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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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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

謝宣旻首先想到的是戒指,按照現代人的思維,他想打造一款屬於他倆的婚戒。

但,為時過早。

待他娶她時才算得得天獨厚。

謝宣旻敲了敲窗檐:“我不進去,前些日子手底下人收拾東西,翻出了一些舊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曾被放逐北疆,在那裏偶然得到一塊石頭,當地人不識其價值,他用自制的冰凍美食換來的。

石頭如猛獸眼珠般般大小,白天與普通石塊無異,通體深棕色色;夜晚碰到月光,石心便如水晶透亮,細瞧下,似有銀河活水,漾著星輝。

謝宣旻得到此物時眼前一亮,這不就是十分稀有的翳珀。

翳珀的特點是人眼垂直平視時呈現黑色,在光線照射下呈現紅亮光點。而他得到的這一塊更為稀有,它泛著藍光。

似乎是翳珀和藍珀的結合體,是天然形成的琥珀。

謝宣旻以它嵌入串珠,制成了一條看似十分普通的瓔珞。

屋內的女子以為男子誆人,道:“放著,待你走了再看。”

謝宣旻無奈笑笑,“也行。”

聽著人離開,崔宥眠才姍姍開了窗,窗邊擺放著一個木質鏤空首飾盒。

女子剛打開,就被燦若星河般的璀璨吸引,頓時愛不釋手。

她望向離去的背影,莞爾一笑,“好漂亮的瓔珞!”

謝宣旻故意放慢腳步,聽到崔宥眠歡喜的聲音,只覺心窩都熱的。

看她開心比自己還開心!

當夜,崔宥眠在人離開後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什麽要問的,被這麽一鬧忽而又給忘了。

不過,她心裏記著要給他回禮。

夜風透著暖意打在謝宣旻心上,在回到永安宮後,阿泗候在殿中,備好了他喜歡的茶湯遞上前。

謝宣旻接過,落坐在書案後的座椅上,才掂了掂手中的白瓷蓋,搶在阿泗前頭問道:“是不是都傳來口信?”

阿泗錯愕,主子不愧是主子,什麽都瞞不過。

“回主子,幾位朝中主事皆派了心腹來問,眼下皇城司使一職空出來,咱們是不是該乘勝追擊,一舉拿下才是?而且三殿下的肅王府可是連夜召了人,想來接下去定會有動作。”

皇城司淩駕京畿三司六部之上,執掌宮禁,巡察皇城一切要務。

作為皇子沒有不想攬權在手的。

謝宣旻抿了口茶水,道:“他的速度倒快。”

也不見任何神色,只接著喝茶,他剛剛可是被人撓得火氣不小,正口幹舌燥呢。

阿泗瞧著沒了下文,試探開口,“主子,大家都等著您的話呢。”

待茶盞中見了底,謝宣旻才擱置一旁站起身,鎮定自若道:“不爭便是爭,按兵不動!”

對於他的話,阿泗向來十分乖覺,很快便退下去下達主子的意思。

翌日,朝會相當熱鬧。

誰也沒想到在崔岐洗刷罪名後的當夜,皇城司關押的三名刺客突然暴斃,這令本就因誣陷大將軍而遭受聖人猜忌的太師府又是一大波動。

勤政殿外,只見滿頭花白的徐昫褪去一身官服,席地而跪,連連請罪。

太師請罪,朝堂詭譎,一時又是人心惶惶。

直到京畿外軍營派人來稟,說是在皇城外二十幾裏的山中發現劫匪寨子,當營兵趕去時竟搜出景都的城樓布防圖和當夜黑衣刺客所用的兵器。

待營兵查探後發現,這些人都是鄰國派來的奸細,意欲挑起大景內亂而設計的一出嫁禍,搖搖欲墜的太師這才被皇帝攙扶起身。

至此,籠罩在景都半月之餘的陰霾漸漸散去。

臨近黃昏,政事暫畢,就在眾人準備散去時,朝天門外,一內侍面帶喜悅,碎著腳步急沖沖趕來。

他道:“聖人大喜,國師出關了!”

傳聞,寒月國師通神佛,無人知曉他的來處,只知多年之前他僅憑一柄望月禪杖窺得天機,避免大景一場硝煙。

那時與大景毗鄰的幾個小國私下聯手,意欲左右夾擊,迫使大景民不聊生,這些都在國師的禪杖中一一顯示出來。

據說當時景和帝每日都在暴怒的邊緣,朝中軍機大臣一連半月都未出過勤政殿,最後還是國師獻出‘奪寶計’解了大景之危。

那一年,寒月國師初出茅廬,也才十七八歲的少年,卻滿頭銀發,身影卓然。

永安殿中,阿泗正眉飛色舞講著,眼中盡是推崇。

謝宣旻卻皺了眉,這位國師他有點印象,只是那時作為穿越者的他對這些被傳的邪乎的人和事噗之一鼻,總覺得是古代封建思想作祟,對於無法解釋的事情皆神化了而已。

他記得他是覺夢寺道衍大師的關門弟子,估計天賦異稟,道衍將一生所學盡數相傳,寒月得天命掌司天臺,賦國之氣運,被聖人親封國師一職。

曾有文人揮筆:少年一襲白衣白發,立於山間,山河無色。

更甚者,他亦是某人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謝宣旻心中警鈴大震,他不確定這些年過去,崔宥眠是否還對過往之人念念不忘。

殿外,宮女青蕪提來一籃山楂,自從上次崔宥眠在永安宮由她服侍過,謝宣旻便派她到崔宥眠的身邊,方便傳遞消息。

崔宥眠還讓她特意帶了一句話,“既然二殿下喜歡,記得全部吃完。”

謝宣旻一時楞住,他什麽時候說過喜歡?一籃子山楂吃下去,他的牙還不給酸掉!

青蕪又道:“女公子說,她嘗過殿下的味道,自當也讓您嘗嘗……”

青蕪在轉達這句話時總覺得不妥,什麽叫主子的味道?還嘗過……

她不敢提出疑問,只能不時打量著主子的臉色。

謝宣旻簡直快要被氣笑,所以她口中也請他吃的是山楂?

虧得他還以為……

阿泗瞧出主子的為難,拍拍胸脯道:“主子,不就一籃子山楂,屬下這就拿下去給兄弟們分一分,保證......”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收到謝宣旻一記白眼。

阿泗撓了撓腦袋,一臉懵了,難不成為主子排憂解難也錯了?!”

可是謝宣旻接下去的一句話更讓他費解,“將這籃山楂果子放置本宮的寢殿榻邊,本宮要日日見到它。”

阿泗又是一臉懵逼,“啊?可是時間久了會壞。”

謝宣旻:“那就再換一籃,一模一樣的。”

阿泗:......

他算明白了,崔二小姐送的,沒他什麽事兒!

**

夜幕降臨,芳華殿內燈火通明,又傳來一陣銀鈴笑聲。

喜兒嘰嘰喳喳念叨著:“那籃子山楂還不酸死人?!”

崔宥眠思量片刻,十分肯定道:“不會,他說他喜歡。”

“好吧。”喜兒正在鋪床,又似乎想到什麽,手上的動作一頓,問道:“小姐,您還記得當初是怎麽去堵寒月大人的馬車嗎?”

好好地,怎麽提到他!

崔宥眠咻地紅了臉,那些個荒唐事,突然被說起總覺得丟臉。

崔宥眠鉆進錦被,糊弄一句,“不記得了!”

剛躺下又覺得實在太丟人,又坐起身囑咐喜兒,“如今我與他身份有別,日後切勿再提這些。”

喜兒卻掩著帕子笑道:“就算奴婢不說,滿景都誰人不知您當年想將人擄回府做夫君?最後被人家直接打包扔了出來。後來,您又不死心......”

喜兒還欲說下去,崔宥眠立馬將人攆了出去。

那時她就只是覺得他好看,而自己又是京都第一美人,好看的人自然應該與好看的人結成連理。

哪知人家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寒月越是如此,崔宥眠越想要征服,那時年少氣盛,什麽荒唐事做不出?她甚至還想過色/誘呢。

純屬好勝心作祟。

當夜,有風拂過芳華殿內的床幔,鵝黃色的素錦絲柔柔勾起塵封往事,崔宥眠夢境裏似乎回到了那一年初見寒月的情景。

那時她自城外嬉鬧後回城的山路上,又有幾名男子因崔宥眠大打出手,崔宥眠一身紅衣,騎著一匹馬疾馳而過,濺起一路飛塵,擾了那幾人的視線。

打鬥聲有一瞬的停滯,然在此時卻有一聲‘紅顏禍水’穿透空氣落進了她的耳,聲音低沈如山泉潺潺流水。

崔宥眠驚詫回身,聲音來自不遠處一輛華貴的馬車裏。風吹動,揚起車簾一角,崔宥眠窺見少年十六七歲的模樣,銀白的冠子束起滿頭銀發,白衣勝雪的模樣,有種忽略了性別的美。

匆匆一眼,崔宥眠還記得少年輕起薄唇,只一句話,不帶半分溫度,冷漠得仿佛周邊的一切都不存在。

她甚至在他眼中瞧出些許不屑,這一下擊碎崔宥眠一直引以為傲的資本。

她想,總要他也沈迷在自己的美貌中才行!

夢境漸漸模糊,等崔宥眠再想看得真切時,一張冷峻如刀刻的臉出現在她面前,男子緊緊閉目,但崔宥眠就是能瞧出他眸中的星河璀璨。

窗外天色大亮,崔宥眠是被嚇醒的,夢裏的她又再次吻住那張溫潤透著色澤的唇,她不僅又嘗到了山楂的酸甜味道,似乎還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在漫天紛飛的桃色花瓣中,記憶中滿頭銀發的少年,在轉過身時,卻與曾經落魄在村落的少年的臉漸漸重合......

崔宥眠掙紮著醒過來,頭大!睡個覺也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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