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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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修羅場
江雲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站在許時若身側的女人, 背影怎麽那麽熟悉？
好特麽像祝茉那個可惡的女人，她回國了？！
“江助？”有人叫一聲江雲舒，江雲舒回神，笑笑：“沒事, 看到熟人了。”
江雲舒自高中畢業, 考上紫藤大學後, 便一改陰沈形象, 主動競選學生會主席, 結交權貴。
如今在盛幕集團做總裁助理。
他年紀輕輕, 能坐到總裁助理一職已是不易, 被稱一句前途無量。
可在祝茉這種人面前卻遠遠不夠看了。
祝茉這種豪門千金, 天生就獲得自己需要窮其一生才能達到的地位，桐桐也莫名更親近祝茉。
可惡女人的一句話，桐桐到現在都不怎麽搭理他！
那女人既然出國了, 為什麽還回來？
商場人來人往，許時若和疑似祝茉的身影漸漸隱於人群，江雲舒眸光陰翳, 視線緊緊追隨——
“江助？我們走嗎？”
江雲舒回頭，淺笑：“我與熟人敘敘舊, 你先走吧。”
——
目前為止，祝茉都有一種失真感。
她與許時若奇妙的相親, 許時若提出相處試一試，祝茉沒理由拒絕。
可……相處, 是什麽意思？
她們現在, 算不算在一起？
吃過飯, 許時若提出在西餐廳所在的商場遛一遛。
祝茉點頭後，許時若撈起大衣, 搭左手臂，右手自然地牽起她的。
祝茉腦中混亂，被許時若牽著在這商場逛。
五指相扣，無頭緒地跟著許時若逛。
商場很大，上下六層，兩人從六層的西餐廳出來，許時若問：“要不要抓娃娃？”
……抓娃娃？
祝茉沒有進行過這項娛樂。
祝茉遲疑點一下頭，誠實道：“我不會。”
許時若眉眼帶笑，他從始至終心情極好的樣子，指腹在祝茉手背摩擦一下。
“只是玩，不需要會。”
粉色的抓娃娃機擺成一排，許時若買完幣，扔進去給祝茉示範一遍。
爪子抓起一個玩偶，提起到半路就掉了下來。
玻璃倒影出兩人模糊的身影。
祝茉仰頭看許時若。
許時若：“茉茉試試。”
祝茉學許時若方才的動作，將游戲幣投入，挪動爪子，抓住一個玩偶。
玩偶移動，快要掉到洞口時，爪子突然松開。
祝茉眼睜睜看著爪子突然松開。
“……”
祝茉認真地和許時若說：“機器的設定有問題。”
許時若眼尾上挑：“是呀。”
“抓不上來的。”祝茉說。
許時若語氣輕松：“再試一試。”
男人骨節分明的寬大手覆上住祝茉手臂，身影從後罩來，如一個網，籠罩住祝茉。
玻璃上兩個身影依偎，幾乎融為一體。
許時若琥珀色的眼珠盯著那虛影，眼睛折射一點光。
許時若的清冽淡香絲絲縷縷繞上鼻腔，胸膛靠過來，祝茉心臟狠狠跳了兩下。
她擡眼，瞥一眼兩人在玻璃上的倒影，那種被盯住的古怪感再次冒出來。
他們一起抓了三次，終於抓上來一只兔子。
穿著花裙子的兔子，傻楞楞的。
祝茉捏著兔子耳朵，許時若重新牽上祝茉的手，溫熱的修長手指插入她的指縫：“還玩麽？”
“許哥，真的是你？”
驚訝的男聲突然從旁插入。
一個唇紅齒白，長相秀麗的男人走近，短發柔軟，唇角噙著恰到好處的：“剛才我還不敢認，原來真的是你。”
祝茉覺得這男人，有幾分眼熟。
瞥一眼許時若，許時若面不改色地捏著她的手，面對男人，表情疏離到極點：“嗯。”
祝茉偏頭，許時若脾氣那麽好一個人，面對什麽身份的人都三分笑意，居然會對這男人冷臉，說明這男人絕非好東西。
“不是個好東西”的江雲舒扯扯唇角，也不在意許時若的冷漠，轉頭烏黑的眼睛看向祝茉：“祝小姐？”
祝茉美麗的眼睛在他身上停頓一秒，未開口。
不知為何，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沒來由的就讓她厭煩。
江雲舒唇角笑容僵了。
“……祝小姐，你什麽時候回的國？桐桐知道嗎？”
桐桐？
這男人怎麽會提起許時桐。
祝茉細長黛眉蹙起，“你是？”
江雲舒：……
呵呵，可惡的女人，合著根本就沒認出他！
許時若這時開口：“他是江雲舒。”
“嘖。”
聽到江雲舒的名字，祝茉立即厭棄地掃江雲舒一眼。
怪不得自己生理不適，原來是這綠茶男。
江雲舒強行微笑：“祝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走吧。”許時若音色溫和，垂眼跟祝茉說：“我送你回去？很晚了。”
祝茉點一下頭。
兩人就這麽頭也不回的離去，直接忽視江雲舒。
江雲舒眼皮狠狠跳動，面色陡然陰沈，他盯著祝茉的背影。
看不起他。
那就等著吧。
——
祝茉實則，根本沒把江雲舒放在眼裏。
許時桐完全不喜歡江雲舒，江雲舒又有什麽用，祝茉轉頭就把他忘了。
祝茉更在意許時若口中的試一試。
夜晚，許時若送祝茉回公寓，離別前輕輕抱了一下祝茉。
祝茉因這很久沒有得到的擁抱而心情愉快，她回抱許時若，覺得不管許時若什麽意思，他應該都不怪她了吧。
翌日，祝茉一個電話把李歆喊到公寓。
李歆一進門就大呼小叫：“真新鮮，祝大小姐住這麽小一個公寓？”
【祝茉居然只喊我？沒叫桐桐，我靠她什麽意思，不是想偷偷打我一頓吧？】
李歆害怕。
但依舊嘴上欠欠。
祝茉輕飄飄看一眼李歆。
還倒一杯茶水，放在李歆身前。
看著桌面裊裊白煙的茶杯，李歆瞳孔地震。
【茶裏放毒？！要不就是祝茉想燙死我！】
祝茉：……
不懂，她怎麽可能那麽兇殘……僅僅燙過李歆那麽一次而已，下毒更是荒謬。
祝茉：“喝。”
李歆：“！”
——
迫於祝茉的淫威，李歆到底顫顫巍巍地端起茶杯，小小抿上一口。
熱茶、清香、沒毒。
李歆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祝茉：……鬧什麽？
祝茉特地把李歆單獨叫來，主要想利用李歆點讀機的優點。
祝茉坐在沙發，眉目沈靜，漆黑的眼睛註視李歆。
李歆端茶的手一頓。
【幹什麽，幹什麽！】
“我和許哥昨天相親了。”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相親？】
李歆震驚的差點沒端穩茶。
祝茉：“是我外祖父那邊介紹的，你可能不知道，許哥是我舅舅的學生。”
【我還真不知道，小說沒提過……算了別管小說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歆：“我是不知道，所以你舅舅安排你和許哥相親？哈哈好奇怪。”
祝茉：“許哥說，我們兩個相處試試。”
李歆表情空白。
【試試？是我想的意思嗎？是吧是吧？啊啊啊啊啊！】
祝茉：……
到底是什麽意思。
祝茉將長發撥到耳後，裝作聽不到李歆的嚎叫：“你覺得，許哥是什麽意思？”
李歆興奮至極：“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思唄。”
【我嗑的CP終於成了一對，喜大普奔！】
祝茉眼眸垂下。
她聲線縹緲，若有所思：“是麽？”
————
祝茉回國這件事，不知怎麽被祝父知道了。
他一個電話打過來：“祝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回家？”
祝茉昨日送走李歆，夜晚又沒睡好，倦怠和祝父虛與委蛇：“什麽事？”
連父親都不喊了。
祝父氣的要死。五年前祝茉根基淺薄，能拿捏。
五年後，就完全不一樣了。祝父現在有點後悔讓祝茉出國了。
他心有忌憚：“回國了，就回家看看，你馬阿姨和弟弟都特別想你。”
祝茉輕笑一聲：“真的嗎？祝景軒想我？”
太好笑了，祝茉升起了那麽點回祝家的興趣。
祝父硬著頭皮：“當然了，你弟弟經常念叨你。”
傍晚，夕陽西下，祝景軒攜一身冷氣從學校回家，忙不疊奔向溫暖的別墅：“媽媽，我——”
祝景軒瞳孔震顫，望著坐在馬婷婷身邊的祝茉。
“！！！”
祝茉似笑非笑：“祝景軒，聽說你想我？”
闊別五年的惡魔姐姐突然回來是什麽感受。
祝景軒：呵呵，想死。
她還問自己想她嗎？太滑稽了哈哈。
“當然了姐，特別想你。”祝景軒DNA動了，大腦還未運轉立即回答。
馬婷婷訕訕笑了笑：“你們兩姐弟聊，我就不在這礙眼了。”
馬婷婷端著貴婦的端莊，腳步加快上樓。
祝景軒：……
媽媽你還要賣我幾次？
“祝景軒，你怎麽——”冷感的嗓音慢吞吞響起，折磨人似的，在祝景軒耳廓擦過。
祝景軒瞄著沙發上，容貌比五年前越發冷艷且淩厲的祝茉。
祝茉挑剔涼薄：“……你怎麽還是那麽胖？”
“你同學是和你一樣發育的嗎？長個子的同時體重也瘋長？”
“別人抽長，你正方形生長？”
“原來年紀小，胖點還能看，現在呢？你照鏡子嗎？”
一連串的暴擊。
祝景軒石化般佇立原地，生無可戀。
到底是誰把這個魔頭叫回來的……
——
召喚魔頭的祝父一回家，就看見他寶貝兒子眼淚汪汪地給祝茉端茶倒水。
祝父：“……好，你們姐弟和睦，我就放心了。”
祝茉眼皮掀了掀，漠然的眼神投向祝父，在看到祝父身邊男人的剎那，目光一頓。
祝父：“這是周燃，你周叔叔家的兒子，你們差不多大，年輕人多認識認識，挺好。”
祝茉眼皮重重跳了跳，起身。
周燃戲謔地挑一下眉，“呦，大小姐，又見面了。”
四下驀然靜下來。
祝父疑惑地在周燃和祝茉兩人間掃視：“你們認識？”
“認識更好。”
祝茉睨向祝父，黝黑如墨的瞳仁陰冷。
祝父將近五十了，額頭與眼角爬上皺紋，而他的女兒已經羽翼豐滿。
且正年輕。
祝茉肆意的目光下，祝父笑容僵硬：“我聽說，你舅舅給你介紹了個相親對象？你是到年齡了，爸爸也該多上心。”
“周燃的父親，你周叔叔，最近和咱們祝氏有合作。你和周燃年齡相仿，就多接觸接觸吧。”
祝茉笑。
她心想，祝父怎麽還玩這種把戲。
祝父面上的慈愛、和善，在祝茉風輕雲淡下漸漸收斂。
以祝茉的性子，不該和他鬧一鬧麽？
用祝茉的、獨有的陰狠手段，也該和他鬧一鬧。
祝父怔然看著祝茉年輕且出落的越發像楊愫的臉，就想起自己年輕時了。
他摸了摸臉上的皺紋。
“好啊。”祝茉笑容淺淡，“我和周燃，就先離開了。在這，我們年輕人也放不開，您說是麽？”
祝父停頓一下：“是，祝茉，你帶周燃好好玩玩，周燃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沒你那麽熟悉。”
祝景軒滿臉欣喜無法掩蓋。
太好了這個女魔頭這麽快就走！
祝茉回頭，沖周燃提提唇角：“我也剛從國外回來，大概比你熟悉點。”
她想起李歆的私房菜，晃一下神：“我知道一家私房菜，帶你嘗嘗？”
周燃懶懶聳聳肩：“都行啊，大小姐。”
祝茉淡淡點頭，拎起包便往外走，周燃雙手插兜，笑著跟上去。
“什麽時候回來？”祝父的聲音從後，突然響起。
祝茉不解，回來什麽？
她回頭看祝父，發現他真是老了。
————
幾年過去，周燃容貌變化不大，眉目立體，身材比例看著更好了些，勁瘦有力，氣質仍是桀驁不羈的痞氣。
李歆這私房菜館的名字為“梨園”。
祝茉帶周燃來李歆來梨園，周燃仰頭看了看招牌，笑了：“看戲來了？”
祝茉乜他一眼：“吃飯。”
服務員帶兩人到一個小包間，祝茉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脫下大衣，清冷的面孔在燈光下顯得倦怠：“你也願意相親？”
周燃笑瞇瞇：“老頭子讓我來，我就來嘍。”
實則是因為聽說對方是祝茉，他才來的。
五年前他才二十歲，老頭子就逼婚，他一心抗婚，老頭子妥協了。
這回老頭子又逼婚，但對方既然是祝茉——
他想，那也行。
祝茉瓷白的手抵住下巴，一排纖長的睫毛在瑩瑩的光中渡一層朦朧。
“你也不願意，我請你吃頓飯，就算了。”
祝茉聲線平淡。
周燃俊郎的面容上不正經的笑意收斂，“沒有不願意啊，和美麗的大小姐相親，誰會不願意？”
祝茉覺得煩，和周燃對視，面對面而坐，與和許時若，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她煩於應對，她本就沒打算幫祝父。
“我沒看上你。”祝茉直白，眼珠向上移，“你就那麽跟你父親說吧。”
周燃停頓一秒。
他揉了揉後腦勺，“你生氣了？”
“老頭子還真猜對了……”周燃呢喃，手臂撐在桌上，突然逼近祝茉，氣息撲來：“你和你爸爭？太有意思了，我可以幫你啊，別那麽快拒絕我。”
周燃侵略性的氣息壓過來，祝茉不著痕跡往後仰了仰，視線清冷疏離：“不用。”
周燃：“我真幫你，我站你這邊，怎麽樣？”
祝茉擰眉，臉偏向一邊，細頸細膩白皙：“坐回去，離我遠點。”
周燃笑著：“你先答應我唄——”
“砰”的一聲響。
包廂大門突然被打開，李歆的聲音尖銳刺耳。
【啊啊啊，我靠居然是周燃，你這個男配敢拆我CP！】
祝茉聽到李歆的心聲，一怔。
“許哥，真不是我說謊——”江雲舒裝模作樣的聲音，幸災樂禍的眼神落到祝茉身上：“我就說，看到祝茉和一個男的進去了。”
“這不是周少爺嗎？聽說周家有意與祝家聯姻，所以這是……”江雲舒戲謔地看著兩人，他推門時，周燃正俯身，兩人距離很近。
“我們不會打擾他們約會了吧？”
祝茉：……
綠茶這種手段，用到她身上，還真令人不爽。
——
兩人的包間，並不大，包間門突然被江雲舒推開後，祝茉就下意識看向了門口。
許時若的面孔出現在眼簾。
他眸色淺淡，唇線平直。身旁江雲舒一直茶言茶語，許時若走進來。
祝茉心口一縮。
周燃：“你是——”
許時若面無表情拽住周燃衣領，用力把他按回座位。
隨後像摸到什麽臟東西一般，抽出餐桌的紙巾，擦了擦瓷白如玉的手。
周燃驚愕的目光下，許時若情緒不明的視線投向祝茉，長身筆直：“茉茉，走吧。”
祝茉聞言起身。
許時若生氣了？
在江雲舒和許時若同時進門時，祝茉就了然，告知祝父她回來的消息的人原來是江雲舒。
並且，江雲舒跟蹤她。
為了什麽，挑撥離間？
許時桐不喜歡他，他認不清麽。
反應過來的周燃頓時慍怒，什麽意思，光明正大跟他搶人？！
眼前男人有幾分眼熟，一時間卻也想不起來是誰。
周燃忍住打人的沖動：“真有意思，這家店安保這麽差？什麽人都能闖進來。”
他認識江雲舒，畢竟當時催債的時候，堵了江雲舒好幾天，到底有點印象。
“江雲舒，你現在發跡了？敢來砸我的場？”
周燃開口就沒溫雅那套。
他不說臟話，已經是在祝茉面前克制了。
包廂外服務員不安地探頭探腦，周燃懶得跟這群莫名其妙的人爭論：“把你們老板叫來。”
李歆爽朗一笑：“我就是老板。”
周燃：……
他氣笑，站起身，桀驁的眼睛與許時若對視：“知不知道我是誰？”
祝茉聲音冷冽：“周燃，別找事。”
周燃與許時若，同時看向祝茉。
許時若在祝茉叫出周燃時，垂在身側的指骨蜷縮，繃得發白。
周燃扯扯唇角，極為不爽：“聽到了嗎？我姓周。”
祝茉纖薄的身形站到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中間，隔開兩人。
她有心安撫許時若，江雲舒茶言茶語顛倒黑白，許時若沒準誤會了。
“許哥，你怎麽來了？”
“江雲舒說什麽了？你不用聽他一派胡言。”
江雲舒似笑非笑：“耳聽為虛，眼見還不為實嗎？”
祝茉沒搭理江雲舒，她仰頭，眼底清明看著許時若。
許時若表情有些淡，他低眉，攥住祝茉纖細手腕，指腹在肌膚摩挲。微癢的觸感從肌膚劃過，祝茉戰栗一下。
許時若的聲音傳入耳中：“茉茉，跟我走吧。”
語氣說不清道不明，有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祝茉太陽穴突兀跳一下。
周燃：“她為什麽要跟你走？”
“相親局，看不出來嗎？你是誰？”
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窄小的包間，驚訝的視線，紛紛投向三人。
李歆捂住嘴【媽媽，是修羅場！】
【許哥好像生氣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許哥生氣！表情有點瘆人……周燃怎麽回事？我以為這個男配已經下線了，怎麽還冒頭？！】
許時若撩起眼睫，卻是在看祝茉。
他問：“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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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站在許時若身側的女人, 背影怎麽那麽熟悉？
好特麽像祝茉那個可惡的女人，她回國了？！
“江助？”有人叫一聲江雲舒，江雲舒回神，笑笑：“沒事, 看到熟人了。”
江雲舒自高中畢業, 考上紫藤大學後, 便一改陰沈形象, 主動競選學生會主席, 結交權貴。
如今在盛幕集團做總裁助理。
他年紀輕輕, 能坐到總裁助理一職已是不易, 被稱一句前途無量。
可在祝茉這種人面前卻遠遠不夠看了。
祝茉這種豪門千金, 天生就獲得自己需要窮其一生才能達到的地位，桐桐也莫名更親近祝茉。
可惡女人的一句話，桐桐到現在都不怎麽搭理他！
那女人既然出國了, 為什麽還回來？
商場人來人往，許時若和疑似祝茉的身影漸漸隱於人群，江雲舒眸光陰翳, 視線緊緊追隨——
“江助？我們走嗎？”
江雲舒回頭，淺笑：“我與熟人敘敘舊, 你先走吧。”
——
目前為止，祝茉都有一種失真感。
她與許時若奇妙的相親, 許時若提出相處試一試，祝茉沒理由拒絕。
可……相處, 是什麽意思？
她們現在, 算不算在一起？
吃過飯, 許時若提出在西餐廳所在的商場遛一遛。
祝茉點頭後，許時若撈起大衣, 搭左手臂，右手自然地牽起她的。
祝茉腦中混亂，被許時若牽著在這商場逛。
五指相扣，無頭緒地跟著許時若逛。
商場很大，上下六層，兩人從六層的西餐廳出來，許時若問：“要不要抓娃娃？”
……抓娃娃？
祝茉沒有進行過這項娛樂。
祝茉遲疑點一下頭，誠實道：“我不會。”
許時若眉眼帶笑，他從始至終心情極好的樣子，指腹在祝茉手背摩擦一下。
“只是玩，不需要會。”
粉色的抓娃娃機擺成一排，許時若買完幣，扔進去給祝茉示範一遍。
爪子抓起一個玩偶，提起到半路就掉了下來。
玻璃倒影出兩人模糊的身影。
祝茉仰頭看許時若。
許時若：“茉茉試試。”
祝茉學許時若方才的動作，將游戲幣投入，挪動爪子，抓住一個玩偶。
玩偶移動，快要掉到洞口時，爪子突然松開。
祝茉眼睜睜看著爪子突然松開。
“……”
祝茉認真地和許時若說：“機器的設定有問題。”
許時若眼尾上挑：“是呀。”
“抓不上來的。”祝茉說。
許時若語氣輕松：“再試一試。”
男人骨節分明的寬大手覆上住祝茉手臂，身影從後罩來，如一個網，籠罩住祝茉。
玻璃上兩個身影依偎，幾乎融為一體。
許時若琥珀色的眼珠盯著那虛影，眼睛折射一點光。
許時若的清冽淡香絲絲縷縷繞上鼻腔，胸膛靠過來，祝茉心臟狠狠跳了兩下。
她擡眼，瞥一眼兩人在玻璃上的倒影，那種被盯住的古怪感再次冒出來。
他們一起抓了三次，終於抓上來一只兔子。
穿著花裙子的兔子，傻楞楞的。
祝茉捏著兔子耳朵，許時若重新牽上祝茉的手，溫熱的修長手指插入她的指縫：“還玩麽？”
“許哥，真的是你？”
驚訝的男聲突然從旁插入。
一個唇紅齒白，長相秀麗的男人走近，短發柔軟，唇角噙著恰到好處的：“剛才我還不敢認，原來真的是你。”
祝茉覺得這男人，有幾分眼熟。
瞥一眼許時若，許時若面不改色地捏著她的手，面對男人，表情疏離到極點：“嗯。”
祝茉偏頭，許時若脾氣那麽好一個人，面對什麽身份的人都三分笑意，居然會對這男人冷臉，說明這男人絕非好東西。
“不是個好東西”的江雲舒扯扯唇角，也不在意許時若的冷漠，轉頭烏黑的眼睛看向祝茉：“祝小姐？”
祝茉美麗的眼睛在他身上停頓一秒，未開口。
不知為何，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沒來由的就讓她厭煩。
江雲舒唇角笑容僵了。
“……祝小姐，你什麽時候回的國？桐桐知道嗎？”
桐桐？
這男人怎麽會提起許時桐。
祝茉細長黛眉蹙起，“你是？”
江雲舒：……
呵呵，可惡的女人，合著根本就沒認出他！
許時若這時開口：“他是江雲舒。”
“嘖。”
聽到江雲舒的名字，祝茉立即厭棄地掃江雲舒一眼。
怪不得自己生理不適，原來是這綠茶男。
江雲舒強行微笑：“祝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走吧。”許時若音色溫和，垂眼跟祝茉說：“我送你回去？很晚了。”
祝茉點一下頭。
兩人就這麽頭也不回的離去，直接忽視江雲舒。
江雲舒眼皮狠狠跳動，面色陡然陰沈，他盯著祝茉的背影。
看不起他。
那就等著吧。
——
祝茉實則，根本沒把江雲舒放在眼裏。
許時桐完全不喜歡江雲舒，江雲舒又有什麽用，祝茉轉頭就把他忘了。
祝茉更在意許時若口中的試一試。
夜晚，許時若送祝茉回公寓，離別前輕輕抱了一下祝茉。
祝茉因這很久沒有得到的擁抱而心情愉快，她回抱許時若，覺得不管許時若什麽意思，他應該都不怪她了吧。
翌日，祝茉一個電話把李歆喊到公寓。
李歆一進門就大呼小叫：“真新鮮，祝大小姐住這麽小一個公寓？”
【祝茉居然只喊我？沒叫桐桐，我靠她什麽意思，不是想偷偷打我一頓吧？】
李歆害怕。
但依舊嘴上欠欠。
祝茉輕飄飄看一眼李歆。
還倒一杯茶水，放在李歆身前。
看著桌面裊裊白煙的茶杯，李歆瞳孔地震。
【茶裏放毒？！要不就是祝茉想燙死我！】
祝茉：……
不懂，她怎麽可能那麽兇殘……僅僅燙過李歆那麽一次而已，下毒更是荒謬。
祝茉：“喝。”
李歆：“！”
——
迫於祝茉的淫威，李歆到底顫顫巍巍地端起茶杯，小小抿上一口。
熱茶、清香、沒毒。
李歆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祝茉：……鬧什麽？
祝茉特地把李歆單獨叫來，主要想利用李歆點讀機的優點。
祝茉坐在沙發，眉目沈靜，漆黑的眼睛註視李歆。
李歆端茶的手一頓。
【幹什麽，幹什麽！】
“我和許哥昨天相親了。”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相親？】
李歆震驚的差點沒端穩茶。
祝茉：“是我外祖父那邊介紹的，你可能不知道，許哥是我舅舅的學生。”
【我還真不知道，小說沒提過……算了別管小說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歆：“我是不知道，所以你舅舅安排你和許哥相親？哈哈好奇怪。”
祝茉：“許哥說，我們兩個相處試試。”
李歆表情空白。
【試試？是我想的意思嗎？是吧是吧？啊啊啊啊啊！】
祝茉：……
到底是什麽意思。
祝茉將長發撥到耳後，裝作聽不到李歆的嚎叫：“你覺得，許哥是什麽意思？”
李歆興奮至極：“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思唄。”
【我嗑的CP終於成了一對，喜大普奔！】
祝茉眼眸垂下。
她聲線縹緲，若有所思：“是麽？”
————
祝茉回國這件事，不知怎麽被祝父知道了。
他一個電話打過來：“祝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回家？”
祝茉昨日送走李歆，夜晚又沒睡好，倦怠和祝父虛與委蛇：“什麽事？”
連父親都不喊了。
祝父氣的要死。五年前祝茉根基淺薄，能拿捏。
五年後，就完全不一樣了。祝父現在有點後悔讓祝茉出國了。
他心有忌憚：“回國了，就回家看看，你馬阿姨和弟弟都特別想你。”
祝茉輕笑一聲：“真的嗎？祝景軒想我？”
太好笑了，祝茉升起了那麽點回祝家的興趣。
祝父硬著頭皮：“當然了，你弟弟經常念叨你。”
傍晚，夕陽西下，祝景軒攜一身冷氣從學校回家，忙不疊奔向溫暖的別墅：“媽媽，我——”
祝景軒瞳孔震顫，望著坐在馬婷婷身邊的祝茉。
“！！！”
祝茉似笑非笑：“祝景軒，聽說你想我？”
闊別五年的惡魔姐姐突然回來是什麽感受。
祝景軒：呵呵，想死。
她還問自己想她嗎？太滑稽了哈哈。
“當然了姐，特別想你。”祝景軒DNA動了，大腦還未運轉立即回答。
馬婷婷訕訕笑了笑：“你們兩姐弟聊，我就不在這礙眼了。”
馬婷婷端著貴婦的端莊，腳步加快上樓。
祝景軒：……
媽媽你還要賣我幾次？
“祝景軒，你怎麽——”冷感的嗓音慢吞吞響起，折磨人似的，在祝景軒耳廓擦過。
祝景軒瞄著沙發上，容貌比五年前越發冷艷且淩厲的祝茉。
祝茉挑剔涼薄：“……你怎麽還是那麽胖？”
“你同學是和你一樣發育的嗎？長個子的同時體重也瘋長？”
“別人抽長，你正方形生長？”
“原來年紀小，胖點還能看，現在呢？你照鏡子嗎？”
一連串的暴擊。
祝景軒石化般佇立原地，生無可戀。
到底是誰把這個魔頭叫回來的……
——
召喚魔頭的祝父一回家，就看見他寶貝兒子眼淚汪汪地給祝茉端茶倒水。
祝父：“……好，你們姐弟和睦，我就放心了。”
祝茉眼皮掀了掀，漠然的眼神投向祝父，在看到祝父身邊男人的剎那，目光一頓。
祝父：“這是周燃，你周叔叔家的兒子，你們差不多大，年輕人多認識認識，挺好。”
祝茉眼皮重重跳了跳，起身。
周燃戲謔地挑一下眉，“呦，大小姐，又見面了。”
四下驀然靜下來。
祝父疑惑地在周燃和祝茉兩人間掃視：“你們認識？”
“認識更好。”
祝茉睨向祝父，黝黑如墨的瞳仁陰冷。
祝父將近五十了，額頭與眼角爬上皺紋，而他的女兒已經羽翼豐滿。
且正年輕。
祝茉肆意的目光下，祝父笑容僵硬：“我聽說，你舅舅給你介紹了個相親對象？你是到年齡了，爸爸也該多上心。”
“周燃的父親，你周叔叔，最近和咱們祝氏有合作。你和周燃年齡相仿，就多接觸接觸吧。”
祝茉笑。
她心想，祝父怎麽還玩這種把戲。
祝父面上的慈愛、和善，在祝茉風輕雲淡下漸漸收斂。
以祝茉的性子，不該和他鬧一鬧麽？
用祝茉的、獨有的陰狠手段，也該和他鬧一鬧。
祝父怔然看著祝茉年輕且出落的越發像楊愫的臉，就想起自己年輕時了。
他摸了摸臉上的皺紋。
“好啊。”祝茉笑容淺淡，“我和周燃，就先離開了。在這，我們年輕人也放不開，您說是麽？”
祝父停頓一下：“是，祝茉，你帶周燃好好玩玩，周燃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沒你那麽熟悉。”
祝景軒滿臉欣喜無法掩蓋。
太好了這個女魔頭這麽快就走！
祝茉回頭，沖周燃提提唇角：“我也剛從國外回來，大概比你熟悉點。”
她想起李歆的私房菜，晃一下神：“我知道一家私房菜，帶你嘗嘗？”
周燃懶懶聳聳肩：“都行啊，大小姐。”
祝茉淡淡點頭，拎起包便往外走，周燃雙手插兜，笑著跟上去。
“什麽時候回來？”祝父的聲音從後，突然響起。
祝茉不解，回來什麽？
她回頭看祝父，發現他真是老了。
————
幾年過去，周燃容貌變化不大，眉目立體，身材比例看著更好了些，勁瘦有力，氣質仍是桀驁不羈的痞氣。
李歆這私房菜館的名字為“梨園”。
祝茉帶周燃來李歆來梨園，周燃仰頭看了看招牌，笑了：“看戲來了？”
祝茉乜他一眼：“吃飯。”
服務員帶兩人到一個小包間，祝茉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脫下大衣，清冷的面孔在燈光下顯得倦怠：“你也願意相親？”
周燃笑瞇瞇：“老頭子讓我來，我就來嘍。”
實則是因為聽說對方是祝茉，他才來的。
五年前他才二十歲，老頭子就逼婚，他一心抗婚，老頭子妥協了。
這回老頭子又逼婚，但對方既然是祝茉——
他想，那也行。
祝茉瓷白的手抵住下巴，一排纖長的睫毛在瑩瑩的光中渡一層朦朧。
“你也不願意，我請你吃頓飯，就算了。”
祝茉聲線平淡。
周燃俊郎的面容上不正經的笑意收斂，“沒有不願意啊，和美麗的大小姐相親，誰會不願意？”
祝茉覺得煩，和周燃對視，面對面而坐，與和許時若，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她煩於應對，她本就沒打算幫祝父。
“我沒看上你。”祝茉直白，眼珠向上移，“你就那麽跟你父親說吧。”
周燃停頓一秒。
他揉了揉後腦勺，“你生氣了？”
“老頭子還真猜對了……”周燃呢喃，手臂撐在桌上，突然逼近祝茉，氣息撲來：“你和你爸爭？太有意思了，我可以幫你啊，別那麽快拒絕我。”
周燃侵略性的氣息壓過來，祝茉不著痕跡往後仰了仰，視線清冷疏離：“不用。”
周燃：“我真幫你，我站你這邊，怎麽樣？”
祝茉擰眉，臉偏向一邊，細頸細膩白皙：“坐回去，離我遠點。”
周燃笑著：“你先答應我唄——”
“砰”的一聲響。
包廂大門突然被打開，李歆的聲音尖銳刺耳。
【啊啊啊，我靠居然是周燃，你這個男配敢拆我CP！】
祝茉聽到李歆的心聲，一怔。
“許哥，真不是我說謊——”江雲舒裝模作樣的聲音，幸災樂禍的眼神落到祝茉身上：“我就說，看到祝茉和一個男的進去了。”
“這不是周少爺嗎？聽說周家有意與祝家聯姻，所以這是……”江雲舒戲謔地看著兩人，他推門時，周燃正俯身，兩人距離很近。
“我們不會打擾他們約會了吧？”
祝茉：……
綠茶這種手段，用到她身上，還真令人不爽。
——
兩人的包間，並不大，包間門突然被江雲舒推開後，祝茉就下意識看向了門口。
許時若的面孔出現在眼簾。
他眸色淺淡，唇線平直。身旁江雲舒一直茶言茶語，許時若走進來。
祝茉心口一縮。
周燃：“你是——”
許時若面無表情拽住周燃衣領，用力把他按回座位。
隨後像摸到什麽臟東西一般，抽出餐桌的紙巾，擦了擦瓷白如玉的手。
周燃驚愕的目光下，許時若情緒不明的視線投向祝茉，長身筆直：“茉茉，走吧。”
祝茉聞言起身。
許時若生氣了？
在江雲舒和許時若同時進門時，祝茉就了然，告知祝父她回來的消息的人原來是江雲舒。
並且，江雲舒跟蹤她。
為了什麽，挑撥離間？
許時桐不喜歡他，他認不清麽。
反應過來的周燃頓時慍怒，什麽意思，光明正大跟他搶人？！
眼前男人有幾分眼熟，一時間卻也想不起來是誰。
周燃忍住打人的沖動：“真有意思，這家店安保這麽差？什麽人都能闖進來。”
他認識江雲舒，畢竟當時催債的時候，堵了江雲舒好幾天，到底有點印象。
“江雲舒，你現在發跡了？敢來砸我的場？”
周燃開口就沒溫雅那套。
他不說臟話，已經是在祝茉面前克制了。
包廂外服務員不安地探頭探腦，周燃懶得跟這群莫名其妙的人爭論：“把你們老板叫來。”
李歆爽朗一笑：“我就是老板。”
周燃：……
他氣笑，站起身，桀驁的眼睛與許時若對視：“知不知道我是誰？”
祝茉聲音冷冽：“周燃，別找事。”
周燃與許時若，同時看向祝茉。
許時若在祝茉叫出周燃時，垂在身側的指骨蜷縮，繃得發白。
周燃扯扯唇角，極為不爽：“聽到了嗎？我姓周。”
祝茉纖薄的身形站到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中間，隔開兩人。
她有心安撫許時若，江雲舒茶言茶語顛倒黑白，許時若沒準誤會了。
“許哥，你怎麽來了？”
“江雲舒說什麽了？你不用聽他一派胡言。”
江雲舒似笑非笑：“耳聽為虛，眼見還不為實嗎？”
祝茉沒搭理江雲舒，她仰頭，眼底清明看著許時若。
許時若表情有些淡，他低眉，攥住祝茉纖細手腕，指腹在肌膚摩挲。微癢的觸感從肌膚劃過，祝茉戰栗一下。
許時若的聲音傳入耳中：“茉茉，跟我走吧。”
語氣說不清道不明，有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祝茉太陽穴突兀跳一下。
周燃：“她為什麽要跟你走？”
“相親局，看不出來嗎？你是誰？”
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窄小的包間，驚訝的視線，紛紛投向三人。
李歆捂住嘴【媽媽，是修羅場！】
【許哥好像生氣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許哥生氣！表情有點瘆人……周燃怎麽回事？我以為這個男配已經下線了，怎麽還冒頭？！】
許時若撩起眼睫，卻是在看祝茉。
他問：“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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