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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吻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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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吻陽光

額爾古納的白樺林很美,諶看著照片,不由得想起吳冠中的畫。

白樺林聽起來很浪漫,於是諶帶著關從彩虹公路起,跟其他游客一樣依次打卡。

這次她收獲了許多異樣的眼神,因為她領著一個同性的盲眼姑娘在1314打卡,在玫瑰拱門、心型鳥巢、南瓜馬車等情侶場景裏留影。她還在樺心坊掛了個老土的祈福牌,上面寫著“祝關佳顏此生快樂”。

大哥可能見得多了,並不放在心上,一如往常地給她們拍照。

關佳顏一無所知,只敲著盲杖跟著諶過走。

她喜歡鹿苑,感覺馴鹿這種體型龐大的鹿很神奇,符合她關於童話故事的想象,它們傻得可愛,被人類慣得毫無警惕之心,只要有一包苔蘚就會傻乎乎地跟著人走。餵苔蘚的時候,手會被鹿舌濡濕,軟軟熱熱的,這讓關佳顏有種自己的確是在旅行、在體驗人生的感覺。

每走到一處地方就擺著姿勢拍照對她來說沒什麽意思,就感覺像是換了一個棚子工作一樣,幸好還有諶過在。

因為有諶過在,她甚至都不怎麽抵觸盲杖了,但也僅僅是拿在手上。她有諶過牽著走路,幾天下來也就小小地磕碰過幾次,她始終認為她不需要學習盲杖。

她是決計不會學這個東西的,握著的時候甚至還有意避免觸碰到那些按鍵。

她們在恩和對面的山坡上推草卷子,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大景拍出來特別美,散落在山丘上的草卷子讓諶過想到廣告上的瑞士卷,連空氣似乎都散發著甜膩膩的味道。

大家都爬在草卷子上拍照,於是諶過也扶著關佳顏讓她爬上去。

整片山丘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關坐在草卷子上像被鑲了一層金邊,秋風吹起她散落在辮子外的碎發,她仰著臉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那溫暖的亮光。

諶靠在草卷子上擡頭看著關,只見那小姑娘蕩著腿一臉愜意的模樣,嘴裏還哼著一個調子。

是《紅河谷》。

哼著哼著就唱出了幾句歌詞,諶過聽到關佳顏在唱“……e and sit by myside,if you love me①”,後面的歌詞又變成了哼唱。

……她覺得關的歌聲在蠱惑她、召喚她、引誘她,於是她手腳並用地爬上草卷子,跟關佳顏並排坐在一處,一起蕩著腿,在金色的陽光下收集著太陽的溫暖,一起哼著一個調子,任憑草原的秋風吹在臉上,帶來遠方大山的祝願。

我會永遠記得這個秋日,記住那個唱歌的姑娘,她曾那樣純真地愛過我。

太陽曬得人昏昏欲睡,關佳顏又跳下去推草卷子玩兒,她們合力把一個大草卷推到了一處草卷堆裏,於是那些草卷子之間便隔開了一些不寬不窄的縫隙。

諶拉著關躺在草卷子隔開的縫隙下暫作休息,斜斜的陽光照射進來,曬著她們的上半截身子,諶過擡手搭在眼上。

關摸索著側過身來,拿開她的手,細細地描畫著諶過的臉龐,突然湊過去細細地親吻她,仿佛是親吻那片落在她臉上的日光。

諶依然睜著眼睛不動,但心如擂鼓,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關親過她後,小聲地湊在她耳邊親昵地跟她咬耳朵:“我知道,昨天你其實也醒著。”

這一天以拍攝界河結束,晚上她們在室韋小鎮住木刻楞,沒想到這房子只是看著很浪漫,實際上夜裏很冷,連洗澡都很困難。兩個人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物理意義上的抱團取暖。

*

接下來的兩天裏,大哥帶著她們駛過卡線,走過烏蘭山,這個時節已經不能滑草,她們去牧戶家中體驗牧民生活,晚上圍在一起參加篝火晚會,夜裏入住蒙古包,除了關佳顏被一個自駕游大哥的狗嚇到之外,一切都很順利。

關佳顏很喜歡滿洲裏的夜市,雖然她看不見。可她能聽出來這是個很浪漫的小城,她知道街道兩旁有漂亮的霓虹燈,小情侶們手牽著手一起漫步,仿佛一腳跨進了美麗的童話故事裏。

後來她還聽到旅人們在呼倫湖畔的驚呼,於是又默默地在心裏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湖,竟然比大海還要像大海?

諶沒法跟她解釋,只是辛勤地為她拍下在呼倫湖畔的留影,等著她有朝一日去回想這個情景。

此行的最後一站到了阿爾山。

說真的,阿爾山的基礎設施真不怎麽樣,但金秋盛景實在美麗。

在城市裏,再大的植物園都無法與這種窮盡天際的原始森林相媲美。城市裏的秋季落葉總是讓人想起冷風蕭索,可走在阿爾山的山道上,望著這漫山遍野一望無際的金色山巒,即使有冷冷的風吹在臉上,也絕不會想到雕零二字。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②

阿爾山的秋是熾烈的金色光芒,像打翻在天地間的顏料盤,蓬勃、喧鬧、斑斕、夢幻。

一幀幀疊翠流金的景象在取景器裏定格,諶過註視著裹著裙子在秋風中行走的關佳顏,為她留下了數個燦爛的瞬間。

司機大哥業務嫻熟地給這兩個特殊的客人拍照,恍然間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轉行當攝影師。一定是他的拍照技術又進步了,拍這兩個姑娘就像他拍自家閨女一樣,怎麽拍都好看。

特別是阿爾山火車站的打卡照,兩個姑娘依偎在一起平靜地註視前方,很有異國電影劇照的意境。

後來他發照片給諶過的時候,諶過也特別開心,他就趁機請教了幾個拍照的問題,那姑娘也耐心地教了他一些技巧。大哥心情很好,想著以後再帶小團的時候,指不定能把拍照好看當個長處做宣傳呢。

最後一個晚上她們又回到了海拉爾的酒店。其實當晚能趕上飛機回去的,可關佳顏說腳疼,所以她們改到次日中午再走。

進了客房,關嬌氣巴巴地撲在沙發上哼唧:“我還從來沒走過這麽多的路呢,腳都要走斷啦。”說著還擡著腳亂撲騰兩下,像翻倒在地的大鴨子。

這麽大個子撒嬌……,有種看180壯漢系著紅領巾在小賣部買辣條吃的既視感,也有種在商場遇見貌美甜姐擡起小天才電話手表喊媽媽付賬的違和感。

諶給她打水泡腳,泡完後就把她的腿扳過來放自己腿上,給她按摩了半個小時。

應該是常年都要端相機的緣故,諶的手勁兒很大,按得關齜牙咧嘴地叫疼,可按過之後腿腳真得舒服許多,那種又酸又疼又沈重的感覺幾乎消失了。

關摸索著去拽諶的腿,諶腳一擡躲過去了:“幹嘛?”

關笑嘻嘻地又要撲過去,卻只抓住了諶的胳膊,幹脆趁勢一把將人拽到跟前從背後摟住她的腰,兩個人貼得很近,諶能清晰地感覺到關的身體線條,微微起伏的胸腔跟她的背幾乎嚴絲合縫,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外蹭。

關輕輕地把下巴搭在諶的肩上,探著手去摸她盤起來的腿:“諶老板,我也給你按按腿好不好?我覺得我應該能比你按得好。”

熱熱的呼氣噴在耳邊,諶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肩膀,伸手把那掃了她一臉的頭發撥開:“我腳不疼,腿也不酸。”

關很敏感地感覺到她還是有些抗拒,不情願地把人松開,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長籲短嘆道:“哎呀,諶老板你阻斷了我以後當個按摩師的職業道路啦。我這真瞎子去當按摩師,算不算對口就業?”

諶轉身擡手“啪”地把關的小腿打出一個紅彤彤的掌印來:“你給我閉嘴!”

關樂呵呵地笑起來,像個小鴨子一樣,嘎嘎嘎個不停,也不知道到底哪裏好笑。

諶下床去洗凈手上的精油,回到床上一躺下,那條小扭扭就拱過來纏住她的腰,軟乎乎的臉貼在她的肩膀上蹭來蹭去的:“諶老板,你的香水味道怎麽洗過澡後還有啊?”

諶被她的頭發掃得脖子癢,伸手把人推到一邊去:“不小心打了一瓶,剩下的半瓶就泡了香囊掛衣櫃裏了。”可能是衣服被腌入味兒了,她想。

關又拱過來,摸到她的耳朵來回捏著耳垂玩兒,嘴裏還賴唧唧地撒嬌:“諶老板,幹嘛推我啊。”

“頭太重,壓得我肩膀疼。”諶隨口一說。

關立刻自己擡著後腦勺感受了一下,然後又爬起來跪在諶身邊,摸索著去擡她的頭,一邊使勁兒搬她的頭一邊喃喃自語道:“我這麽大個子,頭比你沈一點很正常吧,可能是我頭發又長又多有點重,等回去了我剪短發好不好?”

諶抓住那兩只爪子把人掀回去,捋了捋自己被弄的亂七八糟的頭發,簡直無語:“你快歇著吧,想一出是一出的。我頭都快讓你掰掉了。”

關往她身上擠,兩個人熱乎乎地貼在一起。貼了一會兒,這小扭扭突然抓起她的手使勁地晃了晃,諶手腕上戴著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關笑嘻嘻地從自己衣領裏勾出一條項鏈:“諶老板,你看,你送我的守護獸我戴著啦。”

諶早就註意到守護獸上缺失的鑲嵌石已經被修好。

“以後不要去垃圾桶裏撿東西。”她說。

關竟然笑得更開心了,得意地說:“不是我撿的。是我哥撿的,他說那個項鏈吊墜上掉了個東西,是他鎖著辦公室門在屋裏鉆桌子底下找了一個中午才找到的。”

諶默默地在心裏嘆了口氣,關衡這個冤種哥哥快當到頭了,以後可能從垃圾桶裏撿東西的人就是她了。

一只手搭在諶的肚子上跟掃腮紅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關突然湊過來沖著她問話,差點咬到她的耳朵:“我哥說雲老板就是短發,特別美。”

這怎麽又拐到雲老板身上去了?

諶翻了個白眼,再次推開那個腦袋:“桃子以前也跟你一樣長發及腰,她剪短發……算了,那是她的隱私,我不方便跟你講。總之你別總惦記著她,你多惦記惦記你自己。”

“我惦記自己有什麽用啊?我多惦記你才是正事兒呢,你說是不是?”關說。

諶翻身過去伸手捂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我你怎麽惦記都行,現在閉嘴閉眼睛,好好睡覺,聽話。”

關探出舌尖偷偷地掃了一下諶的手心,諶立刻縮回手。

關拱著身子鉆到諶懷裏,兩只手攀著諶的脖子,像一只大號考拉摟著一棵細樹,諶被她絞得有點上不來氣。

那只大號考拉還在努力地貼她,將兩個人身體之間的縫隙逐漸擠掉,軟著嗓子嬌氣地叫她,熱氣把她的耳朵掃得又軟又麻:“諶老板,你能給我一個親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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