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節日快樂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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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勿擾模式的手機在黑暗中不斷亮起。不太遮光的窗簾透出煙花的顏色，好在窗戶隔音還不錯，房間外只偶爾傳來了幾聲悶響。

床上熟睡的人不知夢到了什麽，眉間一直緊緊皺著。

煙火聲間隔變長，逐漸恢覆安靜。樓下熱鬧的人群散去，只留下的滿地碎屑和空氣中的硝煙味——臨近年關，大家都按捺不住，煙花從小年放到現在也不見消停。

前幾日下了大雪，潮濕的空氣混著海風格外冷。不過，這和床上從一個月前離職就沒出門的人沒有關系。

睡了快18個小時的人終於有要醒的趨勢……

一腳踹走抱了一晚的枕頭，陸潯是被尿意憋醒的。雖然醒了，眼睛也懶得睜開，感受到小腹的漲意，他隨意把手摸到了身下擼了幾下，已經幾日沒有反應的地方還是軟塌塌地搭在那。

感覺沒什麽意思，趴在床上的人往床邊蹭了蹭，隨手在地上撈了件衣服躺著套在了身上。

“起床吃飯。”；“再躺一會。”；“不起要餓死了。”；“起來還得做飯好麻煩。”……

自己和自己吵了會兒，床上的人猛地坐起，身體的變化讓血壓快速上升，宿醉的頭更重了，頭頂一股一股地跳著，眼前也花了一陣。

陸潯瞇起眼盯著前方，墻上本掛著照片的地方早就空了，只留下了幾個方正的印子。眼鏡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他瞇著眼掃了圈，衣服都好好地堆在地上，沒有和垃圾混到一起，酒瓶也整齊立著……“嗯，還算整潔，不用掃。”

“起猛點就眼暈，樓下大爺身體都比我好。”陸潯站起來把褲子提好，嫌棄了一把自己後，慢吞吞地往衛生間摸去。

“臥槽！！”

他猛地後退一步，門邊櫃上沒放好的藥瓶撒了一地。

“對不起，不能說臟話。”

陸潯拉開門被客廳的人影嚇了一跳，臟話脫口而出，說完又反射性地道歉，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這一下算徹底清醒了，他快速閃身躲回房間，扯了扯衣服，自檢了下還算能見人，他再一次拉開了門。客廳裏的人還站在那，可能是沒有戴眼鏡加上宿醉，那人的五官格外不清晰。

“你好？……”陸潯壓了壓狂跳的心臟試圖打招呼，真不是自己膽小，論哪個獨居的人剛睡醒看見自己家出現個陌生人能淡定……他差點就不需要去廁所改為拖地了……

看那人看過來，朝他點了點頭——好像不是小偷。

陸潯眼瞇得更厲害，終於看清了對方五官，看清那人臉的瞬間，本來緩過來的腦袋又開始突突，一時間沒人說話，陸潯手心立刻被汗浸濕，握著門把手的手不自覺用力，被硌得發酸。

“哥……”陸潯遲疑地開口。

雖然有些心盲，沒法想象出人臉的樣子，但面前的人太熟了，從少年到如今臨近30，對方這副樣子又怎麽可能認不出……

但，走了三年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又怎麽能不遲疑……

疑問卡在嗓子說不出來，明明剛剛還好好的喉嚨開始脹痛，眼前逐漸模糊，但陸潯怎麽也不想閉上眼睛，緊緊盯著那張三年沒見過的臉。

一雙手撫到了臉上，“這麽大了還哭呢。”輕嘆聲後，無奈又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自己面前傳來。

陸潯想伸手擁抱，但還沒碰到，手又縮回。他抵著門框滑倒在地，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腦中全都是不知所雲的情緒，眼中地眼淚止不住流下。

完了，衛明，我應該聽你話的……

我可能是酗酒酗出幻覺了……

突然離開的人在三年後站在自己眼前……除了幻覺和做夢，他想象不到別的。這三年，自己努力學著他那樣自律、上班、學習、衛生做整潔，把沒有他的日子過得積極向上。可他偏偏是在自己裝不下去、最頹廢，最爛的時候出現了。

頭頂傳來熟悉的壓力，那雙手按了按睡飛起來的頭發。

“抱歉。”

靜靜落淚的人低頭沒有講話，擡手想把按著自己頭的手揮走。手揮空了——無所謂，他擡起頭，無視面前站著的人，朝衛生間走去。除了眼眶發紅，臉上完全不像剛剛情緒崩潰的人。

衛生間的排氣扇嗡嗡作響，小小的空間中逐漸被煙霧填滿——他很少抽煙，只有工作壓力大時會點一根，抽兩口後靜靜看著它燃燒。這盒煙已經在衛生間放了小半年了，現在還剩大半。

陸潯吐了口煙喃喃：“得給衛明發個消息……”

往身側摸了個空，才發現手機在外面，自己只穿了內褲……

“嘖。”

衛生間門打開，男人還站在原地，見他開門朝自己露出了標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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