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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腦殘的第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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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腦殘的第十九天

謝異書的易容術是沈奕教的。

他只學了易容術, 但沈奕會的卻不止這麽一點。

謝異書昏昏沈沈間突然想起,沈奕教他時同他說過,只要取到一個人的血, 拿來煉藥, 再服下,那不管是聲音, 還是身型, 甚至氣息,都會變得越來越像。

他初次聽見時還不屑一顧, 只當沈奕是在和他吹牛皮, 現在才赫然醒悟,沈奕早就在算計他了。

莫阿勒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 和沈奕做這種狗都不做的交易,謝異書被他推上了那艘小船, 船艙重新閉合,他渾身都被水浸透, 頭發淩亂地黏在鬢角,臉色和唇色一片蠟白,還有血跡不斷從牙關溢出來。

莫阿勒主動解開了繩索,在濃霧中,那艘小船脫離主船返航, 他躬身走進來,身上的銀鈴叮叮當當地響:“我當真沒想到是你,不過也確實很像,早該看出來的。”

謝異書眼前發黑, 莫阿勒把他扶了起來,擦去了他唇角的血跡:“不用覺得奇怪, 吙達王不自量力,想和安朝鬥,最後只能讓弟兄們為他賠命,他不在乎手下人的死活,就像五年前,他把我丟給你一樣……緋焰,你跟我回吙達,我撤兵,我殺了吙達王,把烏西拱手還給你皇兄,好不好?我們就還像以前……”

謝異書不懂莫阿勒在發什麽瘋,他偏過頭,躲開莫阿勒的手。

莫阿勒眸子裏的幽森又沈澱了些許:“你會逃嗎?”

謝異書還沒說話,手腳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莫阿勒輕而易舉地敲斷了他的骨頭:“這是可以治好的,你別怪我,我只是不想你走,師父。”

瘋子。

莫阿勒抓他,居然不是為了弄死他,謝異書覺得荒唐至極,但現在的情況,他最擔心的儼然不是莫阿勒會對自己做什麽,而是沈奕……

他千萬千萬,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去對顧子言做什麽不好的事。

——

“雖然讓莫阿勒逃了,但此次勸降,諸位功不可沒。”

“殿下,如今局勢明朗,更該乘勝追擊,一舉殲滅吙達,永除後患。”

“不可,如今糧草即將告罄,又多了那麽多張嘴要吃飯,吙達後方補給充足,現在追擊,勝算不大。”

“殿下!微臣覺得——”

“行了,兩位將軍都說得有理。本王必不可能直接放過吙達,斬草除根勢在必行,但不是現在,現在軍中還不夠安定,暫且需要花一段時間穩定軍心,養精蓄銳。”沈奕從主桌上起身,替自己斟了滿滿一杯酒:“來,本王敬諸位。”

隨著他一舉杯,眾將也跟著起身應和,顧子言穩坐案後,目光落在他端著酒杯的手上,沒有動。

他就坐在逸王下首,如此這般,看起來實有幾番不識擡舉,但眾人也知道他和逸王的關系,於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料,溫酒還沒下肚,剛遞到唇邊,顧子言這廝就蹬鼻子上臉,一言不發地離席了。

謝異書為顧子言犯險,獨自前往陽城一事,這營帳內無人不知,因此見顧子言給謝異書甩臉子,這群人甚至不是替顧子言捏汗,而是替謝異書捏了把汗。

殿下又要哄人了,看起來還不是很好哄。

陳煥有些遲疑地上前幾步,這些時日,他在蕭禾豐那裏聽說了不少事,加上和顧子言配合滿意,對顧子言的印象好了不少:“殿,殿下,您還是甭喝酒了,這傷還沒好,也怪不得顧大人生氣。”

但殿下看起來沒當回事兒,也沒說話,只是捏著酒杯一飲而盡,又接連和將士們痛飲了許久,這才渾身酒氣地離了席。

洛達扶著他回屋,一邊走一邊嘟囔:“殿下您不能喝就別喝,一杯倒還喝那麽多酒,您這喝多了不純粹是折騰顧相嗎?”

臨到屋門,沈奕驀然停住,眼神不明地看向洛達:“究竟我是你主子,還是顧子言是你主子?”

洛達微楞,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話惹了殿下不高興,只當殿下和顧相是鬧了別扭,說氣話罷了。

他正想說什麽圓一圓這點尷尬,房門赫然被從內拉開,顧子言看起來已經梳洗完畢,長發垂在肩頭,氣質清冷如泉,淡淡地拂一眼,便讓人遍體生寒。

洛達明顯感到自己攙著的人醉意更深了,腳步踉蹌地推開他,沖到一旁的花叢裏開始狂吐。

顧子言眉目間俱是冷意,把人扶回房間解酒。

屋內,沈奕整個人意識清明地窩在椅子裏,環視著這裏的一切,慢慢地升騰起來一點不爽。

顧子言和謝異書過於熟悉,留著終究是個隱患,他鬥得過謝異書那個缺心眼的,但可鬥不過顧子言。

好在,顧子言對謝異書,沒有防備。

沈奕臉上還是濃濃的醉態,盯著默然坐在一旁翻閱書冊的顧子言,主動湊過去:“阿言,你還在生氣嗎?”

顧子言沒理他,手裏的書翻了一頁。

沈奕伸手,抽開他的書:“我在和你說話。”

顧子言冷冷擡眸,起身便走:“我累了,睡吧殿下。”

沈奕盯著他的背影,眉心狠狠一皺,一把將顧子言拽了回來,拇指在他手腕某處穴位掐了一下,顧子言腳下頓時一個踉蹌,臉上褪去了一點血色。

沈奕把他推到椅子上,彎腰開始噓寒問暖:“怎麽了?沒事吧?”

顧子言眼底覆有一片痛色,按在腹部的手幾乎要將自己摁穿,沈奕面帶關切地去拉他的手:“抱歉,阿言,我不是故意的,你這裏很疼?我有藥,之前沈奕給我的,你……”

手裏的瓷瓶被打翻,顧子言似乎對此十分抵觸,額頭磕在桌子的邊沿,疼得肩膀都在發顫。

沈奕當然知道自己給他下的藥後勁有多足,這種程度的絞痛放在旁人身上,怕是早就疼暈了。

但讓顧子言疼,顯然不是他的目的。

他眼底藏著一點玩味的笑意,蹲到顧子言旁邊:“阿言,你知道嗎?你根本就沒有懷過什麽寶寶,我們倆都是男人,你懷不了的。”

果然,如同謝異書所說,顧子言對此半點不信:“孩子都已經,沒了,殿下怎麽還能說出這種——”

沈奕當真覺得好笑,突然擡手,摸向顧子言的後頸:“你連腺體和信香都沒有,又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是哥兒?”

顧子言有自己的一套說辭:“有些哥兒,就是這樣的。”

沈奕又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沒有腺體的哥兒,是不能懷孕的。”

顧子言臉色發白:“不對,可以……”

沈奕能感受到顧子言的精神確實波動得厲害,他嗤笑道:“你當然不知道,你從小就沒爹沒娘的,你怎麽會知道這種東西。你連最基礎的性別常識都不知道,誤以為自己分化成了哥兒,還誤以為自己懷了我的孩子,我完全是出於同情,才和你演了一場又一場的戲,我根本沒有打掉過你的孩子,那只是為了讓你不要再自討苦吃演的戲罷了,你居然還敢蹬鼻子上臉地給我臉色看,真是良心被狗吃了。顧子言,若是沒有兒時的那段情誼,我是斷然不會委屈自己和你這麽一個男人——”

“胡說。”顧子言眼裏赫然蔓上血絲,撐著桌案想走:“我不是男人,我就是……”

沈奕又把他扯了回來,添油加醋道:“你是男人,但我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你,你知道了嗎?”

顧子言死死盯著他:“不對的殿下,你是喜歡我——”

“我喜歡的只有哥兒,我不和人搞斷袖,和你在一起也很惡心,我只是同情你而已,你還不明白嗎?和你上床的時候,我都想笑。”沈奕覺得謝異書的身份當真好使,顧子言看起來都快被他幾句話刺激碎了。

他不知道顧子言無力反駁出來的這蒼白幾句,是謝異書多麽辛苦才養回來的自尊和信任,他只是覺得這樣輕而易舉地傷人有些好玩:“阿言,你還活著幹什麽呢?”

“你克死了你爹,又克死了你的弟弟妹妹,還有你的父親和顧家所有人,和你有牽連的人都會倒黴,包括我,你看見我身上的傷了嗎?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不會來這兒,不會受傷,更不會差點丟了命,這天底下沒有人喜歡你,你活得應該也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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