人的好感,並且讓自己一點點走進名為蘇格蘭的甜蜜圈套裏。

嘶!降谷零推理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但是他又想到一個問題——蘇格蘭是怎麽讓自己討厭萊伊的?心理暗示?還是催眠引導?不,都不是,對於心理強大的臥底搜查官兼各項指標全A的警校首席而言,他篤定自己沒有受到過任何的心理暗示或者催眠之類的東西,和蘇格蘭共處的每一天都無比真實,甚至於幸福。

幸福,降谷零多久沒體會到這種普世的情感了?對他而言,上一次能與這次幸福感媲美的還是與宮野艾蓮娜相處的那段時光,之後的生活裏總覺得少了一塊重要的拼圖。

如果不是蘇格蘭的問題……

冷靜的金發搜查官屈起食指抵在嘴唇上,他想起了蘇格蘭教他的第一首曲子——《故鄉》。

說實在的,這種無惡不作的組織裏還會有成員有故鄉情結嗎?可能會有的吧,比如蘇格蘭。但是降谷零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違和,他似乎就要抓住什麽重要的線索了。他搜索了一下這首曲子,這首曲子的創作者一個是鳥取人,一個是長野人。

[長野……嗎……]

金發青年囁嚅這個地名,冥冥之中覺得有些熟悉,他覺得他抓住了關鍵所在。

降谷零給風見用暗語發了指令:調查鳥取和長野有沒有一個叫綠川光的年輕男性,重點是長野。隨後附上了蘇格蘭的體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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