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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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而別
重新打開那張尋人啟事，宋聞璟仔細閱讀了上面的內容。
他發現尋人啟事上的小孩名字叫“江序”。
“江序。”
他默念兩遍，覺得這個名字格外熟悉，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心裏像是堵了什麽，宋聞璟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盯著尋人啟事上的照片看了許久，確實如唐文所說，眉眼間和小簡有幾分相似。
上上下下將尋人啟事看了好幾遍，宋聞璟最終將視線定格在那串聯系電話上。
若是昨晚他覺得眼熟，那今天他已經可以第一眼就認出這串號碼。
他恍然大悟，沖上樓進房間拿出宋南之前給他們買的手機。
翻出通話記錄，果然看見之前那個打過來的電話號碼，和尋人啟事上一模一樣。
並且，也是昨日將他們送進醫院的江氏夫婦的號碼。
一種可能性在腦海裏油然而生，宋聞璟踉蹌後退兩步，靠在墻上，最終滑坐在地上。
外頭的天氣說變就變，毛毛細雨不多時就成了傾盆大雨。
宋聞璟將手機和尋人啟事揣進口袋，拿了把傘出門。
他必須要搞清楚所有的一切。
他最先想到的是雷彪。
昨天雷彪忽然出現並不是巧合，包括他說的話也證明他和宋聞簡之間有聯系。
所以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急匆匆的趕往臺球廳，雷彪果然在包間裏。
他將傘隨手扔在門口，進門讓所有小弟滾出去，只留下他和雷彪兩個人。
“宋聞璟，你這是什麽意思。”
雷彪眼皮從一早就跳個不停，看見宋聞璟沖進來，心也有些發慌。
他昨天把他弟弟打傷，第一反應就是宋聞璟來替他弟弟報仇的。
可宋聞璟並沒有直接上手，反而拿起一根臺球桿道：“打一局，贏了回答我一個問題。”
“老子憑什麽聽你的？”
雷彪反骨，自然不可能聽宋聞璟的安排。
“你這是慫了。”
“放你娘的狗屁，打就打。”
他這人最聽不得別人挑釁，二話不說就上桿了。
“你先。”
宋聞璟站在一旁指了指擺好的球臺，讓雷彪先。
雷彪也不客氣，啐了口唾沫罵道：“跟誰裝呢，老子讓你知道什麽叫一桿進洞。”
但很不幸，他打了三球，就歪了。
更不幸的是，從這之後，他一次也沒能碰臺子。
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宋聞璟先手，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娘的，老子願賭服輸，你問吧。”
雷彪氣歸氣，可人也實在，沒翻臉不認賬。
“這些日子，你跟小簡都幹了什麽。”
因為只問一個問題，所以宋聞璟言簡意賅，直接問了重點。
“我兩能幹什麽，他說替我盯著你，條件是我幫他查一個他已經死了的朋友的情況。”
“江序？”
“對啊，就是這個名字。”
猜測雷彪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宋聞璟抿唇不語，丟下桿子就開門出去，把貼在門口偷聽的小弟都嚇了一跳，連忙給他讓出條路。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打傘沖進了雨裏。
這次，是去警察局。
剛才打臺球的功夫，他就想起來了。
上次宋聞簡被老貓和雷子堵住，他沖去救人，後來就聽沈莊提過，他們喊他“江序”。
所以，他從始至終可能都是江序。
從始至終都是冒牌貨。
他從一開始就在騙自己。
難怪他前天晚上會問自己那個問題：如果他不是他的弟弟，還會不會對他那麽好。
飄零的雨水早就打濕了宋聞璟的半個身子，他趕到警局時雙眼猩紅，把陳冬嚇得不輕。
“小璟，這是怎麽了，快擦擦身體。”
陳冬拿出一條幹毛巾，給他簡單擦擦頭發，接著就聽見宋聞璟沙啞著聲音說：“我想見見老貓和雷子。”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叔叔，叔叔想辦法幫你解決。”
“叔，讓我見見他們，求你，見一個也行。”
這是宋聞璟第一次為了除了找宋聞簡以外的事情求他。
陳冬不忍心拒絕，破例帶他去見了雷子。
老貓性子烈不好說話，見面也未必會說真話，所以最終宋聞璟選擇問雷子。
“是你？你來幹什麽？看我們笑話？老子出去第一個就弄你。”
“說什麽呢啊？！想多被關幾個月是吧？”
陳冬就在面前站著，自然是不可能由著雷子放狠話，被他這麽一嚇唬，倒是老實不少。
“我問你，你們為什麽追著我弟弟不放。”
“他之前害得我們進局子，我們不是都跟陳警官說過了，你有病啊，還來折騰老子。”
雷子往座椅上一靠，撓撓自己的黃毛，滿臉不耐煩。
“那你們叫他什麽。”
“叫他什麽？”
雷子翻了個白眼，磨嘰了一會還是慢吞吞的說了。
“江序啊，那一片都知道他叫江序。”
——
從警察局出來，宋聞璟站在門口發呆，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需要去驗證什麽。
到目前為止，幾乎所有的答案都已經揭曉。
回到宋家的宋聞簡，是假的。
他叫江序。
眼神呆滯的宋聞璟往外走，陳冬不放心，正準備跟上去，卻碰巧遇到來警察局詢問的江為和王蓉。
看見兩人的宋聞璟緩緩轉身，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撥出那個號碼。
“嘟——嘟——”
耳邊傳來等待接聽的嘟嘟聲，宋聞璟親眼看見王蓉在門口拿起手機。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電話被接通。
“餵，哪位？”
哪裏有什麽口音很重的大嬸。
冷笑一聲，掛斷電話，手中的雨傘垂落在地上，他頂著大雨，緩緩走出警察局。
背後隱約還能聽見江為和王蓉的對話。
“誰啊？”
“不知道，這個號碼打過兩次了，都沒人說話。”
“可能是詐騙電話，拉黑吧。”
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宋聞璟全身冰涼。
手機聲音響起，他麻木僵硬的接通，遞到耳邊，半晌才從嗓子裏擠出自己的聲音：“餵？”
“小璟，外面下那麽大雨你去哪了？”
宋南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小簡醒了，沒什麽大礙，醫生說沒傷到肺部，我已經接他回來了，你早點回來啊。”
“他不是小簡。”
“什麽？”
雨聲太大，宋南沒聽清宋聞璟說了什麽，將手機挪開，點了外放。
“他不是小簡！！！他就是個騙子！！！”
宋聞璟的怒吼在宋聞簡的房間裏回蕩，幾乎掩蓋了窗外的雨聲。
電話在這一瞬間被掛斷，只剩下忙音。
“呵呵，你看這孩子又受啥刺激了。”
宋南尷尬笑著，將手機收起來轉身看向坐在床上的江序道：“別聽你哥胡說，他肯定是受啥刺激了，等他回來爸幫你罵他昂。”
宋南說罷搓搓手，就準備下樓去準備午餐。
“爸。”
宋聞簡喊住宋南，待他回頭後許久才說出三個字。
“謝謝你。”
“你看你這孩子，謝什麽，這都是爸該做的。”
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如同第一天來宋家時，江序看見的他一模一樣。
但其實，他想說的是“對不起”。
終究沒能說出口。
宋南走後，他坐在書桌前，看著那個奧特曼筆袋發了很久的呆，而後掏出紙筆，開始寫。
那是一封很長的信。
江序寫完才意識到自己早就淚流滿面，他在信中描述了江序的故事，宋聞簡的故事，以及他的承諾，和他的愧疚。
“小簡，下來吃飯了！”
“來了！”
將信用杯子壓住一角，換了來宋家那天，宋南給他穿的那身衣服，江序下樓，陪宋南吃了午飯。
“今天怎麽又穿這件衣服了？是不是缺衣服穿了，等下爸給你點錢，你跟小璟回頭去街上買新衣服。”
“就是喜歡哥哥的衣服，謝謝爸。”
江序低著頭扒飯不敢擡頭。
這頓午飯，格外鹹。
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幹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
吃完飯宋南在廚房洗碗，江序從背後抱住他，悶悶說道：“爸，小簡真的好愛你。”
“傻孩子，爸也愛你。”
老一輩靦腆，能說出這句話足以說明他對眼前孩子的喜愛。
沈浸在喜悅中的宋南，完全沒有意識到江序的異常。
“爸，哥哥說他在游戲廳，讓我去接他，我們晚點再回來。”
“好去吧，早點回來啊。”
“好。”
這聲“好”字，險些哽咽的開不了口。
在宋南的洗碗聲中，江序上樓將奧特曼筆袋裝進懷裏，又去宋聞璟的房間看了一眼。
“哥哥，對不起。”
含淚轉身，撐傘要出門時，他聽見了小花的喵喵聲。
回頭發現，小家夥正蹲在門邊看著自己。
放下雨傘將小花抱在懷裏，他揉揉它的腦袋，後背，肚子，爪子的肉墊。
最後，將它湊在嘴邊親了一口。
“小花，再見。”
他將小花放下，聽見廚房的水聲停了，匆匆忙忙拿起傘，沖進雨中。
他怕。
怕跑的慢了會後悔。
也怕看見宋南的笑會不忍心。
但他知道，他必須得走了。
在聽見宋聞璟電話咆哮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默默離開的決定。
他深知，宋聞璟已經知道了真相。
他定然厭惡他頂替了他最愛的弟弟。
厭惡至極。
他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厭惡。
所以他選擇不告而別。
再見了，宋聞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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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也是昨日將他們送進醫院的江氏夫婦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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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先想到的是雷彪。
昨天雷彪忽然出現並不是巧合，包括他說的話也證明他和宋聞簡之間有聯系。
所以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急匆匆的趕往臺球廳，雷彪果然在包間裏。
他將傘隨手扔在門口，進門讓所有小弟滾出去，只留下他和雷彪兩個人。
“宋聞璟，你這是什麽意思。”
雷彪眼皮從一早就跳個不停，看見宋聞璟沖進來，心也有些發慌。
他昨天把他弟弟打傷，第一反應就是宋聞璟來替他弟弟報仇的。
可宋聞璟並沒有直接上手，反而拿起一根臺球桿道：“打一局，贏了回答我一個問題。”
“老子憑什麽聽你的？”
雷彪反骨，自然不可能聽宋聞璟的安排。
“你這是慫了。”
“放你娘的狗屁，打就打。”
他這人最聽不得別人挑釁，二話不說就上桿了。
“你先。”
宋聞璟站在一旁指了指擺好的球臺，讓雷彪先。
雷彪也不客氣，啐了口唾沫罵道：“跟誰裝呢，老子讓你知道什麽叫一桿進洞。”
但很不幸，他打了三球，就歪了。
更不幸的是，從這之後，他一次也沒能碰臺子。
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宋聞璟先手，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娘的，老子願賭服輸，你問吧。”
雷彪氣歸氣，可人也實在，沒翻臉不認賬。
“這些日子，你跟小簡都幹了什麽。”
因為只問一個問題，所以宋聞璟言簡意賅，直接問了重點。
“我兩能幹什麽，他說替我盯著你，條件是我幫他查一個他已經死了的朋友的情況。”
“江序？”
“對啊，就是這個名字。”
猜測雷彪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宋聞璟抿唇不語，丟下桿子就開門出去，把貼在門口偷聽的小弟都嚇了一跳，連忙給他讓出條路。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打傘沖進了雨裏。
這次，是去警察局。
剛才打臺球的功夫，他就想起來了。
上次宋聞簡被老貓和雷子堵住，他沖去救人，後來就聽沈莊提過，他們喊他“江序”。
所以，他從始至終可能都是江序。
從始至終都是冒牌貨。
他從一開始就在騙自己。
難怪他前天晚上會問自己那個問題：如果他不是他的弟弟，還會不會對他那麽好。
飄零的雨水早就打濕了宋聞璟的半個身子，他趕到警局時雙眼猩紅，把陳冬嚇得不輕。
“小璟，這是怎麽了，快擦擦身體。”
陳冬拿出一條幹毛巾，給他簡單擦擦頭發，接著就聽見宋聞璟沙啞著聲音說：“我想見見老貓和雷子。”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叔叔，叔叔想辦法幫你解決。”
“叔，讓我見見他們，求你，見一個也行。”
這是宋聞璟第一次為了除了找宋聞簡以外的事情求他。
陳冬不忍心拒絕，破例帶他去見了雷子。
老貓性子烈不好說話，見面也未必會說真話，所以最終宋聞璟選擇問雷子。
“是你？你來幹什麽？看我們笑話？老子出去第一個就弄你。”
“說什麽呢啊？！想多被關幾個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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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你們為什麽追著我弟弟不放。”
“他之前害得我們進局子，我們不是都跟陳警官說過了，你有病啊，還來折騰老子。”
雷子往座椅上一靠，撓撓自己的黃毛，滿臉不耐煩。
“那你們叫他什麽。”
“叫他什麽？”
雷子翻了個白眼，磨嘰了一會還是慢吞吞的說了。
“江序啊，那一片都知道他叫江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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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電話被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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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隱約還能聽見江為和王蓉的對話。
“誰啊？”
“不知道，這個號碼打過兩次了，都沒人說話。”
“可能是詐騙電話，拉黑吧。”
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宋聞璟全身冰涼。
手機聲音響起，他麻木僵硬的接通，遞到耳邊，半晌才從嗓子裏擠出自己的聲音：“餵？”
“小璟，外面下那麽大雨你去哪了？”
宋南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小簡醒了，沒什麽大礙，醫生說沒傷到肺部，我已經接他回來了，你早點回來啊。”
“他不是小簡。”
“什麽？”
雨聲太大，宋南沒聽清宋聞璟說了什麽，將手機挪開，點了外放。
“他不是小簡！！！他就是個騙子！！！”
宋聞璟的怒吼在宋聞簡的房間裏回蕩，幾乎掩蓋了窗外的雨聲。
電話在這一瞬間被掛斷，只剩下忙音。
“呵呵，你看這孩子又受啥刺激了。”
宋南尷尬笑著，將手機收起來轉身看向坐在床上的江序道：“別聽你哥胡說，他肯定是受啥刺激了，等他回來爸幫你罵他昂。”
宋南說罷搓搓手，就準備下樓去準備午餐。
“爸。”
宋聞簡喊住宋南，待他回頭後許久才說出三個字。
“謝謝你。”
“你看你這孩子，謝什麽，這都是爸該做的。”
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如同第一天來宋家時，江序看見的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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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序寫完才意識到自己早就淚流滿面，他在信中描述了江序的故事，宋聞簡的故事，以及他的承諾，和他的愧疚。
“小簡，下來吃飯了！”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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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麽又穿這件衣服了？是不是缺衣服穿了，等下爸給你點錢，你跟小璟回頭去街上買新衣服。”
“就是喜歡哥哥的衣服，謝謝爸。”
江序低著頭扒飯不敢擡頭。
這頓午飯，格外鹹。
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幹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
吃完飯宋南在廚房洗碗，江序從背後抱住他，悶悶說道：“爸，小簡真的好愛你。”
“傻孩子，爸也愛你。”
老一輩靦腆，能說出這句話足以說明他對眼前孩子的喜愛。
沈浸在喜悅中的宋南，完全沒有意識到江序的異常。
“爸，哥哥說他在游戲廳，讓我去接他，我們晚點再回來。”
“好去吧，早點回來啊。”
“好。”
這聲“好”字，險些哽咽的開不了口。
在宋南的洗碗聲中，江序上樓將奧特曼筆袋裝進懷裏，又去宋聞璟的房間看了一眼。
“哥哥，對不起。”
含淚轉身，撐傘要出門時，他聽見了小花的喵喵聲。
回頭發現，小家夥正蹲在門邊看著自己。
放下雨傘將小花抱在懷裏，他揉揉它的腦袋，後背，肚子，爪子的肉墊。
最後，將它湊在嘴邊親了一口。
“小花，再見。”
他將小花放下，聽見廚房的水聲停了，匆匆忙忙拿起傘，沖進雨中。
他怕。
怕跑的慢了會後悔。
也怕看見宋南的笑會不忍心。
但他知道，他必須得走了。
在聽見宋聞璟電話咆哮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默默離開的決定。
他深知，宋聞璟已經知道了真相。
他定然厭惡他頂替了他最愛的弟弟。
厭惡至極。
他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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