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惡鬼他本風華絕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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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惡鬼他本風華絕代6
“沈靜雪攜吾妻謝止衣之寢，願生死同穴，永世不負。”
導演和白燕燕就像是魔怔一樣，拎著那兩只雞走了進來，全然沒註意到姬回雪的臉色猛地一變。
這拎的哪裏是是雞啊，在姬回雪眼裏就是兩顆圓鼓鼓的人頭。
導演他左手拽著長發的頭顱，右手的頭顱因為是短發，就扣著頭顱的眼眶還有嘴巴。
“滴答滴答——”
那血從屋外，一直滴到房間裏面。
白燕燕發現姬回雪死死的看著他們，一臉蔑視地說：“沈靜雪，看也沒有你的份，識相點就讓開，現在我要用你眼前的火開始烤雞，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導演一臉諂媚地看了一眼白燕燕，然後自顧自坐在姬回雪的對面，開始“拔雞毛”，隨著頭發一點一點被硬生生揪下來，姬回雪一句話也沒說，立馬讓開了位置。
白燕燕得意一笑：“算你識相。”
導演則是說：“燕燕姐，你等一下，馬上我就能處理好了，咱們就有東西吃了。”
白燕燕：“那你快點，餓死我了。”
謝止衣看著姬回雪的樣子，有些慌張，連忙和姬回雪一起起身，擡手想要觸碰姬回雪，試圖安撫姬回雪，卻被姬回雪直接拍開了。
姬回雪整個人縮在角落裏，逼著自己忽略那血腥味，不去看這一幕，可是根本不行，血腥味太重，林瑤和李徽的死相太慘了，哪怕是姬回雪已經做好心裏準備，卻依舊不能自已。
謝止衣低垂著眉眼：“你沒事吧？是不是覺得難受。”謝止衣沒想到姬回雪的反應這麽大，畢竟姬回雪在惡鬼面前都毫不怯懦，怎麽會怕這已經涼透的屍體。
姬回雪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一點了。這才鼓起勇氣想要去看，卻被謝止衣擋住了。
“別看了，你會不舒服。”謝止衣前所未有的後悔，就連聲音也變得沒有底氣。
姬回雪態度出乎意料的冷漠。
借著空隙，姬回雪看見了導演的動作。
那頭顱上的頭發已經被拔的差不多了，還被導演用木棍從脖頸裏穿透到眼眶裏面，拿在他的手裏，血肉模糊的頭顱已經看不清楚本來面目，血落在火裏，劈啪作響。
一股烤糊的味道讓姬回雪徹底嘔吐起來。
白燕燕見此，手裏拿著一顆穿好的頭顱，還一臉得意朝著姬回雪亮了亮：“吐什麽吐，沈靜雪，你就是嫉妒！”
導演甚至還聞了聞那燒著的頭顱，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這麽香，你們肯定就是嫉妒，哈哈哈。”
姬回雪死死地盯著那兩顆頭顱，厲聲呵斥：“丟了！”
白燕燕皺眉：“憑什麽啊！”
導演立馬就急了：“你不會是自己沒吃飽，然後就想要搶我們的吧！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會點道家法術，你就能這樣明搶！”
姬回雪冷笑：“找死。”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①。”
隨著姬回雪每念一句，白燕燕和導演就震顫一回，雙耳轟鳴，心神激蕩，他們呆呆地看著手裏的肥雞，變成了兩顆血淋淋的頭顱，那血流的自己渾身都是，而自己毫無察覺。
他們雙目呆滯，面露癡態，看著眼前的人頭，像是嚇傻了。
姬回雪：“還楞著幹嘛，趕緊丟掉！”
比起嚇得一句話也說出來、和頭顱上凸出的眼睛幹瞪眼的導演，白燕燕內心強大，一把將手裏的東西丟掉，大口喘息起來，可惜口鼻間全是這種味道，也忍不住吐了出來，等吐了一會後，才逐漸緩過來。
導演像是反射弧比較長一樣，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導演手裏的頭顱砸在火堆裏，自己被嚇得屁滾尿流，下身更是有一股腥臊的液體流出來。
惡心至極。
這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姬回雪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著了。
不就是死嗎？
他寧願和外面的鬼怪拼命。
這時候，姬回雪將頭轉向了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森寒的月光灑在外面的戲臺子上，那惡鬼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外面再次恢覆一片靜謐。
姬回雪握緊手中的桃木劍，思考著是否現在出去。
導演哭的撕心裂肺，抱著白燕燕的大腿：“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白燕燕嫌棄地將導演直接踹開，呵斥：“你是不是個男人啊！”
“我不當男人了，啊啊啊，我只想活！你救救我，只要你把我救出去了，我什麽都給你，什麽代言資源全都是你的！”
白燕燕恨不得敲爛導演的腦袋，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有空說這些！
謝止衣忽然扶住了姬回雪的胳膊，嘴唇顫抖，幾次三番的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姬回雪先說話了，他側眼看謝止衣：“你會殺我嗎？”
謝止衣一楞，不可置信地反問：“什麽？”
姬回雪再次問：“你會殺了我嗎？”
謝止衣身體搖搖欲墜，臉色白的還真不比那惡鬼好看，他聲音帶著無盡的苦楚：“便是我千刀萬剮，死不瞑目，也不願意傷你一分一毫啊……”
姬回雪笑了：“可是我會殺你，謝止衣。”你現在殺我還來得及。
要不然死的就會是你。
謝止衣。
謝止衣聽出來了姬回雪的意思。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於是只能僵持著。
姬回雪將謝止衣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拉了下去，一點一點的，就猶如謝止衣眼裏逐漸黯淡的光。
姬回雪往門口走去了。
他自己一個人，背影挺拔堅韌，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又像是什麽也不知道，只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於是就什麽也不管了，生死無論。
姬回雪回憶著那個棺材的所在地。
他還記得路，他還記得怎麽走回去。
自己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個棺材。
沒有什麽比棺材更重要，自己的命也罷，要是謝止衣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去，如果謝止衣不拿……
姬回雪最後來到了一條小道，小道寬廣，再往前走個一千米，就能找到那個棺材。
就在這時，白燕燕和導演屁滾尿流地上來。
白燕燕顫抖著聲音，高傲如她，也朝著姬回雪低下頭顱，露出來哀求神色：“姬回雪，我求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立馬離開宋奇遇的身邊，我還能幫你找到他出軌的、還有他轉移財產的證據，我甚至可以幫你打官司，只要你能讓我活著！”
導演也哭地直磕頭：“還有我，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那個謝止衣，他不是人，我親眼看著他變成一個惡鬼，他要殺我們！”白燕燕像是回憶到了什麽慘絕人寰的畫面，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姬回雪站在空曠的小道上，腳下的青石板上面影子如松如竹，好看至極。
可是姬回雪的臉卻是慘白的。
姬回雪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導演：“啊？”
白燕燕卻像是想到什麽一樣：“是七月半，是鬼門開的日子，月亮圓了，鬼門開了！月亮圓了，鬼門開了！我們都要死，沒人能活著。”
姬回雪聲音涼的厲害：“是啊，七月半呢。如果你們剛剛老實待在房間裏，假裝睡著，無論聽見什麽聲音都別開門，或許還有生還的希望。可是現在，你們出來了。”
白燕燕：“那現在該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
導演：“我不想死啊，沈靜雪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姬回雪卻道：“來不及了。”
隨著姬回雪的聲音落下，敲鑼打鼓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次的鑼鼓聲震天動地，本該是死胡同的墻，也一點一點的碎裂開來，緊接著，一群穿著白衣提燈惡鬼先走了出來。
而他們的身後，是各種各樣的厲鬼。
姬回雪甚至還看見了已經死去的林瑤和李徽，如今他的們也不過是這惡鬼裏面的行屍走肉罷了。
姬回雪就站在那裏不動。
而白燕燕想起來姬回雪剛剛說的話，就要往原路跑回去，他們現在回到房間，說不定還有救。就在白燕燕轉身的那一刻，他們身後的路沒了！
竟然成了絕路！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惡鬼朝著他們走來。
白燕燕毫不懷疑，這群惡鬼會將他們吞吃入腹，直接活生生地撕碎！
導演也不再哀求了，因為在他看來，姬回雪也沒有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呆呆傻傻地站著，什麽也不幹，任由惡鬼朝著他們自己走來。
姬回雪不怕嗎？
不，他在賭。
他在賭謝止衣不會殺自己。
他在賭這世界是假的，是謝止衣用來欺騙自己的障眼法！
姬回雪動了。
在白燕燕和導演註視下，姬回雪反而迎著那一群鬼怪走了過去。
導演整個人貼在墻上，試圖找到一條路看見姬回雪這樣的舉動，也嚇得楞住了：”啊啊啊啊，沈靜雪，你在幹什麽！”
姬回雪沒有回答，就是往前走，一步兩步三四步。
白燕燕咽了一口唾沫，覺得姬回雪這樣做定然有他的道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姬回雪，試圖尋找出姬回雪的破解之法！
那群鬼怪的速度極快，眨眼就來到了姬回雪的眼前，鬼怪發出興奮的嘶吼聲音，像是在迎接一盤絕美的菜。
再這樣下去，姬回雪定然會被撕的粉碎。
就在惡鬼將爪牙伸出，要抓破姬回雪肩膀的時候，小巷子卻刮起來一陣風，吹動著姬回雪的發絲，露出姬回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姬回雪好像聽見了一聲悠遠的嘆息聲，旋即那群鬼怪瞬間老實，不僅沒有傷害他，還紛紛為姬回雪讓出一條路來。
姬回雪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賭贏了。
他拿著桃木劍在如潮水一樣的鬼怪群裏逆行而上，速度極快。
白燕燕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切：“為什麽？為什麽他們不殺沈靜雪，為什麽他們……”
白燕燕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那群鬼怪已經來到了她的眼前，擰斷了她的脖子。
而導演則是被鬼怪抓住四肢，在絕望和驚愕中被活活撕碎。
他們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淹沒在了這浩浩蕩蕩的鬼怪裏。
姬回雪看著被鬼怪硬生生踩踏出來的道路——那是一團雪白的光，姬回雪一頭紮進去了。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他看著那陰森森的棺材擺在正中間，看見那一身絲綢長袍的謝止衣背對著自己，原本頎長美好的身影攏上了一層陰郁。
姬回雪面色不改，心裏卻有些緊張。
謝止衣低垂著眉眼，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白色長衫瞬間羽化，變成華麗的古裝。
魚鱗甲，如意冠……
那清冷的面容抹上了油彩，在他恍如謫仙的臉上落下濃重的一筆。
姬回雪曾經想過穿著這戲服的人有多美，卻不曾想，竟然可以這麽美。
謝止衣擡起眸，眼波流轉，帶著點點的哀愁，可謂是我見猶憐。
“你……是怎麽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謝止衣輕聲問道。
姬回雪：“你的破綻很多。”
謝止衣：“哪裏？”
“衣服，我的衣服。”
姬回雪脫下長袍，露出裏面的中衣，以及下身穿的刻意仿制的牛仔褲。
姬回雪被塞進棺材的時候，上身是體恤，下身是牛仔褲和運動鞋。
所以，體恤為什麽不見了？
姬回雪道：“謝止衣，時過境遷，現在的世界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你看到的世界了。你不清楚博物館是什麽，不知道手機是什麽東西，你的說話習慣，全都是過去時了。”
最主要的還不是這些，真正讓他確認這其實是一場夢的，其實是謝止衣本人。
從見到謝止衣的第一眼，姬回雪就懷疑謝止衣不是人。後來的種種，更是確定讓姬回雪確定謝止衣不是人。
可為什麽謝止衣有影子呢，為什麽謝止衣有溫度呢？
鬼怪就算偽裝的再好，披上人皮，也會有破綻，於是他趴在謝止衣的背上，靠在謝止衣的肩膀上，枕在謝止衣的腿上。
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他甚至有心跳，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沒有鬼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除非這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現實的世界。
這裏的一切，全是由謝止衣一手操控的。
“是啊，已經過去一百年了。”謝止衣忽然笑了起來，那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很快就弄濕了臉上的油彩，他絕情地捂住自己的臉。
姬回雪來到這裏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躺會棺材裏面，試圖以這種辦法醒過來。
但是如今看來，謝止衣並不是很願意。
而離開夢境的法子不止這一個，比如他自殺。
可萬一他真的死了呢？
所以姬回雪不敢輕易嘗試。
姬回雪道：“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將我拉進這個夢境裏面，不惜大費周章的留住我，謝止衣，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嗎？”
謝止衣往前走了幾步，離姬回雪又近了幾步，姬回雪下意識皺眉，往後退了幾步。
“明白了嗎？”謝止衣道。
姬回雪一楞，抿了抿唇，沒說話。
“我想同你親近，可你怕我。”
姬回雪擡眼謝止衣：“對不住。”
謝止衣紅著眼睛說：“可我不想要你的對不住，沈靜雪！”
“你說讓我等你，我等了你整整一百年！你不知道我這一百年怎麽過的，我無時不刻不再想你，我想抱你，我想見你，我不得超生，我陰魂不散，我撒下彌天大謊，將你留在這個地方……”謝止衣聲聲泣血，狼狽不堪，剖開內心最脆弱的那一面，謝止衣哭的像個孩子。
“我就是想再見見你而已……”
姬回雪神色微動，心裏泛著苦澀。
可是他不認識謝止衣。
原主的記憶更是沒有一絲一毫關於謝止衣的。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謝止衣認錯人罷了！
謝止衣往後踉蹌幾步，他扶著棺材，看著那漆黑的棺材蓋，忽然將棺材蓋掀開了。
那棺材蓋上，蜘蛛網遍布，布滿塵灰。
謝止衣小心翼翼地將棺材一點一點的擦拭幹凈，姬回雪才看清楚，棺材蓋上用血落著幾個字。
“沈靜雪攜吾妻謝止衣之寢，願生死同穴，永世不負。”
姬回雪往後了踉蹌幾步，不可置信都看著這幾個字，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茫然無措。
這幾個字竟然是他姬回雪的筆記，不是沈靜雪的筆記，無論是習慣還是用力的地方，都和他如出一轍。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根本才穿到這裏，才來到這個世界！這一定是巧合，這都是謝止衣在迷惑自己。
可是同名同姓已是巧合，這筆記更是一模一樣，就當真是巧合嗎？
姬回雪咬著牙道：“謝止衣，我不認識你，我和你沒關系。”
謝止衣緩緩地摩挲著那幾個字，像是沒聽見姬回雪說的一樣，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阿雪，你一句不記得了，讓又將我置於何地啊。”
姬回雪穩住心神：“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縱然你說過，你可能會忘記我，讓我多擔待，可我的心還是好疼啊……”謝止衣喃喃自語，平覆了一下心情，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不過沒關系……沒關系的……阿雪，你會想起來我的……”
謝止衣站起身來，看著神色如山雪的姬回雪，輕聲道：“你能……再抱抱我嗎……”
什麽？
姬回雪有些不解地看著謝止衣。
謝止衣說：“你再抱抱我，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好。”
姬回雪神經緊繃著，聽見這一句的話的時候，忽然松了下來。
看著謝止衣如琉璃一般破碎的人，或許是心軟了，也可能是知道謝止衣不會傷害自己，所以他沒有猶豫，就走了過去，輕輕地抱住了謝止衣。
清淡的檀香裏，混著香氣。
像是油彩的味道。
“沈靜雪……”謝止衣滿臉愛意和寵溺，溫柔地叫了一句。
可是姬回雪整個人卻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謝止衣，然後機械地低下頭，看著謝止衣血淋淋的心口，姬回雪的手在那裏，穿透了他的身體……可是謝止衣的心臟還在跳動，一下接著一下，歡快至極。
血的溫熱，心臟的跳動。
姬回雪臉上出現大片的空白：“我……我沒想殺你……”
起碼在抱住謝止衣的時候，姬回雪沒想殺他！
謝止衣輕柔地拂過姬回雪的臉頰，原來不知不覺中，姬回雪落了淚：“你抱了我，我該信守承諾的。”
是啊，姬回雪早就知道，其實也做好了準備。
這個夢境，要麽他死，要麽就只能殺死這個制造夢境的人。
姬回雪想過謝止衣對他出手，這樣他就能毫無心理障礙地殺死謝止衣了，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是現在，他如何平覆心情。
“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可你答應我的，又該怎麽辦呢……”謝止衣緩緩地朝後倒去，那是他的棺材。
周圍的環境開始破碎，逐漸模糊，唯有眼前的謝止衣是清晰的。
姬回雪想要抓住謝止衣的手，可是謝止衣身體已經在消散，逐漸歸於虛無，他如何摸得到、抓的住。
他看著謝止衣輕飄飄地倒在棺材裏，甚至連一絲聲響都沒有。
他嘴裏念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②。”
姬回雪拳頭緊緊握在一起。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謝止衣像是看見了什麽東西一樣，對著一片空氣又哭又笑，他擡去抓，又像是落空一樣，然後重重落下。
所有的一切在姬回雪面前破裂，變成一片片雪白的碎片，消失在黑暗盡頭，“謝止衣！”姬回雪叫了一聲，想要撲進棺材，卻失足跌入腳下的無盡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道家靜心神咒，非原創
②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比較有名，大家應該都知道。
謝止衣沒有認錯人啊，這是伏筆~
後期會專門解釋，愛你們，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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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雪攜吾妻謝止衣之寢，願生死同穴，永世不負。”
導演和白燕燕就像是魔怔一樣，拎著那兩只雞走了進來，全然沒註意到姬回雪的臉色猛地一變。
這拎的哪裏是是雞啊，在姬回雪眼裏就是兩顆圓鼓鼓的人頭。
導演他左手拽著長發的頭顱，右手的頭顱因為是短發，就扣著頭顱的眼眶還有嘴巴。
“滴答滴答——”
那血從屋外，一直滴到房間裏面。
白燕燕發現姬回雪死死的看著他們，一臉蔑視地說：“沈靜雪，看也沒有你的份，識相點就讓開，現在我要用你眼前的火開始烤雞，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導演一臉諂媚地看了一眼白燕燕，然後自顧自坐在姬回雪的對面，開始“拔雞毛”，隨著頭發一點一點被硬生生揪下來，姬回雪一句話也沒說，立馬讓開了位置。
白燕燕得意一笑：“算你識相。”
導演則是說：“燕燕姐，你等一下，馬上我就能處理好了，咱們就有東西吃了。”
白燕燕：“那你快點，餓死我了。”
謝止衣看著姬回雪的樣子，有些慌張，連忙和姬回雪一起起身，擡手想要觸碰姬回雪，試圖安撫姬回雪，卻被姬回雪直接拍開了。
姬回雪整個人縮在角落裏，逼著自己忽略那血腥味，不去看這一幕，可是根本不行，血腥味太重，林瑤和李徽的死相太慘了，哪怕是姬回雪已經做好心裏準備，卻依舊不能自已。
謝止衣低垂著眉眼：“你沒事吧？是不是覺得難受。”謝止衣沒想到姬回雪的反應這麽大，畢竟姬回雪在惡鬼面前都毫不怯懦，怎麽會怕這已經涼透的屍體。
姬回雪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一點了。這才鼓起勇氣想要去看，卻被謝止衣擋住了。
“別看了，你會不舒服。”謝止衣前所未有的後悔，就連聲音也變得沒有底氣。
姬回雪態度出乎意料的冷漠。
借著空隙，姬回雪看見了導演的動作。
那頭顱上的頭發已經被拔的差不多了，還被導演用木棍從脖頸裏穿透到眼眶裏面，拿在他的手裏，血肉模糊的頭顱已經看不清楚本來面目，血落在火裏，劈啪作響。
一股烤糊的味道讓姬回雪徹底嘔吐起來。
白燕燕見此，手裏拿著一顆穿好的頭顱，還一臉得意朝著姬回雪亮了亮：“吐什麽吐，沈靜雪，你就是嫉妒！”
導演甚至還聞了聞那燒著的頭顱，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這麽香，你們肯定就是嫉妒，哈哈哈。”
姬回雪死死地盯著那兩顆頭顱，厲聲呵斥：“丟了！”
白燕燕皺眉：“憑什麽啊！”
導演立馬就急了：“你不會是自己沒吃飽，然後就想要搶我們的吧！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會點道家法術，你就能這樣明搶！”
姬回雪冷笑：“找死。”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①。”
隨著姬回雪每念一句，白燕燕和導演就震顫一回，雙耳轟鳴，心神激蕩，他們呆呆地看著手裏的肥雞，變成了兩顆血淋淋的頭顱，那血流的自己渾身都是，而自己毫無察覺。
他們雙目呆滯，面露癡態，看著眼前的人頭，像是嚇傻了。
姬回雪：“還楞著幹嘛，趕緊丟掉！”
比起嚇得一句話也說出來、和頭顱上凸出的眼睛幹瞪眼的導演，白燕燕內心強大，一把將手裏的東西丟掉，大口喘息起來，可惜口鼻間全是這種味道，也忍不住吐了出來，等吐了一會後，才逐漸緩過來。
導演像是反射弧比較長一樣，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導演手裏的頭顱砸在火堆裏，自己被嚇得屁滾尿流，下身更是有一股腥臊的液體流出來。
惡心至極。
這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姬回雪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著了。
不就是死嗎？
他寧願和外面的鬼怪拼命。
這時候，姬回雪將頭轉向了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森寒的月光灑在外面的戲臺子上，那惡鬼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外面再次恢覆一片靜謐。
姬回雪握緊手中的桃木劍，思考著是否現在出去。
導演哭的撕心裂肺，抱著白燕燕的大腿：“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白燕燕嫌棄地將導演直接踹開，呵斥：“你是不是個男人啊！”
“我不當男人了，啊啊啊，我只想活！你救救我，只要你把我救出去了，我什麽都給你，什麽代言資源全都是你的！”
白燕燕恨不得敲爛導演的腦袋，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有空說這些！
謝止衣忽然扶住了姬回雪的胳膊，嘴唇顫抖，幾次三番的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姬回雪先說話了，他側眼看謝止衣：“你會殺我嗎？”
謝止衣一楞，不可置信地反問：“什麽？”
姬回雪再次問：“你會殺了我嗎？”
謝止衣身體搖搖欲墜，臉色白的還真不比那惡鬼好看，他聲音帶著無盡的苦楚：“便是我千刀萬剮，死不瞑目，也不願意傷你一分一毫啊……”
姬回雪笑了：“可是我會殺你，謝止衣。”你現在殺我還來得及。
要不然死的就會是你。
謝止衣。
謝止衣聽出來了姬回雪的意思。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於是只能僵持著。
姬回雪將謝止衣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拉了下去，一點一點的，就猶如謝止衣眼裏逐漸黯淡的光。
姬回雪往門口走去了。
他自己一個人，背影挺拔堅韌，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又像是什麽也不知道，只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於是就什麽也不管了，生死無論。
姬回雪回憶著那個棺材的所在地。
他還記得路，他還記得怎麽走回去。
自己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個棺材。
沒有什麽比棺材更重要，自己的命也罷，要是謝止衣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去，如果謝止衣不拿……
姬回雪最後來到了一條小道，小道寬廣，再往前走個一千米，就能找到那個棺材。
就在這時，白燕燕和導演屁滾尿流地上來。
白燕燕顫抖著聲音，高傲如她，也朝著姬回雪低下頭顱，露出來哀求神色：“姬回雪，我求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立馬離開宋奇遇的身邊，我還能幫你找到他出軌的、還有他轉移財產的證據，我甚至可以幫你打官司，只要你能讓我活著！”
導演也哭地直磕頭：“還有我，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那個謝止衣，他不是人，我親眼看著他變成一個惡鬼，他要殺我們！”白燕燕像是回憶到了什麽慘絕人寰的畫面，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姬回雪站在空曠的小道上，腳下的青石板上面影子如松如竹，好看至極。
可是姬回雪的臉卻是慘白的。
姬回雪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導演：“啊？”
白燕燕卻像是想到什麽一樣：“是七月半，是鬼門開的日子，月亮圓了，鬼門開了！月亮圓了，鬼門開了！我們都要死，沒人能活著。”
姬回雪聲音涼的厲害：“是啊，七月半呢。如果你們剛剛老實待在房間裏，假裝睡著，無論聽見什麽聲音都別開門，或許還有生還的希望。可是現在，你們出來了。”
白燕燕：“那現在該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
導演：“我不想死啊，沈靜雪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姬回雪卻道：“來不及了。”
隨著姬回雪的聲音落下，敲鑼打鼓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次的鑼鼓聲震天動地，本該是死胡同的墻，也一點一點的碎裂開來，緊接著，一群穿著白衣提燈惡鬼先走了出來。
而他們的身後，是各種各樣的厲鬼。
姬回雪甚至還看見了已經死去的林瑤和李徽，如今他的們也不過是這惡鬼裏面的行屍走肉罷了。
姬回雪就站在那裏不動。
而白燕燕想起來姬回雪剛剛說的話，就要往原路跑回去，他們現在回到房間，說不定還有救。就在白燕燕轉身的那一刻，他們身後的路沒了！
竟然成了絕路！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惡鬼朝著他們走來。
白燕燕毫不懷疑，這群惡鬼會將他們吞吃入腹，直接活生生地撕碎！
導演也不再哀求了，因為在他看來，姬回雪也沒有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呆呆傻傻地站著，什麽也不幹，任由惡鬼朝著他們自己走來。
姬回雪不怕嗎？
不，他在賭。
他在賭謝止衣不會殺自己。
他在賭這世界是假的，是謝止衣用來欺騙自己的障眼法！
姬回雪動了。
在白燕燕和導演註視下，姬回雪反而迎著那一群鬼怪走了過去。
導演整個人貼在墻上，試圖找到一條路看見姬回雪這樣的舉動，也嚇得楞住了：”啊啊啊啊，沈靜雪，你在幹什麽！”
姬回雪沒有回答，就是往前走，一步兩步三四步。
白燕燕咽了一口唾沫，覺得姬回雪這樣做定然有他的道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姬回雪，試圖尋找出姬回雪的破解之法！
那群鬼怪的速度極快，眨眼就來到了姬回雪的眼前，鬼怪發出興奮的嘶吼聲音，像是在迎接一盤絕美的菜。
再這樣下去，姬回雪定然會被撕的粉碎。
就在惡鬼將爪牙伸出，要抓破姬回雪肩膀的時候，小巷子卻刮起來一陣風，吹動著姬回雪的發絲，露出姬回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姬回雪好像聽見了一聲悠遠的嘆息聲，旋即那群鬼怪瞬間老實，不僅沒有傷害他，還紛紛為姬回雪讓出一條路來。
姬回雪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賭贏了。
他拿著桃木劍在如潮水一樣的鬼怪群裏逆行而上，速度極快。
白燕燕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切：“為什麽？為什麽他們不殺沈靜雪，為什麽他們……”
白燕燕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那群鬼怪已經來到了她的眼前，擰斷了她的脖子。
而導演則是被鬼怪抓住四肢，在絕望和驚愕中被活活撕碎。
他們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淹沒在了這浩浩蕩蕩的鬼怪裏。
姬回雪看著被鬼怪硬生生踩踏出來的道路——那是一團雪白的光，姬回雪一頭紮進去了。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他看著那陰森森的棺材擺在正中間，看見那一身絲綢長袍的謝止衣背對著自己，原本頎長美好的身影攏上了一層陰郁。
姬回雪面色不改，心裏卻有些緊張。
謝止衣低垂著眉眼，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白色長衫瞬間羽化，變成華麗的古裝。
魚鱗甲，如意冠……
那清冷的面容抹上了油彩，在他恍如謫仙的臉上落下濃重的一筆。
姬回雪曾經想過穿著這戲服的人有多美，卻不曾想，竟然可以這麽美。
謝止衣擡起眸，眼波流轉，帶著點點的哀愁，可謂是我見猶憐。
“你……是怎麽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謝止衣輕聲問道。
姬回雪：“你的破綻很多。”
謝止衣：“哪裏？”
“衣服，我的衣服。”
姬回雪脫下長袍，露出裏面的中衣，以及下身穿的刻意仿制的牛仔褲。
姬回雪被塞進棺材的時候，上身是體恤，下身是牛仔褲和運動鞋。
所以，體恤為什麽不見了？
姬回雪道：“謝止衣，時過境遷，現在的世界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你看到的世界了。你不清楚博物館是什麽，不知道手機是什麽東西，你的說話習慣，全都是過去時了。”
最主要的還不是這些，真正讓他確認這其實是一場夢的，其實是謝止衣本人。
從見到謝止衣的第一眼，姬回雪就懷疑謝止衣不是人。後來的種種，更是確定讓姬回雪確定謝止衣不是人。
可為什麽謝止衣有影子呢，為什麽謝止衣有溫度呢？
鬼怪就算偽裝的再好，披上人皮，也會有破綻，於是他趴在謝止衣的背上，靠在謝止衣的肩膀上，枕在謝止衣的腿上。
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他甚至有心跳，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沒有鬼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除非這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現實的世界。
這裏的一切，全是由謝止衣一手操控的。
“是啊，已經過去一百年了。”謝止衣忽然笑了起來，那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很快就弄濕了臉上的油彩，他絕情地捂住自己的臉。
姬回雪來到這裏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躺會棺材裏面，試圖以這種辦法醒過來。
但是如今看來，謝止衣並不是很願意。
而離開夢境的法子不止這一個，比如他自殺。
可萬一他真的死了呢？
所以姬回雪不敢輕易嘗試。
姬回雪道：“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將我拉進這個夢境裏面，不惜大費周章的留住我，謝止衣，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嗎？”
謝止衣往前走了幾步，離姬回雪又近了幾步，姬回雪下意識皺眉，往後退了幾步。
“明白了嗎？”謝止衣道。
姬回雪一楞，抿了抿唇，沒說話。
“我想同你親近，可你怕我。”
姬回雪擡眼謝止衣：“對不住。”
謝止衣紅著眼睛說：“可我不想要你的對不住，沈靜雪！”
“你說讓我等你，我等了你整整一百年！你不知道我這一百年怎麽過的，我無時不刻不再想你，我想抱你，我想見你，我不得超生，我陰魂不散，我撒下彌天大謊，將你留在這個地方……”謝止衣聲聲泣血，狼狽不堪，剖開內心最脆弱的那一面，謝止衣哭的像個孩子。
“我就是想再見見你而已……”
姬回雪神色微動，心裏泛著苦澀。
可是他不認識謝止衣。
原主的記憶更是沒有一絲一毫關於謝止衣的。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謝止衣認錯人罷了！
謝止衣往後踉蹌幾步，他扶著棺材，看著那漆黑的棺材蓋，忽然將棺材蓋掀開了。
那棺材蓋上，蜘蛛網遍布，布滿塵灰。
謝止衣小心翼翼地將棺材一點一點的擦拭幹凈，姬回雪才看清楚，棺材蓋上用血落著幾個字。
“沈靜雪攜吾妻謝止衣之寢，願生死同穴，永世不負。”
姬回雪往後了踉蹌幾步，不可置信都看著這幾個字，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茫然無措。
這幾個字竟然是他姬回雪的筆記，不是沈靜雪的筆記，無論是習慣還是用力的地方，都和他如出一轍。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根本才穿到這裏，才來到這個世界！這一定是巧合，這都是謝止衣在迷惑自己。
可是同名同姓已是巧合，這筆記更是一模一樣，就當真是巧合嗎？
姬回雪咬著牙道：“謝止衣，我不認識你，我和你沒關系。”
謝止衣緩緩地摩挲著那幾個字，像是沒聽見姬回雪說的一樣，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阿雪，你一句不記得了，讓又將我置於何地啊。”
姬回雪穩住心神：“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縱然你說過，你可能會忘記我，讓我多擔待，可我的心還是好疼啊……”謝止衣喃喃自語，平覆了一下心情，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不過沒關系……沒關系的……阿雪，你會想起來我的……”
謝止衣站起身來，看著神色如山雪的姬回雪，輕聲道：“你能……再抱抱我嗎……”
什麽？
姬回雪有些不解地看著謝止衣。
謝止衣說：“你再抱抱我，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好。”
姬回雪神經緊繃著，聽見這一句的話的時候，忽然松了下來。
看著謝止衣如琉璃一般破碎的人，或許是心軟了，也可能是知道謝止衣不會傷害自己，所以他沒有猶豫，就走了過去，輕輕地抱住了謝止衣。
清淡的檀香裏，混著香氣。
像是油彩的味道。
“沈靜雪……”謝止衣滿臉愛意和寵溺，溫柔地叫了一句。
可是姬回雪整個人卻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謝止衣，然後機械地低下頭，看著謝止衣血淋淋的心口，姬回雪的手在那裏，穿透了他的身體……可是謝止衣的心臟還在跳動，一下接著一下，歡快至極。
血的溫熱，心臟的跳動。
姬回雪臉上出現大片的空白：“我……我沒想殺你……”
起碼在抱住謝止衣的時候，姬回雪沒想殺他！
謝止衣輕柔地拂過姬回雪的臉頰，原來不知不覺中，姬回雪落了淚：“你抱了我，我該信守承諾的。”
是啊，姬回雪早就知道，其實也做好了準備。
這個夢境，要麽他死，要麽就只能殺死這個制造夢境的人。
姬回雪想過謝止衣對他出手，這樣他就能毫無心理障礙地殺死謝止衣了，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是現在，他如何平覆心情。
“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可你答應我的，又該怎麽辦呢……”謝止衣緩緩地朝後倒去，那是他的棺材。
周圍的環境開始破碎，逐漸模糊，唯有眼前的謝止衣是清晰的。
姬回雪想要抓住謝止衣的手，可是謝止衣身體已經在消散，逐漸歸於虛無，他如何摸得到、抓的住。
他看著謝止衣輕飄飄地倒在棺材裏，甚至連一絲聲響都沒有。
他嘴裏念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②。”
姬回雪拳頭緊緊握在一起。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謝止衣像是看見了什麽東西一樣，對著一片空氣又哭又笑，他擡去抓，又像是落空一樣，然後重重落下。
所有的一切在姬回雪面前破裂，變成一片片雪白的碎片，消失在黑暗盡頭，“謝止衣！”姬回雪叫了一聲，想要撲進棺材，卻失足跌入腳下的無盡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道家靜心神咒，非原創
②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比較有名，大家應該都知道。
謝止衣沒有認錯人啊，這是伏筆~
後期會專門解釋，愛你們，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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