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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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過去終於驅散了那層迷霧，清楚明白展現在眼前。
洛斯裏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陰差陽錯，有點心疼聞人坻誤會這麽多年，在自己死遁後消耗精血強行尋找鐘寒神魂，以為自己是為了鐘寒才離開的。更心疼自己在不知道這些的情況下殺過他導致他神魂受損。
但也不想哄。
因為他也氣聞人坻居然敢誤會自己，讓自己誤會他喜歡鐘寒這麽多年。
兩人在魔界修養了很久。
你哄哄我我哄哄你，你情我願的消耗了些時間。
聞人坻神魂修養好後，他們又來到瑯琊，要把最後一塊真相拼上。
鐘寒為什麽要告訴聞人坻，自己墮魔是因為他。
——洛斯裏覺得，這可能是因為鐘寒就是這麽一個人，嚴於律己寬於待人，總是包容其他人而嚴格要求自己，所以為了給他找理由，就把錯誤歸結於自身。
洛斯裏本人根本不覺得自己殺人墮魔是為了鐘寒，只是因為不想再過受制於人的日子，爭一口氣。
但鐘寒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個和他一樣善良寬容的人，自己殺人，尤其殺掉鐘家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人，是為了他。
偏偏聞人坻雖然很看不上鐘寒，但卻對鐘寒這句話深信不疑，覺得洛斯裏一定有苦衷，而這個苦衷一定與鐘寒有關。
洛斯裏實在不想和他再爭執什麽。
幹脆帶他來找鐘寒。
青石散人依舊在鴻程學宮教書，平時把尋魂燈放在靈氣最足的瑯琊後山。這麽長時間過去，尋魂燈裏聞人坻的血少了一半，鐘寒魂體也越發凝實。
洛斯裏沒想到有天自己還能見到鐘寒。
雖然抱著目的來的，但沒立即詢問，而是寒暄了一會兒，詢問鐘寒現在情況怎麽樣，並告訴鐘寒一些他死後發生的事情。
說來說去，最後還是抿一口茶水，詢問：“師兄……你當初神魂為何碎成那樣。”
鐘寒嘴角笑意散了些。
洛斯裏：“為了我？”
聞人坻攬住他的腰，動作有點大。
洛斯裏給了個警告的眼神，聞人坻悻悻放松力度，胳膊依舊搭在洛斯裏腰上，又握住他的手腕，把杯子遞到自己嘴邊，喝光了他杯裏的茶水。
看他們一舉一動裏的親密，鐘寒突然釋懷了。
他搖頭：“不是，只是補救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而已。”
洛斯裏：“師兄也會做錯事？”
“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去蓬萊尋鮫綃，用三個條件換來這條龍紗綃。”
洛斯裏：“哪三個條件？”
“他們只告訴我，想送些年輕鮫人進入瑯琊學宮，師父幫我做到了。並且讓我以神魂起誓，不能做任何傷害鮫人的事。”
所以……
“玄冥魔君麾下那名魔將，是鮫人？”
鐘寒殺了那個鮫人，代價就是神魂近毀。
“為什麽殺他？”
鐘寒：“在窺天瞳告訴我的未來裏，你們攻上人間後，鮫人用幻境拖住聞人坻，那一戰，你會死。”
他入魔界不為天下蒼生。
就是為了改變這已知的未來。
知道自己會因為殺鮫人違背許諾神魂盡毀死在魔界，才在一開始就告訴聞人坻，他不會回人間了。
洛斯裏攥緊手裏聞人坻的衣袖，不可思議：“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鐘寒問：“你想知道未來嗎？”
洛斯裏：“……”
是了，他不想。
所以鐘寒也沒告訴他。
龍紗綃無風而動，鐘寒接著說：“斯斯，你墮魔不是為我，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你。”
“你墮魔第十年，我才知道，在一開始，那個條件才是一開始就完成的。”
鐘寒給洛斯裏和聞人坻添茶，聲音平靜。
“第一個條件，他們用窺天瞳看了鮫人一族的未來。”
洛斯裏：“你那時不是什麽都看不到嗎？”
“我也這麽以為。但窺天瞳第一次看到未來，是在蓬萊。”
“窺天瞳裏看到的鮫人一族的結局，是全族盡滅。”
“魔尊彼時還在魔界，鮫人一族沒見過魔尊，但認出了魔尊身邊的你。然後……”
然後為了不讓鐘寒知道他們看到的未來。鮫人封印了鐘寒的記憶，把年輕鮫人送去瑯琊學宮，在合適的時機勾結想報覆鐘寒的鐘家人，設幻境讓他們自相殘殺。
但鐘寒沒死，洛斯裏也沒死。
洛斯裏殺了始作俑者，墮入魔界。
而聞人坻聽說他在瑯琊學宮遭遇這些，屠了一半鮫人，為取鮫珠，也為報覆。
至此，鮫人越發確信，鮫人會因洛斯裏滅族。
不死不休。
鐘寒又笑了下，卻不帶任何笑意。
“我問過你，既然相信，為何不想知道未來。你說，不想為了結局改變自己要走的路。”
“我以為窺天瞳的預知是上天的恩賜，能在災難到來之前振臂疾呼拯救他人。那天才知道，窺探天機註定付出代價，造化弄人。”
如果沒有提前知道未來，鮫人依舊長居深海與世無爭，也不會有此後種種。
洛斯裏恍然。
他看尋魂燈，燈上做引子的，不是窺天瞳，是鮫珠。
是洛斯裏墮魔那天，殺掉的鮫人落下的鮫珠。
承載鐘寒執念最深的東西。
鐘寒也跟著看那顆鮫珠，聲音輕輕的：“鮫族因我而亡。等神魂修養完整，我會去蓬萊贖罪。”
聞人坻不可置信看鐘寒，又看洛斯裏。
洛斯裏在看鐘寒，神思不屬。
聞人坻拽他的袖子讓他看自己。
洛斯裏看他。
他又帶著洛斯裏看鐘寒：“他什麽意思？”
“我費力把他神魂找回來，是為了讓他自裁贖罪的？”
洛斯裏：“師兄也沒想自裁。”
“他現在連□□都還沒有，怎麽自裁？”
洛斯裏沒說話。
鐘寒欲言又止。
聞人坻從袖子裏摸出那個傀儡小人，丟到桌上。
“給你。”
“我放了這麽多血找回的神魂，裏裏親自雕的軀體。你的命以後是我們的了，我不管你怎麽贖罪，給我活下去。”
=
洛斯裏還是完成了之前和聞人坻說過的話。
帶他來瑯琊，見師父和師兄。
但師父還在山下鴻程學宮當祭酒，並不能時刻在山上。
師兄還是神魂狀態，不能離開尋魂燈，離得遠一點就變成透明的了。
聞人坻不樂意見鐘寒。
把尋魂燈鎖在離瑯琊學宮洛斯裏住的房間最遠的後山小山洞裏。
他把鐘寒丟得遠遠的，人卻是要一再提起鐘寒。
洛斯裏看書。
他歪在洛斯裏身上，沒一會兒又把人抱到懷裏，下巴埋在洛斯裏肩膀上跟著一起看。
其實也就是看洛斯裏的側臉，看他翻書的手指。
洛斯裏：“看得懂嗎？”
“嗯。”
“那這句什麽意思？”
聞人坻看他白皙手指，好一會兒才看書頁上的字句。
他如實：“不懂。”
洛斯裏笑了下。
聞人坻攥住他的手指：“笑什麽。”
“鐘寒在這兒就能陪你看雪看月亮，看一整夜，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還說。你把師兄扔哪兒去了？”
“不告訴你。你就只能對著我這個一竅不通的魔族談風月。”
“沒關系，我也是魔族。”
洛斯裏翻書，“我教你。”
“不想學。”
洛斯裏警惕拿開他的手：“不想學，那你想幹什麽？”
聞人坻遠遠看了下，把洛斯裏被自己撩開的衣裳合上，摸出他的刻刀：“教我雕刻吧。”
洛斯裏拿過刻刀，隨便找了塊木頭：“那我教你刻兔子。”
空中，鐘寒遠遠飄過來，已經變成純透明的一道影，沒驚擾下面的兩個人。
隔著龍紗綃，他看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好像看到很久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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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終於驅散了那層迷霧，清楚明白展現在眼前。
洛斯裏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陰差陽錯，有點心疼聞人坻誤會這麽多年，在自己死遁後消耗精血強行尋找鐘寒神魂，以為自己是為了鐘寒才離開的。更心疼自己在不知道這些的情況下殺過他導致他神魂受損。
但也不想哄。
因為他也氣聞人坻居然敢誤會自己，讓自己誤會他喜歡鐘寒這麽多年。
兩人在魔界修養了很久。
你哄哄我我哄哄你，你情我願的消耗了些時間。
聞人坻神魂修養好後，他們又來到瑯琊，要把最後一塊真相拼上。
鐘寒為什麽要告訴聞人坻，自己墮魔是因為他。
——洛斯裏覺得，這可能是因為鐘寒就是這麽一個人，嚴於律己寬於待人，總是包容其他人而嚴格要求自己，所以為了給他找理由，就把錯誤歸結於自身。
洛斯裏本人根本不覺得自己殺人墮魔是為了鐘寒，只是因為不想再過受制於人的日子，爭一口氣。
但鐘寒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個和他一樣善良寬容的人，自己殺人，尤其殺掉鐘家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人，是為了他。
偏偏聞人坻雖然很看不上鐘寒，但卻對鐘寒這句話深信不疑，覺得洛斯裏一定有苦衷，而這個苦衷一定與鐘寒有關。
洛斯裏實在不想和他再爭執什麽。
幹脆帶他來找鐘寒。
青石散人依舊在鴻程學宮教書，平時把尋魂燈放在靈氣最足的瑯琊後山。這麽長時間過去，尋魂燈裏聞人坻的血少了一半，鐘寒魂體也越發凝實。
洛斯裏沒想到有天自己還能見到鐘寒。
雖然抱著目的來的，但沒立即詢問，而是寒暄了一會兒，詢問鐘寒現在情況怎麽樣，並告訴鐘寒一些他死後發生的事情。
說來說去，最後還是抿一口茶水，詢問：“師兄……你當初神魂為何碎成那樣。”
鐘寒嘴角笑意散了些。
洛斯裏：“為了我？”
聞人坻攬住他的腰，動作有點大。
洛斯裏給了個警告的眼神，聞人坻悻悻放松力度，胳膊依舊搭在洛斯裏腰上，又握住他的手腕，把杯子遞到自己嘴邊，喝光了他杯裏的茶水。
看他們一舉一動裏的親密，鐘寒突然釋懷了。
他搖頭：“不是，只是補救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而已。”
洛斯裏：“師兄也會做錯事？”
“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去蓬萊尋鮫綃，用三個條件換來這條龍紗綃。”
洛斯裏：“哪三個條件？”
“他們只告訴我，想送些年輕鮫人進入瑯琊學宮，師父幫我做到了。並且讓我以神魂起誓，不能做任何傷害鮫人的事。”
所以……
“玄冥魔君麾下那名魔將，是鮫人？”
鐘寒殺了那個鮫人，代價就是神魂近毀。
“為什麽殺他？”
鐘寒：“在窺天瞳告訴我的未來裏，你們攻上人間後，鮫人用幻境拖住聞人坻，那一戰，你會死。”
他入魔界不為天下蒼生。
就是為了改變這已知的未來。
知道自己會因為殺鮫人違背許諾神魂盡毀死在魔界，才在一開始就告訴聞人坻，他不會回人間了。
洛斯裏攥緊手裏聞人坻的衣袖，不可思議：“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鐘寒問：“你想知道未來嗎？”
洛斯裏：“……”
是了，他不想。
所以鐘寒也沒告訴他。
龍紗綃無風而動，鐘寒接著說：“斯斯，你墮魔不是為我，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你。”
“你墮魔第十年，我才知道，在一開始，那個條件才是一開始就完成的。”
鐘寒給洛斯裏和聞人坻添茶，聲音平靜。
“第一個條件，他們用窺天瞳看了鮫人一族的未來。”
洛斯裏：“你那時不是什麽都看不到嗎？”
“我也這麽以為。但窺天瞳第一次看到未來，是在蓬萊。”
“窺天瞳裏看到的鮫人一族的結局，是全族盡滅。”
“魔尊彼時還在魔界，鮫人一族沒見過魔尊，但認出了魔尊身邊的你。然後……”
然後為了不讓鐘寒知道他們看到的未來。鮫人封印了鐘寒的記憶，把年輕鮫人送去瑯琊學宮，在合適的時機勾結想報覆鐘寒的鐘家人，設幻境讓他們自相殘殺。
但鐘寒沒死，洛斯裏也沒死。
洛斯裏殺了始作俑者，墮入魔界。
而聞人坻聽說他在瑯琊學宮遭遇這些，屠了一半鮫人，為取鮫珠，也為報覆。
至此，鮫人越發確信，鮫人會因洛斯裏滅族。
不死不休。
鐘寒又笑了下，卻不帶任何笑意。
“我問過你，既然相信，為何不想知道未來。你說，不想為了結局改變自己要走的路。”
“我以為窺天瞳的預知是上天的恩賜，能在災難到來之前振臂疾呼拯救他人。那天才知道，窺探天機註定付出代價，造化弄人。”
如果沒有提前知道未來，鮫人依舊長居深海與世無爭，也不會有此後種種。
洛斯裏恍然。
他看尋魂燈，燈上做引子的，不是窺天瞳，是鮫珠。
是洛斯裏墮魔那天，殺掉的鮫人落下的鮫珠。
承載鐘寒執念最深的東西。
鐘寒也跟著看那顆鮫珠，聲音輕輕的：“鮫族因我而亡。等神魂修養完整，我會去蓬萊贖罪。”
聞人坻不可置信看鐘寒，又看洛斯裏。
洛斯裏在看鐘寒，神思不屬。
聞人坻拽他的袖子讓他看自己。
洛斯裏看他。
他又帶著洛斯裏看鐘寒：“他什麽意思？”
“我費力把他神魂找回來，是為了讓他自裁贖罪的？”
洛斯裏：“師兄也沒想自裁。”
“他現在連□□都還沒有，怎麽自裁？”
洛斯裏沒說話。
鐘寒欲言又止。
聞人坻從袖子裏摸出那個傀儡小人，丟到桌上。
“給你。”
“我放了這麽多血找回的神魂，裏裏親自雕的軀體。你的命以後是我們的了，我不管你怎麽贖罪，給我活下去。”
=
洛斯裏還是完成了之前和聞人坻說過的話。
帶他來瑯琊，見師父和師兄。
但師父還在山下鴻程學宮當祭酒，並不能時刻在山上。
師兄還是神魂狀態，不能離開尋魂燈，離得遠一點就變成透明的了。
聞人坻不樂意見鐘寒。
把尋魂燈鎖在離瑯琊學宮洛斯裏住的房間最遠的後山小山洞裏。
他把鐘寒丟得遠遠的，人卻是要一再提起鐘寒。
洛斯裏看書。
他歪在洛斯裏身上，沒一會兒又把人抱到懷裏，下巴埋在洛斯裏肩膀上跟著一起看。
其實也就是看洛斯裏的側臉，看他翻書的手指。
洛斯裏：“看得懂嗎？”
“嗯。”
“那這句什麽意思？”
聞人坻看他白皙手指，好一會兒才看書頁上的字句。
他如實：“不懂。”
洛斯裏笑了下。
聞人坻攥住他的手指：“笑什麽。”
“鐘寒在這兒就能陪你看雪看月亮，看一整夜，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還說。你把師兄扔哪兒去了？”
“不告訴你。你就只能對著我這個一竅不通的魔族談風月。”
“沒關系，我也是魔族。”
洛斯裏翻書，“我教你。”
“不想學。”
洛斯裏警惕拿開他的手：“不想學，那你想幹什麽？”
聞人坻遠遠看了下，把洛斯裏被自己撩開的衣裳合上，摸出他的刻刀：“教我雕刻吧。”
洛斯裏拿過刻刀，隨便找了塊木頭：“那我教你刻兔子。”
空中，鐘寒遠遠飄過來，已經變成純透明的一道影，沒驚擾下面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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