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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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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淩霄踏碎最後一顆鬼族核心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也終於照射在了大地之上。她安靜地註視著鬼族晶瑩剔透的核心碎片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光芒。

戰鬥比她所想象得結束的要更快。也許是因為來自現代並且已經經歷過不少世界,擁有許多戰鬥經歷的她,和這個世界身為度邪將軍的自己形成了良好的互補。她們相同的靈魂在相同的軀體裏產生共鳴,也因此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嚴格來說,此時的度邪將軍杜淩霄並不是將軍本人。來自現代社會,一個不存在鬼族世界的杜淩霄暫時與將軍同頻,短暫地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度邪將軍。

淩霄對自己突然成為平行世界的自己已經有了相當豐富的經驗。每次當平行世界的自己遇上什麽麻煩的時候,她都有可能在現世沈睡時靈魂被召喚到另一個自己身上,和自己一起解決可能會危害世界的各種問題。她所擁有的能力總是可以與平行世界的自己進行互補,經由對方同意共享關鍵性記憶之後便順利地融入陌生世界。而原本世界的她自己則是暫時陷入第三者視角來觀測淩霄到來後發生的一切,並且在夢中偶爾還能夠面對面交流。

由於本質上是同一個人,淩霄一直都沒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產生過嚴重意見分歧,又或者是被拒絕依憑。作為杜淩霄的原則和底線無論在任何環境和任何世界裏都不會發生改變,在面對可能危及無辜性命且自己可能無法完美解決的重大危險時,杜淩霄都不會介意平行世界的自己前來助力,讓出身體主導權反而是十分輕松的代價。

只要能夠拯救那些可能被牽扯進來無辜的生命。

不變的靈魂本質在不同的世界裏依舊會散發出同樣的光彩。

她們作為不同世界之中的同一個人,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斷學習著成長著,將自己磨練成為了更加強大的存在。

淩霄會成為度邪將軍也是相似的道理。這個世界能夠靠吞噬生命進化的鬼族嘗到了人類與智力的美妙,開始大肆吞食人類試圖進化出更加完美的形態。度邪將軍自然不會放任這些人類的敵人,將軍通過淩霄腦內度邪真君傳授的功法實力更上一層樓,最終掃清了所有吞食過人類的鬼族分支,保衛了人類的未來。

淩霄揚起頭望向初升的太陽。將軍曾在睡夢中向她傳達過謝意,而她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需要道謝的事情。她很高興自己能夠守衛住另一個世界人類的未來,讓大家能夠平平安安度過夜晚,迎來光明的白晝。

外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淩霄的思緒,她下意識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傷還沒有好透便戰鬥了一整夜,導致精疲力盡的雲章扶著自己的槍半跪在地上。他臉上還殘留著戰鬥帶來的熱意,白皙的臉頰上被鬼族攻擊後留下的腐蝕痕跡分外顯眼。而他顯然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休息,在註意到淩霄的視線之後便掙紮著起身想要靠近。

早已經習慣雲章這幅做派的淩霄不以為意,從聶雨林手裏接過毛巾,沖著雲章小聲道:“別逞強了,好好休息。”

意識到淩霄正在和自己說話的雲章立刻兩眼放光,十分精神且果斷地跪坐回了原地。他的長相偏清雋秀麗,不開口的時候總是容易被誤解為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秀氣少年,因此與帶著些許狂氣的作風相對比形成了濃厚的違和感。使得提著急救箱正在翻找光屬性治療凝膠的江雲光沒有忍住用嫌棄的目光看了一眼同伴。

想到屬於自己的平行世界,現代社會裏雲章被江家收養,成為了江雲光的哥哥江雲章,淩霄便覺得將軍這邊的兩人相處模式挺有意思。在她的世界,江雲章是江雲光嘴裏只有關鍵時刻靠譜的膽小哥哥。當然,這裏的雲章被將軍救下後取名為雲章,自然也是因為淩霄想起了平行世界的他,才會以此命名。

“你也是。”淩霄回頭,一邊觀察聶雨林的臉色,一邊輕聲說道,聲音低到近乎氣音,“今天遇到的不少鬼族都有吸收聲音在死後爆發的能力,我控制了震動範圍,你的耳朵還好嗎?”

站在她身旁的年輕女性沒有習慣性伸手去捂住耳朵,連夜奔波戰鬥造成的體力消耗使得她難免顯露出了疲態,卻沒有被聽覺折磨時的煩躁和痛苦。

聶雨林天生聽覺過於敏銳,又根據平行世界的不同原因極為害怕死亡,對自己的性命十分在意。使得她很多世界都會把自己困在一隅,堵住雙耳,試圖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來確定自己的存在。淩霄世界的聶雨林好不容易出門逛一次街,戴著特制的耳塞依舊被人群吵到頭疼了一整天,向淩霄抱怨過將近一年都不想再出門。

聶雨林稍稍低下了頭,牢牢堵住雙耳的特制黑色耳塞變得分外有存在感。她避開了雲章在內個別同伴們的目光,感覺來自旁人的吵鬧心跳和呼吸聲都不自覺在將軍身旁變得安靜且能夠容忍起來:“謝謝將軍,我。我沒事的。我這次幫上忙了,對嗎?”

淩霄保持著自己的低聲:“當然,多虧了你,我分析出了最好的進攻時機。”

雖然聶雨林的成長使得對方已經逐漸能夠接受面對面交談時來自旁人的呼吸心跳以及嘴唇開合的震動聲,淩霄還是習慣性希望同伴在與自己交談時沒有多少負擔。她無法對聶雨林宛若雷霆暴雨一般毫不停歇的吵鬧世界感同身受,但她能夠在可行範圍裏面讓同伴輕松些許。

得到誇獎的年輕女性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聶雨林向來喜歡把自己封閉在無人的世界裏,只去聆聽自己脈搏與心臟的跳動聲和血液在自己身體裏循環的巨響,用以確認自己仍然活在這個充滿了喧囂的吵鬧世界裏。她不喜歡打理自己漆黑的長發,學淩霄紮著馬尾,露出了填滿憂郁氣質的面龐,在還未徹底明朗的殘存夜色裏,比遁入地底的無光黑暗還要安靜。

“我也幫上忙了對吧!將軍大人!”雲章遵循著淩霄的命令在原地待機,方便了開始給他處理傷口的江雲光。只不過一聽到將軍表揚別人,原本安安分分的雲章便又開始躁動。

江雲光立馬扯緊了雲章手臂處的繃帶,塗抹凝膠的手也用上了些許力道,小聲威脅他:“都警告過你在雨林姐面前要小聲說話了!”

雲章被疼得渾身打了個激靈。光屬性治療凝膠能夠吸收鬼影對肉/體的侵蝕,但也同時會造成體力流失,治療過程本就不甚舒適。但江雲光的力度裏顯然還有責備的意味,雲章不愛惜身體,沒有在意隊友們的叮囑,戰鬥結束後成為了隊伍裏受鬼影侵蝕最嚴重的病人,甚至連沒有傷口的臉頰都出現了被侵蝕的黑痕。

除了強勁如淩霄那樣可以用□□抵禦鬼影侵蝕的絕代強者以外,絕大部分人都會在與鬼影的戰鬥中回避直接接觸,與鬼影戰鬥經驗豐富的將軍小隊更是將此當做戰鬥常識。雲章被侵蝕出的黑痕完全是因為他不計後果試圖最快消滅鬼族造成的。

雲章對自己現在的傷情也心裏有數,於是出於心虛一聲都沒有喊疼。聶雨林看死人般的銳利眼神他並不害怕,他只擔心將軍失望的眼神。

淩霄擡手拂去聶雨林臉頰的發絲,順便為她補了一層隔離聲音震動的結界。雲章總是不去認真註意除了自己以外的同伴,這一點淩霄早已經心知肚明,要讓對方改正這個缺點還需要很長時間的相處,才能構築他們彼此的信任。她沒有責備對方的粗心,只是點了點頭,給了對方先前的提問肯定答覆。在鬼族隊伍裏越殺越勇橫沖直撞的雲章確實起到了重要作用。

聶雨林在淩霄背對自己時的視覺盲區裏,沖著不甘心的雲章露出了嘲諷的微笑,炫耀似地挑起了自己臉頰邊的零碎黑發。在我行我素不在意旁人看法這一方面,把除自己和將軍以外的人都當做會發聲昆蟲的聶雨林也不遑多讓。吵著嚷著追隨將軍的雲章對她而言就是最討厭最吵鬧的蟬。對方不在意自己的聽覺更好,也方便了她和將軍裝可憐告黑狀。

聶雨林不是心思單純樂於助人的江雲光,能夠心無芥蒂迅速接受礙眼的新同伴。殺鬼族保護人類之類的事情怎樣都好,對聶雨林來說,人類和鬼族的死亡都與她無關,只要將軍能活著就可以了。她在這個隊伍裏殺鬼的唯一意義就是幫助將軍完成對方的宏願。

淩霄不緊不慢開始安排收尾工作,對目前隊伍的磨合進度感到滿意。將軍身邊的可靠隊友們都是她在許多平行世界裏遇到過的熟悉面孔,基本上已經掌握大家靈魂本質的淩霄對他們也相對信任。聶雨林的三觀偏向中立,並不怎麽在意人類死活這件事情她心知肚明。因為在不少平行世界裏,聶雨林都保持著這樣自己生命最重要的行為準則,有些世界還會成為淩霄的敵人。淩霄能夠分清不同世界的聶雨林,所以不會將對方同位體留下的血腥殺戮戰績扣到聶雨林的頭上。她很高興這個世界能夠為自己提供和聶雨林並肩作戰的機會,也很高興見證了這位熟人探索嶄新世界試圖成長的改變。

這樣亦正亦邪的人物淩霄知曉的還有不少,有幾個到現在依舊沒有現身過的熟人在面對鬼族時說不定能提供很大幫助,她決定在夢中提醒將軍註意他們的蹤影。她一邊思索一邊布置完了後續安排。

江雲光應下了自己的新任務,在確認雲章的臉上黑痕盡失後收起急救箱,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淩霄:“將軍將軍,還有我呢。我今天又是第一個回收光晶石籠子又是幫雲章處理傷口了!”

她是隊伍裏年紀最小的少女,可愛的臉龐上還帶著些許圓潤的痕跡。與淩霄相處已久,大家又都會看在年齡的份上關照她,就連喜歡瞪視得到將軍誇獎同伴的某些人,在面對江雲光的時候也會收斂自己臉上的嫉妒表情。

淩霄擡手摸了摸江雲光的頭。只是伸出手後她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行為不太妥當。江雲光在現代社會是與她關系極好的學妹,她們平日裏的肢體接觸不少,但在將軍這裏還沒有到能如此親密的程度。

小小失誤而已,淩霄並沒有放在心上,迅速收手:“你今天表現得也很好。”

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摸頭的江雲光楞在原地,圓潤的眼睛裏寫滿了驚訝和疑惑,似乎暫時還沒辦法理解都低發生了什麽。只是臉上的表情已經下意識換做了得到表揚的欣喜。

淩霄抓住了大家消化特殊情況的空白,在同伴們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之前,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即將為“將軍為什麽沒有摸我的頭”爆發爭吵的混亂地帶。向著親自前來迎接自己的好友露出了微笑。

我沒有辜負度邪將軍的名號。

今天,我也成功讓人類迎來了安全而充滿希望的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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