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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腦殘的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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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腦殘的第八天

店內發出這麽大的響動,店小二和掌櫃不多久便急匆匆趕來,被滿地狼藉嚇得呆住。

這倆像是想出聲質問,但在瞄見坐著的謝異書後,就閉了嘴。

謝異書現在看起來,確實像一尊煞神。

那背影,乍一看還像是背負了數不勝數的殺孽和亡魂。

客棧內噤若寒蟬,屋外仍在淅淅瀝瀝地下雨,謝異書並不急著走,他坐得愜意,朝兩人招了招手:“上菜吧。”

掌櫃的不敢說不,盡力忽視店內的一片狼藉,慢吞吞不情不願地上菜。

顧子言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坐在某個窮兇極惡之徒旁邊,給他布菜。

角落裏的紈絝們皆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討厭顧子言是一回事,但看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被旁人呼來喝去,發號施令的人卻不是自己,就很難受啊。

而且這個暴力狂很明顯是看上顧相了,方才還說什麽要顧相給他生孩子的鬼話,顧相為了活命還只能應允,實在是,太可怕了!

一群人正覺得顧子言和傳聞中不一樣,甚至有做嬌妻的潛質時——

於謹一直沒暈過去,只是沒力氣呼吸,他費力地爬到一群人中間,沖著謝異書啐了聲:“賤,賤奴。你怎麽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碗濁酒,嘩啦啦灑在了他傷口上。

伴隨著於謹的慘叫,顧子言往後踉蹌了一步,看向謝異書,幾分無辜:“酒太重,沒拿穩。”

眾人:…………

丞相大人只是柔弱無力,他有什麽錯呢?

烈酒灼痛,於謹再度暈了過去。

小二和掌櫃端上來的菜布了好幾十道,一張小方桌根本放不下,賣相不怎麽好,謝異書也不感興趣。

但顧子言卻像是很感興趣。

端著個瓷碗跑前跑後給謝異書夾菜。

冬瓜盅,咕嚕肉,文昌雞,姜撞奶……

謝異書嗜甜喜淡,顧子言硬生生是在滿桌子他不感興趣的菜裏挑了一桌滿意的。

謝異書稍微咋舌,怕是連阿竹都做不到這麽精確。

什麽時候把阿竹辭了,聘請顧子言來王府做他的小廝就好了。

顧子言把這些菜都放到謝異書跟前,然後退到了一邊,見謝異書不動筷,道:“殿下離京這麽多年,喜好或許變了。”

倒是沒什麽起伏的一句話,謝異書卻聽出來一些……黯然神傷?

不清楚對方在傷春悲秋個什麽勁兒,或許是在緬懷歲月吧,謝異書挖了一勺姜撞奶:“沒變,和以前一模一樣。”

丞相大人一下子就不傷了。

顧子言身上的病氣都像是消減了幾分,顯得格外有精神,謝異書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天酥,顧子言立馬得令,擡腳跨過顧靖宇,夾好菜回來時,一個不小心,一腳踩中了顧靖宇的手。

“哢嚓”一聲,似乎是粉身碎骨的聲音,顧靖宇被踩醒,發出一聲痛嚎。

受不得驚嚇的丞相大人像是被這死人的動靜嚇著了,端著小碗忙不疊朝謝異書身後躲,好巧不巧,又不小心踩了顧靖宇的臉一腳。

被顧靖宇凹凸不平的臉絆到,就要朝謝惡霸懷裏投懷送抱。

被迫摟香入懷的謝惡霸:……………………

有點像裝的,

不確定,再看看。

沒來得及細看,地上的顧靖宇皺著眉爬起來了,他腦瓜子嗡嗡的,尚未理清局面,便沖著顧子言嚎叫控訴:“顧子言!你丫不講武德,居然叫人幫忙!”

顧子言驀然被他指控,無助辯解道:“小宇你誤會為兄了,我根本不認識他。”

說著,柔弱無骨地推了謝異書一把,沒推開,還把自己砸了回去。

謝異書:???

嘖,狡猾的奸臣。

顧子言久病,人自然清瘦,但身量修長挺拔,一襲白衣靠在謝異書身上,不但不顯得小鳥依人,那張超脫凡塵的臉反而給謝異書平添了幾分壓倒性的氣勢。

兩人一黑一白,像是索命的黑白無常,看姿勢,還是有奸情的那種黑白無常。

“確實不認識。”謝異書道,他按緊顧子言的肩:“但我對這位美人一見如故,見他第一眼便打定了主意要娶他回去相夫教子,自然是見不得他受半點侮辱。你今日這般欺負我的心肝寶貝,你覺得,我是該剁了你的手還是挖了你的心?”

顧靖宇頭上雖然血如泉湧,但看起來還十分有精神,甚至浮誇地演繹了什麽叫被惡心得夠嗆:

“噦!一個死混混,跟我拽什麽文,還一見如故心肝寶貝呢,好色就好色,想上床就想上床,說那麽高級做什麽,你可不要和我說你對顧子言沒有那種心思,啊忒,鬼才信!”

謝異書也不惱:“我什麽時候說對他沒那種心思了?實話實說,我單是看他一眼,就硬到xx爆炸。怎麽,你嫉妒了?”

眾人:???

一群人瞧著坐在謝異書腿上的丞相大人,面面相覷,像是腦補了一場活春/宮。

顧子言耳根微紅,說出的話卻半點沒有禮義廉恥:“……殿下,根本沒硬。”

有點失望。

謝異書:“……”你到底在失望什麽?

顧靖宇被謝異書的粗鄙激得惱羞成怒:“我有什麽好嫉妒的,顧子言那種貨色才會被男人看上,老子長得比他——”

謝異書飛快打斷:“醜多了,一看就是狗見狗嫌的,比不上我們心肝寶貝一根頭發絲兒。”

顧靖宇氣極,頭上的血都流得更厲害了:“你罵我狗見狗嫌?我就是看上狗也不可能看上顧子言,你看上的東西連狗都不如!”

謝異書忍住把顧靖宇削死的沖動,拉過一旁被‘心肝寶貝’幾個字魘住的顧相:“好啊,那你有本事去和狗上床啊,狗說不定還能給你生個狗兒子,以後替它不爭氣的爹考狀元呢。我就和你不一樣了,我以後——”

顧靖宇氣急敗壞打斷他:“死斷袖,臭不要臉!”

他越急,頭上的血越嘩啦啦流,小廝嚇得魂飛魄散:“少爺,要不咱們先不吵了,傷要緊啊。”

顧靖宇顯然也有些發暈,扭頭就要走。

卻被謝異書攔住,謝異書的神情比方才冷,顧靖宇覺得是死斷袖的話說得重了,臨到此刻,才有點後知後覺地犯怵。

他看了看癱倒一地瑟瑟發抖的一群豬隊友,還有人事不省的於謹,渾身抖了抖。

他可打不過這個惡棍。

就在思考如何脫身之時。

謝異書卻突然展顏一笑:“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斷子絕孫不正便宜了你?”

顧靖宇被戳中心事,咬牙道:“和我有什麽關系?我說得不對嗎,你們兩個男人,可不就是搞斷袖?斷子絕孫也是你們該得的!”

謝異書:嘖,無知的蠢貨。

要是他真和顧子言在一起,鐵定三年抱倆。

他收回攔著顧靖宇的手,半開玩笑半是恐嚇道:“自然和你沒關系,只是到時候你可別哭。”

“誰哭誰是狗。”顧靖宇瞪了謝異書一眼還不夠,還要惡狠狠地補了顧子言一眼:“某些人引狼入室,還不自知。”

呵呵,喜聞樂見。

見顧靖宇不動,謝異書歪了歪頭:“是不想走了?還是想讓我再給你開個瓢?”

說著就去拎桌上的酒壇子。

顧靖宇渾身一個激靈,狼狽地跑了,其餘人也哆哆嗦嗦地魚貫而出,順便把地上如同死鹹魚的於謹也拖出去了。

這群人一離開,絕對過不了多久便要報官,外面雨勢漸歇,謝異書揭開了自己遮面的帷帽。

他將帷帽扔到地上,朝不遠處的顧子言探出手:“走吧,引狼入室的美人兒,再不走,官兵可就要來抓你未婚夫了。”

顧子言的手雖然瘦,也不算厚實,但卻比謝異書大了不少。

他扣住了謝異書的手,與其說是謝異書牽著他,不如說是他把逸王殿下的手完全握進了掌心。

漆黑的長發從肩頭滑到身前,掩住了嘴角的一絲不算純粹的笑意:“殿下,天色黑了。”

兩道身影走至門外,謝異書微一仰頭:“哦,確實黑了。怎麽了,難道顧相有夜盲癥,看不清路?”

半點黑雲也無,空氣中漫著濕涼,冷月的白光落在謝異書臉上,像是給那張清清冷冷的面容又鍍上了一層遙不可及。

顧子言眸子裏,有什麽東西顫了顫,他道:“沒有,只是突然想,殿下離京游歷的那些日子裏,有沒有見過真正的狼?”

謝異書笑了:“你還真把顧靖宇的話聽進去了?怎麽,這是怕引狼入室了?狼嘛……本王不止見過,還殺過。”

他側過些臉,正好和顧子言的視線對個正著,泠泠月光下,謝異書忘了玩笑話,只能看見顧子言在咫尺之間啟唇:“臣也想看看。”

看什麽?

看狼嗎?

謝異書稍微怔了怔:“你想去?那下次帶你……呃還是算了。”

顧子言是丞相啊,帶個屁。

謝異書收回方才的話,顧子言卻突然攥住了他,掌心有點發顫:“不能算。”

謝異書微一擡眸:“?”

氤氳著月光,顧子言眸色深深,話裏意味不明:“臣同殿下提前約好,下次,可不能不告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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